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晚,夏花和顧随聊了好久。林之珊開車來接的時候, 兩個人正牽着手從餐廳裏走出來。臉頰都紅彤彤的。
“shirley, 你…喝酒了?”她從顧随手裏接過人, 往車裏扶。
“不礙事, 我沒醉。”她說實話, “但是不能開車了, 所以大晚上又把你叫出來。”
林之珊搖搖頭:“反正我也沒休息呢。”
幫人系好安全帶之後,扭頭看看顧随:“那…顧先生你也喝了不少,開不了車,一起吧。”
“不了, 我走回工作室也沒多久。你們路上開車注意。”
“是。”
顧随說完,走到副駕門口,彎腰把夏花的劉海捋順, 後大手捧着她的臉頰揉了揉:“到了給我個消息。”
“好。”夏花在他掌心裏蹭了蹭, “你也早點休息。別熬太晚。”
“知道了。”他起身往後退了一步, 朝林之珊笑笑,示意可以走了。
直到車的剪影徹底消失在路的盡頭。顧随才轉身往反向走。
回到工作室的時候, 已經十一點多了。
一樓沒開燈,只七十多臺電腦開在那裏渲染,屏幕上幽幽的藍光和屋外的打進來的月光糅雜在一起,也叫工作室裏通明的。
“估計都去二樓睡覺了。”顧随自己嘟囔一句,後伸了個懶腰,也沒開燈,打着哈欠往自己的辦公桌前走。
不想, 一張幽然的臉印着屏幕的藍光突然轉了過來:“回來啦~”
“我日~”顧随拍胸口往後跳了一步,片刻後才定神看清,“你在這兒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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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楊風整個陷在轉椅裏,兩腿叉開,頭枕在椅背上。姿态神情都喪的要命。
顧随聽他這麽說,擡眼掃他的電腦桌面,空的,啥也沒有。
哄鬼啊!
再往下瞅,人手上攥着張琪書留下來的兩張邀請函,來回把玩。
他眼神又回到楊風的臉上,皺眉琢磨片刻後,吐口氣:“怎麽,你想去?”
顧随說着,退後抱胸倚在身後的辦公桌上。
“老顧,你不好奇麽?”
“好奇什麽?”
“劉上遠他們有多牛逼了?”
顧随聽後,冷笑了兩聲:“再牛逼,能上天?”
楊風一聽也笑,肩膀抖起來:“還記得劉上遠當年臨走前說的那句話麽?”
“……我總有一天會證明你們的固執是錯的。動漫靠一腔熱血是沒有用,我們需要資本市場的操作,需要迎合市場……”顧随學着劉上遠的神情口吻,把當年那句話一字不落的重複下來,最後發表自己的意見,“……當年就那麽牛逼了。”
“我靠,老顧。不當演員真是埋汰你了,”楊風眼睛一瞪,用手裏的邀請函摔他,“太他麽像了。”
顧随接住,笑着翻開函裏的卡片看了兩眼:“國際動漫峰會?”嗤一聲又不動聲色的塞回去。
楊風見他不說話、便道:“你就不恨劉上遠麽?他當年偷走的那份創意案,說是說大家的一起做的,但付出最多心血的人是你,劉上遠就這麽賣給了別的公司背叛我們……”
顧随盯着他的兩個眼睛,沒正面回答問題,倒是反問:“你呢?你恨他麽?”
“恨。”楊風咬牙。
“那是恨他背叛我們大學的兄弟情意,背叛我們說好的夢想,還是……”他看着窗外,“還是你恨他搶走了時娴?”
……
昏暗的辦公室裏陡然一靜。
好久沒聽見的名字,現下倒覺得刺耳的很。
楊風身子動了動仰頭一笑:“提她幹嘛?”
“随便問問。”顧随聳肩,“這麽多年,戀愛是見你談了不少,可怎麽沒有一個修成正果的?”
“不合适呗。和她沒關系。”
“哦~”顧随佯裝懂,磕磕下巴。
“當年我爸公司破産,是她嫌棄我,跟了劉上遠。我還沒那麽傻……為了這種女人……”
“既然這樣,那就不去。”顧随說着,三兩下把手裏的邀請函揉成團扔進身後的垃圾桶裏,“老楊,劉上遠如何已經跟你,跟我,跟Tempest都沒有關系了。他選擇的路和我們要走得路也完全不一樣……以後別一聽到那三個字就跟炸毛的雞似得。”
“你才炸毛。你才雞。”楊風呸他,“你下午看到名片的時候,不也躁了?”
“你……”
顧随被他一句話堵得無言以對。
确實,他躁的。
聊天聊死,顧随正要讓人滾去睡覺的時候…
“老顧,我們一定争氣。”楊風突然站來打斷他,聲音嘶啞,像是傾注了千斤的重量,邊說邊往窗邊走,“媽的,不把那鼈孫子比下去。老子不服。”
留在原地的人微微一怔,看着窗邊的背影,沒說話。
他知道楊風還是不甘心,無論是當年他們一起做的那個電影創意被搶走,還是時娴被搶走,他都不甘心。
“老顧?你聽見沒?”
“哦呦,知道了。”顧随不耐煩、胡亂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走上前踹楊風一腳,“可我們做動漫不是為了和誰比能耐。你記住,楊風,別忘了你自己的初心。”
……
“……我,我知道。”楊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低頭聲音弱下去。
“知道就給我行動起來。”
“嗯?行動什麽?” 他神情呆滞的扭頭過來,不明白顧随在說什麽。
“當了這麽多年的制片管理,不想重新做動畫?自己的片子不參與技術制作,手不癢?”顧随一頓,不等楊風回答,又勉為其難的跟了兩句,“再,再說了,第一次做大電影,我沒把握,可能需要你和我一起導。”
……
“老顧,你不會……”楊風眉毛挑起來,整個人突然振奮。
“嗯?”
“你…不會在向我示弱吧。”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我特麽怎麽這麽開心!”
什麽時候聽那個顧随向誰示過弱?
“滾。做不做?”
楊風見他急了,哈哈捧着肚子笑:“做做做。”
其實顧随不提,他也會做。
當然手會癢。
“情緒排解完了,就滾去睡覺。”顧随瞪他一眼,爾後打着哈欠往自己的辦公桌前走,還不忘數落,“瑪德,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屁孩似得。動不動就要人開導。”
……
是是是。你能你最能,誰都要你開導。
楊風沖人的後腦勺笑着罵咧兩句,神情不禁舒展開來
眼前的這個背影才是最不忘初心的那個人。他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麽,要幹什麽。
等顧随在辦公桌前坐下、看不見腦袋之後。楊風默默走到垃圾桶前,将裏面的邀請函撿了起來。
但一碼歸一碼。
有些事情,他還是想親眼确認一下。
三天後。
Tempest終于提交了最後一批審核通過的鏡頭。
至此,陽光影視的項目宣告結束。
晚上的慶功宴,夏花因為工作關系實在騰不開身參加。
等開完會趕到時,就被堵在了門口,一群人喝的爛醉如泥,吵着嚷着圍着要給夏花跳舞。
一個個張牙舞爪好又跳的賊他媽辣眼睛。
……
“之珊,全都給我丢出去。”
“是。”
此話一出,吓得這幫臭小子連連往後退:“不。不敢了。”
秦子真抱着楊風的大腿、風言風語的:“風哥,這小助理會打死我們的。”
“是啊。她的身手絕對會打死我們的。”不知道誰還跟着附和了一句。
林之珊趕緊搖頭:“只是丢出去,shirley沒說打死。”
……
楊風白眼,那shirley說打死你還真打死啊?傻丫頭。
顧随哈哈笑,緩緩走上前來環住夏花的腰:“你來啦?”
“這是喝了多少?怎麽醉成這樣了?”
“過來坐。”顧随說着把人牽到裏面,抱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他們鬧。
“小花總,別丢別丢。”丞相舉着酒瓶。
之珊還沒動手呢。他倒自己左腳把右腳給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給你講笑話,好不好?別丢我!”
夏花本來只是開玩笑吓唬吓唬他們,誰想那實誠丫頭真去丢。她見狀便笑着擺擺手,讓之珊回來。
丞相在地上,酒氣熏天的:“謝謝小花總,那,那我給你講個笑話。”
也不等人同意,他自己嗝了一聲,食指指天繞兩圈故弄玄虛的:“你知道皮卡丘站起來是啥麽?”
“啥?”夏花搖搖頭。
其實一年之前她連皮卡丘是什麽都不知道。夏花從小在美國長大,看的多的也是歐美漫。後來和顧随在一起之後,要和這幫小子打交道,老是不懂他們之間的梗和笑點在哪。所以這一年間,她默默補了大量的日漫,國漫。
可是就算如此,她還是理解不了這幫人的腦回路……
“啥?是啥?”周圍的人也好奇。
“是……”丞相迷離的小眼神掃射一圈,“皮.卡.兵!!哈哈。”
丘……兵……
聞聲的人各種哄堂大笑。
就夏花一個。搓了搓手臂,好冷,,,,,,
“哈哈哈哈,再講一個再講一個。”
“我講我講,”楚信傑自高奮勇沖到前面來,“你們知道笑裏藏刀要怎麽笑麽?”
“怎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整個魔怔掉。
顧随摟着夏花,捂住額頭身子笑得一顫一顫,還抽空問:“好,好笑麽?”
“呵呵!請成熟一點!幹點三十歲男人該幹的事。”夏花嘴角提起,拍了拍顧随的臉頰。
一群人喝成這樣,八成晚上是回不去了。
說完,她扒開腰間的手,從這群魑魅魍魉之間走了出去。整個三樓宴客廳裏擺滿了酒瓶。
也難怪顧随酒量那麽好的人,都醉的稀裏糊塗的。
“之珊,問一下酒店前臺,空的房間還有多少?都成這樣,估計今晚也回不去了。”
“是。”
夏花突然慶幸今晚選來慶功的酒店是星虹旗下的。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把這些小子們給處理了。
“還有,讓後廚準備一點蘋果汁給他們醒酒。不然明早醒過來,頭得疼死。”
“shirley,這麽晚了,廚房可能沒人了。”
“沒有值班的廚師麽?”
“這家酒店過了十點之後就不再提供客房服務了。所以也沒安排。”
夏花想了想:“算了,先找人把他們弄到房間去,等一下我自己去廚房做。”
“是。”
剛說完,宴會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長腿瓜子臉的美女走進來,吼了句:“秦子真?哪呢?”
只見躺倒的那群人裏突然坐起一個:“這兒呢,寶貝兒,你來啦~”
叫的夏花渾身汗毛豎起來。
她定神又朝門口那美女的臉打量一眼。夏花發誓,和上次在工作室碰到的那個“寶貝兒”肯定不是同一個人了。這臭小子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
“大、大嫂,我就不麻煩你了~我寶貝兒來接我了~”他說着搖到那大長腿的美女懷裏。
“哦~” 夏花擺擺手示意他趕緊滾蛋,“之珊,找個人送他們下去。”
“是。”
剩下一屋子的人,愣是找了七八個保安來,搬了半個多小時才整進房間裏去。
待全部安頓妥了。
夏花帶着林之珊又立刻往後廚去。
蘋果醋是現成的,可是怕他們喝完酒嘴澀,夏花便往裏面夾了少許蜂蜜檸檬。裝成小杯讓林之珊帶着服務生一個一個往他們房間裏送。
小助理前腳剛走,夏花突然被人從後抱住。
氣息吹拂在她的脖頸處,癢癢的:“小花。”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怎麽不在房間裏呆着?”
顧随手環在人的腰間,他對夏花的腰迷一般的愛不釋手:“你不在啊。”說完還故意使壞在耳垂處咬了一口。
夏花被他折騰的實在癢癢,笑斥了一句:“別鬧啊!”
身後人半醉半醒的,權當聽不見,手已開始在她身上到處游走。
“顧随,”夏花打開那只不安分的爪子,“這裏是廚房,你想幹什麽?”
誰想話音一落,他突然把夏花的身子轉過來。
顧随兩手撐着廚房案板,胸膛貼近将人鎖住。酒精在體內血液中飛速燃燒,他笑着一點一點往下壓近:“你不是讓我……幹點三十歲男人該幹的事啊~”
說着吻已經落了下去......
“shirley,還差幾瓶,我來拿一下。”
沃日!
林之珊低頭看着手機走進來的,什麽也沒瞧見,等再擡頭的時候,“呀,顧先生,你也在啊”
顧随已經被推開,兩個人并肩站好,夏花局促的理了理頭發。
“嗯?shirley,你很熱麽?怎麽滿頭大汗的?”林之珊歪頭問。
……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天去醫院。
我們這兒,天氣跟神經病似得~狂風暴雨~
老顧氣死了~哈哈哈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