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是英雄

“那你為什麽……裝mb?”簡成蹊怪別扭地問,“還是說你之前是在監視我?”

“不是監視,我……”高新野連忙解釋,“我那十幾天是休假,”高新野略有隐瞞地一停頓,“之前幾年我都在邊境,所以假期攢了很多。我就想來找你,也查到你現在在這兒。那天也是湊巧,我往居民樓裏走的同時,那個你找的mb正往地下室走。”

“而地下一層只有你那一間住人。”

高新野熟練地把車停在那棟居民樓旁,熄火後沒有開門鎖,而是又靜坐了兩秒。

然後他看着簡成蹊,盡力克制道:“那種人才不配。”

簡成蹊低着頭,面部的咬合肌鼓着,沒迎上高新野的目光。

他自己就是寫故事的,當然懂那句“現實永遠比小說離奇”,他跟高新野的機緣巧合還沒到“小說都不敢這麽寫”的程度,但他也确實沒辦法立刻接受。

“真的是這樣嗎?”簡成蹊問,“就是湊巧碰上了?”

“嗯。”高新野看着他,點頭。簡成蹊就再一次确認地問:“真的沒有監視?”

“不是。”高新野很肯定。簡成蹊聽到他的否認後發出了一聲氣音,然後一個人下車。高新野沒跟着開車門,他也知道簡成蹊需要點時間消化,但他沒想過簡成蹊會回頭,問他願不願意進來坐一坐。

他們一起進那棟居民樓,下負一層,走到那扇門前。簡成蹊開鎖弄出聲響後活寶就跑過來迎了,門一開,它便咩叫着繞着簡成蹊轉了一圈,然後擡頭,又叫了一聲,用羊角頂高新野,像是要把他趕出去。

“看來它不認得我了。”高新野有些遺憾,但還是任由它頂。簡成蹊就蹲**,把小羊抱起來,示意高新野抱抱它。高新野原本以為活寶會不配合,但等小羊到自己懷裏,它就乖了,還會舔他臉,要把身上的奶味蹭給高新野。幺七已經斷奶了,但還是喜歡喝,簡成蹊今天回來又遲,就賠罪地給它泡了一瓶,活寶揚着脖子尋那奶香味,一刻都等不了就是想喝的模樣跟來得第一天一模一樣。它還用後蹄踹了高新野好幾下,高新野原本還控得住,但當右臂內側毫無防備地被蹬到,他也一吃痛地差點松手。

簡成蹊是看着他右手劇烈一抖的,他記得高新野不是左撇子,但今天在醫院,他傷劉家安的時候用的是左手,他覺得不對勁,把活寶接過放在地上,也不顧高新野的阻止,直接把他右臂的袖子撩上去。

簡成蹊是看着他右手劇烈一抖的,他記得高新野不是左撇子,但今天在醫院,他傷劉家安的時候用的是左手,他覺得不對勁,把活寶接過放在地上,也不顧高新野的阻止,直接把他右臂的袖子撩上去。

他并沒有看到什麽猙獰的創傷,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針孔還是讓簡成蹊懸着的心放不下。

“你受傷了嗎,你之前回去,是接受治療嗎?”簡成蹊緊張地問,也想到高新野耳朵上的疤,“是不是之前就有?你之前…一直都不愛脫上衣。”

“局部戰場上下來的多少都受過輻射,但我之前就注射過血清。這些是……是一些後續的小手術留下的。”高新野并沒有打算展開講,緊接着就換了個話題,“我原本還想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我的職業。我以為你會很反感軍人。”

“怎麽會……”簡成蹊不知為何很腼腆,側過頭抓着奶瓶,蹲**喂活寶去了。高新野也蹲下,簡成蹊聚精會神地看小羊喝奶,他的注意力則全給了餘光裏的簡成蹊。房間裏一時只有小羊吮奶的聲音,奶香味也彌漫開,混着松香,和簡成蹊很淡的體香。

“我真的不讨厭,”簡成蹊喂夠了小羊,也終于醞釀夠了組織好語言。

“要不是你們把西部守住,恐怖組織五年前就攻進來了。也是你們不計傷亡,遵守國際人道主義公約,不使用放射性武器,不讓北約盟有理由幹涉戰況,使得局部戰争的範圍沒有擴大。是你們不顧個人安危保家衛國,老百姓平時會罵維序派政府太高壓,但一提到部隊軍人,都是感謝都來不及。”

“你們守衛的不是一個權力機構,而是土地和人民,你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所以我也從來沒讨厭過你。”他擡起頭,和高新野四目相視,對他說:“你是英雄。”

高新野心裏一顫。

他想到何博衍年年都會來戰區,他年年是能跟何博衍握手合影的代表,年年接受司令官的表彰和贊賞,被稱作英雄。

邊境生活也不是三百六十五天都需要神經緊繃,他們也會休息,會放縱的喝酒,那些一同出生入死、被他救過也救過他的戰友醉到掉眼淚,勾着他脖子在他耳邊大聲說,哥們,你是英雄。

他進過七次部隊醫院,最嚴重的一次他躺了七個月,那個照顧他的醫生有霓族血統,不止一次地用霓語和中文對他說,我覺得你是英雄。

他唯一一次抗軍令是兩年前。一個邊境外的坐标地他們苦戰了四個月沒能拿下,戰略總指揮也頂不住壓力,下令進行無區別轟炸。這意味着整片土地都将生靈塗炭,而如果土地是死的,活着的人又該何去何從。

他于是和突擊隊裏的其他成員進行最後一次夜襲,哪怕那不是亞合衆國的土地。第二天的黎明到來後,有抱着孩子的霓族少女抓着他的手重複一句霓語,他的觀察手是歐聯盟部隊的,會說中文聽不懂霓語,就問高新野那個姑娘說了什麽,他就對觀察手和其他成員說,她說你們是英雄。

他其實聽過很多人說他是英雄。

但那些都抵不上簡成蹊親口對他說,他是英雄。

“你……”高新野聲音都啞了,“你真的不讨厭我?”

簡成蹊搖頭,真說起來,他對監獄裏遇到的那個軍官,其實也沒有憎恨和讨厭。與外界口口相傳的**截然不同,omega特殊監獄的管理非常嚴格,即使到了不可避免的發情期,體檢報告上的數據就算超出抑制劑的鎮定範圍,公職人員也更傾向讓omega在有合成alpha信息素的監禁室裏忍耐,而不是安排alpha。簡成蹊那一次實在是洶湧,連發**的數據都偏離正常值太多,他上一次發情期還直接休克了,這次他身邊要是沒個活的alpha,他真有可能就死在監獄裏了。

“那你這幾年,是都在西部嗎?”簡成蹊問。

高新野沒說話,他之前給出的信息和态度讓他的沉默像默認。

“……沒回來過?”簡成蹊抱着活寶,摸它愈漸明顯的中分,“我入獄後的第三次發情期實在撐不過去,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alpha,也是部隊的。”

他緊張,一顆心怦怦直跳:“我唯一一次上床,就是跟他。”

真說出來了,簡成蹊反而沒覺得多難啓齒,那不是他的錯,他也沒得選。高新野也去摸活寶的中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那你還記得那人是誰嗎?”

簡成蹊搖頭:“我當時很怕,發情期過完就高燒了一個星期,差點連發生了什麽都不記得。他現在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出。我……後來我還懷孕了。”

他把小羊抱得更緊,不是很情願地說:“後來孩子沒了。”

“不過那個人好奇怪,”簡成蹊不想說孩子的話題,突兀地提到其他,“他之後托上級給我帶了張紙條,他說他對我一見鐘情。”

“很荒唐吧,就…上過床,他就寫這樣的話。”簡成蹊喘息聲也變重,似乎是很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甚至還有氣憤。

“那……會不會是他之前就見過你,然後在監獄,只是巧合的久別重逢,”高新野頓了頓,“就像我們這樣。”

簡成蹊搖頭堅決地否定:“我沒可能接觸到這個職業的,除了你。”

他說得是實話。他并不擅長人際交往,圈子也小。他創造的人物就是他的朋友,他跟他們在一起就足夠充實了,後來那個故事在論壇火了,也出了書,有訪談節目來邀請他,他也都拒絕,唯獨只有一次——

他突然想起來了。

“會不會是——”他舔了舔唇,努力回憶,“我去過一次在文興堂舉辦的聚會,劉家安,就是今天在醫院那個,他一直勸我去,我就跟他一起去了,但他其實只是想借這個機會把我介紹給張成,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張成父親落馬前是東五區的二把手,很厲害。”

高新野問:“你說的張成,是今天在醫院樓上的那個嗎?”

“嗯…我原本以為只是個小衆沙龍,沒想到那天晚上來的都是……”簡成蹊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個階層,“而來了很多很多。”

“那可能他也在裏面,”高新野推測,“所以他說對你一見鐘情。”

“但我那天很緊張,一直跟着劉家安,他就算真的注意到我,也沒跟我說過話,”簡成蹊道,“這個一見鐘情還是太不合理了。”

“怎麽不合理,小說不都是這麽寫的嗎。而且你那時候肯定很可愛,值得愛,”高新野緩緩地伸出手,“你說他給你寫了字條?”

“嗯,”簡成蹊摸羊下巴,沒看高新野,聲音悶悶的,“我扔垃圾桶了。”

高新野想去觸碰簡成蹊鼻尖的手僵在了半空。

“那你讨厭他嗎?”不知為何,高新野的聲音裏絲絲對這個答案的期待,尤其是見到簡成蹊搖頭後,他張了張嘴,就要說什麽了。

“我真的很少讨厭什麽人的。”簡成蹊比他先開口,“但如果真的要說出來一個,我很讨厭國安的秘密警察。”

“我們不聊這個了吧,”簡成蹊擡頭,抿着嘴笑了一下,“我們講點開心的。”

“……好。”高新野的錯愕很短暫,然後不露聲色地收回手,也對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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