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承這一戰足足籌備了數年,他從一開始往上爬的時候就只有一個目的,拆了凜風堡,殺了契佪把江蕪搶回來,江蕪若是不肯跟他走,他就直接來硬得直接将他捆牢了拎到馬背上,他要讓惡人谷至少三年之內沒法做出像樣的回擊,他要毀了曾經把他跟江蕪死死困住的地方。

而今江蕪在他自己的營帳裏昏迷得人事不省,契佪能鉗制他的不過就是種在心髒裏的母蠱,他無需忌憚江蕪會不會站在他這一方,也無需顧忌契佪會把江蕪推到陣前逼他優柔寡斷,路承沒有任何可以擔心的東西,巫情說契佪的死活并不重要,只要将刨出來的心髒保持溫熱裏頭的蠱就會活着,用幾味藥草蛇蟲作以牽引,将母蠱轉而植于他自己心窩裏也不是難事。

路承知道江蕪若是醒了大概會活活被他氣出個好歹,可他當真沒有什麽龌龊的心思,他只是想讓他先活下來,成為宿主用自己的精血給他補回來這些年的勞損。他喜歡江蕪很多年,從最早的依戀依靠到青澀懵懂時的憧憬,從獨立生活開始江蕪于他就是最深的執念,他現在只要江蕪好生活着,他才二十出頭,時間充裕得很,他有大把的時間讓他卸下曾經的枷鎖,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到江蕪神智清醒着也願意跟他親近的時候。

飄飄灑灑的雪花足足用了兩天才将昆侖冰原上的血和屍首完全覆蓋,覓食的狼群站在懸崖邊上發出凄然又駭人的嚎叫,殘損的旗幟與兵刃被安靜的落雪掩住,曾經滾燙的鮮血滲出冰封的凍土之中留下不詳的黑紅,待到來年開春的時候冰河裏的水大概都會染上血色。

路承在冰原上整整厮殺了一天一夜,長槍折了柄,愛馬的前蹄上也落了一道及骨的刀傷,浩氣盟的兵馬圍剿了西昆侖腳下的營地,首領霸圖身亡,凜風堡外圍城牆被毀去大半,契佪下落不明,惡人谷中得信之後本想派遣谷內駐軍支援,奈何這段時間風雪肆虐,自小蒼林往西昆侖高地最近的山路滿是暗冰積雪前行極為困難,最終也沒法挽回戰局。

六日後,昆侖冰原往長樂坊去的路上,馬車邊上的侍從和護衛都是清一色的便服出行,寬敞的車身裹了層層獸皮壓風禦寒,車裏倒是沒點炭盆,不過卻鋪了一整張虎皮毯子隔離寒氣,身着紅衣的年輕人眉目俊朗,被他抱在懷裏的人倒是面色不太好,蒼白清秀的臉上隐隐透着化不開的疲态。

路承穿了一身燭天,他怕硌着江蕪,換上衣服之後連胸前為數不多的軟甲都卸了下來,紅色的發繩束在腦後,額前左右各一撮碎發遮着眉梢,他本就生得英挺好看,穿慣了破軍之類的甲衣,偶爾換上這麽一身倒是更像個潇灑清俊的江湖游俠,平添了那麽幾分青年人特有的朝氣。

江蕪身上蓋的是他的披風,黑色的獸毛襯得他面色愈發虛弱,咯噔咯噔的車輪聲在耳邊絡繹不絕的響着,江蕪眉心蹙了幾下,還是渙散無光的眸子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倚着車壁卻沒睡着的路承立刻就來了精神,見他醒了趕忙調整了姿勢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江蕪還沒清醒,他身上很暖和,是那種正八經的被體溫捂熱的溫暖,沒有痛苦和恥辱,也沒有半點情欲,若說有什麽奇怪也只是明顯的無力感和濃重的困意,他只是累,難受的滋味卻沒有嘗到半點,江蕪本能的縮了縮脖頸又往路承的懷裏蜷了一下,順應本能的小動作和他眉眼間迷茫的餍足以讓路承一顆心狠狠揪起。

江蕪大概是許久沒有這樣安穩的睡過了,體內的蠱蟲不能受熱,惡人谷裏又素來炎熱幹燥,這幾年江蕪就是這般熬過來的,夜不成寐,輾轉反側,他從前睡眠就極淺,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會驚醒,他同樣也是個心氣極高的人,在路承的記憶裏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江蕪低頭。

唇瓣貼上光潔的前額,江蕪的體溫已經穩定下來了,沒再發熱也沒再嘔血,路承輕緩的吻了吻他的眉心,江蕪那雙朦胧的眸子聚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過,路承眼底發酸,環在他腰間的手隐隐又緊了幾分,他能猜到契佪用了什麽樣的手段來打磨掉江蕪身上的生氣,羞辱也好折磨也好,蠱發之時的兇狠是沒法用理智壓抑的,江蕪而今當真是一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再也經不起半點折騰。

江蕪昏昏沉沉的還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他許久沒有這樣好生休息過,蠱蟲沒有發作的跡象,肢體被人捂得暖烘烘的,而不是那種為了降低體溫而去刻意站在雪地裏的麻木與刺痛,他側頭靠上了路承的肩窩,青年人身上還帶着極淡的硝煙味和血腥氣,江蕪這才稍稍緩過來幾分,他盡力睜開一雙眼,車裏的光線不算太好,但他至少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這是他第一次心平氣和的看到長大之後的路承,小時候就黑亮的眸子更加有神,習武之人往往目光精亮,路承習得天策槍法,又是指揮部署之人,黝黑的眸子便更加銳利逼人,江蕪毫無血色的面上不止為何染上了些許莫名的蕭然,他看着長大之後的路承,似乎是眷戀之極的想多看一會,又似乎是并不願意看到卻沒有移開視線或者閉上眼睛的力氣。

“師父……”路承喉間酸澀的要命,他喉結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選擇喚了一聲數年之前的稱呼,他的聲線和音色已經完全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低沉喑啞,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成功戳進了江蕪心裏最脆弱的那塊地方。

江蕪是蜷着身子依偎在他懷裏的,嬰孩尚在母親腹中的那種蜷縮的方式,整個人都被路承護着,身上裹着披風,腳邊似乎還放了一個熱乎的手爐,一切都舒适溫暖的讓人欲罷不能,江蕪睫毛輕顫了幾下,沒什麽光亮的眸子垂着,他默不作聲的試圖起身,手指無力的抓着身上蓋着的披風想将它掀開,他來不及思考別的,只是不想再當着路承的面淪落到那種狼狽的境地。

身子被擁得更緊,路承看出他的意圖立刻阻止了他的動作,厚實的披風仍舊将懷裏的男人裹得嚴嚴實實,江蕪沒什麽力氣跟他掙,三下兩下就被他摟着動彈不得,路承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繼而不管不顧的攬進他的腰身将臉埋進了他的頸間,有些幼稚的動作是他小時候最愛做的,唯一不同的是江蕪的發間沒了曾經的清香。

“師父……沒事了,不會再有事了,你身子不好,蓋着,別受涼。”常年握槍的指節粗糙突兀,路承抓着将他冰涼的手掌塞回披風下頭,他沒漏過江蕪眼底的錯愕,也沒忽略他眼中極淡的畏懼,然而他只是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江蕪的手掌,勻稱細長的指骨曾經能握筆也能殺人,能給他攏發擦身,也能給他抹去臉上的淚和汗,路承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黑亮的星眸裏頭蓄了點點的淚花。

“我都處理好了,以後都不會再有事了,你不會再難受了,蠱……蠱在我身上。”路承不由分說的吻上了江蕪的眼角,他用指腹摩挲着他的面頰,溫柔缱绻,他閉上眼睛,鹹澀的淚滴落到了江蕪的面頰上,他摟着他清瘦的腰身無法自控的啞然失聲,眼淚剎不住的往外流,很快就沾濕了懷中人的肩頭。

路承本以為他一定會鬧,也做好了任打任罵的準備,可他沒想到江蕪只是瞳孔緊縮了一陣,沒說一句話,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将手伸進江蕪的衣襟裏,掌心下面就是被蠱蟲掌控的心脈,他撫摸着那一小片皮肉執拗的捂了良久,直到江蕪打了個寒噤偏頭悶悶的咳了幾聲。

他讓巫情幫他封了江蕪身上的穴道和內力,被蠱蟲消磨了數年的身體早就透支到了極限,江蕪內息紊亂,內裏髒器或多或少都受了侵蝕,他又常年靠寒氣來壓抑蠱蟲,各處的關節也都染了寒疾,折壽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若是能靜心調養幾個年頭或許能将損害降低到最小。

路承平複了一會就跟他解釋了這些,他怕江蕪多想所以老老實實将巫情的醫囑一字不差的背給他聽,還泛紅的眼圈像極了棄犬的眼神,他越說越覺得心疼,越難受就越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實在是混賬之極。

江蕪沒什麽表情的看着他憋紅了一張俊臉,路承在外頭再怎麽風光厲害到了他面前也還是個懵懂莽撞的孩子,他還沒消化完路承之前說的事情,路承絮絮叨叨的跟他說了什麽他也沒在意,江蕪只是試着做了兩個吞咽的動作發覺嗓子沒有幹澀難受便斷續的開了口。

“契……契佪……別……嗚嗯——”江蕪努力了半天也只能說出來契佪的名字,路承從他第一字出口就立刻變了臉,他太清楚自己這個徒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從小耿直心善也夠機靈,唯獨一個倔脾氣卻是誰都改不了的,江蕪毫無辦法的被他咬了頸側,嫣紅的吻痕留在蒼白的皮肉上要多顯眼有多顯眼。

江蕪只覺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已經被路承壓在了松軟溫暖的虎皮上,無力的身體仰躺着,欺身而上的青年已經足足比他強壯上了好幾圈,江蕪狼狽的咬緊了牙關,路承現在是他體內蠱蟲的宿主,他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無論是親吻還是撫慰,就算他心裏再抗拒生理上也是甘之若饴,仰起繃直的頸子有着流暢漂亮的線條,路承氣歸氣但他還是不忍心讓江蕪難受半點,落在脖頸和鎖骨上的吻看起來氣勢洶洶,但實際上也只是淺嘗辄止的吮出了淺淺的印子。江蕪吃力的嗚咽出聲,契佪着實是将他逼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可他沒法恨他,天道輪回善惡有報,他曾經虧欠契佪的早晚都要還,路承微亂的衣領中間露出了層疊的繃帶,他也确确實實感受到了他心口下面母蠱的存在,契佪落到路承手裏不會有好下場,他沒法坐視不管。路承在自己呼吸亂掉之前停下了動作,他撫過江蕪頸上的吻痕又堵住了他的嘴,沒有絲毫的情欲,只是單純的不想再讓他說話,他摸上身下人柔軟順滑的發頂,江蕪被他弄得毫無力氣,本身就是氣血虧損身體虛弱,沒過多久就渾渾噩噩的合上了眼睛,路承松開壓制的動作轉而吻上了他的鬓角,喃喃似的話語低沉而虔誠,“別問也別想,都過去了,師父,我來接你走了。”

車隊到了長樂坊之後暫作休息,路承抱着江蕪下了馬車,長樂坊一直受惡人谷的庇護,眼下惡人谷元氣大傷但求休養生息,路承一行沒帶任何與浩氣相關的衣飾腰牌,他幾年前盤下了了長樂坊邊緣的幾處民居,拿皮毛商販作幌,為的就是方便日後有個落腳周轉的地方。

屋裏點了兩個炭盆才能驅走寒氣,江蕪躺在床裏,松散的發絲被路承拿發帶攏了紮在一邊,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呼嘯的寒風似乎比之前還要嚣張,江蕪睡到入夜才醒了過來,肚子咕嚕咕嚕的響了幾聲,手腳都被捂得暖和舒服,江蕪淺淺的打了個呵欠枕着枕頭半睜着眼睛,昏黃的燭火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他試着自己起身,瘦弱的小臂堪堪撐起大半個身子,他許久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只是在昏迷的時候被路承強着喝了點湯藥米粥果腹,眼下整個胃口都火燒火燎的難受。

屋裏只有他一個人,正努力整理思緒的時候路承頂着風雪推門而入,高大的青年一手端着碗一手還遮在碗上,看樣子是生怕雪花飄進去,路承拿肩膀抵住厚厚的木門擠身蹭了進來,饒是這樣江蕪還是被竄進屋內的寒氣激得打了個寒噤。

路承快步走過去,将碗筷放下又連忙拿起邊上的毯子給江蕪披在肩上,昆侖常年酷寒,吃食簡單,路承尋了一圈都沒找到什麽像樣的東西,只能煮了碗面,圓滾滾的荷包蛋趴在熱騰騰的面條上,面條也澄亮清澈沒什麽油星,路承伸手攬過江蕪讓他依靠進自己懷裏。

面條的熱氣熏得江蕪睜不開眼,路承從小最喜歡的就是面條,煮得、拌得、炒得、只要是面路承就能不哭不鬧自己捧着比臉還大的碗舔個一幹二淨,江蕪的廚藝不怎麽樣,自己弄點吃的填肚子還行,帶孩子就捉襟見肘了,別處的飯食他又怕不幹淨,只能硬着頭皮下廚做飯,後來他有了自己信得過的廚子親信,這才免去了隔三差五炸一個廚房的尴尬。

路承夾了一筷子面條吹了又吹才喂到江蕪嘴邊,簡簡單單的一碗面勾得他胃口餓到絞痛,他下意識張口将面吃了,鹹淡始終,有些燙口但不是不能吞咽,路承見他吃了又拿勺子盛了點湯,只是加了鹽和醬油的面湯沒什麽特殊的地方,江蕪喝下去卻感覺一路被暖到了腹髒。

路承是他一手帶大的,若是抛去從前的事情不提,他連師徒倫理都不會顧忌分毫,可他到底是比路承年長了十五歲,路承未降生的年月裏他經歷了太多無法抹去的事情,樁樁件件都紮在他的心裏,鮮血淋漓無法忽略。

外頭風雪肆虐,屋裏燭火暖黃,江蕪吃了大半碗面條,飽腹之餘連精神都好了不少,路承夾了最後一塊蛋白喂給他,江蕪咽下之後他便自己把蛋黃塞進了嘴裏,又端着面碗三口兩口的吃幹淨了剩下的面條。

路承撂下面碗卻沒舍得松開手,他拿袖口給江蕪擦了擦嘴角,神情溫柔的能将人生生溺死,江蕪想移開目光卻被他扳着下巴吻了個結實,舌頭規規矩矩的舔過兩片薄唇,路承沒迫他半分,只是上瘾一樣的将他唇瓣舔了個便就放開了他。

江蕪暗自攥緊了手指,他沒法對這樣的路承生出任何的不滿,路承已經完全是一個大人了,挺拔英俊,鋒芒畢露,骨子裏的倔強和坦率被時間鍍上了一層沉穩的外殼,江蕪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要被路承不溫不火的徹底攻陷,可他不能選這條路,當年昆侖一別他只求路承能忘記一切從此有個不一樣的生活,而不是像他這樣陷在泥潭裏連自保都做不到。

放在腿上的右手被青年撫上握緊,江蕪一怔剛想掙開就被身後人完完全全的抱進了懷裏,青年人寬厚的胸口讓他心髒劇烈的收縮了一陣,江蕪繃着後頸只覺得體內沉寂了幾日的蠱蟲似乎又有活躍的征兆,輕微的疼痛開始在心口蔓延,他這會才正八經的感受到母蠱與子蠱之間密切的聯系。

契佪早年曾走火入魔遭毒蠱反噬,給他種蠱的時候經脈已經損傷了大半,而且周身的體液都帶毒性,江蕪起先被他折騰的幾乎丢了命,抛去下身撕裂的傷勢不計,單是契佪身上帶的毒就差點讓他燒到肺病,後來契佪便很少再真的進入他,即便是有插入也會避免接吻和內射,蠱發之後全靠自己死撐,偶爾契佪會給他緩解的藥物,久而久之他就發現若是事先受了寒,便可以推遲蠱發的日子,契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由着他苛責自己,漸漸的子蠱和母蠱之間的聯系就沒有開始時那麽強烈。

路承不一樣,他年輕氣盛,內功底子深厚氣血也旺盛,母蠱入體之後便比之前在契佪身體裏還要活躍,母蠱換了宿主之後蠱發的日期便要重新開始算,巫情估摸着是十天為限,所以眼下并不是江蕪蠱發的時候,路承本意只是想跟他再親近些,并沒有進一步的想法,他甚至還擔心着江蕪到時蠱發要怎麽辦,做是鐵定要做的,可他根本沒把握能将清醒之後的江蕪安撫好。

雖然現在還不到蠱發的時候,但若是路承想做江蕪體內的子蠱自會回應,親吻逐一落在鬓角和面頰上,江蕪心慌得厲害,眼前的光景也模糊了大半,他沒法轉頭躲閃,路承的氣息一近他連句話都說不利索,心口的蠱蟲被上一個宿主虧待的太厲害,江蕪垮着肩頸悶哼出聲,被握住的右手連同指尖都在不住的發抖。

路承瞄到他泛紅的耳尖,一時心血來潮幹脆直接咬了上去,江蕪險些被他逼出了眼淚,身子一酥直接慘兮兮的喘出了聲,心跳開始加速,連同呼吸都亂了個徹底,體溫還是升高,下身敏感的地方甚至開始隐隐發癢,路承聽見他動靜不對就立刻回過了神,江蕪滿臉潮紅的倚在他懷裏,兩條腿交疊在一起緊緊夾着,被攏起的發絲也亂了,也就是腿間披風厚實,看不出性器勃起的輪廓。

江蕪汗涔涔的咬緊了牙關,他躺回了床裏,路承一臉無措的杵在床邊看樣子是想做些什麽,江蕪狠極了這種無力的處境,虛弱的身體很快産生了抗議,鈍痛自心口蔓延開,雖然不及蠱發時的十分之一,但也足夠讓他疼得蜷起身子,路承一條腿已經枕上了床沿,正打算上來的時候江蕪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想都沒想就徑直擡起手臂給了他一巴掌,“滾……滾……滾出去!”

他身上完全失去了力氣,擡不高的手臂連路承的衣擺都沒沾到,只是将床邊的面碗打翻在地,瓷片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江蕪狼狽的喘息出聲,迅速發作開來的情欲逼得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路承內疚得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知道江蕪不願在他眼前丢進盡顏面,眼下也只能言聽計從的轉身離開,若是江蕪自己挨不過去他再進來。

房門合上的瞬間江蕪自己将手伸進腿間握住了半硬的器官,他指甲被路承剪過了,甚至還磨得圓潤整齊,即便扣着鈴口刻意傷害也覺不出多少疼痛,路承杵在門口梗着脖子吹冷風,飄灑的雪花很快就落滿了他的肩頭,蠱蟲臨時的折騰沒持續太久,畢竟不是正八經的發作,路承一走江蕪就慢慢緩了過來。

江蕪蜷在床裏力氣全無的昏睡了一會,再睜眼時外頭的風聲吹得窗棂直響,快燒盡蠟燭映出外頭路承的身影,他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執拗的讓人心疼又固執的讓人牙根癢癢,江蕪本想眼不見心不煩的繼續合眼休息,也不知是風卷着雪塊砸上了窗戶,還是房頂的積雪簌簌落下,總之他被吵得不得不睜開眼睛,窗戶上映出的人影哆哆嗦嗦的搓着手哈氣,又原地蹦着跺了跺腳。

江蕪抓着身上的披風攥了許久,他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雪的小路承,邁着短腿扯着他的衣角,踩到暗冰哧溜出去摔了個屁敦,疼得呲牙咧嘴的剛要哭,可被他伸手抱起就立刻破涕為笑的用被凍紅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衣領。

枕頭落地的聲響有些輕,路承凍得直發抖也一直聽着屋裏的動靜,他推開一條門縫往裏瞄了一眼,江蕪躺在那擡眼看了看他,一言不發的往床裏挪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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