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時地利人和

沈慶之連夜送來了柳元景的書信,建康城已經是水深火熱了。為了擴充兵隊,劉劭大力在民間搜捕男丁,八歲小兒也不放過,流民四散,這個月下來武陵郡已經接受了近三百位流民,民聲載道,苦不堪言。

碧落閣閉門謝客,我讓玉錦将沈慶之引向劉駿的書房。

現下的情勢已經是岌岌可危,欺負到了頭上,劉駿不得不發了。

聽聞,薛安都,朱修之和沈慶之在朝露院跪求整整一夜,劉駿不過一句考慮便打發了,新年剛過,卻四處清寂。

這夜裏,春寒料峭,恐是有過寒疾,依舊要旺着暖爐才得以安生。

“請娘娘為天下做主!”

我隐約聽到的一聲訴求,喚來玉錦出去打探,這一行三個人。

披着狐裘到前廳會面,“請娘娘為天下做主。”

“天下之路何去何從,其實本宮區區一個女子能左右的?”

“娘娘,建康暴君當政,百姓流放逃竄,各地群雄割據,勢力盡散,王爺遲遲不肯,屬下懇請娘娘!”

“本宮能改變什麽,此處不過是來求個安生,王爺不擾,你們倒是來得勤快。”

群雄紛紛起事,世道混亂了受苦的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紛争不斷人心叵測,只有劉駿才能以光明正大的名義去讨伐劉劭的昏庸無道,看着銅鏡裏蕭瑟的臉,依舊還是那張容顏,手邊的錦書上還泛着絲絲金光,心裏在揣測着,也許劉駿看了先皇的書信會有不同的想法……

想的多睡得遲,醒的就晚了,似乎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玉錦不知所蹤,屋子裏只有我一個人,窗戶裏滲出的陽光牽染了輕塵,身子軟軟的使不出勁,前廳的門緊閉着,伸手觸到冰冷的門框,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嘆息,“今夜便要出征了!”

我愣在原地,指尖略過千萬顆塵埃卻總是觸不到這扇門之後的那張臉。

“如今已經不是安于現狀互不相擾的地步了,我必須要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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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我都明白,也明白他心裏本就通透。

“我…不願意,是害怕,真有那麽一天,你就一定會離我很遠很遠,可能會是永遠無法企及的距離……”

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我不敢見你又想來見你,南兒,這一戰開始了,就沒有回頭,劉駿的餘生,已經因你成疾了……”

我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的聲音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不是沒有抱負,不是不思民間疾苦,是害怕,有朝一日我以天後之姿便是我們無法逾越的鴻溝,即使再相愛……

推開門院子裏立着一具消瘦的身影,眼睛裏有驚喜,失落,期待……他像是一束刺眼的光将我生生穿透,淚眼模糊,越是止住越是止不住,艱難地轉過身去逃離,逃離他的視線。

“放開我!”

劉駿緊追,将我護入懷裏,他的氣息有股貪婪霸道的将我卷襲,我用力的在他的禁锢下轉過身子,與之相對,為來得及看清那臉上,眼裏的情愫,身體已被牢牢地抵在門後,磕碰的疼痛讓我微微皺緊眉頭,他的手從額角一寸一寸向下而過,我慌張了,用力的推慫卻被越綁越緊,他的氣息像是龍卷風一般把我吞噬,雙手被高高舉起抵在門框,十指交握,堅硬的心漸漸柔軟了,唇齒被瘋狂地侵略,淚如雨下……

雙手被桎梏在身後,只能由着他擁着,鼻息間,空氣裏都是他的味道,此刻的呼吸變的有些貪婪。

“對不起!”

緊緊貼着他的胸口,朦胧的淚眼努力地睜着,我多想深刻地在心裏描摹出他的眉宇輪廓。

“太子即位天下皆是埋怨已久,人心渙散,天下紛争四起,王爺此次出征是順應天意,民心歸一,各地勢力定會鼎力相助,乃天時地利人和的順勢。”

身後的力度漸漸消失,我們相對而立,“王爺此次是順天之行,定會馬到成功。”

“南兒,你真的那麽希望我去?”

他的眼底泛着悲傷,蔓延入心,我輕笑,“為國為民是大宋子民義不容辭的匹夫之責。”

“我要你說!”肩膀的疼痛滲入骨髓,我依舊隐忍地笑着。

“是!”

“好,……路惠南……”

他走了,當劉駿的身影消失了,我終于癱在地上,一蹶不振。

撐着身子踉跄着躺回床榻,盤曲着身子陷入枕心,手指埋在繡枕之下纏繞着青絲結發。

若是你無意天下,我不過就是靜默的守着。

可是因我無心天下,天下便不能因我陷落,我的心裏會很快樂,你是一個更值得的人。

二月武陵王的讨伐兵隊正式整頓出擊,天下英豪紛紛前來響應,江陵一帶營壘早已建成,武陵王以太尉中兵參軍沈慶之為領府司馬,随郡太守宗越為谘議參軍,領中兵,中旬得到了南焦王劉義宣和雍州刺史的擁護響應,連帶着衮州和冀州的刺史也從歷城率領部下親赴彭城歸順,到了下旬已經拿下了南洲之地,武陵王的讨伐勢力已經是不可抵擋之勢。

劉劭仍舊是以反抗政策,訓練兵力卻高估自身的實力,以為兵來能将擋,二月已過,武陵王已經逼近了栗州。

劉駿自出征之日起便會半月傳書一次回武陵,王昭自那次以後便再也沒有入過碧落閣半步,卻每次家書都會讓人來傳報一聲,現下已經是月底,二月以來,沒有絲毫音信。

我一連幾天都是從猩紅的屍骸裏醒來,惶惶終日,遲遲不得安寧。

手心裏沁着冷汗,“今日朝露院可有人來了?”

玉錦沒有回答,擰幹了巾布貼上我的額頭,“最近軍事緊湊,王爺可能就沒來得及了。”

醫官診斷我近來脾虛,讓我不要過去思慮,想來想去竟有些嗔怪朝露院的人,若是沒有每月的通傳,也許便沒有這些惱人的心緒。

一碗良藥苦口,微微作嘔,“玉錦,再去問問?”

“小姐,何必要這樣苦累自己呢?明明……”

我也不知道為何要這樣,不見相思,相伴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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