第34章 ☆、[34]我幫不了他
日世裏聽到赤井秀一的話驀地瞳孔一睜,道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抓不住重點。
什麽叫她說了不算?
氣極反笑剛要質問,她已經被幾步走過來的男人一把摟過,話被封在口中。
他移開唇在她耳邊低聲說:“以後的事,都聽我的。”
一如既往的霸道,從不講理。
……
……
日世裏從來沒有被今天這樣折騰過,來來回回,翻來覆去,她覺得自己幾近昏厥,甚至想起了遙遠的某一個雨夜,她第一次時所經歷的那些痛苦。
無論她怎麽哀求,赤井秀一就是不放過她,那一雙大手幾乎把她的肩膀釘在床上,生生掐出了紫印。
進入卧室之後,赤井在她房間角落裏看到了曾經柯南提到過的那個快遞箱,自然也知道了收件人是自己。從裏面翻出了很多屬于自己的東西,他越看越氣憤。
她居然真的敢把自己的東西都寄還,是真的想和他一刀兩斷嗎?
開封過後沒用幾次的安全用品一起被堆在了裏面,拿出時還滑落了幾個單包裝出來。
之前在伊豆那一次只是為了給日世裏放松,照顧着她的情況,他沒敢太過投入。今日天時地利,于是,他準備把這半年的量補回來。
……
等他終于放開她,兩人身上均是大汗淋漓,肉眼可見的汗珠滾落滑入床墊,床鋪上一片狼藉。
而日世裏幾乎是立刻就昏睡了過去,汗濕的發絲貼在臉頰上也感覺不到瘙癢。
赤井卻沒有睡意。
他坐在床頭又點了一支她的煙,只吸了一口便皺眉——實在是奇怪的味道。
日世裏睡得很沉,一動不動縮在被子裏,對他的作為一無所知。赤井就對着她想了很久,把之前在客廳自己琢磨的一切又重新捋了一遍。确定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之後,他撚息了煙翻身下床。
日世裏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頓時感覺渾身上下像散架了一樣酸痛。
籲了口氣,她單手搭在額頭上,看着頂燈發呆。
好累,睡個覺比沒睡還累。
身邊沒有人,屋子裏靜悄悄的。
只是空氣裏還彌漫着煙味、情欲混合的味道。
……
躺了很久,她又動了動後掙紮着坐起身,卻發現身上并沒有奇怪的黏膩感——再一看床上,居然在她睡着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把床單被罩換掉了。
心裏頓時湧上複雜的情感。
腦子嗡嗡脹痛,昨晚自己也抽了不少煙,過量吸入尼古丁的後遺症也較為明顯;再加上一夜縱欲,她有些記不太清楚最後到底和赤井說了些什麽。
那個人……這麽把最後一次當回事的嗎?把一切收拾得整整齊齊,太有儀式感了。
……這真的,就結束了吧。
對着空蕩蕩的卧室,日世裏覺得心裏也空了一大塊。
這次,是徹底空了。
即便身體再不适,她也要按時去電視臺直播。只是日世裏如今在臺裏的名聲已跌入谷底,幾乎沒有人再真心對她笑顏以待。當面打個招呼,敬你是知名主播;轉身之後就會嫌棄地洗手,覺得她的人品和私生女的身份玷污了他們。
直播結束後,她一分鐘也不想多待,直接回了家。
精神萎靡不振地進了公寓樓門,卻在樓下開門禁的時候見到了一個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人。
……
那人也戴着鴨舌帽,從角落裏走出來,動作在日世裏眼裏仿佛帶了慢動作一般。待來人面容清晰展露在眼前,她不由自主地腿一軟、退後了半步。
水無憐奈那雙大大的貓眼還是如此漂亮,看起來靈氣十足,和日世裏今日紅腫帶血絲的雙眼形成鮮明對比。
“好久不見了,小日世。”水無笑盈盈開口問好。
……
日世裏無法掩飾口罩和帽子下的震驚,一時間覺得渾身酸痛的肌肉拖累了自己,連動一下都分外艱難。
“憐奈……”她幹澀地出聲。
上一次見面,她還把她當成了殺死赤井秀一的兇手,想要和她玉石俱焚。
如今時過境遷,該死去的人無罪,已死去的人沒死,還都一個個回來難為活着的人。
水無輕輕拿過了她手中的門禁卡,刷開了門,走在前面進入,像主人一般。
日世裏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就算她沒殺掉赤井秀一,就算她也是個卧底,可她終究對自己動過手,她早不是自己心中以為的那個溫柔完美的大姐姐水無憐奈了。
“怎麽,小日世,不敢進來嗎?”
水無站在門內回頭望,一眼點破她的心思。
日世裏抿了抿嘴唇,走進玻璃門,隔着幾步與水無對峙:“你來我家做什麽?”
水無卻自顧自地過去按了電梯:“上去之後讓我喝杯水,我自然會告訴你來由。”
“休想。我家沒有水。”
“哦,沒有給我喝的水——卻有給赤井秀一喝的嗎?”
水無輕飄飄地問。
日世裏驀然一驚:“你怎麽會……”
電梯門滴的開了,水無走進去,按住開門鍵,溫聲說:“放心,我沒有惡意,小日世,我們上去說。”
……
被水無半威脅半引誘地到了家門口,日世裏不情願地開了門。
進門之後,她動作随意地把手包丢到鞋櫃上,發出一聲悶響,冷淡開口:“——現在能說了嗎,水無前輩?”
對方在客廳裏随意逛了一圈,聽到她的話之後回眸一笑:“哎呀叫我前輩呢……真是懷念的稱呼。說起來,小日世你現在在電視臺裏幹得不錯哦,很有我當初的感覺呢。”
日世裏徹底冷下臉:“你別兜圈子了,有話直說——為什麽來我家。”
一個已經暴露的組織成員,莫名其妙在一個普通人樓下守株待兔,怎麽想怎麽可疑。
水無見她已經沒了耐性,只好随意在沙發上落座,再擡起眼時聲音已經正經了下來:
“是赤井秀一讓我來的。”
日世裏心裏一空。
赤井秀一……為什麽要憐奈過來?
他明知道自己早就和這個閨蜜決裂了。
……
等等。
閨蜜。
水無憐奈,曾經是她的閨蜜啊。
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麽,日世裏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
她看向水無的方向,和對方一臉平靜相比,她的表情難看的可怕:“你……你都知道了?”
關于她,關于她和赤井秀一的一切。
像是怕她把所有事情壓在心裏會把人憋壞一樣,赤井秀一擅自找來了她以前的閨蜜,想要幫她排解心情。
“嘛,那個男人還是第一次主動請我幫忙,反正也是無關組織的小事,又是關于你,我随口就答應了。”水無再次望了望周圍,沒什麽男人生活的痕跡,“……說句實話,猛地一知道,我挺震驚的。無論怎想,都不覺得你可能和赤井秀一那樣的人扯上關系……”
日世裏雙目通紅,氣血上湧。
她感到羞恥,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好像都被人用放大鏡細細觀察。
自己最難堪的一切,就這樣被他告訴了別人,還告訴了自己曾經的好朋友。
……
如果他敢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拿把菜刀和他同歸于盡。
“——說罷,到底怎麽回事。”水無不再揶揄她,淡下聲音,“發生了什麽事,能讓你和赤井秀一走到今天這步?”
日世裏冷笑:“他不是都告訴你了嗎?你非要再問一次來羞辱我嗎?”
“他只和我說了你們……的關系。”水無像是在照顧她的情緒,把具體的描述省略了,“沒有前因後果——你明白嗎?他說如果我想知道,得親自來問你。”
日世裏握着的拳頭緩緩松開,眉頭微微舒緩。
原來……她不知道。
水無憐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帶上了些許憐惜。
“小日世,相信我,今天我來……真的不是要給你難堪的。”
她輕柔的聲音一下子把日世裏拉回了一年前,還沒有赤井秀一、水無只是她最好的前輩的日子。
總以為自己不幸,可現在回頭望去,那個時候她早就足夠幸運了。
……
日世裏緩緩走向沙發,沉默地坐下。
不知僵持了多久,她才終于卸下心房,第一次把所有的故事、從三年前開始完完整整地講述給一個人聽。
和讓別人說是不一樣的感覺,她自己告訴水無憐奈居然沒有什麽心理阻礙。
也許是自己真的太苦了,腹背受敵,步履維艱。這個故事太揪心,走到昨天那一步她真的有一種與其去捋清毛線不如快刀斬亂麻的欲望。
折三井讨厭FBI,朱蒂是赤井秀一的前女友,孝宏是自己錯過後再也不想虧欠的人。只有水無憐奈,即便中間隔着種種誤會,此時她竟是唯一一個能夠聽她訴苦的人了。
赤井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讓水無過來。
“……所以,你是說赤井秀一最終發現自己更愛那個FBI的同事,經你同意後已經和你一刀兩斷去追求真愛了?”
等日世裏把全部的事情講完,她提煉了她表達的中心思想。
“嗯。”
“不對吧?”水無的貓眼一轉,“照你這麽說,赤井讓我過來就是安慰剛剛失去支柱的你,可是他打電話拜托我的時候,語氣當真是萬分用心、幾乎稱得上是請求了。”
她才不相信赤井秀一會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那樣低聲下氣。
“那不然呢?他的真愛是朱蒂,這一點無可置疑。”日世裏淡淡回應。
水無微微一笑:“——日世裏,按你的意思,一切都只是因為赤井對你有愧,那麽到他假死那裏為止一切都合情合理。只是他死之後,你不覺得一切都太過碰巧了嗎?”
日世裏聞言卻并無反應,不置可否。
“無論是年度盛典你想對我下手,還是之後的一次次相遇——你不要忘了,你和他本該是‘陌生人’,工作生活又毫無交集。若不是他故意,你們根本不會再有相熟的可能。”水無憐奈頭腦清晰,一字字闡述,“——所以,有人在他假死之後刻意引導了之後發生的一切,而這個人……要麽是你,要麽是他。”
日世裏咬着牙,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不想去聽水無的理論。
赤井怎麽會有意地和他來往……他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不放心她再去尋死,他只是想繼續彌補虧欠而已。
“……所以我倒是認為,赤井秀一真的喜歡上你了,小日世。”水無淡淡地總結。
“不是的!”日世裏猛地擡起頭厲聲否認,“我承認,我喜歡赤井沒錯。可是他……他喜歡的是朱蒂!你聽清楚,是朱蒂·斯泰琳,他的同事!”
……
水無被她的反應驚到了一瞬。
日世裏的雙目有顯而易見的怒意,居高臨下,毫不退卻。
半晌,水無笑着閉了閉眼。
原來如此。
她總算知道赤井秀一為什麽非要她來了。
水無憐奈站起身,無奈開口:“日世裏,其實你全都清楚對嗎?你清楚你們二人是相互喜歡的。”
“不……”
“只是你逃不開那個叫朱蒂的人給你帶來的束縛,夾在三角關系裏面痛不欲生。”
日世裏還是執拗地否認。
最終水無長嘆一口氣,笑了起來:“很遺憾,赤井秀一難得求我一次,可我真的幫不了他。你們的事,還是得他親自解決。”
親自……
不,不用解決。
事到如今,她已經很滿足了。
兩個人走到今天這步,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