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家
其實劉年對宋威的恨意消了很多,畢竟從她來到這裏,宋威并未苛待她,給趙鐵牛帶孝那是躲不掉的。劉大妞的遭遇劉年不能茍同,但是在宋威的立場他覺得做的半點沒錯。劉年和宋威只能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當然現在兩人地位懸殊太大,人宋将軍也沒什麽和她有謀的。
趁着瑞香收拾屋子的時候,劉年念叨着要出門買些什麽。屋裏沒有紙筆,劉年也不知道寫在什麽上,只能硬記。
看着太陽升起老高了,瑞香也差不多收拾完,劉年拉着她出門采購。左鄰右舍都好奇的打量着她們,劉年心思全在要買什麽東西上,只是略略招呼了幾聲。
兩人沿路問着,摸索着先來到布店,現在這個年代人們衣服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布店裏沒有合适的成衣賣,劉年正想着在店裏量了尺寸定衣服,瑞香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說“娘子,我會做衣服,我們買點布回去,自己做就行,不要多花費了。”
劉年驚訝的看着瑞香,這真是意外之喜啊,自己不會做衣服就沒想到瑞香會做,太好了,多多少少能省一點呢。劉年痛快的買了料子結實素淨的布,自己還在孝期,鮮豔的布料不能穿,如果一直頂着寡婦的名頭,這輩子估計和美麗衣服就絕緣了。劉年惋惜的想着。
付了錢,劉年覺得今天買的東西多,提着布妨礙接下來采購,就和夥計說好了布先放着,等下一起來拿,夥計一口答應。
又去木器店給瑞香定了一張床,又買了一套被褥。瑞香又想阻止,劉年一瞪眼“你會做衣服,難道今天還能趕一套被褥出來?”瑞香只得不語。
估摸着家裏缺的東西,劉年一樣樣的添着,中午劉年買了幾個饅頭就着鹹菜和瑞香草草吃了。吃過又盤算着買了些必須品。眼看日頭西斜,劉年雇了一輛驢車,把東西裝車上帶回去。
兩個人把一車東西搬進家,劉年早累的不行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攤在椅子上說道“瑞香,東西明天整理吧,我們吃了飯早點休息。我可累死了。”
瑞香抿着嘴笑“娘子先坐着,我馬上去做飯。”
劉年艱難的撐着椅子站起來“我去幫你。”
瑞香快手快腳的生火做飯。劉年能幫的就是燒個火。兩人吃完飯,劉年又開始燒水。瑞香去整理東西,一一歸置整齊。劉年有氣無力的問“你就不累啊?”
瑞香抹一下額頭的汗,輕快的說“不累,這點算不得什麽,以前在家天不亮就起來做活,一天都沒停的時候呢。”
劉年無語的看着她,覺得自己倒是走狗屎運,撿到寶了。
燒好水,劉年打着哈欠先洗漱了,和瑞香說道“我先去睡了,你洗好了也來睡吧。”
劉年爬到床上,伸直了雙腿,舒服的嘆口氣。只是左等右等沒見瑞香過來,只好披衣起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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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一眼就看到瑞香在外屋角落裏鋪了稻草,草上鋪了被褥,她正在油燈下裁布。
劉年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瑞香,你在幹什麽?為什麽不進來睡?”
瑞香回頭看見劉年,忙慌張的放下布說道“娘子,你怎麽出來了,天冷,你快進去睡,我馬上也睡了,不會費燈油的。”
劉年哭笑不得“我是怕你費油嗎?這麽暗的光,你眼睛能看見?把布剪壞了倒不值得了,快別做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把被褥抱進來,我床大着呢,等你的床來了再分吧,睡地上?你真想得出來,受了寒氣,我還要給你買藥呢!”
雖然和劉年待了短短一天,瑞香也能聽出劉年關心她,就是說的話不好聽。她微紅了眼眶。回答道“哎。”
劉年看着瑞香把被褥搬進來鋪好,有點顧忌的問道“你不打呼嚕吧?”
瑞香一愣,搖搖頭。劉年放心了“那就好,快點睡吧,一切明天再說。”兩人吹燈睡下。
瑞香心情激動的摸着軟軟的新被褥,多舒服的被褥啊,以前村裏有姑娘出嫁,自己偷偷摸過她們準備的被褥,感覺還沒這麽軟呢。瑞香有點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怕鬧醒劉年,回想着今天一天的事情,下定決心一定好好幹活,千萬別讓娘子不要自己。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
天剛蒙蒙亮,屋外人聲漸漸大了起來。劉年醒了,她轉頭一看,瑞香早就起了床,被子整齊的鋪在床頭。
劉年起來穿好衣服,鋪好被子,走進廚房正看到瑞香在盛粥出來,桌上還放好了切開的鹹鴨蛋。
劉年驚訝的問道“你什麽時候起的床,我都沒感覺到。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瑞香看見劉年就打了招呼,聽見劉年問起,笑了笑說道“平時習慣了,娘子快去洗了臉來吃飯。”
劉年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去洗漱。讓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早起給自己做早飯,還真是別扭啊。
吃過早飯瑞香麻利的收拾碗筷,劉年去看昨天買的一大推東西。把買的紙找出來,又找出了碳條,慢慢削成自己趁手的形狀。
瑞香洗了碗出來一起收拾,随口問道“娘子是不是要畫花樣子?”
劉年搖頭“我用來記些東西,我不會針線,畫什麽花樣子。”
瑞香驚訝道“娘子還會認字寫字呢?”
劉年自嘲的說到“哪裏算的上認字,會寫幾個別字罷了。”
瑞香還是很崇拜的看着她“會寫字就是厲害,以前每年過年時,有人家請村裏的先生寫對聯,寫福字,要好幾個大錢呢!”
劉年哈哈一笑“我的字可是倒貼錢都沒人要的!對了瑞香,你家裏人為什麽要把你賣了做丫頭?”
瑞香嘆口氣,也看不出傷心“我爹好賭好喝酒,家裏僅有的幾畝地也被他糟踐完了,他還是要錢去喝去賭,我大姐二姐都被賣了,家裏又沒了錢,就把我也賣了。我底下的兩個妹妹以後也會給他賣了吧。”
劉年聽的不知道作何反應,她小心問道“那你娘呢,你爹賣了這麽多女兒,你娘就沒反對?”
瑞香咧了下嘴“我娘,我娘的心都在最小的弟弟身上呢,以前弟弟沒生出來,我奶見天的罵她,說她只會生賠錢貨,打從我弟弟生出來,她腰杆子就直了,有好東西都留給我弟弟,賣了我她可以給弟弟添新衣服呢。”瑞香頓了一下說道“賣我的時候,我娘倒是不大樂意,說我能幹的活多,要留着我再多做幾年,相人的錢婆子看我妹妹太瘦小,不樂意要,我爹就只能把我賣了”
劉年找不出詞來安慰瑞香,只得幹巴巴的說道“過去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瑞香點頭“再沒想到我能到娘子這裏呢,吃的用的是我以前都不敢想的,娘子你別不要我,我會好好幹活的!”
劉年拍拍她的背“看你說的,我也就是一個寡婦,也沒親人朋友在這裏,你來了也給我搭個伴呢。”
兩人說着話,把東西都整理好了。現在這個小院子看着像樣許多。整理完了東西,瑞香把布搬出來裁剪,劉年看着瑞香拿手在她身上比劃了幾下就開始剪布,一會兒工夫一件衣服的料子就剪了出來,劉年拼着一看,一件肥肥大大的襖子雛形就攤在桌上。
劉年看了覺得眼睛疼,這布料不能挑好看的買,衣服樣子就不能好看點嗎?試着提出修改意見,瑞香茫然的看着她。劉年只好投降,她自己也不會做衣服,暫時就別挑剔了。
看着瑞香做衣服,劉年把訂成本子的紙拿出來,慢慢開始記錄昨天花掉的錢,然後盤算自己還有多少錢,思考接下來做什麽營生。
屋子裏只聽見咔嚓咔嚓剪布的聲音,間或劉年小聲的嘀咕。這時屋外傳來啪啪啪的拍門聲音“趙家娘子在不在?”
劉年丢下筆,和瑞香對視一眼,她讓瑞香先去應門,自己反身去廚房找了把刀背在身後。
瑞香在門內高聲問着“你是誰啊?”劉年在開門的死角裏站定。
“趙嫂子,我是李平,是鐵牛的兄弟,也是宋将軍的侍衛。”門外傳來回答。
劉年看了眼四周,忙把刀塞在柴堆裏,塞塞好,示意瑞香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挎刀的漢子,外帶一個扛着東西的小兵。
劉年趕緊上前行禮問好“是李大哥吧,真對不住,我新搬來也不認得幾個人,倒叫您見笑了。”
李平趕緊叫起“嫂子別多禮,我也是才聽聞嫂子搬出來,特意前來探望,鐵牛和我是兄弟,他救過我,我也救過他,只沒想到他走的這麽快!該殺的狄人!”說着紅了眼眶。
劉年見都沒見過趙鐵牛,實在做不到感同身受,只好低下頭做傷心狀。又岔開話題請李平進去坐。
李平讓小兵把袋子放下推辭道“嫂子別客氣,我營裏還有事,下次再來叨擾,嫂子有事就叫人去北面營裏找我,鐵牛兄弟走了,我們理應照應好嫂子。”說着抱拳告辭。
劉年連拒絕都沒來得及說,李平帶着小兵轉身就走了,出門時微微頓了一下腳步,又毫不停頓的離開。
離開劉年家,李平心裏哂笑“想不到這個婦人還挺警覺。”離開時那把刀的反光讓李平看到了,他只撇了一眼就知道柴堆裏藏了一把刀,又看到柴的位置,想到開門時劉年的位置,馬上就推斷出這把刀是劉年藏的。看着這個婦人也是個正經人,可惜鐵牛兄弟走得早!李平替兄弟傷心不已。
劉年沒李平那麽多想頭,她還在感慨,趙鐵牛倒不是單單只給自己一個寡婦的身份,他活着的時候經營的人脈現在回饋在自己身上。自己可不能毀了這份人脈。劉年現在才想起宋管家昨天說的要自己去将軍府走動的意思。
現代社會人情淡漠到極致,除了利益,人與人之間似乎都沒交往的欲望。每個人都捧着手機,在朋友圈裏關心着別人,在網絡上展示自己的正義。劉年似乎有所觸動。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走路過的客官留些意見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