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事實證明,裝逼熬夜彈傷感情歌,一邊彈一邊唱,這種行為是要不得的。
特別是前一天還喝了酒的情況下。
許昭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嗓子啞了,張開口,喉嚨就是個破風箱,撲哧撲哧的,漏風。
他看了眼已經偏西的太陽,翻出了手機看了眼,原來已經下午三點了。
席天。
許昭坐在床上,悵然若失了一會兒。
他昨天看到席天了,而且不是夢。
許昭打開冰箱,取了兩個雞蛋,“咔”的一聲敲破了殼,筷子和碗磕磕絆絆撞在一起,泾渭分明的蛋黃和蛋清被攪拌成了同一個顏色。
許昭不會做飯,十指不沾陽春水,二十多年就會一道番茄炒蛋,但是席天很會。做飯味道賊好。
比許昭在床上還會。
上次回家是一周前,因此冰箱裏沒有番茄。
他打開電磁爐,放上了平底鍋。蛋液倒進去才想起忘了加油,于是急急忙忙地倒了點菜籽油進去。
雞蛋不出意外的糊成了一團,還黏鍋。
飯蒸好,舀進碗裏。再把雞蛋碎蓋在米飯上,不知道是午飯還是晚飯的玩意兒就做好了。
許昭皺着眉,把食物咽了下去,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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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難吃了,吃的胃疼。
經紀人曾經提議過給他找個生活助理,平時裏也不用跟着許昭,就看看家,打掃打掃房間,給許昭做做飯,不出意外的被許昭拒絕了。
許昭屬狗的,性格卻有點像狼。領地意識極強。完全不想要陌生人踏進自己的房間。
手機的提示音在此時此刻“ding”的響了一聲。
許昭瞟了一眼,發消息的人是魏征。
他放下了筷子,飛快地抓起了手機。
魏征:哥,你讓我打聽的事兒,我打聽出來了。
魏征當年和許昭一個宿舍,許昭怎麽追的席天,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當時還跟自己女朋友感嘆過,自以為不如。宿舍幾個人夜聊,大家紛紛表示,要是許昭追的是自己,大家願意為他搞個基。
魏征曾經以為這兩人能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誰知道到頭來也不過形同陌路一刀兩斷。
許昭和席天分手後,頹廢了好長一陣子,整個人像是被雨打濕了的泥巴,又土又廢。
魏征當年還在大半夜的時候接到過許昭的電話。
對面開口就是一句:“天天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看看我,你不要不管我……”
語氣裏委屈的都帶上了哭腔。
魏征一直因為沒有把這段錄下來而深表遺憾。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
席天做好的決定從不後悔,也從不回頭。
許昭偶爾想起他的時候,真的以為他會過的很好。
“大概是六年前的事兒了吧。知道的人不多,我找人聯系了鄭教授才問出來。”
“車禍,撞的。手術就是鄭教授親自做的,四個小時不敢眨眼,也沒能把腿保住。說是神經壞死了。”
你看,不管是多大的傷痛。
外人概括起來,也就短短兩行。
許昭半天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謝謝。”他的眼眶有點熱,鼻音也更重了點,“我知道了。他為什麽會出車禍?”
魏征嘆了口氣:“哥,這問題我也問過,但是鄭教授根本不想提這件事,我親自去了一趟醫院才跟我說了這麽點。而且席天的社會關系我也不熟啊。”
他頓了頓,接着說:“要不,您親自去問問?”
……老子可能是瘋了。
居然覺得魏征的提議不錯。
許昭哈了一口仙氣。
他渾身上下裹的要去跟地下情報組織接頭一樣,好在現在是大冬天,穿成這樣也不算奇怪。
一擡頭,公交車站牌的旁邊還是他上半年接的礦泉水廣告。廣告牌上的許昭笑的陽光燦爛,左邊臉蛋還被蓋了個章,許昭湊過去看了眼。
“辦/證1924XXXXX”。
他本來是想開車的。
結果許昭車庫裏轉了一圈,感覺自己不愧是個社會搖音樂家,車庫裏的車一個賽一個光鮮亮麗,沒一輛适合開出去。
其實席天上班的地方離他也不遠。
許昭下了公交,在冰天雪地裏打開了地圖開始導航,最終停在了診所門口。
診所比深夜裏熱鬧了一點。
許昭對自己內心下了無數暗示:我就是來買藥的,我不是來見席天的。我是來買999感冒靈的!
這種自我催眠好像成功的欺騙了自己。他的心跳的也沒那麽快。
許昭推開門,走了進去。
穿着白大褂的藥師走上前,輕聲詢問:“請問您需要買什麽?”
許昭環視了一圈。十分難過的發現根本沒有席天的影子。
可惡,明明特地挑的大晚上來的。
他的聲音頓時有點有氣無力:“999感冒靈,謝謝。”
嗓子還是啞的,他倒也不怕別人認出來。
結賬的時候許昭刷了支付寶。呆了這麽一會兒,室內的暖氣熏的他汗涔涔的。
他看向了面前的小姐姐,然後在口罩之下擠出了一個笑來:“醫生,我之前來藥店的時候,看見你們還有個叫席天的男醫生……”
藥師的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席天長的好看。當初剛來上班的時候天天有大媽大嬸子從四裏八鄉趕過來看熱鬧。
要不是腿瘸了,席天的相親宴估計都能排到明年去。
就算這樣,隔三差五也有人過來打聽打聽。許昭絕對不是最後一位。
“嗯。怎麽了?”藥師的語氣迅速冷淡了下來。
許昭問:“他來這上班多久了?”
藥師的表情由冷淡變成了警惕,“你問這個幹什麽?”
許昭被怼的啞口無言。
他覺得席天就是他的降智BUFF。一遇上和席天相關的事,他就冷靜不下來。
“沒事……之前沒見過,有點好奇。”許昭說。
藥師正準備說什麽,忽然眼神一亮,視線越過了許昭看向了門口,一臉歡欣雀躍的表情。
于是許昭也跟着轉過了頭。
這一看,就愣住了。
席天被人抱在懷裏。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抱着他的人卻笑的滿面春風。
簡直刺痛了許昭的眼睛。
男人把席天放在了入口處的凳子上。
隔了一會,搬着輪椅進來了。
是的了,從外面到藥店,有幾級小樓梯。
許昭之前還在想着,席天一個人要怎麽上下樓。
男人半跪在了一邊,和席天說着話。
不知道是說了什麽,席天側過了頭,笑了笑。
許昭是玩音樂的,當年特別喜歡給席天唱情歌。
然而席天一向對這些花裏花俏的東西興致恹恹,許昭彈琴他還要嫌聲音太大吵了他做題。
但是偶爾,也有那種陽光特別好的下午,席天會停下來聽聽他唱歌。
許昭紅着臉唱着情歌,唱着:“直到确定手的溫度來自你心裏;這一刻我終于勇敢說愛你~”*
那時候,席天臉上挂着的,也是這種淺淡的微笑。
天崩地裂,日月無光,不過如此。
許昭的大腦一片混亂,事先想了千萬次的開場白成了一臺找不到頻段的收音機,固執的發出來“滋滋滋”的旋律。
他連自己什麽時候出來的都不知道,回過神的已經走了好大一截路。
天空裏突然飄起了小雪。
落在身上,明明沒接觸到皮膚,卻依舊冷的刺骨。
許昭大喘氣了一下。
然後想着,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輩子也沒多長。
分手六年他都過來了。
就當從來沒遇到過就好了。老子現在可是巨星,還缺人愛嗎?
——他本來是這麽想的。
直到許昭投了兩枚紙幣,坐上了公交車。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兜。
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卧槽,我手機呢?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來自《說愛你》(演唱:蔡依林//作詞 : 天天)
=v=我回來了。許昭怎麽跟個小怨婦一樣……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