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啊，果果……你怎麽樣了？”
黎絡被這一聲突然發出的嚎叫，驚得手在半空中哆嗦了一下，随即順着游宗堯的頭發磕到了床沿上。
游宗堯不可能不被嚎醒，待他直起身子後，深深看了黎絡一眼。
黎絡敏感地察覺他這一眼看自己看得有點異樣，她不清楚是好夢突然被打擾所致，還是……他發現了她剛用手觸摸過他的頭發？
黎絡心虛地不敢看他，眼睛往房頂飄去，又往窗戶飄去。
她不自在的這個當兒，大夥兒已經在她周圍各找了位置坐下或者靠着。
“大家不用擔心。”游宗堯揉了揉眼睛，“黎絡是因為高反發燒了，現在燒已經退了，等輸完液就能回去了。”
如果黎絡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游宗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此行的成員已經互相加過微信，她的微信名是實名，游宗堯知道她的名字正常。可別人都叫她的網絡ID果果，游宗堯稱呼其他成員也是叫ID，而只對自己和俠俠才叫本名，這多少讓黎絡産生了一點被他特別重視的優越感。
“那就好。我們每個人的身體條件不一樣，高反也是正常的，果果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驢子貼心地安慰道：“反正明天，我們也是在拉薩市內和周邊逛逛。今天下午我們已經把去布宮的門票訂好了。明天再把咱們去自駕的車租好。你看你的身體狀況吧，要是不舒服，就在客棧休息一天，或者跟我們一起逛逛不累人的景點也可以。”
“布達拉宮我還是挺期待的，我睡一晚上應該就好了。”輸液以後，黎絡現在腦子清醒了不少，“我肯定沒問題的。”
“明天租車和補充物資的事，還得男士們多費心，要不你們都先回去早點休息？”信使的女朋友婷婷很通情達理地建議道：“我和俠俠在這兒陪果果，等她輸完液了，我們再一起打車回去。”
驢子表示同意，另外把自告奮勇要留下來保護女孩們的戰鼓一并留下來了。
之前陪着黎絡的游宗堯，則跟着其他成員一起走了，不過走前把俠俠叫出去說了幾句話。
黎絡心裏隐隐盼着他會在走前，和自己道個別。然而沒有，最後從外邊回來的只有俠俠，游宗堯已經走了。
黎絡有點小小的失落，但俠俠回來後屋裏迅速變得熱鬧，三個姑娘說說笑笑，黎絡很快忘記了游宗堯的不告而別。
當天晚上，黎絡回到客棧時，都快1點了。可她看客棧一樓聚集的人倒是比幾個小時前，她和游宗堯回來時要多得多，看來拉薩的夜生活還是相當豐富的。
她匆匆看了一眼，聚集的衆人裏沒有看見他們的人。
而下面這些陌生的旅人們，正在聽應該也是住客之一的一個姑娘彈吉他。姑娘唱的一般，但長得極美，情緒也到位，把氣氛烘托得很熱烈。
婷婷先行回去找她男朋友了。黎絡看俠俠特別有興趣，說要陪她聽一會兒的，但俠俠知道黎絡身體不适，馬上就拒絕了。
折騰了一番，黎絡到了屋裏簡單洗漱了一番，就睡下了。
不過因為高反的緣故，她睡得不怎麽踏實，聽見有人在身邊說話，好像還有人在身邊走動。她想醒過來，但胸口好像壓着什麽似的，感覺自己使勁兒坐起來了，但過後一看，還是閉着眼躺在那裏。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夜，到早晨五點鐘的時候，她醒了一次，去上了個衛生間回來，發現自己睡的床這側的床頭櫃上，放着一盒紅景天口服液。
睡之前明明還沒有來着，難道是她睡着的時候放在那裏的嗎？是給她的嗎？
她拿着那個盒子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發現這個牌子就是那款網紅款。因為B市供貨很少，不容易買得到。從網上買又要等很久，所以她來之前說買，但最後放棄了。
對着盒子發了會兒呆，黎絡已經完全沒有睡意了。
她看俠俠睡得很香，為怕吵醒她，她輕手輕腳地換上九分牛仔褲和衛衣，踩上自己的帆布鞋，決定先去外邊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吃早點的地方，方便等會兒叫上大家一起去吃。
黎絡出客棧前，看到一樓前臺的姑娘，撐着一雙惺忪睡眼在看手機屏幕。見黎絡經過，她看了一眼，又耷拉下去眼皮繼續看起來。
對方的态度有點冷漠，黎絡便沒有跟她詢問，自己出了門，左看看右看看，無法抉擇該往哪裏走。
他們客棧在的這條路不寬，大概可供一輛金杯車通過。另外，小路有點曲裏拐彎的，看不太到道路盡頭會有些什麽。
她正猶豫着……
“喂！”頭頂上飄下來一句招呼，也不知道叫誰的，直到對方喊出她的名字，“黎絡，這麽早去哪兒啊？”
“啊？”黎絡往遠處走了幾步，才能擡頭看到客棧頂層上站着的人，竟是游宗堯，“你怎麽也起來的這麽早？”
“我睡不着，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找你。”
“哦……”
2分鐘後，黎絡看見游宗堯從客棧門口懶洋洋走出來。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衛衣外加一件牛仔外套，下身是黑色的休閑褲。
黎絡忍不住心裏吐槽，為什麽他今天無端端要像20歲出頭的小夥子一樣打扮？這樣也太招人注意了。
“你在看什麽？”游宗堯上上下下看自己，不知道哪裏不對。
“哦……沒有，我在看你的眼鏡。”撒個小謊沒什麽吧，不然她總不能問你今天穿這麽好看，難道是要在拉薩相親嗎？
“這個……”他推了推眼鏡，“偶爾不想戴隐形，就戴眼鏡，我400度近視。對了，你好點了沒？放在你桌上的紅景天喝了嗎？起這麽早，不怕又高反？”
“昨天可能睡多了，早早睡不着了。”黎絡沒跟他說自己要去哪，游宗堯也沒問。
這段共同散步好像跟昨晚接上了，不同的是，這次她精神好多了，不像昨晚特像在夢游一樣走在他的身邊，“那盒紅景天是你給我的嗎？”
“是。昨天我讓程馨等你們回來時，就找我去拿來着。但那丫頭忘性大，我就送過來了。”
原來他昨天叫俠俠出去，只是要送給她一盒紅景天？可為什麽卻要背着衆人說？黎絡不理解，卻也沒詳問，“我們回來都1點了，你幾點送來的呢？”
“那丫頭一般不到兩點不睡覺的，睡得少，精力足。不會打擾到她的。”
“哦……”黎絡其實是想說，你為什麽那麽晚還不睡覺要來送藥？沒想到……她以為自己是擔心他吵到他外甥女。算了，解釋多了更加惹人誤會的事情，就姑且由着對方的想法。
“黎絡？”
“哈？”被突然點名，她有點愣住，上坡沒看到差點摔倒，幸好游宗堯在旁扶了一把。黎絡偏頭望向他，此刻覺得……眼鏡這種東西就像是保護傘，會削弱人的眼神光，游宗堯藏在其後的目光模模糊糊的，并不十分分明。
“是不是聰明點的姑娘，身體素質都特別脆弱？”
“……你指的是？”黎絡挪動嘴唇，“以前你認識的某個人身體不好？”
“嗯……”游宗堯發現路旁的某家雖小但看着挺幹淨的包子鋪後，停住了腳步，繼續看着幾個皮膚被曬得黝黑的藏人推門進去，“換季一定會發一次燒。到了這種高原，也是高反，但是比你嚴重得多。”
游宗堯口氣如常，倒沒有什麽回憶往事和故人的深情款款之類的做作表現，但黎絡仍是倒吸了一口氣，“你說的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他嘴角向外撇了撇，“應該算是女性朋友，沒有真正一起過，而且已經嫁去國外了。”
雖是陳年往事，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你還喜歡她？”黎絡看游宗堯表情還好，大膽的繼續旁敲側擊。
“如果還喜歡，那我豈不是有點慘？”他竟然笑起來，“确實是我從小喜歡的一個人。以前喜歡過了，沒能一起，也就随它去了。”
“贊成。”就像她對時蔔宇，也是一樣的道理。
“吃包子嗎？”游宗堯看着包子鋪放在門口的價目表，“喲，好像還有豆腐腦呢。”
“吃！”昨天晚上幾乎沒吃什麽東西，現在黎絡的肚子拼命亂叫，“不過我們可以買回去，大家一起當早餐吃。”
“那成！我們進去看看！”
吃完早餐，衆人稍做整頓，出發布達拉宮游覽。
布宮最開始進去的白宮那裏就有一段階梯，話說黎絡上了一半就不行了。被指派陪着黎絡的俠俠這時不見了蹤影，還好有戰鼓放慢了腳步，陪着她一同游覽同時照顧。
“果果，今早我看見你和大神在一起，你們是不是昨晚……？”
戰鼓從早上就怪不高興的，尤其是最開始看見黎絡和游宗堯一起出現時，臉色都變了。
可愛多和驢子睡在一間房間，而戰鼓和游宗堯是分別住一間房間。所以，游宗堯這一晚上做點什麽，大家都不知道。比如戰鼓就想歪了。
如果稍微換個場合和身體狀态，黎絡會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然而誰讓她現在身體條件不好，嚴重影響了大腦正常運轉了呢。
“我們早上在樓下碰到了，然後一起去給大家買的早餐。”黎絡感覺眼前有點黑，怕自己暈了，手拽着戰鼓的外套袖子，“不好意思，限制游覽一小時時間，我給你拖後腿了。”
“沒事，沒事……”心結解開了，戰鼓現在仿佛吸了滿滿的氧氣，感到特別耳聰目明，“你要實在不舒服，我就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比昨天好太多了，就是一爬樓梯有點累。”黎絡擠出個笑容，不想讓同伴擔心，“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好的，需要我扶你一下嗎？”戰鼓問黎絡，“要不你把背包給我吧。”
黎絡推了幾句，但看戰鼓很熱心，她一直拒絕的話，會顯得矯情，就最終把自己的雙肩小包給了戰鼓。
整個游覽過程中，他們都是結伴而行的，直到出了景區，黎絡才看到驢子、游宗堯、俠俠、可愛多等人的身影。
可愛多看戰鼓紅光滿面的，更加襯托黎絡臉色蒼白，“戰鼓你這護花使者當得可不怎麽樣？你看果果的臉色怎麽越來越差？”
“喝點水吧。”按照游宗堯的性格，這時候應該一起調侃才是，然而他什麽也沒說，從包裏取出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黎絡，“要小口喝，別喝太快。你臉色太差，下午大昭寺，你不能去了。”
“可是……”黎絡有點不甘心，好不容易來一趟呢！
“沒有什麽可是的……”驢子走過來說，“你還是聽游宗堯的吧。身體要緊。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林芝了，那裏海拔低，景色也有看頭，不用擔心自己白來。”
聽了驢子的安慰，黎絡仍然是感到遺憾，主要是國人那句“來都來了”作祟太深，她也無法免俗。
“下午，我要去給家裏的長輩買點東西，約了熟悉的賣家。”游宗堯介紹道：“那家店不小，有很多花花綠綠的工藝品，你不用多做什麽活動。如果感興趣就和我一起，如何？”
黎絡聽他邀請自己，才有點找補回來不能去大昭寺的遺憾，“嗯，如果可以的話，我挺想去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游宗堯哼笑了下，忽然捏起黎絡的下巴，黎絡吓得以為他要幹什麽，誰知只是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漬，“看來你還真是一刻也閑不下來啊，黎絡。”
作者有話要說： 黎絡高反的第二天，清晨看見穿得很帥的男主，有助于緩解……
好吧，好像并沒有什麽用，還是繼續高反了，哈哈。對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