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捧着一疊病人資料的徐含星努力壓下不斷從心底竄出的恐懼和焦慮,戰戰兢兢的站在她的老板背後,仔細聽着他對病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徐含星覺得總有一天自己不是因為過勞死,而是被眼前這個脾氣出了名火爆的醫生給吼到吓破膽加瞬間心肌梗塞而挂點。
她的老板是安之權,年僅三十五歲就已經是國內醫界著名的胃腸內科權威,在內視鏡技術上有許多創舉,讓病人可以用內科解決許多疾病問題,減少挨刀的機會。
但他沒有像許多權威醫師跻身國內各大醫學中心發揮本領,而是守在這間位在屏東偏鄉的“安和醫院”,守護着這些鄉民。
這間小型的地區醫院,是安之權的父親安忠雄為了感謝鄉民對安家有恩而建立的,一直到安之權學成以後,正式接掌醫院的院長一職,而安忠雄則退居幕後負責營運,不再管理前線的醫療。
“為什麽08-1床的病人抽血報告到現在還沒出來?”向病人解釋完病情後,安之權率先走出病房,低沉的嗓音透過口罩傳進徐含星的耳裏。
徐含星緊張的翻了翻手中病人的資料,确認昨天安之權确實有交代今天要抽血追蹤病人的檢驗報告。
“安醫師,我待會查一下再回覆您。”她應該沒有忘記開這筆醫囑吧,她記得昨天下班前還有把安之權交代的醫囑全部重新确認過一次。
安之權忽地停下腳步,讓走在後方的徐含星來不及剎車,一頭撞上他寬闊的背部,她吃痛的捂着撞疼的額頭,卻不敢痛喊出聲。
安醫師幹嘛突然停下腳步啊……
淩厲的黑眸掃向徐含星因為疼痛而皺成一團的臉蛋,安之權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地道:“你現在去查。”
徐含星認命的走進護理站,打開電腦系統查看檢驗報告出來了沒,然而不管她怎麽看,還是沒有看到抽血報告出來。
她應該沒有白癡到漏掉開立這個病人的抽血醫囑吧……
她點開昨天的醫囑欄,可是不管她怎麽看,就是看不到有開立抽血的醫囑。瞬間,她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老天鵝啊,她居然漏掉這個病人的抽血醫囑……
她咬咬唇,忍住想逃跑的沖動,微微發抖的來到安之權的面前。
“那個……安醫師對不起……我昨天漏開了這個病人的抽血醫囑……我馬上補開……”
她連看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因為光是他那雙淩厲的眼眸就非常吓人了。
她真的不知道進到這間醫院時,她的頂頭上司是這麽恐怖的人。
徐含星本來是在北部醫院工作,因為厭倦北部緊湊的生活步調,以及喜歡鄉下的恬靜,因此三個月前她辭掉北部的工作,回到屏東老家附近的這間醫院工作。
她選擇挑戰專科護理師這個職務,一邊工作一邊接受訓練,而她獨立工作後第一個要跟的主治醫師就是安之權。
在剛來這間醫院前幾天,她就已經聽聞過安之權的事跡,對他先入為主的觀念就是——
安之權是個嚴以律己也嚴以待人的醫師,無法容忍下屬犯一丁點過錯,尤其是可能延誤到病人的病情或治療的差錯,他都不能接受,所以只要犯了錯,被罵到臭頭那是肯定的。
時間仿佛停止,徐含星瑟縮着肩,等着熟悉的暴怒嗓音落下,然而幾秒鐘過去,預期中的怒罵沒有出現,視線範圍內的一雙皮鞋緩緩挪動離開她的視線。
“嗯,待會檢驗報告出來再跟我回報,我先去看門診了。”
低沉的嗓音忽地在她耳邊響起,徐含星呆愣地望着他疾步離去的背影,不敢相信安之權居然沒有責備她。
徐含星眼睛泛淚的望着老板離去的身影,只差沒有咬手帕痛哭流涕。
她的恐怖老板良心發現了嗎?知道愛生氣容易得心髒病是嗎?不然怎麽沒有罵她?
畢竟她已經跟在安之權身邊一個多月,每每犯錯,都會遭受他的責罵,因為在他眼裏容不下一丁點錯誤,而她差點就要被他罵跑了。
她之所以沒有被他罵跑,是因為看到他在工作上的負責任态度,以及設身處地為病人着想的優點。
雖然安之權非常嚴厲,但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站在病人的角度去設想,對病人非常好,也因為在他身上看到這些優點,所以她把他每一次的責罵當作是學習成長的過程,将他作為學習的榜樣,告訴自己要努力成長,與他一起帶給病人更好的醫療照護。
也因為欣賞他,所以安之權除了是她的老板以外,更被她在心底奉為偶像般崇拜着。
雖然,他真的讓人很害怕……
“含星學姊、含星學姊?”
突然出現在耳邊的叫喚聲把陷入感動情緒的徐含星給喚回神。
“小雯怎麽了?”回頭一看原來是護理師小雯。
“學姊,現在08-1床的病人要抽血對嗎?”
從一開始就跟着醫師查房的小雯也聽到安醫師跟徐含星的對話,她等着徐含星給自己指示,但是看徐含星一直呆望着安醫師離去的方向,又想到自己還有一堆工作還沒有做,于是忍不住出聲打斷學姊的思緒,要跟她确認抽血的項目。
徐含星抱歉地望着小雯,“抱歉我走神了,我現在馬上開立抽血項目,再麻煩你抽血了。”
徐含星回到屏東老家後,生活一直過得很單調,也很單純。
她從五專畢業後就到臺北工作将近七年,這當中她也半工半讀完成二技學業,在工作上也有些成就。
但是她一直無法适應臺北的生活步調,加上雙親年紀漸長,因此她才辭職回到屏東生活。
屏東的薪資跟臺北确實有些差距,但是她喜歡南臺灣特有的人情味,少了北部的冷漠與獨來獨往,多了彼此照應的溫暖,她真的非常喜歡。
在外闖蕩多年,由于南北距離遙遠還有工作忙碌的關系,她幾乎每三個月到半年才會回家一趟,所以這次辭職返家後,她變得很愛跟父母親撒嬌。
四月天,南臺灣的天氣已經逐漸回暖,許多春夏盛産的水果也開始開花結果。
“小星啊,你明天放假有沒有要去約會?沒有的話跟爸爸媽媽去果園好嗎?”徐母站在一樓樓梯口,朝着二樓女兒卧室的方向拉開嗓門大喊。
窩在房間內看書的徐含星一聽到母親的大嗓門,把書擱在書桌上,開門走下樓。
“媽,我哪來的約會可以去啦!”徐含星沒好氣地說,她知道母親是故意這樣說的。“你們明天幾點要去果園?”
打從她回來老家後,這個巴不得把她推銷出去的母親一天到晚都在幫她物色對象,安排好幾場相親,但是她都提不起勁去。
她工作都快忙翻天了,哪裏還有時間去相親、談戀愛?
“明天早上六點我就要跟你爸爸開車去了。我跟你說喔,明天是假日,果園會有非常多的游客,要早點去準備。”
徐含星一想到明天的人潮,就有點害怕。
徐家果園是從徐含星的爺爺那一代開始栽種,香蕉、芒果、木瓜、鳳梨、蓮霧、荔枝等等,各式各樣的水果,徐家果園幾乎都有。傳到徐父手中時,由于近幾年網路行銷越來越多樣化,再加上外來的水果也越來越多,競争激烈,因此徐父将一部分果園轉型成假日觀光果園。除了提供好吃的水果以外,還可以讓民衆享受DIY采摘水果的樂趣,因此每到假日徐家果園的人潮就特別多。
徐含星一到假日就會到果園幫忙,剛好現在春天了,進入草莓盛産期,許多家長會帶着孩子來享受采草莓的樂趣,忙得他們一家人暈頭轉向。
屏東其實沒什麽年輕人要在家鄉就業,因為薪資低,比不上北部的薪水,大部分年輕人都往北部跑,在這裏要看到年輕人的身影很難,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只有到假日才會出現比較多年輕人潮。
想到明天的人潮,徐含星就想覺得頭很大,還是趕快去洗洗睡比較實在,好應付明天的工作。
人潮果然如預測的一樣,多到徐含星快要忙不過來。
她邊制作水果冰沙,邊拉長耳朵聽父親扯着嗓門跟她交代事情。
“小星啊,這組客人要三杯草莓綜合冰沙,一杯綠茶無糖正常冰,一杯紅茶半糖少冰,兩杯奶茶半糖正常冰!”
徐含星扯開喉嚨回應:“聽到了!”
又是無糖又是半糖又是少冰正常冰的,她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腦袋怎麽有辦法記住全部,轉頭跟旁邊的工讀生小楷交代。
“小楷,你幫我做三杯草莓綜合冰沙。”
“小星姊收到。”小楷熟練的打開冰桶開始舀冰塊做冰沙。
一轉頭,徐含星将手中做好的水果冰沙遞給客人,“先生,您的水果冰沙好了喔,總共是四十元。”
接過銅板放入圍裙的錢袋,徐含星又陸續沖泡徐父交代的綠茶、紅茶及奶茶。
“小姐,請問我的三杯草莓冰沙、一杯綠茶、一杯紅茶跟兩杯奶茶好了嗎?”一聲溫柔的女音在前方響起。
這嗓音真好聽,溫溫柔柔的,讓人聽得好陶醉。
徐含星笑咪咪的擡頭望着眼前溫柔女音的主人,果然臉蛋也是一等一的細致柔美,好看到她眼睛也快要冒愛心了。
“快好了喔,麻煩再等一下。小楷,你那邊草莓綜合冰沙好了嗎?”
“好了好了。”
徐含星動作迅速的把飲品裝袋,算完總共多少錢,一擡頭打算遞給那位溫柔美人時,卻被眼前的熟悉男性臉龐給愣住了。
這這這……剛剛站在她面前的溫柔美人怎麽突然間變成一個高大男人,而這個男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那位嚴厲到媲美魔鬼等級的安大醫師——安之權!
安之權同樣也因為在這裏看到徐含星而愣住,“你怎麽會在這裏?”
若有所思的黑眸迅速的來回掃視她一遍,看她這身打扮,八九不離十是這邊的工作人員。
“你在這邊工作?”還沒得到她的回答,他又問。
徐含星尴尬的笑了笑。“這果園是我親戚開的,因為假日人潮很多,所以我才來這邊幫忙。安醫師,您怎麽來這了?”
徐含星從來沒有跟外人說過,她的父親是擁有好幾十甲田地的田僑仔,基本上這座村莊內将近一半的農地都是他們徐家的,除了爺爺留給父親的農地外,還有父母親一起打拼賺來的,因為她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跟言論批判,所以她從來不說自己是徐家果園老板的女兒。
“假日出來放松。”安之權沒有多做解釋,簡單一句帶過,“你手中裝好的是三杯草莓綜合冰沙、一杯綠茶、一杯紅茶跟兩杯奶茶嗎?”
“是的,請問這是安醫師您點的嗎?您跟那位小姐是一起的?”徐含星指了指那位在一旁照顧兩名小孩的溫柔美人。
安之權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總共多少?”
“一百九十元。”徐含星望着他低垂的眼睑,纖長濃密的睫毛覆蓋住他眼底的思緒,她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安之權掏出兩百塊擱在她面前,說了句不用找錢,便拿着飲料往那抹纖柔身影以及一雙可愛的孩子走去。
那應該是安之權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吧……
徐含星的心底浮現這個解釋,望着他牽起其中一個孩子的小手,并用高大的體型替他的妻子擋開人來人往的人潮,不知怎地,她心底泛起陣陣的酸澀。
她崇拜的男人,已經是一個有家室、是別的女人的丈夫了……
怎麽……她會覺得胸臆間有股說不出的情緒湧出?
安之權牽着好友的兒子,還有護送好友的老婆及女兒來到果園一旁的大樹下,将褚璋赫的一家心肝寶貝完整奉還。
“你這家夥,采個草莓也可以扭到腳,簡直遜斃了。”安之權不屑的唾棄道。
褚璋赫露出苦笑,有些吃力的站起身牽過妻子宋可蘭的手,“真的很抱歉,讓你跟我們一家子出來放松,卻因為我扭到腳,變成要替我照顧可蘭跟孩子們。”
安之權白了好友一眼,“說什麽照顧,你老婆可不是那種柔弱女子,那兩個小鬼頭也不是什麽壞人一拐就跟着走的好騙小孩,沒事的。”他不過就是走幾步路去提飲料回來而已。
宋可蘭忍不住笑出聲來。
從讀醫學院就認識到現在,這兩個男人相識快二十年了,雖然褚璋赫是安之權的學長,但安之權說話從沒有把褚璋赫當作是前輩那樣用尊稱,反而是直來直往的稱呼他的名字。
安之權是出身醫生世家的天之驕子,父親安忠雄在臺灣的醫療界也是響叮當的人物,他在求學階段就展現過人的才智,以全年級第一名畢業,經過幾年的歷練,除了繼承父親的衣缽以外,還把國外先進的技術帶回臺灣,甚至是帶到這個鄉下偏遠的地方造福鄉民。
幾年前褚璋赫也來到這個小村莊,和安之權一起扛起這間醫院,為這些村民提供更好的醫療服務。
而她也追随丈夫的腳步,一起來到屏東,只是後來因為孩子出世,她只好辭去護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她打算等孩子都去上幼兒園後,就要重回職場工作了。
“你拿冰沙冰敷一下你的腳吧,不然會更腫的。”安之權拿出一杯草莓冰沙遞給褚璋赫。
“這冰沙是要吃的,怎麽可以拿來冰敷腳?”宋可蘭沒好氣的道。這三杯冰沙是她跟兩個小寶貝要吃的呢。
褚璋赫也被他随性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要吃進嘴裏的冰沙用來冰敷腳好像不太衛生吧。”
“那還不簡單,小鬼頭不要吃不就得了。”安之權揚起調皮又帶點惡劣的笑容,對着正準備接過母親遞來的草莓冰沙的小男孩說着。
小男孩一看到他惡意的笑容,再聽到喜歡的草莓冰沙不能吃,忍不住扁嘴,接着張口,就要大哭。
“欸!別哭別哭,這邊人潮這麽多,哭了你丢臉死了。”安之權翻了翻白眼,最受不了小孩的哭聲了。
來不及了,小男孩已經可憐兮兮的捧着草莓冰沙,放聲大哭。
褚璋赫的一雙兒女當中,就屬小男孩最愛哭,也讓他最想捉弄。
不過每當安之權把小鬼頭捉弄到哭後,就會立刻開溜,把愛哭的小鬼留給褚氏夫婦自己哄。
“我去找冰塊來給你冰敷好了。”他雙手一攤,起身往方才來的路走去,趕緊開溜。
她今天有點心不在焉了。
從碰到安之權以後,她的腦袋裏一直浮現他們一家幸福的身影,接連做錯了好幾杯飲品,搞得一旁的小楷也看不下去。
“小星姊,這邊我來就好了,再半個小時阿倫也要來上班了,不用擔心我這邊,你還是去幫徐叔徐媽好了。”小楷接過徐含星手中的搖搖杯,用屁股把她頂出狹小的工作區。
“欸,小楷不要啦,我可以……”
“你再留下來會害我被客人罵死啦,快走!”
徐含星嬌小的身子被小楷一七八公分的高身兆身板瞬間頂退好幾步,她本來還想抗議,但顧及旁邊還有許多客人等着買飲料,只好作罷的垂頭離去。
小楷是徐父雇用的假日工讀生,是大學二年級生,平常日都在上課,假日就會到徐家果園工作,和徐家人都很熟識,相處起來就像一家人一樣,所以對徐含星他也沒在客氣的,直接将心不在焉的她轟走。
“臭小楷,竟然在那麽多客人面前用屁股撞飛我,丢臉死了……”徐含星忿忿地邊走邊碎念,完全沒在看前方正好一堵活動肉牆朝她走過來,砰地就往那堵肉牆撞上去。
徐含星瞬間眼冒金星,差點站不穩的軟腳,她反射的迅速抓握住眼前的東西,才沒有整個人跌倒在地。
“你走路怎都沒在看路。”安之權蹙起濃眉,低頭瞪着雙手緊緊抓住自己衣服的人兒,輕斥道。
眼前這個有點冒失的人兒,是他工作上的夥伴。
跟她共事快兩個月,他與她之間僅有的交集就是交代公事,其餘不相幹的,或是公事以外的閑話家常都不曾有過。
他的原則是只要在醫院裏面他們就是同事,而工作就是工作,其他不必要的話就不必多說。
剛才看到她在那邊搖飲料,他其實也沒想多說什麽,只是禮貌性的詢問一下,畢竟她也算是他的員工。
徐含星還沒擡起頭看來人是誰,就被他熟悉的嗓音給吓得倒退三步。
她怎麽誰不去撞,偏偏撞到她的老板?那個常常把她吼到背脊發涼的恐怖老板!
徐含星捂住撞疼的鼻子,擡頭望進他一雙略帶責備的黑眸。
“安醫師,對不起。”匆匆低頭道歉,徐含星不想再多說什麽的繞過他要離去,他顯露出的責備神情,讓她覺得自己很像是個沒規矩的孩子。
“等等。”他早一步擋住她的路。
徐含星沒擡頭,手依舊捂着疼痛的鼻子。
“你有沒有冰塊可以給我?我朋友腳扭到了要冰敷。”
經過假日的忙碌,星期一上班日徐含星差點爬不起來。
匆忙的将媽媽準備的愛心早餐囫囵吞棗的塞進嘴裏,徐含星邊跑邊穿上外套,牙齒努力咀嚼吐司,抓着背包就往門外沖。
徐母看到女兒匆忙出門的冒失樣,忍不住叮咛,“小星啊,注意路上安全喔。”
徐含星随口回了句“知道了”,穿上布鞋,以百米的速度沖向巷子口的公車站牌準備搭公車。
昨天在果園碰到安之權,讓她整晚都睡不好,一直輾轉難眠到淩晨三、四點才入睡,結果就睡過頭了。
雖然醫院規定八點才是上班時間,但是安之權七點半就開始查房,而她都會提早一小時先去把病人資料看過,等到安之權查房的時候,她才能一一報告病人的狀況。
但是今天她居然睡到連鬧鐘都沒有聽到,一直到七點才被徐母的大嗓門叫醒。
她的機車昨天晚上也去送修,徐父待會要開車去果園忙,家裏沒有其他交通工具,所以她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巷子口那班七點十三分的公車。
她已經确定無法七點半跟上查房時間,但如果她連公車都搭不上,那她肯定連八點之前的打卡上班都趕不上了。
徐含星嬌小的身子在巷子裏狂奔,一心只想趕上公車,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一輛黑色轎車已經打警示燈要彎進巷子來,當她發現時兩條腿已經來不及剎車,徐含星就這麽直接用跑百米的速度撞上那輛黑色轎車,再反彈跌到柏油路上翻滾兩圈。
一陣天旋地轉,徐含星眼前一片黑,在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聽到一串熟悉而緊張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