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禮
天佑32年秋,邊城剛打退了北狄的劫掠,城內外百姓一片歡欣。守邊的宋将軍府裏正在舉行一場彌漫着古怪氣氛的婚禮。
新郎是宋将軍的親衛趙鐵牛,此時鐵牛正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紅豔豔的喜服,把灰白的臉色稱出了幾絲紅暈。渾濁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定定的望着門口。
喜娘輕聲安慰道“校尉別急,新娘正在前頭拜堂,馬上就能入洞房的。”
前頭大廳,打扮一新的新娘劉大妞正抱着個公雞在拜堂。堂前紅燭高照,人卻不多。只一些負責操辦喜事的仆婦和将軍府的主人宋威。
大妞拜過了空無一人的高堂,又抱着公雞給宋将軍行了一禮,然後由喜娘牽着入了洞房。喜樂沒有停歇,但無端端讓人聽出了凄涼。
宋威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按着喜娘的提醒一一行禮。然後目送她入了洞房。
由于新郎動彈不得,喜娘代為挑開了喜帕,說着吉利話,讓新娘喝了合卺酒,然後就掩門離去。
鐵牛看着眼前妝容一新的新娘,激動的嗚嗚直叫,腹部的傷口又溢出了血跡,慢慢在喜服上暈染開。
大妞空洞的看着他,咧嘴露出了一個似哭非哭的笑。腦子裏冒出爹娘拿着将軍府聘禮時的歡快笑臉。
将軍府給的聘禮不薄,足夠給弟弟娶媳婦和回老家置幾畝田地的。至于自己,就這麽留下來嫁給眼前這個快死的人。
鐵牛貪婪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這是自己的婆娘啊,哪怕現在自己死了也是個有婆娘的人了!他很想伸手去摸摸他,只是渾身毫無力氣。胳膊怎麽也擡不起來。
大妞看着眼前的人,這就是自己的夫君,一個快要死的人,她看着他額頭沁出大顆的汗,眼睛發紅的看着自己,心裏不禁有些害怕,她微微退縮了幾步。鐵牛看着女人往後退,更加激動,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手微微擡了起來。
大妞見狀更加害怕,這時喜娘又推門而入,她看着眼前的樣子嘆口氣道“劉姑娘,出嫁從夫,你現在已經是校尉的媳婦了,這麽着可不行!”說着拉着大妞的手就遞到了鐵牛手裏。
鐵牛一把攥住大妞的手就不放,大妞強壓下心裏的恐懼,忍着手被捏變形的疼痛,坐在床邊低頭不語。
喜娘四處看了一圈,半是安慰半是威脅道“劉姑娘,別看校尉現在是這幅樣子,畢竟是将軍的親衛,又是救了将軍一命的,以後将軍怎麽的也會給你口飯吃。你娘家收的聘禮也不少,你可別晾着校尉不管,将軍關心着呢。”
大妞深深的低了頭不語。任由手被鐵牛抓着。喜娘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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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牛仿佛感覺不到腹部的傷口,他現在進入了亢奮的回光返照,嘴裏啃啃哧哧的說着話“你,你,你是我的婆娘!是我鐵牛的婆娘!親,親我一口!”
大妞含淚看着他,顫抖着俯身下去,還沒挨到鐵牛的臉,鐵牛一個掙紮咬住了大妞的嘴,死死咬着不放,大妞吃痛不過,手下一撐,撐在鐵牛的傷口上,鐵牛一口氣洩了,松開大妞,大妞嘴上已經被咬破了,鮮血沁了出來。
大妞怕極了,手上又染上了鐵牛的膿血,嘴上又疼得厲害。她往後直退!鐵牛雙眼放光的看着大妞,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頭一歪就斷了氣。
大妞跌在地上連滾帶爬的撲到門口,拼命拽着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開門啊,開門啊,死人了,死人了!”
門外一絲聲音也無,大妞不停的拍着門。半響喜娘在門外說道“劉氏,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管怎樣,今夜你一定要和你的夫君在一處!莫鬧了!”
大妞嗚嗚的哭着,她不敢回頭,不敢去看那個死去的人。今天一天沒好好吃東西,再加上連驚帶怕,又和一個剛死的人關在一個屋子裏。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驚吓過度,腿一蹬就厥了過去。
第二天将軍府的仆人打開門,門口蜷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子。摸着已然沒了氣息。屋裏彌漫着一股臭味。仆人慌張的去禀告宋威。
宋威進屋第一眼看的是床上的鐵牛,他目露悲傷,完全不在意腳邊的人。只吩咐一聲“把她擡走,去叫個大夫。給我鐵牛兄弟準備治喪。”
大妞被擡到偏房,大夫叫來一看直搖頭“人都只剩一口氣了還叫我來幹嘛!”管廚房的宋嫂子看着大妞的小臉,不忍道“大夫,好歹給紮個針,開副藥,我看這孩子心口還是暖的!”
大夫搖着頭,想着這是将軍府,宋将軍又是剛剛打退了北狄,就打開藥箱給大妞紮針,又開了一副藥說道“死馬當活馬醫,你們也別報多大希望。這藥煎好了,能喝下去就是有救,喝不下也就不行喽!”
仆人趕忙下去煎藥,好在将軍府藥材頗多,大夫開的藥也常見,藥很快就煎上了。
劉年加班加到淩晨3點,為了趕進度她已經連續加了大半個月的夜班。每天最早到家也要淩晨一點。好容易收尾工作做好,她得了三天的假,她決定這三天就躺床上不起來了。
正睡的香甜,她感覺有人在她頭上摸索着紮針,針紮下去有點刺痛,又不足以讓她從睡夢裏醒來,她就不去管它,心裏迷迷糊糊的嘀咕“那個該死的在老子頭上做窩!等我起來咬死他!”
好容易感覺不到針刺了,她向着更深的随眠滑去。又感覺被人扶了起來,被掰開了嘴,一口又苦又澀的湯灌了下來!劉年嗆咳了起來,這下再想睡也睡不成了!
她眼還沒睜開,不停的咳着。耳邊傳來一片聲的話音“好了好了,有動靜了!活過來了!”
劉年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憤怒,她努力睜開眼,然後就傻了眼。她腦子裏不斷回旋着一個深刻的哲學問題“我是誰,我在哪,這是哪?”
給劉年灌藥的仆人喜形于色,趕緊把剩下的藥給劉年喂了下去。劉年糊裏糊塗的就吞下了小半碗的苦藥湯。她躺下時還是懵逼的,她小聲嘀咕“我在做夢,這個夢好真實啊,我一定在做夢,我要睡覺,醒了就好了。”
仆人把劉年安置好,就忙着去做別的事了。可能是還沒完全适應這個身體,劉年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卻是被搖醒的,一個穿着古代服飾的老女人忙忙的搖醒了劉年,快手快腳的把她拉起來,給她換了一身麻布衣服,嘴裏不停的說到“趙家的,将軍說了叫你快去給趙校尉守靈呢!可憐趙校尉一個親人沒有,就只你一個婆娘。”又偷偷湊近劉年的耳朵邊說“現在趙校尉沒了,你過去哭的厲害點,将軍可憐你新婚做了寡婦,以後定會照顧你生計,你心裏可得明白!”
劉年總覺得還在夢裏,随着老婦人給她換了衣服,又糊裏糊塗的聽了一番話,就被帶到了靈堂。
靈堂裏煙燭缭繞,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士兵給趙鐵牛上香祭拜。流年被帶到火盆邊跪下。她心裏狂跳起來,這不對勁啊,太真實了!
火盆裏的煙籠住了她,劉年被嗆的咳起來,眼淚鼻涕全流出來了。一個祭拜的士兵低聲說着“嫂子,節哀順變,趙校尉走了,将軍和我們兄弟不會不管你的。”
劉年淚眼朦胧的透過煙霧瞥了眼前的人一眼,趕緊低下頭去。心裏瘋狂咆哮“老子果真穿越了!這他媽的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我的項目,我的獎金,我代購的香奈兒包還沒到手呢!我。。。。。。”
劉年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嚎哭,宋将軍正好進來,遇着劉年哭的傷心欲絕,抹的臉上灰灰白白,心裏想着這婦人倒還有良心,看在鐵牛面上給她口飯吃也就罷了。
喪事辦完,劉年身體虛弱又倒下了,這會兒宋将軍吩咐大夫給她好好調理。這具身體本就虛弱,劉年來了以後也沒好好吃東西保養,被喪事折騰了幾天,現在徹底垮了。
劉年直挺挺的躺在硬板床上,膝蓋疼得好像全不是自己的。她心裏留着黃果樹瀑布一樣的淚,嘴裏機械的小聲嘀咕“我要睡乳膠床墊!我要喝COCO奶茶,我還有一瓶卡斯特紅酒沒喝呢!孫萍還欠我一個口紅。”嘴裏嘀咕着,眼淚不管不顧的淌了下來。
端着粥的宋嫂子推門進來,一看劉年的樣子嘆氣道“趙家的,甭管多難,這人總要活下去,現在趁着将軍可憐你,你就要好好為自己打算打算了,先養好身體是正緊。”
劉年虛弱的點點頭,嘴角扯了一下“有勞嫂子了,等好了再給嫂子道謝。”心裏不禁納罕,怎麽我還會這裏的方言,真是佩服自己啊!
喝了粥又躺下休息,半個時辰後又喝了藥。劉年漸漸也認清了現實,她也有點明白前世自己估計就是猝死,都是長期加班惹得禍啊!不說死不死的回去,回去了自己的身體也多半不在了,那就只能在這不知名的時代活着吧。
好在畢竟年輕,又好飯好藥的養着,半個多月後流年身體漸漸好了起來,這半個月裏她影影綽綽也知道了這具身體的遭遇。劉大妞等于是被父母賣給宋将軍做那個死鬼趙鐵牛的新娘。現在劉大妞的父母也早回了鄉,在這裏她是舉目無親。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請大家多多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