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寇肅清,營地安穩,路承原形畢露的按着江蕪狠狠做了一頓也就沒法再裝成傷重不方便的樣子,趁着江蕪補眠休息的時間他将營地裏大大小小的事項都處理妥當,江蕪迷迷糊糊的被他抱上馬車,等睡足了再睜眼才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江邊的營地。
車輪經過山路的響聲很有規律,江蕪一手抓着被角一手揉了揉眼睛,山路有些崎岖,路承讓駕車的人把速度放慢以防颠到,江蕪身上的痕跡還沒消下去,脖子跟肩上全都是泛紅的齒印吻痕,亵衣領口半敞鎖骨邊上就是一個完整到不能更完整的牙印,路承耳尖發紅,心裏又實在欣喜的厲害,他伸手扶起江蕪讓他靠近自己懷裏坐着,江蕪與他親近了許多,半夢半醒的低頭埋進他肩窩的動作倒是越來越熟絡了。
江蕪還是瘦得厲害,這段時間精神和情緒有好轉,一日三餐都被他盯着吃也沒長回來多少肉,先前瘦得連顴骨都能看出來,如今雖說是好了一點,但仔細摸兩下就能發現他也就屁股上和臉上稍微長了點肉,只能說是勉勉強強算得正常。
路承吻着懷裏人的發頂,手上不住摩挲着他的後背,江蕪窩在他懷裏昏昏沉沉的由着他擺弄,山路颠簸路承将他抱得很穩,哪怕偶爾颠一下他也不會被晃到,還存着酸痛的腰肢被手掌适度的按揉輕撫,江蕪又暈乎乎的睡了一會,等到被路承咬上嘴唇才很是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路承走前裝了整整兩食盒糕點,江蕪狀況還好,他也不急着趕路,他們可以慢悠悠的走,江蕪想去哪就去哪,帶些零嘴糖糕反倒是更像一回無憂無慮的出游,兩個人一塊綠豆酥,江蕪吃了小半,剩下的被路承一口吞掉,連手指上沾着的糖粉都沒能幸免,路承靠着車壁,一手擁着他,一手抓着他的手,連舔帶親,硬是将他弄得滿臉通紅才肯放開。
江蕪沒什麽想去的地方,路承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來什麽結果,他就只得自己做主,找了個相對清靜的去處,惡人谷大敗之後契佪下落不明,據上次的三年內亂才過去不到七年,契佪當年肅清殘黨之後惡人谷中的勢力主大都是虛位,契佪花了這麽久也只不過是将将讓整個惡人谷緩過勁來,路承這一打,硬是把好不容易才長起來的苗頭又撚了個幹淨。
上中下三路,惡人谷無論在哪一路的兵馬都到了不得不休養生息的時候,路承無需顧忌打仗這件事,他原本就是帶着江蕪去讨清閑,思量了良久最終還是覺得白龍口那邊地方寬敞,卧龍坡裏的據點一向幹淨整潔,周圍環境又好,而且又是中路腹地的據點,葉昇一個閑職就是想來也沒法來。
路承這個上位者初出茅廬,他心思明澈,爬到這般地步為的就是能把江蕪帶回身邊,而今願望得償他便什麽都不再顧忌,浩氣盟中講天道不滅浩氣長存,路承這般做法自然而然的引人不快,奈何他風頭太盛,與他交好的人又多是鋒芒畢露的青年才俊,盟中跟葉昇年歲相仿的人大都看不慣他但也都是挂着閑職沒什麽兵權,而手握實權的那些年輕人又多覺得他這個人性情直爽敢愛敢恨。
江蕪起先還擔心他處理不好遭人暗箭,但後來不得不承認路承真的是福氣好,他無需多計較也無需刻意謀劃什麽,他只需要做好他能做的,排兵布陣,身先士卒,上陣殺敵,他只需去做他最擅長的事情,無論如何在他的背後或者身前都會有人護着他。
白龍口的督軍是個秀坊出來的姑娘,大了路承四歲,與巫情年紀差不多,一對雙兵使得利落,淡粉羅裙嫣然動人,一雙杏眼澄明如秋水,天生的一張可人笑臉,不似巫情豔麗卻獨具一番美感,令人看着就心生親近。
路承沒讓江蕪下馬車,一路上舟車勞頓,江蕪整日在車裏估計也沒歇好,他想先跟林瑾打個招呼權當交接,這樣她能回去找巫情好生放松些時日,他也能陪着江蕪在這安安靜靜的休養生息,旁人都說秀坊姑娘明豔娟秀,林瑾卻生的與他差不多高矮,饒是平日裏再怎麽刻意嬌嗔也是個假小子性格,她生來就開朗頑皮一向笑臉迎人,動起手來卻絕不含糊,能坐穩這般位子憑得的的确确是真本事。
巫情原本是她身邊的軍醫外加管事,路承要攻上路,戰事兇險,她駐守白龍口手底下兵強馬壯沒什麽可操心的,路承與她跟巫情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林瑾一向直率爽快,她跟巫情聯手灌過路承一回将他心裏那點念想掏了幹淨,路承打算進軍楓華谷那年她就讓巫情跟在了路承身邊幫襯一把,也省得他還沒得償所願就沒了小命。
跟上次是同一個角度,江蕪掀開車簾一角偷偷看出去,跟巫情比起來林瑾是他更喜歡的類型,簡單幹淨,秀氣卻不柔弱,他只能看見路承的一個背影,高大的青年正被她揪着碎發絮絮叨叨着怎麽才知道過來,林瑾的聲音也很好聽,有少女的清脆也有江南女子的溫婉慵懶,尾音裏帶着吳音侬語的溫軟味道,當真是讓人很難移開眼睛。
江蕪松開車簾倚着車壁坐回了遠處,他抓着身上蓋着的薄被有些想笑又有點無奈,路承身邊幾乎所有人都是這般光彩動人,年輕而優秀,他倒不是多想,只是心生感慨,路承在這點像極了他父親,明明是最懶得收買人心私下動作的那一個,到頭來卻引得旁人争先恐後的追随。
林瑾得到路承傳信之後就一早收拾好了行李,她還留在這跟路承交接無外乎是因為巫情在信裏跟說過江蕪是個很成熟的人,儒雅俊秀讓人印象深刻,她心生好奇就想着趁機見上一面,可路承看得忒緊,她只要以往車邊靠就會被路承擋回來,絲毫沒有機會。
江蕪聽着外頭吵吵鬧鬧的動靜有些倦的閉上了眼睛,若說關系恐怕林瑾跟路承當真有些關聯,路承的母親同是秀坊弟子,一曲劍舞動四方,心地純善,有俠女潇灑也有鄰家女子的可愛動人,最後落得慘死的下場,甚至連一方墳冢都沒有。
他倚着車壁消沉了一會,倒也真的昏昏睡去,再睜眼的時候已經待在了卧房裏,卧龍坡不同于地勢險峻的日月崖,這邊據點建得早,有正廳有客房,糧倉箭塔甚至小演武場都一應俱全,卧房寬敞舒适,江蕪賴在床上還不太清醒,正值午後,外頭的陽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識的往身邊人懷裏一縮,路承摟着他的腰心滿意足的吻上了他的額頭,手上還極不老實的捏着他臀上的軟肉輕輕揉了揉。
白龍口的事務遠沒有別處那麽多,路承樂得清閑自然是成天陪在江蕪身邊趕也趕不走,他傷勢痊愈,肩上留了個疤,新長出來的皮肉很是粉嫩,連同整個疤痕看上去也沒那麽突兀猙獰了,到白龍口的第一天晚上路承要了兩桶熱水來洗澡,江蕪浸到桶裏之後就紅着面皮趕他到屏風那邊去等着。
江蕪渾身都不自在,他總覺得路承的目光能穿透一道屏風,青年的身影被燭火映在屏風中間的刺繡上,路承就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的影子,目光灼灼而露骨,江蕪被他氣得發抖卻又不舍得發作,他只能自己草草洗完就趕緊出來,結果頭發濕漉漉的淌着水,身上的水漬也沒擦幹,穿上的亵衣不消片刻就濕透了大半,胸口兩點透過近乎透明的絲質裏襯暴露出來,直看得路承口幹舌燥。
未到蠱發的時候,江蕪好不容易能休息路承也不舍得再折騰他,他抓着江蕪按進懷裏擦頭擦身,等替他把頭發擦幹淨了浴桶裏的水也就放涼了,他把江蕪塞進被窩裏讓他睡覺,自己脫了亵衣亵褲大大咧咧的往屏風後頭走,緊實的肌肉麥色的皮膚毫不掩飾的暴露在江蕪面前,許是察覺到了江蕪的目光,路承扒拉着屏風的邊緣轉過頭來嘿嘿一樂,志得意滿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江蕪不是看他的身材,而是看他身上的疤,除去肩上那處新的,別處還有不少,路承小時候身上一直是白白嫩嫩的,剛開始長身子那會小胳膊小腿都是藕節一樣肥嘟嘟的,他那會年歲也小不會帶孩子,摸着他手腳都是一節一節的以為出了什麽事,甚至還急三火四的找生過孩子的婦人打聽過。
路承小時候特別水靈,白皙可愛的跟個小姑娘一樣,後來被他帶着四處流離躲人,慢慢的也就曬黑了,這一黑就再也沒白回去,江蕪蜷進床裏閉上了眼睛,路承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可能鬧得有些過,他自己灰溜溜的洗了個涼水澡,壓根想不明白江蕪的情緒為什麽突然低落了下來。
之後的幾天都風平浪靜,來時路上江蕪蠱發的時候路承都直接将他按在車裏撫慰一番,馬車停下,護衛三三兩兩的找別處休息,車轅被激烈動作惹得咯吱作響,江蕪每回都會被他弄得恨不得羞暈過去,路承心疼他在車裏休息不好,所以也沒有真的插入過,不是用手指戳弄後穴就是直接給他套弄,還有一次路承趁着他睡得迷糊差點興沖沖的給他含,結果被江蕪有氣無力的扇了後腦勺。
快到白龍口的前一天剛好是蠱發,在卧龍坡安頓之後江蕪正好有幾天休息的機會,他也着實被這段時間幾乎沒有間斷的趕路給折騰累了,路承答應他說可以在這裏長住一段時日,江蕪雖然沒答話,但他心裏确實是有了那麽幾分悸動。
若有可能他自然願意常伴路承左右,路承如今不問不代表永遠都會不知情,更何況他自己的良心不允許他這樣隐瞞下去,江蕪近來夜裏總會無緣無故的驚醒,他會借着外頭的月光看着路承的臉,看他咂嘴磨牙的小動作,也看他擁住自己之後臉上惬意又得意的笑意,江蕪心裏清楚的很,他始終都想着最不堪的結局,路承如今這般待他,但終有一日會握上刀恨不得将他挫骨斷筋好能報仇雪恨。
卧龍坡的議事廳已經幾乎閑置了下來,偶爾物資運送補給的時候路承會去安排一番,江蕪整日在屋裏待着,最多也就在院子裏走兩圈,路承念叨着等他再好一些就帶他去山下看看,白龍口這邊有山有水,風景很好,路承的算盤打得很好,等江蕪身子再好一點能在外頭過夜,他就帶上他,兩個人備上簡單行李去河邊山林小住幾日肯定也會別有風味。
路承近來每日都只忙一些簡單的瑣事,只需要做些簡單的批示,通常一早上就能忙完,江蕪還睡回籠覺的時候他在床邊叼着筆看文書,動不動就走了神,盯着江蕪的睡顏發愣,感嘆着江蕪生得好看就忘了嘴裏叼着的筆,經常是口水和墨水一起滴到自己褲子上。
路承來了五天也就去了兩回議事廳,眼下正是傍午,江蕪蜷在屋裏犯懶,路承正給他梳着發尾,兩個人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言語,江蕪摸着手裏圓潤的棋子出神時的看着棋盤,他午後簡單洗了個澡,路承趁機去別人那裏讨了個棋盤過來,剛剛還下贏了他,下棋之前路承硬是纏着他做了個賭約,若是輸了便答應對方一件事,江蕪願賭服輸,可路承贏棋之後只是嘿嘿只樂說着日後再提便開始專心致志的給他梳攏還半幹的頭發。
護衛來報的時候江蕪還在發呆,路承的棋風大開大合,能吃透他每一步的用意,永遠比他先想一步,殺招利落不拖沓,該棄的子就棄,一局下來絲毫不見平日裏的溫柔耐心,幹脆利落的殺了他一個滿盤皆輸。
護衛說是有急報,路承一頭霧水但也知道大局為重,他那根木制的簪子将江蕪的長發攏起,動作生疏笨拙,江蕪滿頭的青絲被他左扭右扭好不容易才固定好,他拉過江蕪握着棋子的右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啃,末了又忍不住吻上了那處淺淺的指印,“師父——我很快回來,頭發晾幹了再躺着,你歇着,我一會帶晚飯回來。”
路承一走屋裏就只剩江蕪一人,他有些茫然的擡起頭,腦後的發髻墜的他頭皮都疼,他這才想起來把木簪抽走将頭發披下來晾着,江蕪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路承有事離開了,他又在榻上坐了一會,耳邊一時沒了路承的聲音他還有些不自在,江蕪把棋子和棋盤都收好,他不得不承認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他喜歡路承,也許不全都是情愛之間的那種喜歡,但路承是他的命,這個孩子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路承這般對他,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江蕪在屋裏一直待到晚飯的時候,他不會給路承添麻煩,路承若是不在他身邊他自己不會出去也不會跟別人說話,護衛将晚飯送進了屋裏,江蕪以為路承是有什麽突發的急事一時忙不開也就沒多想,他簡單吃了點飯菜填飽肚子,等到夜幕完全降臨的時候門外也沒想起腳步聲,江蕪推開屋門走到院外去問值守的護衛,那人也是一問三不知。
臨近子夜的時候江蕪确實是待不住了,他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該去看看,一路上他沒發現布防的人手增多,也沒看見別的管事在忙,議事廳裏的燈光很微弱,像是只有一盞,門口也沒有守衛,江蕪叩門的手指一僵,轉而輕輕捅開了一層薄薄的窗紙。
據點裏仍然是萬事太平的模樣,沒有半點山雨欲來的意思,唯獨路承是這副模樣,江蕪心底發涼,他從窗紙的縫隙中看到路承坐在長桌盡頭,手邊有一盞燭火微弱的燈,桌案上是急報或是密保時才能用得上的密封竹筒,路承的耳力很好,聽見門口有動靜之後立刻擡起了頭,江蕪的影子早已印在了門上,路承喉頭一緊想要開口讓他回去卻無論如何都出不了聲。
他看着江蕪走進了,墨衫長發,俊秀儒雅的面容被昏黃燭火映襯的格外柔和,他用蔥白纖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密報,江蕪同他一樣只看了一個開頭,随即便慢慢的展顏笑開,他眼角有小小的細紋,看上去卻絲毫不顯得老氣,反倒是平添了幾分韻味,路承坐直身子一把将那張薄薄的紙張奪了過來作勢要燒,江蕪卻搶在他之前将手伸進了跳躍的燭火裏。
江蕪沒覺得疼,路承驚得直接喊了他名字,一把拉過他的手腕将他往懷裏扯,江蕪腳底發軟也就順勢一跌,路承蹙着眉頭死死掐着他的腕子要看他指尖傷得重不重,江蕪伸開五指,沒燒完的密報安安靜靜的躺在他手心裏,隽永小巧的字跡是巫情的,字字句句都足以将他剖的鮮血淋漓。
江蕪笑了很久,他早就覺得路承若是真的什麽都不管不問未免也太過了,與身世父母有關,路承真的不追究就是不孝,江蕪覺得自己不應該委屈,更不應該有種被欺騙的凄涼,路承查什麽都是應當的,他沒有任何質問他為什麽違背諾言的權利,江蕪扯了扯嘴角笑得明顯,輕飄飄的話語脫口而出,聽上去風輕雲淡,卻透着化不開的悲戚,“上面說得不全……我同你說,你慢慢聽。”
突如其來的吻賭氣而粗暴,江蕪被他壓在長桌上箍住了腰身,他後背被硌得生疼,他不肯張嘴,路承就将他唇瓣咬得滲血,兩手似鐵鉗一般緊緊掐住了他的腰,江蕪眼裏噙着笑,眉眼彎彎透着說不盡的美好,路承從未見過他這樣笑,江蕪跟他在一起之後第一次這樣笑開,居然是因為這種事情。
一吻終了,江蕪滿嘴的血腥味,他撫上路承的發頂一點一點吻上他的鬓角,滿是血氣的親吻溫柔而甜膩,路承喉結一動滿心酸楚卻無話可說,他想告訴江蕪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他沒有去查,江蕪看過的那卷竹簡,他怕是江蕪有仇人便讓巫情幫忙盯着,可誰知道巫情當真查到了一些東西,樁樁件件矛頭都直指江蕪。
他喉結被江蕪按着,白皙的手指緊緊壓着他的喉管,路承眼底發紅又舍不得跟他較勁,江蕪一路吻到他的頸側,指腹緩緩施力,路承要是不掙紮再過一會大概連命都會丢,他看着路承這副梗着脖子的模樣輕笑出聲,他跟路承的位置反了,這件事情應該以路承取他性命來結束,而不是這樣。
“我從前叫程淵,竹簡上抹去了,我在你父親身邊的時候改了名字……”江蕪撫上路承的眼角,他摸着他的眉梢用指腹輕輕撫蹭,路承身上有路以安的影子,但他又不完全像他,江蕪只頓了片刻便繼續往下說,“無量山慘敗是因為我賣了情報,後來……你父親戰敗退谷,失去權勢,就死在了仇家手中,連同你母親一起。”
沒有什麽是非對錯,也沒有什麽苦衷可言,江蕪把那些年裏發生的事情擇去了所有身不由己的借口,就這般簡短又血淋淋的說了出來,他松開手指目不轉睛的盯着路承的面頰,不知為什麽,他只想記住路承現在這樣還沒有恨意的臉。
而路承擋開了他的手,一雙黑亮的眸子蒙上了慘淡的霧氣,他似乎也是想笑卻沒能笑出來,揚起的拳頭沒有落下轉而重重捶在了桌面上,路承咬牙切齒的想要質問,他想問江蕪是不是拿他當傻子,他永遠都拿江蕪沒有辦法,他恨他自輕自賤的卑微,更恨他那種妄圖将他保護而不惜自殘的偏執。
可他沉默了半晌,喉嚨似火燒一樣灼痛難忍,他做不到冷靜,更沒法有任何理智的行為,再待下去恐怕他真的沒法控制自己做出過激的行為,路承惡狠狠的盯着江蕪看了許久,銳利而兇狠的目光恨不得将他心剜出來刻上自己的名字,他最終選擇徑直逃出了議事廳,這輩子第一次落荒而逃。
他留江蕪一個人蜷縮在長桌的桌角邊上癡癡的笑了半晌,夜裏的風很涼,打着轉的從沒關上的門縫中吹進去,三下兩下就吹滅了微弱的燭火,徒留一室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