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涉險尋覓
我要去找他!
讨伐路線一路向北,南洲已經被占領,那麽劉駿大軍一定是在栗州範圍之內,因為跨過了新亭,就是石頭城,建康近在咫尺。
“我們沿着水路,順着秦淮河往新亭去。”
玉錦換好裝束,遲疑地看着我,“小姐,真的要去嗎?這一路兇險……”
“總好過在這裏煎熬受罪!”
戰亂烽火,出了王府一路抵達郡口的渡口,河邊只有歸來載着數個難民的船只,少有出行,我從玉錦腰間将錢袋的錢悉數倒出,“可有船家北行?”
沒有一家船夫應我,“我們雙倍的船費!”
良久,一只漁船上收網的漁夫揚聲道:“姑娘,沒有人會載你的,現在北方正是戰亂,誰會去那裏送死啊!”
垂目看着手裏的銀珠子,又悉數到進了袋子裏,放到玉錦手裏。
“這樣吧,我家在冀州,也是順水北下,你們要是不嫌路遠,就跟我的船走一程。”
“那就謝謝大哥了!”
天上的日頭正盛,漁船順着下游一路直行,終于在晌午之後入了秦淮河的支流,心裏正想着冀州到栗州的線路,突然天上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細小的禮花快速綻放隕落。
“不好,魯秀的水軍來了!”
魯秀?
不過一刻,船艦并行,戰旗飛揚,為首的大船掌舵倉裏是劉劭的兵服,船頭昂首的應該就是魯秀了。我起身看了一眼,安撫玉錦不要慌張,漁船靠岸讓道,魯秀不識我的面相,而旁邊的人立即下令停住了船隊。
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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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真是趕巧了,不去一起去找武陵王?”
柳元景的聲音顯得有些做作,魯秀端着臉色撫上劍柄朝我逼近,“這是何人?”
“回禀将軍,看來此戰我們是勝券在握了!”柳元景躬身谄媚,“這是先皇的寵妃路惠南,現如今是武陵王的繼母,有這樣一個籌碼,不怕他們的所向披靡了。”
我同玉錦被關押在中央狹小的船艙裏,船隊的進程緩慢,兩日下來也沒見停駐,想來他們是直往新亭,玉錦不停叫罵着柳元景的狼心狗肺,滴水未進又歇斯底裏的,先我倒下了,算來行程該到了臺州複地,體力不濟,四周安靜只聽到了船下的匆匆水流。甲板上突然傳來了陣陣鐵索聲,迷迷糊糊又漸行漸近的步伐,木門的吱呀聲讓我用力的擡開眼皮,明黃的身影在我能看到的光暈裏晃蕩,走近了才看清高聳的發髻下面疲累的倦容,已不在是初見時的意氣風發了。
我們只見過三次,這一次卻沒想過是永別!
“魯秀傳書說在江上活捉了武陵王的母妃,朕一想着就知道是你。”
身後的玉錦早已經不省人事,我撐起身,“勞皇上親臨,是妾身的…榮幸。”
劉劭臉上突然顯出一陣驚喜,笑得像個孩子,“你叫朕皇上,你認為我就是皇上對不對?他們都咒罵朕,浚弟和潘淑妃都是利用朕,朕即位這些日子以來也沒有過過安心日子……”他拉着我的手,“你放心,等這場戰事了了,朕封你為太後,咱們就安心在建康過日子。”
此時一個被砍殺的士兵沖開了艙門,打鬥的聲響越來越劇烈,刺眼的光線映着劉劭倉皇的樣子,“狗皇帝在船艙裏!”
劉劭驚慌的躲在我身後,顫抖的手抵着我的肩膀,我們被裏外包圍了。
全兵俘虜,一炷香過後,甲板上有陣陣鐵步緊逼而來,周身充斥着劉劭的驚慌膽顫。
“在哪?”
“在船艙。”
這聲音?劉駿。
進來的是柳元景,劉駿委身跨進來,懸着的心終于有了着落,他好好的,活的好好的。
“為何沒有告訴本王淑妃也在?”
“末将知罪,娘娘也是計劃之外的,當時已經是進行之中了。”
“啊……”劉劭驚吓的眼神恍惚,“放了我,救救我,朕給你,你要什麽朕都給你……”
“如此風格到不像是聞名的太子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柳元景戲谑地看着劉劭此時此刻的模樣,眉眼裏盡是輕蔑。
“柳元景,朕對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朕!”
“我背叛了你,可沒有背叛大宋背叛天下百姓。”
劉駿搖搖手,“把他押下去!”
玉錦被柳元景抱了出去,船艙裏只剩下我和他。
劉駿上前蹲着身子将我扶起,“不知天高地厚,要是真遇上不測叫我如何是好?”臉上的愠怒叫人懼怕,我卻心裏竊喜。
“因為是你啊…”
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玉錦的叫鬧驚醒了我的沉睡,睜眼便看到劉駿疲累的眼睛布滿了血絲,顧不得細看掙紮起身,“玉錦在叫……”
“柳元景在,有人照看她。”
被再次安進被褥裏不得動彈,身上微微有了些氣力,“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剛過午時。”
我點頭,看着他身上緊實的盔甲,心裏生出了些許疼惜,身子靠裏面挪了挪,“把盔甲卸了睡一會吧。”
手被他抱握着,“等一下還要去操練兵馬,不過陪你躺半個時辰!”
枕在他的肩頭一時竟不敢太快睡過去,他握着我的手指裏還夾着灰漬,胸口隔着厚重的鐵白,我用力的想聽到裏面的心跳。
“以後千萬別再這樣了,你若出了事我會瘋。”
“我不怕!”
“我怕!”
此刻劉駿的眼神讓我感到了幸運,仰着臉迎上他的擔憂,“柳元景是個可造之材,沒有他的配合,難道你會這樣輕易地拿下新亭?”
“你知道?”
“不知道!”
相視而笑,我只感覺此刻我像是有了整個天下一般的滿足。
柳元景停留在建康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的裏應外合,魯秀是劉劭的最後一招棋,都只會想着新亭一觸即發,可是劉劭忽視了臺州到新亭水路距離,劉劭親自督戰,柳元景的配合讓整個計劃聲東擊西的得到了意料之內的勝利。
醒來時劉駿已經沒了蹤影,已經是黃昏,披着外袍步出營帳外,戒備森嚴的營地不在雜亂,火堆旁有一堆人互相依靠着歇着,嘴角泛着笑意,此時他們的夢裏是家鄉的天怡之樂吧。戰事結束才是繁忙之時,一切百廢待興等着劉駿下達決策,我們要面對的情形已經在悄無聲息的逼近,要我們做出選擇,可是從一開始我便知道是無從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