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用了神通法術,溪涯與李思遠再入了別處凡世。

不想才稍稍踏進其中,便有一陣仙靈寶氣沖面而來,自皮膚融入體內,霎時通人七竅,順其骨脈,溪涯只感覺一陣神清氣爽,丹田之中那靈氣竟自行運轉起來,吐納此處清純仙氣。

這處凡世的靈氣充沛,連李思遠也能輕松察覺一二,只是她靈根弱小,不可自行運轉消長。

溪涯落在地面上,先在心裏感嘆一句這下算是找着了個好地方,此處寶地,仙靈之氣與天界相比都不與遜色,莫不是如陰司世一般,通天界而生,是個受天仙掌控的地界。

她們身處深山荒林之中,擡眼望去只見林中深霧迷蒙,數米外不可視物,不過時有鳥雀忽起,啼鳴山間,看樣子并非是個不見活物的地兒。

溪涯放出神識,欲向遠處探去,不想這林中好似有個什麽禁锢一般,壓着她的神識不能外展,只在身側幾步打着轉兒,古怪的不行。

她收回靈識,心裏也難免警惕起來,對李思遠道一句,“你跟着我,別離得太遠。”

李思遠點頭應下,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貼在溪涯的左手邊上,抱緊了她的胳膊。

溪涯不甚自在,卻也推不開她,只得由她去了。

若是此處并無人在,那便是大好,她們可尋一處地方潛心修煉,按着她現兒的速度,怕是不過多時便能從分神入合體。

只是事與願違,她們行上數刻,忽就聽聞從前方雲霧之中傳出一陣嚴厲喝聲,“誰人在那!”

此音色稚嫩,但其中中氣沉醞,音傳數裏不絕,可見其主也該是個修道之人,怕是修為并不弱。

這次是誤打誤撞,闖了別人的山門,溪涯聞聲便停了步子,隔着厚重的霧氣遙遙喊道:“我們二人誤入山林,雲深霧重,不得出路,誤闖進來,請各位莫要誤會。”

層霧那處沒有回話,只聽得悉嗦一陣聲響,悠悠有些許火光透過來,飄于空中,仿佛鬼火,待走的近了,才發覺是有幾位少年手中拄着火把,停在距她們不遠的地方,警惕地望着她們。

這些少年都穿着一身白衣長袍,黑巾束腰,腳上一雙銀邊黑靴,頭上的三千黑發被白色頭帶綁在後邊,清一色的模樣,應該都是出自同一個門派。

這些少年法力都不高強,那适才的悠揚聲響,怕應是用的什麽秘術。

領頭的少年面容清秀,年紀還尚輕,只是他似是戒備溪涯,不敢随意冒犯,便只微微颔首,禮貌道:“前方是小靈山的地界,二位姑娘若是尋不着出路,我們自可帶你們出去,請随我走。”

他回身安排好餘下的弟子,看他們回了原位,便自己持着火把,在前頭等着溪涯二人。

溪涯也不糾纏,道一句謝便跟了上去。

少年行事得體,彬彬有禮,沿路一直放慢腳步等着她們,李思遠偶有好奇發問,也柔聲解答了。

“這位公子,請問你們這個小靈山是什麽地方?書院嗎?”李思遠跟在少年身後,一手還拉着溪涯的衣袖,沿途東張西望向四下看着,好似她不是迷了路,而是來此處游玩。

“小靈山是修道之地,若要論起,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仙門。”少年柔聲回她。

“哇,那你不就是仙人了?今個兒真是好運氣,竟讓我們碰見了仙人。”李思遠一板一眼地張大嘴巴驚訝着,盯着那少年看個不停,仿佛他是個什麽稀奇的東西。

少年有點不自在,頰上紅了幾分,“算不得仙人,我不過是外門弟子,稍有建樹罷了,若論成仙,還甚早。”

“按你的靈根,自是早的很!”一道嗤笑聲傳來,風聲忽起,卷起霧氣翻動,一道身影轟然落地,擡身而起,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一身的束袖白矜藍衫,黑靴踏地,晶眉神目,趾高氣昂地望着三人,“也該有點自知之明,這麽個凡世裏的小門派也敢自稱仙門,就你也敢自稱為仙!”

少年的身子微微滞了一下,那人說話如此盛氣淩人,聽得溪涯都皺了眉,可這少年卻并未有何反擊之言,只輕吐了口氣,仍是恭敬拜道:“孟秋公子,請勿責辱我師門。”

“凡世裏的修仙門派就是小打小鬧罷了,責辱算不上,我這可是實話。”青年諷刺一笑,擡眼就看向了溪涯二人,“她們誰啊?以前沒見過。”

“誤入山林之人,我正要帶她們出去。”

“誤入山林?”青年踏步向前,眸中寒意忽起,嘴角便帶着冷笑,“我叔父才感覺到那孽障的氣息,這就有人誤入山林了,有什麽巧的事?”言罷,他忽就擡手帶起一陣仙力,幾步近了溪涯的身。

“孟秋公子!”少年先他一步擋過來,擡手接下他的招,“這二位姑娘都不通仙術,請您莫要傷人性命!”

“滾開!我要做什麽,你憑什麽攔!”孟秋一瞬大怒,一把将他推開來,另一手轉瞬握拳揮出去,一下擊中少年腹部,将他打飛出去,猛然撞在樹上。

溪涯的眉心一跳,暗道不好,她直覺這孟秋口中的孽障恐怕十有八九說的就是自己,她的确是剛剛才來到這處凡世,開了凡世的門,若此處只有凡世的修道之人,那定是難以察覺的,若是有天界來的人……

她額上落下汗來,不敢有何動作,腦海中翻江倒海,尋出天書之中的一招隐匿之法,暗暗運作起來,此法能掩飾修道之人身上的靈力,讓他看起來和凡人別無而樣,現兒她就祈禱這次遇到的別是什麽道行高深的大仙,否則自己怕是絕對逃不掉。

孟秋打飛了少年後,仍是大步大步過來,擡手一把捏住溪涯的下巴,擡起她的臉看了一下,溪涯惱火極了,伸手掰住他的手腕便要掙脫,卻不想他狠狠一甩,将溪涯甩開在地,甚是失望道:“還真是個凡人……無趣!”

李思遠扶起溪涯,她也知此時溪涯不出手,怕是被什麽牽制住了,她便也不敢動作,只對着孟秋怒目而視。

遠處的那些個弟子聽到了異動,都紛紛趕了過來,見自家師兄被人擊倒在地,口鼻之中都有鮮血溢出,皆是大聲驚呼道:“師兄!”再看看溪涯她們這邊,望見了孟秋,差不多明白發生了何事,頓時也怒火中燒,一行人對着孟秋咬牙切齒。

“不要無理!”少年擡手攔住了他們,起身咳嗽了幾下,拿出白巾擦幹淨血跡,吩咐幾人去護住溪涯與李思遠,自己則行到孟秋身邊,“二位姑娘都是凡人,我并未騙人,孟秋公子現在可能回去了?”

孟秋卻不回話,甚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擡手随意地指了指幾個少年,命令道:“你們幾個,帶上她們和我一處走,我要帶回去給我師叔看看,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你!”少年終是怒了,憤而望着他喝道:“明明不關她們二人的事,孟秋公子為何要苦苦相逼?難不成非要鬧到祖師爺出來主事才罷休嗎?”

孟秋聞言,卻是仰天大笑,“你們祖師爺敢出來?我師叔一到,他就躲起來閉關了,膽小如鼠之輩,也就是在你們小靈山能做個祖師爺了。”

“胡言亂語,狂妄至極!”一少年弟子終是忍不住此等侮辱,怒而提劍就沖了上去,卻不想孟秋只是微一擡手,便将他轟飛出去。

溪涯坐上旁觀,心中隐有不祥之感,孟秋這人的仙力足有大乘,距離飛升也不過是一步的事,可眼下這些少年,最強的也不過才剛築基,這如何能比?

而孟秋口中的叔父,又會是何般修為,若他曾見過自己的模樣,那現兒豈不是入了死局?

她擡手握住胸前那一枚白玉佩子,當初軒轅容嫣和長生給了她這個,直言若是有難,可喚她們過來,幫自己度過一劫,現兒怕是只有這個法子才能護得了自己性命,可……若是自己用了,豈不是又将麻煩引到了師父身邊,師父已經成親,有了安定的日子,自己怎能再次拖累她?

她放下了手,長呼一口氣,車到山前必有路,保不準來的是個不入流的仙人,壓根看不出天書的隐秘之法呢。

她想的這陣兒,餘下幾個少年已齊齊沖了上去,被孟秋一并轟飛出去,皆嘔出一口心血出來,他活動一下手腕,見無人能聽她使喚了,便幾步過來要自己捉溪涯二人回去。

“住手!小靈山怎能容忍你這般胡作非為!”少年眼看着師弟們都受了重傷,眼珠都急紅了,擡手将所有靈力祭出,嘶吼着沖了過去,與孟秋相碰,卻不想被他周身的氣浪撞了出去,一口鮮血猛然就噴了出來。

孟秋似也是不耐煩了,這便閃身追了過去,擡手向着少年的脖頸,這就要取他的性命。

糟了!溪涯的瞳孔微微一縮,那少年善良溫和,本不該有次一劫,若非自己……若非自己……

她猶豫着,丹田內氣運流轉,幾要帶動全身靈氣,想沖上去救人,正是此時,自深林之中傳來一陣滄桑喝聲,“住手,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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