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撒潑打人
明朗沒想到李主管會說出這句話,他有點意外,“您真的要、要聽我解釋,這香蕉我是……”
“不光是香蕉的事,”李主管把一張紙條遞給他:“你自己看。”
明朗接過紙條,一看上面長長一串電話號碼,寫着被投訴人的名字和投訴原因。投訴原因五花八門各種各樣,但被投訴人都是同一個——明朗。
直到中午他還稀裏糊塗不知道怎麽會有這麽多投訴,但現在算是一清二楚了,不是他不合适做這行,不是他做得不夠好,是因為有人暗中使絆子,就要把他這工作給扯掉。
李主管沉思道:“服務行業,投訴是最致命的,這直接影響到我們片區在總公司的業績和口碑,如果一直這麽下去……”
“不會了,”明朗牽強的笑道:“可能我……真的不、不适合做服務行業,我不給您添麻煩,我辭……辭職吧!”
“小明你……”
“香蕉的錢我、我會賠給客戶,從工資裏扣就行。”
說完,明朗擡着一整箱香蕉走了。
剛踏進家門,廚房就傳來徐華芳的聲音,“兒子,拿碗筷吃飯!”
明朗聽見老媽清脆的聲音,心裏微微一澀,放下香蕉,應了一聲:“哦!”
徐華芳擺好菜,見兒子一臉疲态的走進廚房,問道:“今天累壞了?”
“……還好。”
明朗盛好飯坐下,夾了根腌蘿蔔條喂嘴裏,就着扒了幾大口飯。
徐華芳瞧兒子這狼吞虎咽的樣子,說:“這叫還好?大熱天的我坐家裏穿肉串兒都嫌累,你那工作上蹿下跳的完全體力活,想想都辛苦。”
“媽,我跟劉大爺說一聲,咱、咱不幫他家穿串兒了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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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不為什麽,”明朗給老媽舀了勺番茄雞蛋:“不想您太……太累。”
“我就是随口說說,我真不累,在家待着沒事我也閑得慌。”徐華芳不想家庭重擔全部壓在兒子身上,哪怕她穿肉串兒賺不了幾個錢,她也不願整天閑着混吃等死。
“就您穿串兒一個月掙那幾、幾百塊錢,啥也不夠買,整天還彎腰駝背的……”
“你管我,我就喜歡幹這個,我就喜歡穿串兒。”
“哎您怎麽就不、不不會聽話呢……”
“我幹嘛要聽你的話。”徐華芳固執道。
“得,您高興就好,”明朗拗不過老媽,換了個話題:“媽,我聽說苦荞可以降血糖,明天我給、給你買點兒去。”
“怎麽吃?”
“呃……可以做成苦荞餅,以後您少、少吃點兒米飯,用它代替正餐。”
“那豈不是要我命!”
“您忘記上星期檢查血糖有多、多高了麽?”
“13……”徐華芳小聲道。
“您知道……就好。”
吃完飯,明朗洗了碗,猶豫了一下,對徐華芳說:“媽,我……我辭職了。”
徐華芳很詫異,擡頭看着兒子,不過馬上就恢複正常,淡淡的說:“辭就辭呗!”
“您怎麽都不問我為……為什麽辭職?”對于老媽不問究竟的态度明朗反而覺得更內疚。
“有什麽好問的,”徐華芳說:“你是我兒子,你是什麽人我最清楚,我相信你的抉擇,這就夠了。”
明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個家裏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錢,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他連份穩定的工作都沒有,除了強烈的自責,他恨自己真的很沒用。
“媽,對不起……”
“說這些廢話幹嘛,”徐華芳看看牆上的挂鐘:“趕緊吃完飯送外賣去,瞧瞧都幾點了,時間就是金錢你懂嗎?”
明朗吸吸鼻子,“嗯,那我出去了,有事兒您、您給我打電話。”
看着兒子轉身匆匆走出家門的背影,徐華芳慢慢暗淡了下來,她看着放在地上那箱香蕉和箱子上的快遞單,眼眶一紅,淚水頓時滾落臉頰,不大的家裏只聽得見她嘤嘤的啜泣聲……
夜裏十一點多,阚齊約了幾個兄弟在永勝街吃燒烤,今兒他神清氣爽,心情相當不錯,下午那茬兒找的太過瘾了!
阚齊旁邊坐着一男生,就是下午躺床上親眼目睹那場好戲的小情兒,他叫吳羽飛,目前是阚齊的小蜜。
周冠撸着肉串,啧啧道:“齊哥,您也真是閑着沒事,要把那快遞小哥工作搞丢那還不容易,找幾個兄弟吓吓他就成,您還大費周章,為了讓他爬樓梯,把整棟樓的電梯閘都拉了,切……”
阚齊笑而不語,身邊的吳羽飛不滿的抱怨道:“那人簡直太心煩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時候’來,人家情緒剛給吊高了他就冷不丁的闖進來,真是掃興……”
老武陰陽怪氣道:“你确定真的掃興嗎?我記得下午齊哥給我分享了一段錄音,某個小X貨扯着嗓子哼唧的那叫一個浪,騷到無邊無際,都快化成一灘春水向東流了!”
吳羽飛一聽自己Y叫的錄音被這些人給聽見了,撒嬌的拉扯着阚齊哭訴道:“啊……齊哥,您怎麽能給他們這些大老粗聽我的聲音啊?”
阚齊斜他一眼:“那你為什麽要讓我錄呢?”
“吼……讨厭啊您……”吳羽飛噘着嘴。
老武奚落道:“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聽不聽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小騷|貨。”
“喂喂喂,麻煩你注意你的措辭啊,這可是文明場所。”吳羽飛說。
“文明場所?”老武哼笑道:“什麽文明場所能孕育出你這麽個小浪|貨?”
吳羽飛無語了,忙求救身邊的阚齊:“齊哥您瞅他多損啊……”
阚齊眼皮都沒擡:“他沒說錯啊!”
“……”吳羽飛噘着嘴氣死了。
楊小歡說:“齊哥,您要收拾那快遞小哥也倒簡單,讓他嘗嘗皮肉之苦比什麽都來的深刻。”
“什麽皮肉之苦?”阚齊漫不經心的嘬了口老白幹。
“見一次打一次啊,錫江就這麽屁大一塊地兒,多的不敢講,一星期揍一頓我按時按量交給您,總有一天把他給打怕喽!到時候讓他親自捧着佛像雙手奉上。”楊小歡信心十足。
阚齊噙着眉頭問:“嘶……你怎麽就這麽有把握?”
楊小歡信心十足道:“要是有人見天兒打你,你不發憷啊?”
阚齊不語,斜睨着楊小歡,楊小歡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糾正道:“我……我不是說打您,我也就是做個比喻,咱最終目的是啥?得直奔目的而去是不?”
“不會說話就給我憋着!”
“……”
老武思索了一會兒,說:“齊哥,那小子工作倒是丢了,可對咱沒有任何好處,那佛像照樣……”
“誰說沒有好處?”阚齊揚起嘴角:“看他被我罵的一臉苦逼還不敢還嘴的樣子我心裏可爽了,這叫精神滿足。”
楊小歡嘟囔道:“這都能滿足……您精神得有多空虛啊……”
“你說什麽?”阚齊眼珠子瞪着他。
“我我……我說他都辭職了今後您還上哪兒罵他去?”楊小歡趕緊轉移話題。
“所以說你是人頭豬腦,你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工作了嗎?”
話音剛落,身後響起一陣摩托車熄火的聲音,騎車的小夥子取下頭盔,從摩托車上提着兩大包東西朝他們走過來。
阚齊的目光從前一秒的恍散立馬變的精銳起來,他眯起吊梢眼,打量着這個人,醞釀着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
世界真的好小啊……
小夥子從他身邊急匆匆的走進店裏,根本沒注意看坐在門口這幾個人。
“劉大爺,肉串兒給您放桌上了,一共兩、兩千串。”
劉大爺應了一聲,“行嘞,照樣周末結賬。”
“好,那我走了!”明朗把肉串兒擺在桌上。
“喝口水呗,瞧你忙的……”劉大爺說。
“甭客氣,我還有好、好幾單沒送呢……”轉身剛走出店,明朗整個人就定住了。
外面那桌的幾個人站起身來,不懷好意的看着他。
他當然知道這群人是誰,心沉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他們。
“不錯啊兄弟,”阚齊似笑非笑道:“下午辭的職,晚上就趕着送外賣了哈?這工作銜接的真夠緊湊,效率杠杠的啊!”
“……”
“哦對了,最近天兒熱,香蕉得抓緊時間吃,別擺馊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明朗挑眉看着他。
“不想幹什麽,就是瞧你怪累的,哥想請你喝杯酒。”
“不喝,我、我還要送外賣。”
阚齊伸頭看看那摩托車,哼哼笑了一聲,甩開腿走過去,指指車後面的儲物箱:“就這些?”
說着,不等明朗回答,一腳踢飛了儲物箱,箱子是用防水布做的,被阚齊這麽一踢,整個從摩托上翻滾下來,裏面的外賣連湯帶渣全部潑出來,灑了一地。
明朗心都揪成一團了,那小火燒的刺啦刺啦的。
阚齊笑道:“現在不用送了吧?”
“你……”明朗青筋暴露的瞪着他,眼皮直跳。
阚齊莫名其妙道:“你怎麽又生氣了?我那佛像白白在你手上丢了我都沒生氣,你有什麽資格不高興啊?”他指着地上的湯水渣滓:“就這些狗屎值幾個錢?你知道那佛像我花了多少錢嗎?”
“……”明朗深惡痛絕的盯着前方,一動不動。
阚齊湊到他耳邊,冷聲道:“八百萬啊,你特媽送外賣得送五十個生命輪回才能賺回來,你說你欠我多少?”
他走到燒烤攤前,提了一壺老白幹在明朗眼前晃晃,“幹了,我今天就放你走,否則……”
“我說了,不……不喝。”明朗态度依舊很堅決。
對于明朗根本沒有在怕自己這一點,阚齊表示很窩火,也很丢臉,他深呼吸了幾次,喃喃道:“不喝是吧……”
還不等明朗反應,阚齊二話不說擡起面前燒烤攤的炕用力一掀,整個炕連桌子帶煤炭全部被掀翻,頓時,桌上的米線烤串兒全部倒翻在地,這還不解恨,阚齊把腳邊的凳子和塑料桌全部踢飛。僅僅幾秒鐘時間燒烤攤前就一片狼藉,吃燒烤的人被阚齊突然抽風的行為吓得紛紛散開,沒人敢插手。
明朗不可思議的看着阚齊,他非得這麽過激嗎?
劉大爺見自己攤子轉眼間就被砸的稀巴爛,被吓蒙了,哆嗦着跑出來說:“你……你你們這是怎麽了?這攤子我幹了三十年你們怎麽說砸就砸?”
邊說邊要沖上去跟阚齊拼命,被周冠一把捉住了,提着他的衣領一甩,劉大爺踉跄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明朗見他們連老人家都不放過,終于忍不住了:“你們是瘋狗是不是?連、連老人都打?有啥事兒沖、沖我來!”
阚齊直勾勾的盯着他,正要說話,眼角瞥見一個男的正拿着手機看似準備打110,他胸腔一股老火竄上頭頂,兩步走過去抓起那男人的頭發直接往旁邊的垃圾桶上一砸,只聽見“咣”的一聲悶響,那男人慘叫過後擡起頭,滿臉血絲糊拉,鼻子眼睛嘴巴都分不清了。
在場的人被阚齊這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架勢吓傻了,杵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阚齊此時的眼神就像眼鏡蛇一樣,犀利且帶毒,他沉着嗓子問:“還有誰要打110?”
周圍一片死寂,衆人連粗氣兒都不敢喘。
他轉頭問明朗,“你到底喝不喝?”
明朗憤恨的接過他手中的老白幹,對着壺嘴,強忍着燒心的疼痛,仰起頭将酒一次性全灌進肚裏,然後把酒壺丢了,漠然的看着他。
大量白酒下肚後,酒精引起的化學反應在胃裏翻騰作怪,燒的讓他覺得肚子要裂開了。
明朗長長的打了個酒隔,像酒精中毒般腦子很快就混沌不堪,他強撐着保持頭腦清醒,說:“酒我喝了,還、還要怎樣?”
阚齊看他滿臉通紅,眼睛充血,知道這人平時一定不常喝酒,他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也就不會再為難明朗,當然,僅限于今天。
“不怎樣,你可以滾了。”
原以為明朗要騎車走人,沒想到他卻拖着已經開始飄忽的身體,一步一搖晃的走到那劉大爺旁邊,把老人扶起來坐到凳子上。也許是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了,他的身子搖晃不穩甚至有些失重,這時候周圍有人趕緊過來,幫明朗摻着劉大爺。
“送……送他去醫院。”
明朗頭暈的厲害,他亦步亦趨的走到摩托車旁,把灑在地上的外賣清理好扔進垃圾桶,然後騎着摩托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阚齊一路盯着他,直到他背影消失在漆黑的永勝街……
周冠說:“齊哥,換個地方接着喝?”
“不了,”阚齊瞧瞧那些驚恐未定的路人:“叫他們散了吧,把老頭兒送去醫院,幫他把攤子收拾好,賠他兩萬塊錢。”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讓我想到一句話: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話說,到現在貓貓還沒想好究竟誰是老攻誰是小受,有點迷茫,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