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梁明澤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裏, 渾身都疼, 尤其是四肢, 又酸又痛, 像是被什麽東西扯着, 他看着面前的小窄門,震驚自己竟然是站着的,再一看腳下, 雙腳被兩條鐵鏈鎖着,雙手也是一樣的待遇。
屋裏沒有人, 只有門外偶爾傳來一聲蓋過一聲的慘叫, 梁明澤額上冒汗, 恐懼地大喊出聲:“來人, 來人,放本世子出去, 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姑姑可是皇上最寵愛的梁貴妃, 你們竟敢抓我,來人……”
門被推開, 一個長相兇惡的侍衛拿刀背往門上敲, 發出一聲悶響。“嚷嚷什麽?再喊就把你的嘴堵上, 直接打死,扔到亂葬場。”
“你, 你們, 欺人太甚。”梁明澤憤怒地指控, 他已經認出來了,這人穿的是東廠的衣服。
他話音剛落,門前出現一雙官靴,梁明澤往上看,頓時就是一哆嗦。
孟長安進入這間刑訊間開始,他強撐着的那點底氣就消失無蹤了。
“孟,孟督主,我犯了什麽罪你們東廠要抓我?”梁明澤聲音越來越小,不敢與那張過分俊美的臉對視。
孟長安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仿佛梁明澤是什麽髒東西,偏過頭也不看他,沒什麽耐心地道:“說說吧,為何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出現在本督家門口,是不是意圖刺殺本督?你還有什麽同黨?”
孟長安面無表情說完這句話,就吩咐侍衛上刑具,他挑了一個離梁明澤最遠的角落坐下,用帕子掩住鼻子,一臉嫌惡。
梁明澤傻眼:“什麽刺殺?什麽同黨?孟督主,我冤枉,我那是去見我的夫人。”
孟長安置之不理,任他說什麽也毫無反應,侍衛拿着鞭子進來,陰恻恻道:“小子,勸你快點招,不然你這小身板挨不了幾鞭子就得去見閻王。”
梁明澤茫然:“我招什麽?你們說的話我聽不懂,放我出去,我是長寧侯世子,你們敢打我,貴妃娘娘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意識到孟長安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否則不會故意裝作不認識他,這是東廠,孟長安說的話比聖旨還管用,至于梁貴妃,他肯定是不怕的……
啪的一聲,帶着倒刺的鞭子抽在他身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冒,梁明澤哀嚎一聲,暈了過去。
“督主,他暈了。”侍衛驚訝道。
孟長安微哂,語氣涼涼:“廢物,那就潑醒,接着打。”
Advertisement
一桶還帶着冰碴的冷水澆在身上,梁明澤哆嗦一下,顫聲求饒道:“孟督主,您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去騷擾秦綿了。”
孟長安沒說話,侍衛遵照命令一鞭接一鞭抽在梁明澤身上,侍衛行刑的手法老道,打到最後梁明澤身上幾乎沒一塊好皮肉,他哀嚎聲漸弱,也就挨了十多鞭就不行了。
外面的侍衛進來傳話:“督主,三皇子和長寧侯來了。”
孟長安勾唇冷笑,起身從侍衛手裏拿過鞭子,看都不看重重往梁明澤身上一抽。
“啊……”一聲痛苦的□□發出來,痛到深處叫聲都變了調,侍衛看了不由夾緊雙腿。
督主也太狠了,專往人家命根子上抽,這一鞭下去,估計以後也就廢了……
“再敢觊觎本督的人本督就親手剮了你。”丢下一句冷冷的威脅,孟長安轉身離開。
三皇子和長寧侯等在刑房門口,長寧侯神色焦急在門口轉來轉去,見孟長安沉着臉出來,急忙上前,拱手行禮道:“孟督主,小兒不懂事,還請您高擡貴手,饒他一命。”
孟長安冷睇他一眼:“侯爺滿頭是汗,想必累了,本督請你進去喝杯茶如何?”
長寧侯一滞,看了看三皇子宋宥成,宋宥成輕咳一聲,對孟長安道:“孟督主,昨夜我表兄喝多了,被你的手下誤當做亂黨抓走,督主行個方便,讓我把人帶回去,也好對我母妃有個交代。”
孟長安:“三皇子客氣了,既是如此,你們就把人領回去吧。對了,侯爺以後可要把世子看好,免得去了不該去的地方丢了性命。”
長寧侯心中一涼,忍着怒氣點點頭。
“刑房重地,二位身份尊貴就別進去了,本督讓人把世子帶出來。”
不一會兒,侍衛架着梁明澤出來,他奄奄一息,身上的傷不過是皮肉之苦,真正要命的孟長安那一鞭子。
梁明澤見了長寧侯頓時涕淚橫流,哭着讓長寧侯給他做主,長寧侯心疼地看着他,轉過頭語氣不善對孟長安道:“孟督主,你未免欺人太甚了,竟将我兒打成這樣。”
孟長安淡淡道:“手下抓錯了人,本督回頭一定多罵他們幾句,長寧侯意下如何?”
長寧侯氣得臉通紅,最終還是讓下人擡着梁明澤回去,路上,看着呼痛不止的兒子,長寧侯心痛罵道:“孟長安實在是太嚣張了,皇上就這麽放任他幹涉朝政,構陷大臣?”
三皇子宋宥成冷笑:“舅舅,如今孟長安大權在握,我們只能避其鋒芒。父皇給出去的權力,要收回卻不容易,更何況孟長安本就是一把他用來制衡朝臣的刀,至少父皇在位時,他是不會倒下的。”
長寧侯嘆了口氣,兩人不再多言。
秦綿用了大半日把從長寧侯府拿回來的嫁妝歸置好,這所大宅有東廠的庇佑一直很清淨,弟弟秦文淼在書房用心讀書,妹妹秦柔陪着曹氏,曹氏一宿沒睡,頭痛的厲害,秦綿讓管家請了郎中回來,郎中看過之後,說是心病,只開了一副補藥就離開了。
秦綿站在曹氏床前,聽到她病重喃喃道:“快過年了,你父親在大牢裏不知該有多苦,過完年沒幾日就要去北地了,他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綿姐兒,到時候你照顧好弟妹,我跟着你父親去,總不能讓他一個人。”
秦綿淚盈于睫,曹氏雖說是個溫吞的性子但對待父親極用心,對待秦綿這個繼女也是親切關懷,甚至比對她生的一雙兒女還要細致周到。秦綿默默地走出曹氏的卧房,父親那邊,她實在是無能為力,無論是太子還是往日交好的同僚都求過情,但皇上卻無動于衷。
秦綿失魂落魄地眼淚不知不覺落了下來,因為她知道,父親會死在流放北地的路上,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像曹氏說的那樣陪着一起去,或許有了家人的盡心照顧,父親就不會生病呢?
秦綿淚眼朦胧中看到了孟長安,他眉心擰起:“你為何一見到本督就哭個不停,真是麻煩。”
孟長安一臉怒色上前,解下披風罩在秦綿身上,拽着她的胳膊來到離得最近的書房,一腳踹開門,秦文淼正在練字,吓得在紙上畫了一長條墨跡。
秦綿反應過來抽回手,對秦文淼道:“文哥兒,你去看看母親吧。”
秦文淼不放心地看了盛怒的孟長安一眼,在姐姐的催促下,才走出書房。
秦綿對他眨眨眼,乖巧一笑,孟長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坐在桌案前,随口點評:“寫的太差,難登大雅之堂。”
秦綿搖頭失笑:“督主,文哥兒還是個孩子呢。”
孟長安皺眉看她;“說吧,怎麽又哭了?”
秦綿沒說實話:“我哪哭了,那都是風太大吹得。”
孟長安微微一滞,她狡辯的樣子嬌蠻可愛,他的視線長久的凝在她臉上,半響方嘆息一聲:“本督知道你在為你父親的事傷心,但本督記得上次已經告訴過你,眼淚解決不了問題。”
秦綿被他說得低下頭,輕扯衣角,孟長安嘴角微勾:“你幾歲了?還做這種小孩姿态。罷了,看在你乖巧的份上,本督提點你一句。”
秦綿擡頭,聽見他說:“萬壽節将至,你親自繡一幅百壽圖,本督自有法子替你送上去,皇上雖然固執,但最重孝道,你父親流放的時間或許還能再往後拖一拖。”
秦綿眼睛亮亮的,是啊,拖過這陣最冷的日子,就不那麽難熬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往外跑,到了門口還不忘回頭對孟長安道:“督主稍待,我馬上回來。”
孟長安第一次如此熱心還以為秦綿會對他感激不盡,卻沒想到才說完她就急急忙忙跑了,他無從發洩,最後在秦文淼剛寫完的大字上畫了一個大叉。
秦綿抱着一個包裹回來的很快,上氣不接下氣到了孟長安面前,攤開包裹,一件紅色外袍露出來,袖口和衣襟處還繡着雲紋。
孟長安挑眉:“這又是你的謝禮?”
秦綿:“不是,快過年了,我給督主做了一件新衣。”
初次見面孟長安穿着一身紅色蟒袍,讓人望而生卻,別人視他如豺狼虎豹,可他卻是秦綿的救星。
孟長安笑了笑:“你又沒量過怎知本督的尺寸?”
秦綿柔聲道:“我大致做的,督主試試,不合身的話我再改。”
孟長安起身把秦綿做的外袍套在外面,紅色果然很襯他,秦綿上前幫他理了理衣襟,孟長安低眸看她,那雙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胸口,帶來一種難言的悸動……
他幾乎脫口而出:“本督這次幫了你大忙,能讓你為本督做一輩子的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