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言情小說吧VIP2017-08-31完結
重生前,顧書栊定親的是洛王侄子司空焱,結果死在大婚前日,血濺閨房。
重生後,顧書栊定親的是洛王司空穆晟,重生不做夫妻,做你嬸娘整死你!
一場精心設計的提親,一次處心積慮的謀殺。
陰險狡詐的繼母,手段狠辣的繼妹,薄情寡義的未婚夫。
大婚前日,繼妹為了搶婚,一把火點燃了她的閨房,門窗皆被鎖死,含冤慘死。
再睜開眼,成為顧家旁支的嫡長女顧雲染。
重生歸來,鐵腕複仇。
可誰告訴她,為什麽她家對門住着的是上一世最終登上皇位的暴君司空穆晟?
001:死的容易
001:死的容易 夜深人靜,南風狂卷。
漫天的大火照亮了半邊的天空,那高昂的火舌撕裂夜空,漸漸蔓延開的救火聲将半城的人都驚醒了。
顧書栊使勁的拍打着門窗,濃烈的黑煙,将她逼至屋子一角,雙手緊緊的捂着口鼻,眼淚都嗆了出來,嗓子早已經嘶啞。
縱然門外人人高喊救火聲,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搭理她這嫡出大小姐的求救聲。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了,這是繼母趙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火舌漸漸逼近,死亡的氣息越來越近,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的窗子傳來一聲巨響。
Advertisement
是有人來救她了嗎?
顧書栊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來,一眼就看到了那窗子上出現一個比碗口大些的洞,那洞口裏露出一張豔麗嬌媚的面龐。
顧書萱!
求救的話在看到顧書萱那張得意的笑臉時,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窗裏窗外,一個華衣錦服嬌媚如舊,一個鬓發散亂生命将危。
“是你,對不對?”顧書栊赤紅着眼睛看着顧書萱猙獰的問道。
顧書萱的眼睛微微上挑,嘴角含着譏諷的笑容,“我的好姐姐,過了今夜,我将成為誠國公府的大小姐,洛王府的那樁婚事會落在我的頭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擋了我的路,你早就該跟你那死鬼娘去團聚了。”
“就為了一樁婚事,你們母女就要我的命?”
“這可不是一樁普通的婚事,洛王府權柄滔天,司空焱俊美無雙,溫柔如水,焱哥哥喜歡的從來都是我!你要搶我的意中人,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顧書栊,從小到大,我都活在你的陰影下,你早就該死了。”
顧書栊呵呵一笑,眼角留下一串淚水。
她悔,她恨!
這一雙眼睛,竟沒能看透這對母女的狼子野心。
大火席卷而來,顧書栊被火焰吞沒。
窗外顧書萱這一刻白了臉,驚懼的後退兩步,就聽到屋子裏傳來顧書栊凄厲的吶喊聲,“我便是化作厲鬼,都不會放過你們!蒼天慈悲,憐憫衆生,求您睜開雙眼,一定要我報這血海深仇!”
大火将整座屋子吞沒,顧書萱被下人趕緊帶走,顧書栊所有的吶喊都湮沒在這一片熾熱的火光下。
一場“意外”的大火,燒死了誠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顧書栊。
因大小姐喜靜住在府裏略偏僻些的院子裏,救援略遲,還是遲了一步,沒能救出顧書栊。為此,繼母趙氏哭得肝腸寸斷,大病了一場,就連顧書栊的喪事都是被人扶着主持的。
妹妹顧書萱更是在靈堂上幾度昏厥,不能自已,不管是誰見了,都要贊一聲姐妹情深。
而此時,本該魂歸地府的顧書栊,卻意外附身在一個叫做顧雲染的小姑娘身上。親眼看着繼母繼妹唱念做打這一出大戲,果然是演得極好極好的。
就連她見了,都要贊一聲這一家子繼母女姐妹真是情比海深。
顧家雲染小姑娘身子輕輕搖了搖,好似下一刻就要暈倒在地。這具身體極其孱弱,不然書栊的魂魄也不能附在她的身上。
腳下一軟,就要跌倒在地,忽然一只有力的臂膀攙扶住她,耳邊傳來一個十分熟悉帶着關切的聲音,“小姑娘,你沒事吧?”
這聲音……
竟是她那差點定了婚事的未婚夫司空焱的!
002:笑得快活
002:笑得快活 一剎那間,書栊的腦海子閃過許多許多的念頭。
都是因為他,自己才落得大火焚身而亡。
顧書萱說他們早已定情。
看着前頭哭的正傷心的顧書萱,那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樣。書栊打心裏就泛上惡心來,抓着司空焱胳膊的手越來越緊。
緩緩的擡起頭,陽光罩頭灑了下來,書栊下意識的就半眯起了眸子。
司空焱的五官秀美絕倫,如遠山挺立隽秀的長眉下,那一雙眸子帶着濃濃的關切之意。這是一雙極為好看的眼睛,似是會說話一般,忒煞多情。
被這雙眼睛望着,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當初兩家議親的時候,隔着屏風她偷偷的看了一眼,見到這雙眼睛,就同意了這樁婚事。
她想,若是一輩子能被這雙眼睛凝視着,總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
“小姑娘?”看着書栊呆呆的,面色蒼白中泛着幾絲青色,司空焱長眉微蹙,有些擔心的又喚了一聲。
這一聲,就驚到了正在哭喪的顧書萱。
從書栊的角度看過去,恰看到顧書萱望着司空焱那眼眸深處的驚喜。然後那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瞬間變得冰冷銳利。
這一刻,書栊想也不想的就倒在了司空焱的懷裏。
這身體的原主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還沒有男女大防之說。
能看到顧書萱憤怒惱火的模樣,她心裏就開心起來。
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沒想到,報複的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司空焱看着小姑娘瘦瘦巴巴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睛底下還透出幾分青色來,一看就是個身子骨極弱的人。心生憐惜之情,又念着對方是個孩子,便一把接住了她。
顧書萱滿含殺氣的快步過來,無視周遭詫異的眼睛,在看到司空焱的眼睛看向她的時候,心中一梗,面上立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這變臉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
想想也是,若不是這般,自己怎生瞎了眼,被她們母女蒙在鼓裏的。
“焱哥哥,你來了,你是來送姐姐一程的嗎?這小姑娘交給我吧,我讓人送她去廂房休息下,瞧着氣色不太好。”顧書萱慢慢地恢複理智,心裏也是一驚,差點怒火攻心壞了事兒。
至于這個礙眼的小丫頭,看她怎麽收拾她!
看着司空焱的神晴欲要答應,書栊立刻“嘤咛”一聲,那雙怯生生的大眼睛望着司空焱,又有些懼怕的挪挪身子,離顧書萱遠了些。
顧書萱一看差點嘔出一口血來,這死丫頭是個什麽意思?這是哪裏來的,瞧着眼生得緊。看衣裳穿戴,倒也不是什麽破落戶,但是着實想不起來是誰家的姑娘。
當着司空焱的面,還不得不做出一副知書達理,大家閨秀的樣子,柔聲說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我讓人通知你家裏人過來好不好?”
書栊不回答她,一扭頭,暗地裏咬咬牙,把自己的臉埋進了司空焱的胸口,給了顧書萱一個後腦勺!
畢竟在靈堂之外,衆目睽睽之下,顧書萱還真不敢怎麽樣,只能咬緊了牙關,在司空焱面前不好任性。
司空焱此時看着紮在自己懷裏的小丫頭片子,只得親自問道:“我送你去找家人好不好?”
也不知怎地,這丫頭竟是怕極了顧書萱,他倒不好撒手把人給她了。
聽了這話,顧書萱臉都綠了!
003:目中無人
003:目中無人 顧書栊聞言,怯怯的擡起頭,水盈盈的大眼睛凝視着司空焱,“我的丫頭一會兒就來了,謝謝公子搭手之恩。”
說着就努力地掙紮站起身來,只是身嬌體弱,總有些力不從心。
司空焱托了她一把,“姑娘客氣,只是順手而為而已。”
一旁的顧書萱看着這一幕格外的刺眼,這死丫頭做這幅死人樣子給誰看呢?小小年紀就知道賣弄姿色了,心裏一時急躁就有些沉不住氣,頓時開口說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我讓人送你回去,既然身體不好,就合該在家裏好好的養病才是。”
那意思就是,你來這添什麽亂!
司空焱看着顧書萱微微蹙眉,不過卻也沒說什麽。
書栊抓着司空焱的袖子站直身子,先看了顧書萱一眼,然後看向司空焱,只見他神色平靜,似乎對她跟顧書萱之間的事情沒什麽興趣。抿抿唇,就對着顧書萱低聲說道:“萱姐姐不記得我了,小的時候我還來國公府做過客,不過也是,這麽些年我們一直住在外地,你不記得也正常。小時候,你還拿石頭砸過我的頭,所以我一見你就有些怕。”
顧書萱怔了怔,腦海深處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情來,此時再看着眼前這小姑娘的臉,臉都要僵了。
好像的确是有這麽一件事情,但是你現在當着司空焱的面,說這個到底幾個意思?
司空焱也有些意外的看了顧書萱一眼。
顧書萱臉上的笑容都要僵硬了,連忙解釋道:“小時候的事情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書栊看着靈堂的方向,幽幽一嘆,“上回來的時候,書栊姐姐還帶我在花園裏玩,給我糖吃。沒想到這次回京,居然是參加她的喪事,姐姐這麽好的人,怎麽就……沒了呢?”
看着小姑娘紅腫的眼眶,凄涼的語調,司空焱的目光穿過人群,也落在了那靈堂上。
顧書萱看着司空焱的目光,心裏微微有些慌亂,正想要說些什麽,就看到司空焱大步走向了靈堂。
看着他的背影,顧書萱所有的惱火都落在了眼前的小姑娘身上,“你到底是哪家的?”
司空焱不在,書栊也沒有了僞裝的意思,對上顧書萱的目光,一字一字的說道:“顧二姑娘還是一如當年目中無人,只是可惜了大姑娘那般的性子,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顧書萱的面色一白,“你什麽意思?”
“白日不做虧心事兒,夜半不怕鬼敲門。二姑娘,這是在害怕什麽?難道坊間的傳聞都是真的,大姑娘真的死的不明不白?”
“什麽傳聞,你胡說八道什麽?”顧書萱心中一慌,她怎麽不知道外面有傳聞,怒極之下,頓時推了書栊一把。
書栊腳下一晃,重重的跌在地上。
“姑娘,姑娘您沒事兒吧?這誰啊,怎麽動手打人啊,我們家姑娘性子綿軟,人小體弱,到底礙着您什麽了,您就要動手打人,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書栊被原主的丫頭春信攙扶起來,這丫頭性子火爆,頓時就嚷嚷起來。
她嬌弱的靠在春信的肩膀上,眼眶通紅,眼淚欲掉未掉,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周遭圍觀的衆人,看着這一幕頓時對着顧書萱指指點點起來。
偏在這時,司空焱靈堂上完香回來,就看到了書栊被欺負的一幕。
004:大有來頭
004:大有來頭 這麽些年,顧書萱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小白兔的模樣,受委屈的時候扯着自己的袖子就抹淚,她不知道為她收拾了多少殘局。
現在她照着顧書萱曾經的模樣,做一副小白兔的樣子,看着顧書萱氣得跳腳,又要在衆人面前強自忍耐有苦難言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做人這般也有些意思。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書栊的眼淚就在司空焱到達之後,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灑落,抓着春信的袖子,努力擠出一份笑容,對着顧書萱淺淺的行了個禮,“不怪萱姐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給大姐姐上完香就走,還請萱姐姐行個方便。”
“這怎麽回事兒啊,怎麽還不許上香了,這小姑娘是誰啊,瞧着怪可憐的。”
“面生的很,瞧不出哪家的姑娘。”
“看衣裳穿戴倒不似那等粗鄙的人家,只是顧二姑娘今兒個怎麽回事兒啊,畢竟是她姐姐辦喪事的日子,也太任性了。”
人多口雜,議論紛紛,顧書萱站在那裏,這一刻只覺得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這死丫頭,居然敢這樣算計她!
偏偏,她還不能反駁,主動提及傳聞什麽的,她是腦子壞了嗎?
書栊制止丫頭再開口,扶着她的手顫顫巍巍的進了靈堂上了一炷香,就扶着丫頭的手慢慢地走遠了。
看着她的背影格外的凄涼,真是令人不忍直視,越發的肯定顧書萱欺負人家了。
趙氏趕來的時候,書栊已經出了二院的門,顧書萱一看到她就哭了。
當着司空焱的面,這些人這麽說她,她以後還有什麽顏面面對他?
趙氏只知道女兒跟一個小丫頭鬧得不愉快,具體的過程并不知道,看着女兒哭得這般的傷心,心肝肺疼得都揪起來了,抱在懷裏就低聲勸慰,讓人立刻去找書栊回來為女兒出氣。
司空焱畢竟是男子,不能在這裏久呆,若不是他跟顧書栊馬上就要議親,實在是不該出現在這裏。
此時,他并未上前跟趙氏打招呼,只是拐彎上了抄手游廊,往二門的方向去了。
剛出了二門,就看到之前那護主的丫頭,扶着她家姑娘蹲在地上。那小姑娘竟暈了過去,伏在丫頭身上,人事不知。
司空焱離開的腳步頓了一下,微微猶豫之後,還是走過去就道:“你家主人在哪裏?”
春信此時也顧不上了,連忙說道:“煩請這位公子,去前面通知我家老爺過來,我家老爺乃是隺川顧府顧大爺,您一打聽便知。”
聽到這一句,司空焱一怔,然後點點頭這才大步離開。
沒想到這小姑娘的生父,竟是大名鼎鼎的天才舉人顧鈞和!
書栊的魂魄迷迷糊糊的随着顧雲染的身體晃動,周遭嘈嘈雜雜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卻一個也聽不真切。
她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黑屋子裏,怎麽也出不去,腦仁疼的似乎要要了她的命。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到一人尖銳的說道:“在這裏呢,夫人要的人就是她,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這聲音倒是像極了趙氏身邊的管事媽媽衛媽媽。
005:妙手神針
005:妙手神針 書栊已經支撐不住,魂魄也像是用盡了力氣,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所有的前塵往事,還夾着一些不屬于她的準确記憶,一直在她的腦子裏飛旋打轉。她想去伸手抓住它們,偏偏不能如願。
昏昏沉沉之中,宛若置身于浮舟之上,随波逐流,身不由己一直在飄蕩,無所歸處。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吧,再不醒可怎麽辦啊?”
耳邊一直傳來細細碎碎的哭泣聲,不勝其擾,吵得她心裏煩燥的很,好想讓這個人閉嘴。
下意識的睜開眼睛,一絲光亮落進她的眼中,書栊頓時怔了怔,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還記得自己的魂魄附身在一個叫做顧雲染的小姑娘身上,好好地整了顧書萱一頓。
怎麽現在?
書栊還在怔忪的時候,身邊的丫頭一看到她睜開眼睛,頓時驚訝的大喜,高喊着:“老爺,少爺小姐醒了,醒了……”
看着那丫頭……好像叫做春信的,飛奔出去的背影,書栊驚恐不已。
這丫頭她的确是見過,就是那天她附身的小姑娘的丫頭。
不等給書栊整理的時間,屋子裏頓時熱鬧起來。面容儒雅的大叔抓着一名郎中來給她號脈,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抹着淚一直看着她,一聲一聲的叫着姐姐。
滿屋子歡喜的丫頭,一個哭鼻子的弟弟,一個面色緊張的大叔。
腦子裏瞬間就浮現出了無數的畫面,這些畫面一湧現出來,書栊的面色就是一白,錦被中的另一只手,緊緊的抓着身下的錦褥。
她原以為只是小姑娘身子弱,自己的魂魄才能附在她的身上。
但是,絕對想不到,她真的就成了顧雲染。
“令嫒的身體還是要好好地調養,不過人醒來問題就不大了,我開個方子先喝着,若是精神大好了就不用再服用。”
“多謝大夫,小女一連昏睡五六天,實在是令人擔憂驚恐不已,虧的大夫妙手神針将她救了回來……”
聽着這二人的對話,書栊忽然就想起之前,仿若夢中的那陣陣的疼痛是怎麽來的了。
開了藥方,顧鈞和連忙讓人去熬藥,又親自把大夫送了出去。
書栊還在發呆,他又回來了,坐在窗前的錦杌上,抓着女兒的手,眼眶都紅了,哽咽的說道:“雲丫頭,虧得你沒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将來我怎麽跟你娘交代……”
看着抓着自己的手,幾乎苦成一朵花的顧鈞和,從心底深處蔓延出幾分的苦澀跟暖意來。
苦澀的是,自己在國公府那麽多年,親爹也沒這樣待過自己,在他眼中,自己也許不過是嫡長女罷了。
柔軟的是,成為另外一個人之後,被人這樣關懷擔憂,讓她在經歷過背叛謀殺之後,實在是無法抗拒這樣的親情。
顧雲染已經死了,而她成為了顧雲染,那麽她會代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友愛弟弟,孝敬尊長。
然後,要報了那奪命之仇!
想到這件事情,忽然心中一震,側頭看向顧鈞和。
顧鈞和忽然對上女人的眼神,那張如亞俊秀的面容上,頓時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雲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
書栊自然是有話要問的,比如,那天的事情怎麽樣了!
006:別來撒潑
006:別來撒潑 聽完顧鈞和的話之後,書栊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原來那日自己昏倒之後,最後聽到的那一嗓子的确是趙氏身邊的衛媽媽。她們也的确來抓她回去,大概是想要給顧書萱出口氣。
只是那時自己昏倒在地,她們猶豫之時,司空焱就帶着顧鈞和趕到了。
寶貝女兒被人欺負了,顧鈞和哪裏肯善罷甘休,若不是顧忌着那日是為國公府大姑娘辦喪,他是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的。
就算是這樣,顧鈞和也沒善罷甘休,愣是讓國公爺顧俊清出面主持公道。
當時,衆目睽睽之下,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書栊做事的時候很是小心,顧書萱有口難辯,最後被禁足三個月,罰抄經書,而且還要來給書栊道歉。
只是書栊一直昏迷着,道歉一事所以就先擱置了。
這親爹的戰鬥力實在是有點彪悍啊!
書栊……哦,現在她已經是顧家旁支,隺川顧家長房嫡出大姑娘顧雲染了!
他們這一支跟京都誠國公府顧家,其實是一脈同枝。顧雲染的曾祖跟顧書栊的曾祖是親兄弟,只是分家之後漸成兩支,再後來一代一代的人随着差事的不同調動,就越來越遠了。
往來漸疏,但是畢竟是一脈同枝,再加上顧鈞和跟本家繼承爵位的族人不同,他們這一支素來走的是科舉之路。
而顧雲染的父親顧鈞和,當年連奪解元、會元被稱之為天才學子。只可惜當時顧鈞和為愛妻病體擔憂,中舉之後,并未再參考,當時好些人為此罵他,耽于女色,自毀前程。
因為此事顧鈞和名聲天下傳,褒貶不一,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的才華令人折服。
這樣的人,縱然是到了京都這樣的地方,又是顧家一脈同枝。顧鈞清不可能為着小兒女間的一些口舌,而與他生出龃龉來。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是當初雲染祖父置辦下的宅子,在陳橋胡同。
陳橋胡同自然不如誠國公府的位置好,但是在京都這種地方,陳橋胡同三進的大院子,也是有銀子難買的地段。
經過幾日的熟悉,雲染已經對這裏的事情熟悉過來,加上原主的記憶,基本上不會出現疏漏了。
唯一讓她還有些不太适應的是,顧鈞和對她這個女兒當真是噓寒問暖,小心照顧,那種恨不能捧在手心裏的感覺,讓她對父親又有了另外的一種見識。
還有弟弟顧繁對她的依賴,也超乎了她的想象。
當然,以前趙氏所生的兩個兒子顧初臨跟顧初鴻待她也很親近,只是那種親近現在想起來,跟顧繁一比,就多了幾分客套與疏離。
雲染正卧在軟榻上小憩,身上搭着一條顏色豔麗的胡毯,一頭烏發随意的散在榻上,陽光斜斜的照進來,落在她雖然有些瘦削,卻不減姝麗的面容上,似是籠上一層金光,令人不敢直視。
春信輕輕地掀起簾子走進來,放緩腳步走過來,在軟榻前停了下來,瞧着大姑娘還在睡,不敢擾了她。
雲染其實早就醒了,聽着聲音,就睜開看着春信,“可是有什麽事情?”
“姑娘,是不是奴婢擾了您?”
“無礙的,方才就醒了。”
春信這才松口氣,笑着說道:“是有件大事兒,誠國公府那邊的嬷嬷過來問姑娘幾時有時間,她們姑娘想要來探望您。”說完這句,就頓了頓,嗓門略尖的說道:“若是好好的來道歉就罷了,只怕那位姑娘的性子,別來撒潑才好。”
007:親情涼薄
007:親情涼薄 聽到這話,雲染就笑出聲來,看着春信說道:“我今日竟才知道,原來你還是個尖刻的性子。”
春信自幼跟着雲染,主仆情分不一般,比後頭來的月華、秋寒她們都要親近,聽着姑娘調侃的話,就道:“那天在誠國公府,奴婢可真是見識了名門勳貴的派頭,真真是不講理的,再也沒聽說過的。”
趙氏對顧書萱疼到骨子裏頭去,她受了委屈,自然是要為她出頭的。
更何況,自己這個前頭所出的嫡出大姑娘沒了,壓在趙氏頭上的一座山就倒了,可不是真真正正的揚眉吐氣,自然是要威風一下的。
偏偏老天不湊巧,讓她遇上了一個護女成狂的顧鈞和。
必然是要鬧個灰頭土臉。
以前在誠國公府她是事事壓着自己的性子,只要事情能過去,她是不會給趙氏添堵的,再加上趙氏面上的事情總是做得好,倒也算是處的融洽。
可是在這家裏才住了幾日,這才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什麽才是掌中寶,什麽才是女兒嬌,什麽才是舒心暢快!
可笑她以前頂着個煊赫的身份,過的卻是憋屈的日子。
沒想到這麽快又要見到顧書萱了,雲染面上的笑容就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聲音淡淡的說道:“那就三日後吧。”
她現在雖然不再是誠國公府的大姑娘,可是那顧書萱要見自己,還要巴巴的過來問她何時方便。
想必這個時候,顧書萱要漚的吐血了吧?
有了一個好爹,連她做人做事都硬氣起來了。
這種感覺真的不錯。
至于她那國公爺的父親……她不願去想,她的喪事上,都沒見他掉一滴淚。
親情如此薄涼。
可見她這個女兒在他心裏,也不過如此罷了。
春信得了準話,就給那邊正等着的嬷嬷傳了信。
這邊顧書萱得了回信之後,就在屋子裏鬧開了,一屋子的瓷器都被砸了個稀爛,“她算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鄉下山野出來的人罷了,居然還真的敢跟我擺起架子來了!”
趙氏聞言匆忙趕來,在院子裏恰聽到這一句,擡腳一進門,一個美人瓶在她腳下炸開,摔成碎片。這一聲響倒是唬的趙氏臉都白了,看着女兒就怒道:“你這是做什麽?若是被你父親知道了,又要一頓好訓。”
“我看那個奴才敢多嘴,若是被我知道了,便打折了腿發賣出去。”顧書萱惡狠狠地看了屋子裏伺候的人一眼。
衆人吓得渾身一顫,連忙跪下驚呼不敢,有幾個正跪在那碎瓷片上,膝蓋頓時浸出一片血色來,卻是連疼都不敢呼一聲,咬牙強忍着。
趙氏看着女兒這般,只覺得腦仁都要炸開了,連忙讓人退下去,又讓衛媽媽去看看傷了幾個,抹點藥膏,別鬧出點人命來。
等人都走了,趙氏這才看着女兒說道:“不就是去道個歉,你現在低一個頭,将來娘必然替你出這一口惡氣。這道歉你只當是給你爹看的,那顧雲染若是說些難聽的,你且忍着,将來日子長着呢,總會替你讨個公道的。”
顧書萱臉色一黑,看着她母親就問道:“我憑什麽要對她低頭,我是誠國公府的嫡出姑娘,金遵玉貴,我不去!看她那狐貍精樣兒,那天都靠到焱哥哥的懷裏去了,娘你沒看到,真是不要臉!”
008:卷土重來
008:卷土重來 顧書萱這一陣的鬧騰,讓趙氏頭疼不已,咬着牙說道:“不過一個十一二歲的黃毛丫頭,毛都沒長齊呢,你這裏吃什麽醋?”
顧書萱聽着母親這樣說,眼都紅了,她素來驕縱的性子,以前有顧書栊壓在頭上的時候,還知道收斂一二,現在全無顧忌,立時就說道:“那顧書栊活着的時候,我得看她的臉色行事。祖母素來偏疼她,我都不敢大聲跟她說話。好不容易她死了,現在又讓我看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的臉色,還讓我活不活了?”
“你祖母就快要回來了,顧書栊的事情還沒完,你且給我消停點。你爹爹那關好過,畢竟是外頭的男人,哪裏會管後宅的事情。可你那祖母不同,你要是敢給我漏一點纰漏,我跟你都不要活了!”
趙氏也是氣狠了,才這樣說女兒,看着女兒懵懂的面容,頓時又頭疼起來了。
顧書萱雖然不太懂,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就道:“顧書栊院子裏的丫頭婆子打死的打死,發賣的發賣,就算是祖母回來又能查出什麽。”
這話說的頗不以為然。
趙氏也知道女兒說的對,但是心裏總是提着。心裏煩躁,看着女兒就道:“總之見到你祖母,你給我謹慎點。等到顧書栊這事兒在祖母嘴裏真的過去了,這才算是完了。至于那顧雲染,一個黃毛丫頭沒什麽,但是她那爹十分厲害,你父親見到都與他好聲好氣的說話,你且想想吧。”
提到父親,顧書萱的怒火這才降了些,鼻子裏哼出一聲,“有什麽不得了的,再怎麽說那也是個破落戶。”
趙氏出身義安伯府,其實骨子裏頭,也有些看不上科舉出身的書生,哪裏及的上他們這些勳貴尊貴。
不過,就算是心裏不屑,但是看着丈夫對那顧鈞和不同,也不好明面說出難聽的話來。
當着女兒的面,就道:“不管如何,你父親看中的人,你少給我惹麻煩。等到顧書栊的死塵埃落定之後,我就會提起你跟洛王府的婚事,所以這些日子就是裝,你也得給我裝出個姐妹情深,哀戚過度的模樣來。”
顧書萱咬咬牙,雖然不樂意,但是為了自己的婚事,只得捏着鼻子認了。
想到這裏,忽然又想起一事兒,對着趙氏說道:“娘,那天那死丫頭說的外面的傳言……”
趙氏聞言就瞪了女兒一眼,“什麽傳言?你一概不知,若是別人問起,這麽多年你們一直姐妹和睦,我跟她也是母女情深,誰又會輕易相信那個傳言。當初我嫁進來,為了在你祖母面前立住腳跟,花了多少心思在顧書栊身上。當初受的苦,如今總算是沒白費。”
做戲時間長了,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何況外人呢。
顧書萱這才松了口氣,狠狠的跺跺腳,“那我三日後就去見見那野丫頭。”
就當是為了焱哥哥!
趙氏聽着女兒松了口,這才緩口氣,就道:“總之你記住一句話,不能再跟那顧雲染起沖突了。來日方長,不在一時,等那顧鈞和卷土重來科考失利,你爹爹自然不再樂意搭理他們,到時候有你出氣時。”
009:上門拜訪
009:上門拜訪 “沉香一兩,锉細如炷大。蘇合香以不津瓷器盛。右以香投油,封浸百日,爇之。”雲染閉着眼睛輕聲的說道,淡淡的面容上,帶着輕松的惬意,“之前我讓你們準備的薔薇水,就是用在這裏的。”
柔和的陽光落在軟榻上,春信看着自家姑娘,笑着說道:“哎喲,我的好姑娘,您什麽時候知道怎麽制香了。以前的時候,您可不樂意擺弄這些。瞧這複雜的,奴婢聽的頭都暈了。”
“你是不行的,這事兒得交給月華來辦。尋常讓你多幾本書你總是不肯,這怪得了誰?”雲染面不改色的說道,睜開眼睛看着抿唇輕笑的月華,“跟你春信姐姐好好地解釋解釋,讓她明白明白。”
月華笑着看着春信,叫了一聲姐姐,這才說道:“這個方子是江南李主帳中香的第一個方子,這方子裏的蘇合香之所以要不津瓷器盛,是因為蘇合油是膏液,得裝在用細棉布擦拭幹淨的瓷器裏才成。沉香投在蘇合香油中,封得嚴嚴實實的,要浸泡足足一百天。一百天後,取出來,就能直接熏爇用了。”
“哎喲,你可別說了。”春信連忙擺擺手,“可真是不得了了,姑娘這一病越發的愛看書,愛搗鼓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連帶着你這個小蹄子也跟着張狂掉起書袋來了。”
一直在一旁幫忙的佳慧跟秋寒也笑了起來,滿屋子裏清脆的笑聲,就聽着月華說道:“春信姐姐你是做大事兒的,姑娘屋子裏裏裏外外的事情,要多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