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們并不合适
坐在老舊的LOFT裏,被熙熙攘攘的人和靠牆的角落裏孤身一人的齊映顯得些許格格不入。楊曦來約自己是齊映早就料想到的,那天之後,她有很多問題想要當面問問楊曦,楊曦也自然。
“齊映!”
齊映正喝着咖啡想着程憬那天說的話出神,楊曦就這樣驟然出現在面前。
“大中午的,怎麽突然想起約我出來喝咖啡。”
“什麽是突然想起來,我可是憋了一肚子問題想問你呢,是你自己說這也沒空那也沒空的,放我鴿子。”
“誰知道你們夫妻倆又在盤算着怎麽設計我呢。”齊映沒有生氣的語氣。
“我們設計你?從機場開始,哪一次我不是幫你的,可憐我一邊忙着婚禮,一邊還要替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勞心勞神。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好……那今天這杯咖啡我請,算是給你賠罪。”
“賠罪就免了吧,你倒是說說看,後來你倆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啊。”
齊映搖了搖頭,她不知道那天後來的事情要怎麽說,還是算了吧。
“不說就算了。可是我看這次程憬回來,倒是認真想和你和好的。你不知道,上次他把老方從家裏拖出去喝酒,兩個人可是喝到酒吧都打烊了才走的,聽老方說,程憬一整個晚上都在念叨你的事而呢。這回兒不是你敷衍兩句就能讓人家知難而退的。我說你,成天到底再猶豫什麽,每次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曦曦,過去的事情我是真的...我就想就這樣過去,就算了,不要再提了。”
“人家可不是這麽想的。”楊曦看着低頭說話的齊映,果斷的一句話就戳到了關鍵。
“我們現在差的太遠。”齊映雙眼注視着楊曦,“就對面,那可是阜城最大的劇院,程憬只回來月餘,可就在那外面,就挂着他的演出海報。”
楊曦并不接話,只覺得無法作答。
“是啊,他頂着‘留美大提琴家’的名號回來的。現在的他,站的太高。我……算是知道什麽叫‘望塵莫及’了。”
“齊映,有沒搞錯啊你,你這哪裏是談戀愛找老公的節奏,再說這男人比女人高幾個臺階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過,你沒看現在那些小說電視劇什麽的,不都是霸道總裁愛上小蘿莉的嗎?”楊曦一臉正義凜然的樣子,激動地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再說,我可是從來沒見過像學長那麽好的人了,就你好死不死還不懂得珍惜。”
“我……”齊映語塞,有種自知理虧卻不知從何說起的無措,“你可不可以不激動啊,旁人看了還以為是你失戀了呢?”
齊映把楊曦面前的咖啡杯微微舉高,讓她喝口咖啡平靜平靜,楊曦卻接過咖啡原封不動地又放下了,“別轉移話題。”
齊映心裏是感謝楊曦關心的。
“不過你也不差,要說那種霸道總裁和小蘿莉的愛情故事确實也不是很适合你和學長啦,因為我們齊映根本就不是蘿莉那一款的,而是個活脫脫的女漢子。”
“誇我還是損我呢!”
“絕對是誇你。要我說,當初你放棄在大帝都發展地風生水起的事業回到阜城,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可你如果現在還選擇在一個聞所未聞的傳媒公司,做一個小編輯那才是大錯特錯。你要是真覺得和學長之間的距離太遙遠,這樣,有個人很想見你一面,和你談談挖牆腳的事兒”
楊曦所說挖牆腳的事情并沒有下文,她也沒在意,只當是玩笑。
楊曦的婚期越來越近,瑣碎的小事也越來越多。家雖然不大,可也要布置。出嫁為人婦,該置辦的,該帶走的,該留下的,一樣都出不得錯。齊映最近也時常一下班便來幫忙楊曦小心謹慎的打點。
“齊映,你明天再陪我去看看他們吧。”楊曦手裏忙着,談論起來的是她的父母。
“好。”
沒有多問一句,齊映只管答應她。從她認識楊曦,知道了她的事,也讓她知道了自己的父母之後,他們間就有了這樣的默契。
齊映還記得,大一那年的清明,她陪着楊曦去為父母掃墓的那個梅雨天。不過兩個少女,撐着傘,相互扶持着,站在燒冥紙的火爐旁,暗暗垂淚。當年,楊曦祭的是自己的父母,齊映祭的——是自己的父愛母愛。
自己因為父母分開再沒享過父愛,可偏偏楊曦的父母相愛相伴多年,卻雙雙殒命于高速路上。雖然也留了財産給她這個獨女,但畢竟就此成了孤兒。
如今,楊曦要嫁,也算了卻了父母的心願,終需告知一聲。
從陵園下來,楊曦開着車,齊映坐在副駕駛座上。楊曦在後視鏡上懸挂着一枚戒指,那是前些年,楊曦托人用父母骨灰制成的。明明拜的是楊曦的父母,她看起來倒還沒有齊映傷心。
“從我第一次陪你來拜你父母,就有一種感覺,你好像只把對他們的思念留在了山上。”
“當然會想咯。他們是一起走的,如果有平行的空間,他們彼此作伴不會孤獨。如果沒有,離開的時候也能少一點懼怕。他們不放心的是我,只要我好,我相信這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平日裏,就數你最沒心沒肺,可反倒是你,情商最高。”
如果杳無音訊,還不如……齊映不敢往下想,她羞愧于自己竟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倒是第一次給我這麽高的評價喲,卻是因為這樣的事情。”楊曦感慨了句,“阿姨最近身體還好嗎?”
齊映點了點頭,“如果我早點願意和她說說話,試着了解她,或許她就不會這樣大病一場。”
“又不怪你。再說,這場病修複了你們這麽多年來的關系,說不定,對阿姨而言,比起身體的病,憋在心裏的事情才更折磨。”楊曦轉頭安撫着看着她,伸手去安撫齊映。
“我媽的心病,一半是我,一半……”一時竟語塞,轉頭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行道樹,“是我父親。”
封閉的車裏,低吟的CD,和齊映低聲的最後一句話。楊曦一時間竟也無言以對,似乎所有安撫的話依然到了嘴邊,随時可以回應她,卻又硬生生咽了回來。
這些天,程憬都沒有可以來打擾齊映,于齊映而言,她又難得恢複了平靜的生活,心裏卻越發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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