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溪涯略撫了一下袖子,只見林朝還傻傻地望着自己,便擡手敲了一下他的頭,“莫看了,把今日的拳法練了,不到吃飯的時候不許停。”
林朝這才回神過來結巴應下,擺好姿勢,有板有眼地練了起來。
婦女聒噪的聲響還在耳邊響着,只是被竹籬笆隔絕了,聽得不是特別清楚。
溪涯看着林朝打拳,偶爾糾正他的動作,倒沒怎麽把那嘈雜聲放在心上。
又是兩月過去,山中日子過得清閑,只是快近炎夏,林老漢要把自家攢下的雞蛋拿去鎮上賣了,順便買些鹽巴等鎮上才有的物什回來。
他起的大早,溪涯也随他一起起了個大早,他在院中将籃子捆好,見溪涯等候在院門旁,便把擔子放下,憨笑道:“封姑娘怎地起的這麽大早?”
溪涯擡頭對他,合手一拜,“這幾日叨擾您收留,幾月教導,令公子的拳法已精,今後勤加練習,雖不說有所大成,但自保已無什麽問題,故而……我今日随您一處入鎮,怕就不得不告別了。”
“這,這……”那老漢聞言愣住了,結巴一陣,手足無措地道:“那,那我去把孩子們叫起來,與姑娘道個別?”
“不必了,天色尚早,今日農務繁忙,讓他們多睡會兒吧。”溪涯搖了頭,老漢無法,他本就不怎地會說,現兒更是慌張無話,只好把擔子擔起來,二人一同行路,沉默地往鎮上去了。
鎮子不遠,只堪堪半個時辰就到了,入鎮之後,溪涯與林老漢作別,踏入街市之中,她先找一家茶樓,買一壺淡茶坐下,茶水倒沒怎麽喝,只打賞了幾文錢,向小二打聽清楚這處凡世是何朝何代,四方各有什麽都城,便出了茶樓,預備先去尋個住的地方。
在一家客棧定好了房間,溪涯便入房中去,叫了熱水上來梳洗一下,又喚來飯食,稍吃了幾口,便撤下去了。
她入凡間五個月了,天上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也不清楚,不過她在山中隐居的這麽些日子,并非發覺有天兵天将來尋她,想是此刻太虛還沒商讨出法子吧。
她已經許久沒有修煉,眼下無事可做,便于塌上盤腿坐好,合眼入定,靈力沉入丹田而去。
幾月未修煉,她的氣息流轉卻依舊順暢,甚至緩慢精進,大有突破之感,丹田之中金光閃爍,溪涯這才想起自己還未仔細看看這本機緣得來的天書,便用靈識緩緩接近過去,觸到金光周圍,緩緩探入,不費吹灰之力。
金光似與她親近,無絲毫抵抗,她入了其中,還未動作,便覺靈識轟然一動,些許東西滲入靈識之中,從她的腦中一一略過,她看的眼花缭亂,可卻出奇地并不覺枯燥。
那些或文字或圖案的東西仿佛與她本就同為一體,現兒不過回她體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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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靈識之中将天書盡數看遍,其中不過是些心法武功,也有劍術拳招,有四海八荒的山圖海圖,還有異獸舊神的傳記。
并無什麽特別之處,倒不知為何整個天界都在争奪這物。
她沉下心,抽了靈識出來,這便收氣入體,緩緩醒卻。
屋外有人“扣扣”敲門,還輕聲喚着:“姑娘,姑娘,可在否?”
溪涯探查一下體內經脈運行,竟發覺自己已從出竅入了分神,她楞上一下,才開口道了句:“稍等。”
略收拾一下,溪涯起身開門,屋外站的是樓下收銀的夥計,臉上堆着笑,道:“姑娘可得空,樓下有個體面的公子在找您呢。”
“找我?”溪涯皺了下眉頭,她在凡世之中并無什麽熟人,莫不是……天界來了人,溪涯心思一動,不動聲色地随他下樓,随意地問道:“不知來的是何人,你可認識?”
“認識啊,當然認識。”小二連連點頭,“來的是咱們鎮上杜府的小公子,小的不知姑娘是杜家熟識,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姑娘莫責怪啊。”
杜府?溪涯心中疑惑,她并不認識什麽杜家公子,難不成是林家人認識,托來找自己?
她不得其解,只得緩步下去,樓下用飯的客人不多,在一處桌子上坐着兩人,其中一個白衣的小公子頻頻擡頭往這處看着,見着了溪涯下來,頓時直着身子站了起來,身下的凳子“哐”地一聲砸在了地上。
溪涯站在樓梯之上望了一眼,這人她并不眼熟,身上也無仙力,應該不是天界的人,若如此,來找她幹什麽?
她不欲深思,便轉頭對小二道:“請替我轉告一句,我并不認識那位公子,也不欲牽扯過多,有損名節,故而請他莫要叨擾。”
“可,可……”小二結巴一下,許是還想替那公子挽留一下,“杜公子沒有惡意……”
卻不想溪涯并未聽見,人已幾步回了樓上。
合門坐下,溪涯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口,再探查一下身上修為,果真已是分神境界,卻不知是怎麽突破,她自己竟然也沒有半分知覺。
明日她就預備要離開鎮子,去不遠處的洛城看看,若能落腳,住上個一兩年自是最好。
還未思量完,門口卻又傳來腳步聲,溪涯擡眸一望,便聽得有人敲了門。
她心生不耐,冷聲發問:“是誰?”
敲門聲停了下,有人輕咳一聲,開口道:“在下杜循因,不知姑娘記得否?我曾托人與姑娘提過親,被姑娘拒了……”他輕然一笑,似是無奈,轉瞬又正經道:“今日我見姑娘一人來了鎮上,便派人查了下,知道姑娘住在這處,不知姑娘可忙否?能否允我與姑娘說上一二句話。”
“不便,公子請回吧。”溪涯坐在桌旁,冷聲答道。
那人頓了一下,想必是也覺尴尬,便道:“那,那叨擾了。”言罷,他卻未走,只在門口安靜站着,過了幾許,又緩緩道:“明日我家有宴,在街上辦花燈會,不知姑娘可想去一觀?”
“我無空,請公子回去吧。”溪涯覺着着實心煩,便加重了語氣,屋外那人似是無措,便結巴一下,回了句:“那,那我便回去了,姑娘保重。”這才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溪涯心中煩躁極了,諸多的愁緒壓的她喘不上氣,想一吐為快,卻又找不到人去說,眼見外邊天色暗下來,便幹脆收拾好東西飛身上了窗戶,一把推開窗扇,起身趕路去了。
說是不遠,溪涯一路上禦劍而行,卻也用了大半日,她近城之時天色才剛剛發亮,在城外等了一刻,城門才打開來,她便雖入城的人一并進去。
洛城也算是大都城,其中繁華比空州城更甚,溪涯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待的晚午便換上袖中乾坤裏的一套男裝,出門兜兜轉轉,找到一家當鋪,将随身所帶的一枚仙器玉瓶當了,又去一家商號打聽哪裏有空的鋪子出租。
她既有心在人間定居,就需得按着人間的規矩來,她去到街角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裏邊櫃後坐着一個老先生,他擡眼望一下溪涯,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雖穿的簡樸,但模樣看起來分明是個大家出來的貌美公子,他打量過後,便柱着拐杖緩步出來,和藹笑着道:“我這就賣些舊東西,不知小公子需要什麽?”
“我不買東西。”溪涯沖他乖巧一笑,“我聽聞老先生這裏有空鋪子可租,故想來打聽一下。”
“哦,租鋪子啊。”老先生一笑,指指靠牆的兩張太師椅,“小公子若不着急,坐下談吧。”
二人坐下商讨,一談許久。溪涯有心附和,便甚得那老先生心歡喜,給她推薦幾處鋪子,她選了一個,交了足兩年的租金,那老先生甚是訝異,他本以為這小公子不過離家歷練,可能也就幾月罷了,這麽一看,卻是來做長遠的生意。
溪涯看過鋪子後,餘下幾日請了幫工來整理打掃,整備齊全,半月後,悄然開業,開的是個醫館。
她不會醫術,可天書之中卻囊括了不少醫藥典籍,藥方子也不少,那天書如她自己的骨血一般,其中知識也烙印在她的靈識之中,不可抹去。
既是以天書之中的典籍醫病救人,她便給醫館起名“天仁堂”,醫館剛剛建起,來往人都甚少,她也不急,只四處打聽好何處村莊有藥農,又請了個小仆幫忙看店,雇了車夫送藥,将一切打理順當。
悠閑過了一月,館中來看病的人多了不少,溪涯忙了數日,實在是忙不過來了,便又去托那老先生打聽了一下何處有懂醫懂藥的人,有了消息之後,一日,她暫關了半日的門,與那請來幫工的小仆一處上門去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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