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沒,沒有~”夏花擺手随便敷衍兩句, “桌上還有幾杯蘋果醋, 你給送過去。”

說完立刻拽着旁邊人往外走。

顧随酒勁兒還在頭上, 再加上剛才事發突然被夏花猛的一下推開, 腦袋一懵嗡嗡響。難受的要命。

路過門口那小助理的時候, 他五指插進毛躁的頭發裏肆意揉了揉, 咬牙發狠吓唬人家:

“小花,這丫頭還留着幹嘛?丢出去喂狗。”

???

“shirley,我??”

“他跟你開完笑的。”

“哦,”林之姍一怔, 縮肩往後退了一步:“狗也打不過我。”

……

“嘿,你……”

“之姍,收拾完你去車裏等我。”夏花拽着幼稚鬼趕緊往外面走。

一聽這話, 顧随放了那邊的話口、馬上環腰抱過來:“你要走?”

他身子好重, 像是酒的後勁兒上來了, 整個人比方才更加神志不清。皺眉孩子樣:“你怎麽要走?”

……

撒哪門子的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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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現在是恨不得不巴掌呼死他。

可見人醉成這樣,又下不去手, 便硬聲硬氣的敷衍哄了他兩句:“不走不走。”暗地裏趕緊沖林之姍使眼色,示意她先過去。

明天早上七點就有個國際會議,晚上可不能留在這陪他折騰。

只是顧随現在醉的神志不清,估計什麽道理也講不通,夏花想着過會兒把人丢在房間裏哄睡着了,自己抽身就溜。

到底是這麽多年的默契,林之姍瞬間領會到她的意思, 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拿了蘋果醋先轉身就走往電梯口走。

夏花扶着人也跟在後面,準備先把他送回房間。可誰知眼前小助理的身影剛剛消失,倚在身上的重量突然直了起來。

夏花還沒反應,已經被人攔腰抱起。

“你……剛才……”她剛才真以為是酒的後勁兒上來、他醉了。

可眯眼邪笑的人湊過來,小臂一掂,也把懷裏的人往上抱了抱:“裝噠~”

……

夏花怎麽就忘了呢!眼前這個人……世界都欠他一座山的小金人兒。

顧随抱着人快速回到房間裏,一下子将人壓在床上。

随之而來的就是厚重的呼吸,夾雜着紅酒的酸甜味,盡數撲在她的臉上。軟軟糯糯。

夏花神思一晃,差點就淪陷:“顧随,我明天有會。”說着,她兩手抵在顧随堅實的肩膀上,将人推遠了一些。

“我知道。”

“知道你還想……”她臉燒起來。

顧随故意逗她,舔嘴角笑:“還想什麽?”

……

無賴。

明知故犯還明知故問。

懷裏的人把頭側過去罵了聲:“滾蛋。”

叫顧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後肩借力抱着夏花翻了個身,兩人對調位置:“我就是想安靜和你呆會,什麽也不幹、馬上放你走,好不好?”

她現下整個人趴在顧随的胸膛上。

滾熱的。

側耳充盈着那铿锵有力的心跳“砰.砰.砰…”夏花随之一起一伏一上一下。悶哼點了點頭。

那就呆一會兒,兩個人這樣、安安靜靜的呆一會兒。

顧随大手蓋在她的頭頂上面,一下一下順着頭發的紋路來回的捋。

就這過了許久,動作開始慢慢停了下來。

夏花仰頭,将大手頂了起來,下巴磕在他的胸膛上輕喚一聲:“顧随?”

沒人理,不正經的人就這樣沉沉睡了過去。

“這些天應該是真累着了。”夏花兀自嘟囔一聲之後偷偷莞爾,從這個角度看着顧随的長睫毛 。

突然想起初次在德克薩斯的莊園見面時,她使壞灑了人一身的水。

對,隐約記得,那個時候他的睫毛就好長。他轉過來用手一刮,挂在上面的水滴就顆顆落在地上。

想着想着,夏花竟難得起了玩兒性,伸手過去食指黏拇指揪了揪。真的好長,戳在她指尖的軟肉上癢癢的。

睡着的人像是被弄癢了,大手從她頭上拿下來、覆住把玩自己睫毛的小手。蹙眉“嗯~”一聲。

“傻瓜~”夏花溫柔笑罵。

片刻後從他的拳頭裏把手抽了出來,緩緩爬起身,也知道他聽不見但還是輕輕道了聲別,“我先回去啦~”

說完,順手将床邊的薄毯子展開搭在他的身上,把空調溫度開高些,自己便往門口去。

可身後突然:“路上小心。”

夏花一驚扭頭過來:“你醒了?”

沒人理。

“顧随?”

還是沒人理。

……

看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應該是還睡着。

夏花搖搖頭,唇角彎成月牙從房間裏退了出來,緩緩帶上門。

不知為什麽,那一刻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暖流湧上她的心頭。

有時候,愛真的會變成一種身體本能。

就像你餓了知道吃飯,渴了要去喝水,溫柔就只想對自己所愛的人。

另一邊,

林之姍将人都安頓好了之後,按照shirley的意思乖乖去車上先等着。

得了一會兒空閑便把随身帶的小筆記本拿了出來。上面密密麻麻的,記滿了shirley明天一天的行程、備忘錄、會議中出現的生僻的詞語、外貿術語等等等等。

她擠着腦門,和少時早讀課咿咿呀呀背英文單詞一樣,一點一點的往心裏記。

——

林之珊從小就不聰明,腦袋直一根筋,語文英語這些還能學學,像數學啊物理啊化學啊什麽的根本是要她的命。偏偏高考那年語文和英語有沒正常發揮,整個總分最後簡直慘不忍睹,連普通的擦邊球本科都沒上的去。

正好她三姨家的兒子要去當兵,林父林母得知之後就商量,幹脆把她送到部隊裏先歷練兩年,說不定還能削微成熟一些。

這一下子,周圍的親戚鄰居都炸了鍋了,紛紛責怪,說是見多了把兒子送去鍛煉服兵役的,真是少見送女孩子去的。

可林之珊自己卻意外特別喜歡。原因很簡單,在部隊裏,要學的就簡簡單單四個字,服從命令。

讓跑步跑步讓負重負重。一點兒沒覺得累。

後來,她格鬥方面的才能和天生的身體素質慢慢在鍛煉中顯現了出來。在領班排長的鼓勵,和狗屎運的關照下林之珊在部隊裏順利考上了軍校,期間就因體能考試的成績尤其突出,被上級領導關注。

可就在林之珊剛準備好把自己的一輩子奉獻給國家的時候,沒多久就接到母親得癌症的消息。

丫頭一聽,蒙頭嗷嗷哭了一夜,第二天轉業報告就交了上去。

……

然後、回去被她老子罵了個半死,說她不長腦子。

林母是癌症,可是發現的早還有的治,這丫頭倒好、啥也不問清楚,一沖動把那麽好的未來就拱手推了出去。

可惜死了。

林之珊倒是無所謂,聽到癌症是早期的時候,欣喜的抱着自家媽媽哭了兩個多小時。啥也不記得了。

後來林父想想也實在不忍心責怪了,他們林家就這麽一個閨女兒,若是以後待在部隊裏,一年見不着幾面,她那個媽媽哪裏受得了啊!

想想,這樣……也好。

可……再過沒多久,一家子就發現了,這樣真的不好啊!

不到半年時間,林之珊就被五家單位開除。林父的工資本來将将夠林母看病的,結果……家裏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

生活一下子拮據起來。

也就是那時候林之珊遇見了shirley。她在一群地痞流氓的手裏救了shirley。也順道為自己找了個工作。

夏花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林之珊的時候,以為她就是個高中的小女生。後來才知道,這丫頭就特麽小了自己一個月而已。

可思想行為……都單純的可以,像是半點兒沒接觸過這懊糟的社會。說啥都信,賣了還幫人數錢。

這大概也是夏花這麽多年一直把林之珊留在自己身邊的原因吧。

因為生活所迫,夏花從小就不得不比同齡人成熟太多,冷厲太多,也面對的太多。若是真的可以選擇,她大概還是想活成林之珊那樣吧。

快樂單純的像個傻X。

這一點,

林之珊也隐隐清楚。她知道shirley留她在身邊絕對不是因為她的能力。以她的能力根本做不了總裁助理,很多事情,都是shirley扛了,然後給她一些簡單的跑跑腿傳傳話打打架之類的工作,每個月就能拿那麽高的薪資。

也因此,她特別感激特別喜歡甚至是尊敬夏花,也不止一次的表露過自己想成為那樣的人,那樣強大的人。

你說這個世界多奇妙,我們總是心心念念的去想成為其他的人,殊不知我們自己就是別人想成為的那個人。

——

林之珊從過去的回憶裏醒來,搖搖頭正要接着背shirley明天的行程的時候,突然,眼前一個熟悉的人影打車前過。

她心頭莫名一喜:“楊先生~”

楊風把按着太陽穴的手指拿開,回頭就看見她從車裏下來,筆直的站在自己面前。

“叫我楊風,或者跟他們一樣叫我風哥也行……”他晃晃頭,把酒勁兒晃走,“楊先生?聽着好別扭。”

“是。”

尾音剛落,楊風盯着她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看到林之珊這樣子就想笑,大概是從前當兵時留下的習慣沒改掉,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別人說什麽她都是。

眼前的人歪頭,問他笑什麽?

“沒什麽,”楊風掩嘴撇開話題,“你在這裏幹嘛?”

“等shirley。”

“小花總今天……還回的去?”

“為什麽回不去?是shirley讓我在這兒等她的啊!”

……

“就當我沒說!”他擺手擺,“你啊~什麽時候能長大。”

沒想到他會陡然說這麽一句,林之珊聞臉言倏得一紅,像熟透的番茄那樣紅。

見狀,楊風也沒怎麽當回事兒,眼前人本來就容易臉紅。

以為她也終于知道自己幼稚了。

這種幼稚,和顧随他們的那些幼稚可不一樣,他們的幼稚是在認識到這個社會的複雜之後,讓自己童心不泯,用更可愛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

而林之珊的幼稚是……真的傻啊……她根本就沒認識到這個世界的複雜。

這麽多年,若不是小花總把她留在身邊護着,估計已經被這社會啃得殘渣都不剩了吧。

楊風想到這,手搭在人肩上拍了拍:“好好感謝你們小花總吧!”

本來只是有感而發,可誰知林之珊突然像吃驚的小獸,利落身形一閃,肩膀躲開他的手。

叫那五根指頭在空中一尬,楊風泯泯唇,只好識相的收了回去笑笑。

轉身擺手:“我先走了。”

“楊先生去哪?”

“回家。”

“你醉了能開車麽?”

“叫車……”車的尾音和他的人影一起消失在了停車場的拐角。

留下定在原地的人,呆呆地嘟囔:“呀,我忘了,剛才又叫了楊先生……”

“嗯哼~”突然一聲咳嗽傳了過來,夏花方才到的時候,見她正和楊風說話,便在電梯口逗留了一會兒,現下才出來。

林之珊吓了一跳,心神登時收回來:“sh…shirley?你好了~”

“嗯”夏花順着她的視線望出去,還假裝問,“看什麽呢?”

“沒什麽。”

“沒什麽你臉這麽紅?”

林之珊一聽,立刻兩手捂住臉:“熱的。”

……

“哦~”夏花盯着眼前人上下打量兩眼,笑,多大的人了。這也要遮遮掩掩?

看她這個樣子,夏花也實在懶得揭穿了: “回去吧。”

“是!”

楊風從酒店出來之後,沒有直接回家,在大街上找了個空曠的角落蹲着。

盛夏夜晚的熱風撲在身上,汗水沾着皮膚,黏黏膩膩的。

他兩眼放空,叼着煙、朝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望,也不知道望些什麽,也不知道望了多久。

煙一根接着一根的燒,直到兩只小腿麻掉,他才緩緩站起來,随手攔了輛車回家。

爾後一天、兩天、三天,直到邀請函上動漫峰會那天的日期到來。

Tempest所有的人自慶功宴之後就進入了假期,天南海北的撒潑去了。可楊風的心一直惴惴難安怎樣也不是滋味。他知道老顧說得不錯,有些事早就放下了。

可有些事,就像當年橫亘在心頭的一根刺,插進去疼,拔出來更疼。

當晚,楊風西裝領帶收拾整齊,出現在峰會的現場。同樣英俊,只是和顧随是不同型的英俊。楊風的長相更偏清秀瘦高,眉如新月,神貌清朗的。

他拿着邀請函、瞞着老顧單槍匹馬的殺了過來。

就是想看看,當年時娴寧願放棄和他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感情,也要選擇的男人,如今究竟是有多了不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講老顧他們拿板磚互拍、那屌.屌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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