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桃花三兩枝(一)

耿介這段日子經常做到有關扶桑和雲荼的夢,夢裏,他是雲荼,他迷戀着扶桑。

夢裏感覺真實,可醒來之後,又覺得實在是荒唐得緊,他的父親怎麽可能會迷戀着扶桑呢?若是真的,又怎麽會甘願付出這麽大的代價與娘親共結連理呢?甚至,還有了他。

他知道扶桑在他的心裏很重很重,也許,夢裏的那份迷戀是屬于他自己的。

可是他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夢到他是雲荼,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夢到他是雲荼?

因着是朝着杜衡的方向走去,獨離不會不知道,故而一路走來,周邊遇到的妖怪是越發的厲害了。

扶桑近兩日吃得好,連帶着臉色也和藹起來,想到什麽法術,便教耿介什麽,倒也随意。

不過耿介卻是個好學的,學的也極快。

扶桑不大願意承認,耿介學得要比她快多了,她當年……唉,真是,往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可耿介的修為還是上不去,夫曳的封印也解不開,眼看着杜衡是越來越近了,他心裏着急,可還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平日裏遇到妖物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耿介一個人解決,用扶桑的話來說,就是,這是鍛煉他的機會,她一個女孩子家家,不适合過打打殺殺的日子。

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耿介也是摸透了扶桑的性子,這厮大事上是靠譜的,可平日裏,總是一副被寵壞了的嬌氣模樣,能有多懶散就有多懶散。

多年的修道生活,讓他有了個自律的性子,可這些天,被扶桑帶的,他也變得越發的懶散了,耿介苦笑,也曉得這樣的變化,他是心甘情願。

一路走來,倒是很少會經過城鎮。

扶桑施了個幻術,若是遇上凡人,免掉些麻煩。

原本是可以直接變成雙腿的,可她懶散慣了,實在是不習慣用雙腿走路。

“若是遇見修道之人呢?難不成你要與他們打上一架?”耿介是不贊同扶桑的做法的,明明可以變成腿,他實在是沒辦法理解,這厮為何堅持用尾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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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懶得理他,用尾巴不好嗎?

她的尾巴多好看啊!月白的鱗片之間綴着金色的雲紋。

“我的尾巴多好看啊!”扶桑認真的對耿介笑了笑,“打架自然是你的事情,多打打,我也好看看你長進了多少。”

耿介被噎了一下,他好像從來度沒有在扶桑的嘴皮子底下讨到過便宜,除此之外,便是打架也是打不過她的。

莫名的心裏有些憋屈。

扶桑見耿介不說話,心裏有點擔心,不會她真把這家夥給逗傻了吧。

“你也不必憂心,這是哪裏來的那麽多道士會樂得不計酬勞的幫人除妖?”

扶桑想了想,這話好像還是有點不大對勁,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我一看就是那種不好欺負的,他們才不想正面碰上我呢!”

好像,又有哪裏不大對?扶桑索性閉嘴,今日,她委實是不大會說話了些。

耿介聽她颠來複去地說話,餘光瞟到她臉上的懊惱,覺得這姑娘實在是可愛的緊,“扶桑,我沒生氣。”

扶桑本想看看這人說的話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卻聽見了凡人的求救聲,看了一眼耿介,他也是聽到了,當下便尋着聲源趕去。

一只耗子精,臉上的毛還沒褪去,方才還在大聲呼救的少女現在已經是奄奄一息了,旁邊,還有一具屍體,看上去應該是這個少女的姊妹。

耿介将夫曳擲出,打在了那耗子精的手腕上,逼得他松了手。

那姑娘像是個脫了線的木偶,向地上落去。

耿介剛好趕到,接住了她,把她送到了扶桑身邊。

小姑娘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喘氣,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臉上還有未幹的淚跡。

扶桑站着的地方剛好是在屍體旁邊,小姑娘看見自己的姐姐已經成了這般模樣,當下撲到了她的身上,抖着手探了探她頸間的脈搏,一片死寂,再也忍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扶桑看多了生死離別,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感受,小姑娘哭得大聲,攪得她心裏有些煩悶,她的心思是落在了那一方激戰的兩個妖怪身上。

這耗子精,看上去有些不大對勁,他似乎是對耿介的招式很是了解,修為也是極為霸道,眉間隐隐閃着紅印,這是以凡人身上的靈氣滋養的妖物!

扶桑俯下身子在那死去的小姑娘的眉間點了點,果然一點靈氣都沒有剩下。

“你擡起頭來。”扶桑努力用比較溫和的語氣和那個哭的一塌糊塗的小姑娘對話,見她一直沒有反應,只好之家施法把她的頭擡起來,點了點她的眉心,還好,象征着靈氣的綠光雖然微弱了點,好歹還可以補救。

指尖運氣,那微弱的綠光漸漸的明亮了起來,小姑娘的眼神雖然還是悲痛,可到底還是變得清明起來了。

“逝者已矣。”扶桑看着那個小姑娘,一字一句地說道。

淚水打倒她的指尖,她也沒惱,另一只手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頭,“若是你們有緣,你有生之年還能與她再見,她如今應當在過橋的路上了。”

“過橋?”小姑娘喃喃。

“奈何橋。”扶桑解釋。

擡頭看了一眼戰局,情況不是很樂觀,便懶的理會這個小姑娘,能不能想通,這對她而言,并沒有什麽關系。

耿介今天的狀況有些不大對勁,雖說這耗子精是霸道了些,可也不至于處在完全被動的情況下啊。

他是耿介,又有夫曳長劍在手,身上還有一小部分雲荼的留給他的修為,這樣的耿介,便是三七、子規這樣子的老妖怪在他面前,都不成對手的,可是這個耗子精,竟然将他逼到如此地步。

扶桑在猶豫,要不要上去幫幫他。

可是如今的情況對耿介來說,往長遠了看是有些好處的。當年雲荼的修為已經達到極高的境地,與無妄一戰之中,她和雲荼都身受重傷,到最後,是雲荼反敗為勝,斬殺了無妄。在這之後,雲荼的修為明顯的精進了不少。

她在逼耿介,逼他把潛能給發揮出來,或許這樣子能夠沖破內丹的阻攔,杜衡越來越近,如今的耿介回去,只是白白送死。

她不能冒這個險。

她有她的使命要完成,杜衡周邊因為獨離的緣故,大地的靈氣變得越來越微弱,明明是快到了夏天的季節,這裏的植物卻還是萎靡不振。

她必須要在鏟除獨離之後将這裏恢複成原樣。

可她如果要将這裏恢複成原樣,那就不能在與獨離的打鬥中損失絲毫修為,可這是不可能的。

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從杜衡山上走下來,女娲一族會不會因為她的放手一搏就此隕滅。

她不知道,也不想讓仍何人知道。

先前,她已經存了必死的決心,現在,她卻有些舍不得了,若是可以,維持如今的情形也還不錯。

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生出了這麽荒唐的念頭,扶桑苦笑。

只是在心裏問,雲荼哥哥,我該如何是好啊?

耿介再一次被那耗子精擊敗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全身血脈之中像是有火在燒,鑽心的疼。

他想要扶桑過來幫忙,可又想起來夢裏身為雲荼的自己每一次都能護住扶桑,即便現在的扶桑已經強大得足以保護別人,他還是不願意開口求助。

心裏憋着一口氣,他多想證明給扶桑看,他不比雲荼弱!

提劍再次沖上去與那耗子精纏鬥在一處,不管他什麽章法,學過的法術想起來哪個就用哪個扔過去。

耗子精明顯是被耿介這亂來的打法弄的有點懵,可是耿介依舊沒有取得什麽優勢。

等耗子精反應過來的時候,耿介依舊被壓住暴打。

扶桑決定了,等他爬不起來的時候,自己再出手。

“姑娘,恩公他……”小姑娘欲言又止,本想問問看面前的人能不能去幫幫忙,可又想起來她和她一樣,不過是一介女流罷了,雖說她看起來氣度不凡。

“他不會死。”扶桑給了肯定的答複,看到耿介又被打倒在地上,這一次,他倒是沒能夠再爬起來了。

回頭看了看小姑娘被吓得慘白慘白的臉,無奈道,“也許,還要勞煩你照顧一下他。”

說完,便在那耗子精開始吸食他的靈氣之前,提起夫曳,狠狠的刺了他一劍,直接穿破了耗子精宛如鱗甲的皮,入骨之痛逼得他躁動起來。

扶桑忙施法把耿介送到小姑娘那一方。

她修為遠高于耗子精,施法将夫曳從耗子精身上拔下來,握在手中,倒也不急着逼退他。

開口嘲諷道:“我當是誰呢?原是獨離那老頭兒養的小寵物,耗子精就該有個耗子精的樣!變得大些又如何?還不是個賊眉鼠眼的臉?”

“你這小姑娘竟然這般張狂,也不看看你那姘頭被小爺我打成什麽樣子了!哈哈哈哈哈!”耗子精笑的張狂,半分都沒有将扶桑放在眼裏。

扶桑眯起了眼睛,嘴角含笑,“不過是贏了一個後輩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讓我看看,你這種怪物,結出的妖丹會是什麽惡心的顏色?”

扶桑實在是不忍直視這個長的猥瑣過頭的怪物,在所有人都沒有看清的時候,飛快地剜下了那耗子精的妖丹,撇了撇嘴,“當真是惡心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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