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情假意

季玄的眼神,哲暄避而不及,別過臉去,卻又有些舍不得。心中卻不得不念着:僅憑點點訊息,便可準确無誤至此。看來,這個英親王,果然不是尋常之輩。

“暄兒,對不起,我不能不來,有些事,也不得不告訴你。”

他這樣稱呼她,如同明安,如同父汗,可卻又不同與他們。

哲暄搖了頭,拒絕這樣的稱呼,可季玄卻已經顧不了那許多了,一把摟過哲暄的腰,輕輕用力,抱進懷裏。反手調轉馬頭,牽過白蹄缰繩。

哲暄本也不是柔弱女子,但幾次三番想從季玄懷中掙紮脫身,都沒有結果,伸手想去取季玄左邊腰間南山劍,卻被季玄死死抱牢了。

“你別動,我要說的話說完,我便放你去,你的情意如何,我無法勉強,你嫁是不嫁,也都憑你。但我周旋良久,奔波數百裏,請你看在這些的份上,聽我把話說完。”

南山劍上纖纖細手,耽擱了片刻,收了回來,季玄也便收斂了幾分,一樣松開摟住哲暄細腰的手。

忍着起伏的胸口,哲暄低聲,“快說。”

“我不知你如何對我,但是,我要告訴你,我要讓你知道,我如何對你。”

季玄反手從箭囊中取出哲暄那只紅尾箭,雙臂攘她入懷,恭恭敬敬地,将裂成兩半的紅尾箭,端在哲暄眼前。

時隔半年,哲暄沒想到,那只紅尾箭,再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竟然是被那個男子懷抱着自己的雙手捧着。從中破開,斷作兩半的羽箭,竟在一個少年将軍的箭囊裏,安安靜靜躺了如此之久。

“它是你的,可如今,已經是我的了。你可知,每每看見它,我就能想到第一次見到的你。夜幕闌珊,照亮我整個人的,是那天那個與我看中同一只蒼鷹的姑娘。”

哲暄想收回這只箭,像是以為付出的心思,也可以如此輕易收回一樣。

季玄卻收了手,道,“我已經說了,它是我的了。它是你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唯一的思念。”

哲暄不争,既已與之,争也無益。

季玄懷中香纓,還在吐露芬芳,水藍香囊,密密瓊花紋,還是那夜那只留着自己手溫的香纓。

這一次,哲暄去取,季玄也不再攔。

“你可知,那日我要把這香纓送你時的心境?”

哲暄等着,像是等着被宣告回歸王庭時的心境一樣,帶了一半不悅,一半惴惴不安。

“為了買這個香纓,我在西市不知躊躇了多久。那裏女兒的東西很多,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又從未送過女兒家什麽,直到看到這香纓。青天藍,月兒白,很像那幾日你的衣裝。尤其是那日大古初雪,你一人一劍立于冰雪之上,那份美好,帶着一點孤傲,帶着一點好勝,說話間,吐露的柔情,都很美好。那一刻,我才知道,為什麽漢武帝一世英武,終難過李夫人的美人關。原來,這才應該是“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哲暄沒說話,季玄沒有看她,若是他此刻探頭打量她的神情,或許,哲暄兩頰上的紅暈,沾染了淚珠的低垂的睫毛,能叫他稍減不安。

季玄沒敢看,他怕哲暄臉上但凡有一絲不悅,都能叫他把後面的話,再生生吞回。

“可是東西買了,卻還要為要不要拿來送你,反複揣摩。你可知,你發現它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慶幸。我看你真心喜歡,以為接下去你也會收下它,這些都可以水到渠成。可,你卻用一句君子不奪人所好,生生拒絕了。”

“禮物都買了,送不送,為什麽還要想那麽久?”

此刻的季玄,如臨深淵,聞言,就像是有人許了一片生機。

“我怕你追問。”

哲暄用輕咳掩飾自己方才略帶沙啞的聲音,“你還不如說,你怕我知道你已經娶妻,很快就有孩子了。對嗎?”

“你若覺得,這樣的我很不堪,那你打也好,罵也好,我都受着。你可知那日,我眼見你險些滑落屋頂,我真的害怕,若是因為自己的猶疑,沒有抓住你的手腕,害你傷到分毫,我怕是終身都要難安了。”

“我以為,你是...”

哲暄回轉過頭,潸然淚下,盈盈淚珠,滴滴滾落,化進季玄的手心,竟有種生疼,那是刀劍劃過皮肉的生疼。

“季玄,我還該叫你季玄嗎?”雙唇微顫,心中猶疑徘徊,手裏香纓不知握住好,還是還回去好。

“你的話,我不敢信。今日,若你只是季玄,我便是冒着被人戳脊梁骨,被父汗打罵,我也會收了你的香纓,信了你的話。可是,今日,你是以宇文绛之名來的,你見的,是柔然公主郁哲暄,不是妙啓真人弟子,也不是萍水相逢的郁哲暄。縱使你一字一句,都可以刻在石碑上,傳千秋萬世,我也不能信你。”

“為什麽?”

哲暄拉過季玄馬上缰繩,翻身上了白蹄,轉頭道,“你要如何說你我之事,如何說,大野初遇,還有大古結伴而行之事。你私入我柔然之地,以何名義,有何意圖,你當如何與你父皇,與我父汗交代?宇文绛,這些,想必他們都不知情吧。他們可是生殺予奪的君王,我能在自己的父汗面前保下一條命,卻不能保住你的,你知道嗎?”

“暄兒...”

她是在為他思量,為他籌謀。

“你沒辦法交代的。更何況,你既猜得出我父汗的心思,你就該知道,他沒那麽容易把我嫁到衛國去。”

這話不假,可是他宇文绛來時路,便已下定決心,宇文紹之事必須成,而郁哲暄,必須娶。

“暄兒,你當真願做這柔然的主母嗎?”

“若是非當如此,也無不好。”

绛看着她,似笑非笑,苦苦搖頭,“不,你不會。”

“你就這麽了解我?”

“是。我就這麽了解你。就像我了解,其實我之于你,已經同你之于我,是一樣的。就像我同樣了解,你姐姐明安公主對待郁巋将軍,也同你對我,是一樣的。”

哲暄覺得有一絲可笑,不過與自己相處兩三日之人,竟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徹。

草長雁飛,風吹牛羊現,好一副自在之所,好一個,同心相契。

哲暄想起季玄方才的那句李延年的詩來,長嘆,問道,“季玄,你可還記得,你如何解說我名字中,那個哲字?”

季玄颔首。

哲暄道,“你問我,可是‘哲夫成城’之哲,你可還記得的,‘哲夫成城’之後,是什麽?”

季玄了悟哲暄忽然生氣的不安和決斷,“哲夫成城,哲婦傾城。”

“你既然知曉我,難道就不擔心,‘哲婦傾城’?”

季玄搖頭,“寧不見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我不過一介皇子之身,此心永遠不在皇位之上,你可放心?”

“不。你我并非普通人,此生若要如此相守,眼前已經不知前路漫漫,彼此又當如何?”

“我在一日,便護你一日,若他日我身死,惟願生生世世輪回而不相忘,便算是我的誓言。”

哲暄看着鄭重其事的季玄,重重颔首,“惟願,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八個字,卻是哲暄心下最想要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在此刻,忽然想起那曲《上邪》。望盡遠處,茫茫草原,這是哲暄想要的無拘無束,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也是她想要的相依相守。

“你帶埙了嗎?我想聽《上邪》。”

這次,換季玄熱淚盈眶,四目相交,同樣的淚眼婆娑。

山河消失,四季颠倒,乃敢與君絕。

“我若知道,那日《上邪》乃是為我,或許,就不會有那腳踏空了。”

袅袅埙音纏繞,飄蕩,埙音未遠,哲暄淡淡地說。

季玄一雙炙熱的眸子,似要把哲暄看進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你說什麽?什麽時候,你是什麽時候對我...?”

季玄的結巴,有些可愛,可雙眸誠摯如孩童,不染一絲雜念。

哲暄破涕為笑,“我以為,大丈夫如你,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避重就輕?”季玄笑開了,望着哲暄游移的目光,果斷道,“原來,真的不是我癡心妄想。”

“真是妄自尊大。”

這次,換季玄上了哲暄的白蹄馬。再攘佳人入懷,哲暄已經安靜了不少。

“它叫喚雲埙,你若喜歡,我也送給你。”

那只持重劍的右手,虎口上淺淺的老繭,說着十幾年來的刻苦和艱辛。哲暄取過喚雲,卻是暫且擱下不理,撫着季玄的手心,若有所思。

“人都只道,衛九皇子,少年英姿,神貌俊朗,沙場往來,無人能敵,究竟又有幾人只道,你付出的辛勞。”

季玄的左臂已經把哲暄死死摟住,聽聞此言,恨不得把她整個人融進自己懷裏。

“好歹你也是自幼習武,這樣的話,怎麽好由你來說。”

哲暄如同恍惚,沒有聽清。

季玄繼續道,“堂堂七尺男兒,這點傷損哪裏需要挂在嘴邊,讓人知道。倒是你,這些年,跟着師母可曾受傷。”

哲暄搖搖頭,“我倒是沒事,只是怎麽會是師母,不是應該...”

“是師姐,更是師母。怎麽,你不知道嗎?你師父姜衭曾嫁與我師父顧西然,他們還有一個文靜聰慧的女兒,叫做妙泠,‘泠泠七弦上’的‘泠’。”

哲暄想起了那個每逢六月初八都要臨窗撫琴的師父。

“我與她生活十年,她卻從未向我提起過。”哲暄平淡道。

季玄側過頭,打量她,“你說什麽?你與她生活十年?”

哲暄颔首,“我在岱山,和師父同飲同食,整整十年,遇見你的時候,不過就下山幾月。”

岱山往事,是哲暄此刻最是感念的。師父之恩,如今,已不再僅僅是傳道受業解惑。

兩個人,兩匹馬,一面草原無垠。季玄聽哲暄把往事一一說來,帶着一點心疼,一點羨慕,還有無盡的寵愛。

“我沒見過她,不過聽師父言,說師母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無論文武,一點即透。我原本只是将信将疑,如今見了你,卻是可以全信了。”

“是嗎?”哲暄故意回眸望着季玄,為難道,“我又如何?”

“你?”季玄想了想,“一定是不小心從天庭裏跑出來,結果,前有伏擊,後有追兵,不慎之下,跌入人間的仙女。”

哲暄掩口大笑,“都說豫親王槍法了得,我看,你這嘴皮子,更是了得。”

兩人說笑間,卻見遠處打馬來了一人。瞧那模樣,真是尋了他們來的。

來人哲暄并不認識,不過心中警惕,想要趕季玄回自己赤雲上去。季玄卻不着急,在哲暄耳畔低語道,“放心,他是我的人。”

來人正是顧陌欽。

陌欽眼見這狀況,心中也是大為驚嘆,那眼神,那表情,那叫一個目瞪口呆。宇文紹的計謀,陌欽也是清楚的,宇文绛從王城中出來前也交代過,自己是去找郁哲暄的。可陌欽哪裏想得到,不過就是半天不見的功夫,宇文绛已經做到了。

到底是主子,這雷霆手段,果然不是說笑。

“主子,汗王說,今夜設宴為太子妃與王爺接風洗塵。”

季玄道,“我知道了。這位是柔然暄公主,你先見過公主。”

陌欽定定神,正準備翻身下馬,卻被哲暄叫停了。

“既然是王爺的人,就在馬上答話就好。”

陌欽抱拳施禮,“見過暄公主。”

“可是大汗讓你來找王爺的?”

陌欽看了宇文绛一眼,颔首道,“正是。”

“你先回吧,告訴大汗,就說話已帶到,王爺稍候就回。”

哲暄的話,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俨然不容陌欽分辨。陌欽擡頭看向宇文绛,唯見他颔首,只能告退。

季玄猜度這哲暄的心思,問道,“你可是有什麽主意?”

哲暄看着陌欽離開的背影,低聲道,“他可信嗎?”

“他叫顧陌欽,自幼與我一起長大,也是師父弟子,如今是我近侍,也只聽我一人號令。”

“王爺入柔然之時,邊關有人接應,可就是他?”

“正是。”

“除他之外,可還有人知道王爺入我柔然?見過我和姐姐?”

“只有皇兄。”

“英親王?”

季玄颔首。

“都是可以守口如瓶之人嗎?”

“自然。”

季玄已經知道哲暄的意圖,但卻按下不表,只聽哲暄自己說。

“嫁不嫁于你,此事容後再議,眼下有一件事,我要你相幫。”

除卻明安與郁巋,季玄以為沒有其他事了,便點頭同意。

“你記得,今日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無論對父汗長姐,還是你的父皇母妃,都必須這麽說。”

“這是自然。”

哲暄保證道,“至于姐姐和郁巋,你也大可放心,就算為了他們自己,你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抖露出來的。”

季玄笑了,笑她此刻的癡傻,也多少是笑自己,怎會如此喜愛她此刻的癡傻。

“你笑什麽?”

“你有什麽打算,直說就是,何必先做這些保證。”

哲暄看着把自己看穿的季玄,突然不好意思起來,“你敢在父汗面前,提出聯姻請求嗎?”

季玄簡直難以置信,尤其,方才哲暄才說的,嫁與不嫁,要容後再議的。

“你不是是說,這事容後再議?”

“你不敢?”哲暄故意激他。

季玄看着平和如水的哲暄,看透了她此刻話中的挑釁之意,挑了挑眉頭,“只要你嫁,我沒什麽不敢為你去做的。”

哲暄并非真的反悔,決心要嫁,只不過,借用季玄的衛皇子身份,她要首先打消郁久闾把她嫁給郁巋的念想,即便是動搖這個念想,讓這個計劃受阻,也是好的。

“今天太匆忙,明天,你明天尋個機會吧。”

哲暄此刻純粹只是在思量事情,甚至沒注意到,季玄的下巴都已經越過了她的肩頭,灼灼的目光,正在細細打量她的每一寸面龐,鼻尖帶出的絲絲暖氣,劃過哲暄細白的脖頸,就像花絮拂面,溫柔間,有種癢癢的感覺。

“幹嘛呢?”

哲暄越躲,季玄索性一手扶住她頭,讓哲暄無處可逃。

“看你啊。”季玄溫聲細語,像是捧着一朵雪蓮,生怕說話聲音大了,手上力道大了。

“看我什麽?”

“看你如何生的這樣一顆七竅玲珑心。”

哲暄知道,季玄已經多半猜出自己的目的,便問,“你就不怕,我借你之名,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後,就棄你不顧了?”

季玄裝出一副思量模樣,微微撇嘴,眉頭緊鎖,半晌才道,“怕。你要是不要我了,這話傳出去,損我一世英名,那我還不如自刎而死算了。”

哲暄哪裏看不出他這模樣,故作不理。

“沒關系,我很放心,你不會讓我死的。”

哲暄搖搖頭,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這是我使得美人計呢?”

季玄壓抑着幾乎快要笑出聲的心情,清了清嗓,道,“說的也有道理,看來,我是得備點籌碼,免得到時候你翻臉不認人。”

哲暄确實好奇,“籌碼?什麽籌碼?”

“你說,如果,我能奉上百裏水草豐美之地與你父汗,他應該不好駁了這份大禮吧。”

哲暄轉過臉,緊盯着季玄。這樣的話,絕不像是季玄說來取樂的

“百裏?你哪來的百裏草原,還水草豐美?”哲暄頓了頓,“難不成,是這次高車之戰奪下的草原嗎?”

季玄像是一副思慮模樣,“不是這次,難不成,不能是下次的嗎?”

“下次?”哲暄意外不已,“你們要再次攻打高車?”

“你如此聰慧,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此次衛柔聯軍會如此之快的退兵嗎?”

半晌,哲暄已經了悟,會意一笑,“原來,你們在等。”

季玄故作不解,“等什麽?”

“等天氣,等時機,等一個能讓天下默許你們滅了高車舉國的時機。”

哲暄突然有些覺得快意。其實,早在他知道高車君王哲勒曾經對衛柔做過怎樣的侵犯,哲暄心中已經暗暗對柔衛之軍退兵感到一絲惋惜。

“高車與柔然,都比衛國要早半月左右入冬,若是戰事拖延,勝敗就難免有被扭轉的可能。”

季玄說着,哲暄聽着,可哲暄心中所想,卻還更多了一層。衛國敢把一次高車之戰分兩次進行,可見南宋雖是衛國宿敵,多年與衛在江水沿岸兵戈不斷,但是衛國力之強盛,此一戰卻可見一斑。反觀柔然,多年與北夷人周旋,已經拖累北部氏族勢力,雖說仆固比之耶律,還是富庶不少,但是,到底不能和大野、哥舒兩個南部氏族相提并論。

哲暄不發一語,看着季玄有些慌張。

“你在想什麽?”

哲暄看着季玄略顯不安的眸子,淺淺挂起笑容,“滅國之戰,其後必定争鋒不斷,衛國南邊有宋國,數十年來,衛國亡宋之心不死。滅高車易,安定高車難,無論是你,還是英親王,這個道理,自然知曉,難道,屆時你們會舉大軍固守新境嗎?宇文绛,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叫他宇文绛,并不是之前那樣稱呼為季玄,他知道她猜到了。确實,憑她的聰慧,很多事情,不由自己多說,一點就通,這本也是,他早就想到的。可是,既然娶她過府之心已決,他并不想他日她知道真相,懷疑他此刻的真心。

“我與皇兄商議過,屆時,我們會說服父皇,将固倫到庫城之地贈與可汗。”

哲暄思忖說道,“從固倫到庫城,全部都是高車與北夷接壤之地。你與英親王是想借此既安撫了我柔然,又斷絕了北夷這個後顧之憂,一箭雙雕,是嗎?”

是與不是,都難回答,季玄不知這話該如何應,想了一路的說辭,還沒出口,哲暄懷中一把鑲金匕首,已經反手抵在季玄右邊腰間。

可季玄抱着她的手,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甚至,對那把匕首,都沒有一點防備。并非,哲暄動作快到可以騙過他的眼睛,而是他根本沒想擋。

哲暄把笑容都如數收進心底,冰寒地開口,“宇文绛,你到底是送草原與我父汗,還是送災禍與我柔然?”

還是沒有應答。

“看來,使美人計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哲暄手中匕首快速劃過季玄抱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外側,季玄這次,是真的猝不及防。

哲暄已經淩空翻上了白蹄馬,離開赤雲的一瞬間,溟水跟着哲暄出了劍鞘。

溟水寒光相向,第一次直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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