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哥哥來訪
和每天都有各種課程要上的顧安不同，常青早在大二下半年便把全部學分修完了。
升上大三後，常青一天到晚閑的要死。想的最多的，就是找什麽樣的理由叫裴寂然出來陪他。反倒很少有時間去試鏡，去為将來的演員人生鋪路。
說白了，這是只長了一個戀愛腦的有錢公子哥的傲慢在作祟。
錢，他不缺。
光是從爸媽和哥哥那得來的錢，就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未必掙得到數目。
房子，他不稀罕。
他那看不上他的老爸早給他置辦好了房子，有位于富人區的獨棟別墅，也有位于市中心高檔公寓的整兩層公寓。媽媽和哥哥各自給他在國內幾個出名的度假勝地買了房，寒暑假時候随時可以入住。
車，更是換着花樣的開，眼下開的這一輛，是他所有跑車裏最低調的。
正因為有的是肆無忌憚的資本，常青從來沒将演戲放在首位。
他喜歡演戲不錯，但比起演戲，他更喜歡裴寂然。因此便一直未曾将重心放在演戲上，大一到現在，除了那次扮女裝宣傳低碳活動外，幾乎沒參加過正兒八經的面試。
正是因為那一次活動，他‘菜菜小姐’的名聲在川影流傳開來，到現在還有不少追崇者。這些人裏，有單純看他顏的，更多是看他錢的。
但也是那一次活動，叫常青一直以來從沒缺過的三樣東西——錢、房子、車——成為了過去式。
本來就對他扮女裝去讨好一個男人的行徑極為不滿的常父，在那之後徹底同他斷絕了關系。
改了原本置辦給他的房子的法人，凍結了他名下全部的銀行卡，關上了那一扇原本會為他敞開的房屋的大門。
若非那時常青的哥哥早已經獨立，恐怕常青真的要喝好一陣子西北風了。
常爸對常大哥暗中相助的行為睜只眼閉只眼，好歹沒讓常青流落街頭。
但是，也是在那之後，裴寂然面對他時候的表情越來越不耐煩。
常青佯裝未曾察覺，不關心中如何自嘲，每日照例想着法子讨他歡心，直到他第一次同顧安碰面那一天。
那天之後，什麽都變了。
每日閑的無所事事人換成了顧安，常青還沒享受夠自由滋味，便又被迫背着書包去上課。上課也就罷了，還是他從前最煩的物理數學。物理數學也就罷了，他還不能像初高中那樣不及格！
常小少爺心裏不平衡極了。
但是君子一言九鼎，他說了要幫顧安上課，就不會退縮，哪怕每天上課時候困得要死，也依舊會在課下将他整理的筆記交給顧安。
這些筆記，顧安起初是想好好看的。
奈何……常小少字跡潦草好似龍飛鳳舞，數學符號和公式更是錯誤百出，費心思看它，還不如自學，或者直接借閱字跡工整的同學的筆記。
但顧安不好說出來。
常青每次把筆記甩給他時候，雖然臉上嫌棄有抱怨，但眼裏卻是滿滿的驕傲，仿佛完成這些筆記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有時候，常青會抱怨。
“我擦！那個姓周的老頭也太能寫了吧！一堂課我就剩下記筆記了，寫了足有9頁，快累死我了！你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用板書那麽古老的方法？用PPT講不行嗎？”
“周老不喜歡用PPT，他覺得那PPT會讓老師和學生變懶。”
顧安接過常青遞給他的筆記本，翻到最新記得那九頁筆記，同常青笑道：“謝謝，挺厲害的。周老寫的板書太多太快，我從來都記不下來。”
确切說，是從來沒記過。他會在一個黑板全部寫完後拍下照片，等到課下時候重新摘抄。
顧安原本也是打算叫常青這麽做的，但沒有同他具體說明。以為以常小少這麽個性格，不用他提醒，也會把選擇最省事的辦法——拍照。
然而事實證明，這個表面看起來不怎麽講道理還特別自我的小少爺，在某些方面卻是意外的缺根筋。
從周一到現在這将近一周下來，每一堂課的筆記——甚至包括國內外音樂鑒賞這類無足輕重的課程——都會完完整整認認真真的記下來。
為此，顧安倒不好說什麽打擊的話了。
雖然他還是不打算看常小少的筆記就是了。
不是不領常小少的情，只是這種堪比醫生藥方字體的筆記，他實在是看不懂。偏偏這位小少爺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
此刻也是，在收到顧安的感謝後，下巴微揚，眼中滿是得意。
然而下一刻，常青就笑不出來了。
他看到顧安拿出一個本子——專門記考試重點的本子。
常小少立刻苦瓜臉，“不是吧，又來？”
顧安笑笑，不說話。
“那我不是背了6道題嗎？達到及格線就成了吧。”
“叫你背的那六道題是最大概率考的，但也不代表這些題一定會考。你只背那幾道的話，恐怕連及格都困難。最後，最重要的是……”
顧安笑的和善極了，“那六道題你是在我的提示下，磕磕絆絆寫出來的。現在時間過去一天，沒有我的提示，你還能背下來嗎？”
常小少耿直脖子：“我當然能！”
顧安還是笑笑，不說話，然後遞給了常小少一支筆。那表情，仿佛在說：“好啊，你寫啊。”
常青洩了氣，小聲嘟囔抱怨：“挂了科又不是我的。”
顧安直接當做沒聽到。
“那我不能白背。”常小少接過筆記本，“我想吃點開胃的東西。”
顧安：“例如？”
“泡椒鳳爪。”常小少臉微紅，“雖然你腌的鳳爪一點也不好吃，但好歹有點味道，用來開胃勉勉強強。”
昨天下午，顧安一個人在家閑着沒事，閹了一斤泡椒鳳爪。腌好後，給常青房間送去了些。結果今早起來，放在冰箱裏冷藏的鳳爪全都沒了。等到打掃常青屋子時候，在垃圾桶裏發現了一堆被啃得幹幹淨淨的鳳爪屍體。分明往他房間裏送的時候，表情可是一點也不樂意。
顧安心裏好笑，卻是配合的點了點頭，沒拆穿這位小少爺。
反正腌鳳爪不算麻煩，他也就答應了下來。但昨天買的鳳爪已經全部進了常小少的肚子，他需要重新去一趟超市，順便買菜做飯。
顧安出門後，莫約半小時後，房門被人敲響。
常青抽了抽眉毛，以為是顧安沒帶鑰匙，開門同時不忘挖苦：“你出門不帶腦子的嗎？鑰匙這麽重要的東西時能随便……哥！”
常越嘴角抽搐兩下，這都還沒進家門呢，就開始叫哥了。
“哦，不對。”常越心說，“人這都已經進家門了。”
常青也意識到自己喊錯了，尴尬笑笑。這時候補救反而會越描越黑，不如就這麽叫下來，反正‘哥’這個稱呼也算常見。
他往旁邊讓出一條通道：“哥，你怎麽忽然來了。葉子和我說你是下個月才回來。”
常越踏步進門，疑惑問道：“葉子？”
“就是顧……常青。”常青摸着後腦打哈哈，“他名字不是有個‘青’字嘛，葉子不就是綠色的嘛，我就叫他這個了。免得和別人搞混。”
常越聞言，頓住，目光鎖在常青身上，表情十足的懷疑和奇怪。
常青被他看得，尴尬的将放在後腦勺上的手放下，在身側擺放好。
他差不多是被他大哥一手帶大的，相比起那對忙的見不到面的父母，他更親近同時也是更怕的人，就是常越這個大哥。
小時候他發瘋時候，沒少被常越教訓。雖說很少動用武力，但就只是那樣面無表情看着他時候，也足夠叫常青收起那一身混蛋脾氣，乖得像個在教導處受訓誡的小學生。
殊不知，常越此時的內心已經被一溜煙的‘卧槽’刷屏了。
本來擔心他這個和裴寂然分開後會想不開，可現在是怎麽回事？竟把裴寂然的白月光接回了家？青青不是地盤意識最強的嗎？想當年他追夫人時候，忽略了青青。因為這個，到現在青青還是十分不喜歡他的夫人。以至于他來見青青時候，從來不帶她。
可現在呢？竟然在最重視的私人空間裏見到了其他人？這人還是他的情敵？還允許白月光對他定制專屬的稱呼？話說他在國外的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外，現在的白月光都這麽豪放的嗎？見面就叫哥？看他這副坦然自若的樣子，是完全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嗎？
但以上這些都可以忽略，最讓常越感到奇怪的是，他對這個白月光該死的喜歡！
雖然人看着有點傻缺，但明顯看着十分重視他弟弟啊！
顯然，常越選擇性的把常青開門時候那句挖苦的話忽略了。他想：“青青都把人接回家了，那肯定不是沒感情的。”
總之不管怎樣，比那什麽裴寂然強多了。要不是因為那家夥幫過他弟弟幾次，他都想提刀上門砍了他丫的。
偏偏他弟弟把那家夥寶貝的什麽似的，求着他給資源給人脈給訂單不說，還特麽的給他扮女裝。丫他弟弟當年還小時候，可是打死也不穿女裝的。那混蛋憑什麽？
越想裴寂然越氣，對比起來，眼前的的人簡直太和心意了。
想到這裏，常越擺出一個長輩的笑。常青看了，卻是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個，哥……啊不，常大哥……”
常越擺擺手，十分自然的在客廳沙發上做下，雙手交叉，氣勢十足：“按你最初的來，叫我哥就好。”
本來就是親哥，常青十分自然的換回稱呼：“哥，你……”想起顧安禮貌态度，立馬改口，“您怎麽來了？葉子說……”
常越點頭，尊敬長輩，挺好。
對眼前這人更加喜歡，常越打斷道：“別您啊您的，喊你就好。”
誰知在他這種溫和态度下，常青反而更加不自在了。
他的哥哥，他最了解。一眼就能看出他臉上怒氣時候，并不可怕。反而用這樣笑面虎的表情同他談話時候，是最叫人難以招架的。面上裝作十分放任親切的樣子，實則卻是在不停套他的話。當初中學時候，沒少在這種時候被他套出逃課打架的事。
果然，下一刻，常越就開始問話了。
“聽說，你十分喜歡我家青青。”
常青想起顧安的話——不管怎麽樣，這一次我都必須撇清咱倆的關系。
他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不不，我不喜歡葉子。”
“唉，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都知道的。”
常青搖頭：“我沒，我真……”
反駁到一半，就見他哥打開随身攜帶的箱子，掏出一疊照片放在桌上，“這是宋威那小子給我的。”
“……”
“你不用害怕，我很喜歡你，常青那邊如果對你不好，我會教訓他的。”
“……那個，葉子沒有對我不好。”
常大哥嘆氣：“你也不用替他說好話。宋威那邊已經給我告了好一通狀了。”
常青面上裝乖，心裏放狠話：“好個宋威，老子遲早跟你沒完。”
“宋威都跟你說什麽了？”
“說青青因為裴寂然喜歡你，懷恨在心，故意騙你。說他會害了你，要我勸你不要傷害無辜的人。但我弟弟，我最清楚。他就是嘴巴不饒人，但其實沒那意思。”
常青想起前兩天氣上頭來，說要抱住他的大寶貝的想法，不敢茍同。
不過，原來他大哥覺得他是好人的嗎？
這麽想着，他問了出來：“哥，那你覺得，葉子這人是怎麽樣的？”
常越重複一遍：“青青怎麽樣？”
常青點頭，等着聽常越誇他。
“青青他啊，傲慢自大，沒什麽本事，偏偏心高氣傲的不得了。沒什麽能力，偏偏喜歡在裴寂然面前裝厲害，以為自己多牛似的。沒多大禮貌，得理不饒人，不得理也得給自己找些理。要不是有我這麽個好哥哥和爸媽撐着，估計排隊等着打他的人能從城南排到城北。”
常青：“……”
這是親哥不錯了。
“不過，我弟弟再怎麽不好，也有一點是旁人萬萬比不上的。”常越笑，“他啊，對喜歡的人，比誰都要掏心掏肺。”
正是因為如此，縱使常家人對裴寂然萬般不滿，也還是會幫他。因為他們清楚，常青喜歡一個人時候，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對他好。
說白了，常青骨子裏是有些極端的。真的對裴寂然出手，難保常青會不會不擇手段，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來。
這一點，恐怕連常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常越說着，沉默了。
他方才是帶了鼓動意思的。
不想他疼愛的弟弟耗在裴寂然身上，遂鼓動這個他一見面就心生喜歡的大男孩不要放棄他家的青青，
一年兩年，裴寂然不動心可以，畢竟喜歡同性的男人本來就不是可以被人輕易接受的。可八年十年，裴寂然對他弟弟仍是那副厭惡的樣子，卻會将心思放在其他男人的身上。
為此，常越實在喜歡不起來裴寂然。
不只是他，常父更是氣得單方面斷絕了關系。而他此次過來，除了想看看顧安以外，更多的也是想要緩和兩邊的關系。
“顧安，我想請你幫……”
“家裏是來人了嗎？”顧安提着一袋子生鮮進來，也沒看沙發上背對着他的人，就往廚房走，“泡椒和雞爪我已經買好了，你能吃多少？我看着腌。晚飯想吃什麽？我買了好些菜，先挑你喜歡的做。”
常青在聽到顧安的話的時候，就想要制止他，卻被常越搶先一步。
常越眼中驚訝已經要溢出來了：“你？腌雞爪？還要做飯？”
他那個連鍋都沒碰過的弟弟，要做飯？還會腌鳳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顧安記起自然的點頭，轉身看向客人：“對啊，我做……飯……”
顧安說不出話來了。
他認出來了，客廳那人正是前天打電話說要下個月回來的人。而常青立在常越身後，在常越看不見的角度，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那正好。”常越看起來躍躍欲試，“今晚我留宿。”
顧安&常青：“……”
十分鐘後，顧安和常青擠在廚房裏，常青在水槽裏洗菜，顧安在案板上剁雞爪。
兩人頭向對方傾斜，俱都壓低了聲音。
“你哥為什麽會提前回來？電話裏不是說下個月嗎？”
“我怎麽知道？我還想問來着。”
“那你哥進來多久了，都說了些什麽？”
“……”
沒得到回答，顧安轉而問道：“你澄清我們的關系沒？”
常青視線飄逸：“貌似……”
“貌似什麽？”
常青破罐破摔：“貌似他徹底把我們兩個當成那種關系了。”
咚！
顧安一刀下去，雞爪被他剁開，在合金制案板上留下一道痕跡。
他轉頭，露出要常青背題時候的和善表情：“能和我解釋一下，‘那種關系’具體是哪種關系嗎？”
常青渾身汗毛直豎，覺得他回答的要是不滿意，顧安能把他當雞爪剁了。
“就是，就是那種關系啊！”
常青心裏萬馬奔騰，面上裝作一派輕松道：“現在誰不知道，你是我的大寶貝啊。”
咚！！
又有好幾個雞爪在顧安刀下分裂成兩半，他皮笑肉不笑：“常~小~少~爺~”
常青想要後退，卻努力繃直了身體：“幹嘛？”
顧安放下刀，下巴往客廳撇了一下：“能和我去解釋一下嗎？無論如何，必須都要解釋清楚。”
常青哼了一聲，特鄙夷道：“去就去，你以為本少願意和你綁在一起嗎？”
兩人先後走出廚房，一左一右坐在常越兩側。
顧安道：“那個，我有話說。”
常青道：“哥，我也有話說。”
各自說完，互相瞪了一眼。
顧安仿佛在說：“你叫什麽哥？”
常青表情責備：“你怎麽不叫哥？”
常越心思一動，關了電視。
“說。”
顧安看一眼常青，率先開口，“那……”
常青：“咳咳！”
顧安也跟着清嗓：“咳咳……哥，我想和你說，我和顧安真的只是朋友。”
說罷，往常青那廂瞥了一眼。
常青立刻接過話茬：“哥，你看我和你說過了吧，我真和葉子是普通朋友。”
常越笑，意味不明。
良久，他轉頭，對顧安道：“青青，我說，你聽，然後看我說的對不對。”
顧安反應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是，哥。”
“你是個什麽糟心性子，我比誰都清楚，你喜歡不喜歡誰，別人不知道，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長籲一口氣，拉了顧安的手，又拉了常青的手，疊在一起：“都把人接回家了，還別扭個什麽？”
顧安：“我沒……”
常越打斷道：“把人接回家的是不是你？”
“……是。”
“給人看我照片，告訴人我什麽時候回來，同意人叫我哥的是不是你？”
“……是。”
“打小就不會做飯的人現在開始進廚房了，是不是你？”
“……”
“當着裴寂然面接受了人告白，和裴寂然鬧掰的，是不是你？”
“……我沒有接受。”
“你知道我剛進門時候他和我說了什麽？”
“……什麽？”
“他把我當成了你，以為是你沒帶鑰匙，開玩笑罵你沒帶腦子。”
“……抱歉。”
“放在平時，你怎麽對罵你的人？”
顧安斟酌回答：“……罵回去。”
常青聽了捂臉。
常大哥笑了：“我還不知道你？平時有人罵你沒帶腦子，你直接就翻臉不幹了。就你那一身蠻牛力氣，不把人打進醫院就不錯了。但我看顧安倒是挺習慣說那話的樣子。”
顧安：“……”
“所以啊——”常大哥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顧安的肩膀，“你還想說什麽？”
顧安：“……”
他試圖垂死掙紮：“哥，我真的只是叫他借住。”
“非但叫他借住，還給人買菜做飯，還允許他叫我哥？一般人對女朋友都沒這麽好的。”
“……”
“行吧，你也別說了。我餓了，你去做飯。今晚我住下，你和顧安就暫時擠一擠吧。”常越笑眯眯的拍了拍顧安的頭，像小時候常做的那樣，“可別妄想讓人住客廳。”
顧安：“……”
這話沒法談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我把上一章改了，原版常大哥電話裏說是要後天回來，現在改成了一個月後回來。
ps:關于更新，我透明作者一名，寫文極其耗時，又幾乎沒有收入。而我需要吃飯，需要生活。因此我無法保證每天都有更新，只能保證按照榜單更新。
pps:沒有榜單的時候怎麽更新？答曰：更新會變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