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源哥哥
從博物館出來後,他們去了趟商場。
兩人先是買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以及适合簡成蹊穿的睡衣,然後去了糖果店買蛋糕和巧克力,準備回去後塞進冰箱還給房東。
結賬的時候是高新野夫付錢,簡成蹊提着一個衣服的袋子站在門外一直往一個方向看,等高新野出來了,他不确定地問:“我們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簡成蹊沒什麽反偵察的自覺,但當環境從亞合衆國變成歐聯盟,他又很喜歡觀察周邊環境和路過的人群,所以那幾個再怎麽換衣服和裝飾,他們相同的膚色都讓跟蹤變得不言而喻。
而且高新野也點頭。
“所以我們去了哪兒,他們也都在看?”
“嗯,我現在發現的有七個,”高新野把簡成蹊那個袋子也提過來。
簡成蹊跟他一起往前走,忍不住扭頭往後又看了看,問:“他怕我們跑了,所以才監視我們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他”該指誰,是他們的國家還是應該具體到一個領導人,但高新野懂他在緊張什麽,說其實也有安全考慮。
“歐聯盟南部和西部遠比東部發達,這裏也有不少從流竄國來的難民,哪怕幾率很小,但如果我被認出來了,出現一些騷動後他們也能幫上忙。”
“幫什麽忙……”簡成蹊回憶以前看到的發生在歐聯盟的恐怖襲擊,不由把高新野的胳膊拽着更緊,固執道,“真有什麽萬一,不許你讓他們把我帶走。”
他仰頭,看高新野,說他也要陪高新野很久很久。
高新野沒說話,但眼裏都有笑意,然後進了旁邊一家藥店,走到一個貨架前。簡成蹊對醫療藥物相關的單詞再一竅不通,但抑制劑三個字他還是能認識的。
“我之前問過醫生,他說生理周期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情緒,很多omega在發/情期到來前多巴胺濃度也會變低。”他摸簡成蹊的脖子,柔聲道,“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自責,你很好,特別好,你會情緒低落,是你的身體在給你一些反饋,這很正常,也不可避免,但是你很積極地想辦法應對,比如吃甜食。你很努力地去解決問題,你很堅強。”
簡成蹊看着認真對比說明書的高新野,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是第一個,會用“堅強”來形容他的人。
他在別人眼裏總是脆弱、木讷、像其他omega一樣心思敏感,他自己否定起來自己啊,也會罵自己矯情做作。
但今天高新野肯定地說,簡成蹊很努力,很堅強。
他吸了吸鼻子,也跟着蹲下,和高新野一起挑抑制劑。以前他總會覺得,被別人看到自己拿着抑制劑是很難為情的事情,所以他都直接在網上大量下單同一種,更不會去關心副作用。他也是今天聽藥店裏的工作人員推薦,才知道抑制劑需要換着用,不然身體會産生抗藥性。
這讓他終于明白自己在監獄裏的那次發情期為什麽會不受控制,他總是把一次性買來的抑制劑全都用完後才買新的,獄醫給他用的抑制劑就是他以前一直注射的,所以當藥效反彈,除了Alpha,神仙都救不了他。他以前但凡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也不會鬧出那種烏龍。
但現在他也嘗試着去突破心理防線,藥店的工作人員繼續介紹藥效和副作用,他也沒不安地往高新野身後躲。當他開始不為自己的身體和性別自卑,他也在接受和喜歡自己。
他還會主動問高新野,那你會标記我嗎?
高新野還真被問住了,咳了好幾聲,然後才能比較穩定地繼續說,簡成蹊的腺體還太小,埋得也很深,如果最近這段時間就标記,他也需要咬得很重、很深。
“我怕你疼,”他摸那道疤,說,“我心疼。”
他們回民宿後,Matt和Xa/vier正在吃飯,并且還很熱情地邀請他們倆也坐下。盛情難卻,他們就嘗了幾口海鮮飯,然後簡成蹊說他們明天要趕很早的火車去巴塞羅那,所以離開的時候就不打擾他們休息,會直接把鑰匙放在門口。Matt于是拿了盒便簽,希望他們能寫點什麽貼到冰箱上,最好是中文的,這樣,以後要是有亞合衆國來的客人看到了,總能相信他們的冰箱不吃人,可以放心打開。簡成蹊被逗得拿不穩筆,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高新野就接過那盒便簽,寫了幾行字後也沒給簡成蹊看,直接去了廚房貼上。
簡成蹊也是都洗過澡了才想起來那張紙條,趁着高新野還在浴室沒出來,他就自己去了廚房,在衆多冰箱貼和一模一樣的字條裏,他只用一眼就找到了高新野的,通用語的部分翻譯過來是謝謝他們這兩天的招待,然後是一句中文——以後一定還會和林源哥哥一起來馬德裏。
落款是宋渠。
簡成蹊把那幾行字摸了好幾遍,一些洶湧的情緒讓他忽略了對字跡的熟悉感,他回房間後沒多久,高新野也從浴室裏出來了,浴巾很随意地圍着,然後去行李箱裏拿藥,吃得時候都沒背對着簡成蹊。他身上還有水漬,也有水滴順着頭發往下掉,就只停留在後頸的地方,像琥珀沉到水裏又浮起,勾得簡成蹊去嗅那個地方,像個樹袋熊一樣摟着高新野脖子,用牙齒很輕地啃了兩口,也把潮濕蹭到自己鼻尖上。
“如果一直吃藥的話,癌變率就能控制住嗎?”簡成蹊問,就覺得高新野都不遮遮掩掩的,那這些藥治的肯定不是什麽棘手的病。
高新野其實也說不準,但他點頭,說“對”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
“那有什麽副作用嗎?對日常生活沒有影響吧?”
高新野說“沒有”,但總覺得簡成蹊問得別有意圖,好像在密謀什麽。他有一個心理預期,但他真的沒想到關燈後,簡成蹊會岔開腿坐到他身上。
“……明天要趕火車。”
簡成蹊本想逞強地說那就改簽,可以一想到別的時間段的票價要是沒那麽貴,他也不會買最早也是最便宜那班。他就失落地“噢”了一聲,想找條地縫似地迅速要躺回去,高新野就在這之前用雙手控住他瘦窄的胯,捏了捏,說,他是怕自己克制不住。
怕欲/望的閘口一打開,他們連後天去巴黎的飛機都趕不上。
簡成蹊臉“騰”地就熱了,掙開高新野的手,背對着他躺回被窩裏。
但過了幾分鐘後他又轉過身,往高新野懷裏鑽,還把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腰上,這讓一直小心翼翼的高新野挺受寵若驚的,問他怎麽這麽主動。
“因為我是哥哥啊,”簡成蹊也抱他,很認真地說,“你的林源哥哥!”
2278年4月12日,高新野和簡成蹊在馬德裏都一夜無夢。
一個安睡一宿,一個舍不得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