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守在書房外面,擠眉弄眼的使眼色。
真是少見啊,這次跟皇帝過招,也沒見王爺氣成這樣。
怎麽被一個小姑娘氣的差點跳腳?
兩人當時距離遠,沒聽到他們家王爺跟人家對門的小姑娘說了什麽,不過瞧着不歡而散的架勢,必然是他家王爺說了什麽不得體的話。
把人給得罪了。
宋方瞅了一眼四周沒人,這才壓低聲音悄聲對着秦運說道:“你說這事兒是不是不太對勁啊?”
宋方真是人如其名,一張四方臉,平常面無表情的,這會兒擠眉弄眼的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秦運一本正經的想了想,“我覺得王爺還真是有些不太對勁,跟一個小姑娘置氣,罕見啊。”
何止是罕見,簡直是從未有過。
宋方輕咳一聲,看着秦運,“你說王爺是不是對人家小姑娘……”
“別胡說。”秦運連忙說道,“不能吧?”
人家姑娘都沒及笄呢。
“切。”宋方咬牙一笑,賊眉鼠眼的,他就覺得這事兒八成有譜。他們王爺那性子,什麽時候見他對誰家的姑娘這麽上心了。
又是遞消息,又是主動上前說話的,這殷勤的反常啊。
“哎,你說這回司空穆齊領兵出征,最後會怎麽樣?”秦運轉開話題。
“還能怎麽樣。”宋方得意的一笑,不哭爹喊娘的滾回來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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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話不能說,他們王爺跟那司空穆齊一個爹,罪過,罪過。
“你說王爺挖這麽大個坑,那邊那個眼睛都不眨的往下跳,也真是絕了。”
“不往下跳,怎麽給兒子把世子的位置搶回去。要不說還是皇上英明啊,呵呵。”
令人嘀嘀咕咕的,聲音雖小,架不住這是晚上,隔着一扇窗,司空穆晟聽的更煩心了,正要他們閉嘴,卻聽到外面又有話傳來。
“皇上要給王爺賜婚的事情,你聽說了嗎?”宋方的聲音越發的低了,在這夜色裏,憑白的添了幾分暮氣。
170:董先生
170:董先生 秦運自然是知道的。
聽了宋方的話,一時沒吭聲。
宋方也沒開口,一時安靜下來。
司空穆晟隔着窗子,平生第一次思考起自己的婚事來。
他這輩子沒想過成親的事情,女人太麻煩。
可是如果皇帝賜婚,不能抗旨,他雖不喜成親,可是同床共枕的人,畢竟是要打一輩子交道的。
總不好是個面目可憎、心懷鬼胎的。
若是在皇帝賜婚之前,自己定下婚事,忽然訂婚,皇帝必然會懷疑他已有察覺,與自己更不利。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宋方的話,司空穆晟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對門的方向。
恰在此時,一直沒開口的秦運的聲音傳來。
“皇上要操控王爺的婚事,不就是怕王爺利用聯姻,實力更強。就跟擡起司空穆齊打壓王爺一個道理,心裏誰還不清楚。”
“大家都擔心,怕王爺抗旨不尊,被皇上抓到把柄,你說這事兒怎麽就這麽煩心呢?”
“這還是要看王爺的意思,要我說,就算是皇上賜婚又如何,進了王爺的門,就得聽王爺的話。”
“夫妻不同心,總歸是膈應。”
“……那也沒辦法。”
“穆逸少爺在,這麽大了,誰家的姑娘進了門,只怕……”只怕看着穆逸少爺也不順眼啊。
窗外又安靜下來。
司空穆晟心更煩了,開口說道:“你們兩個給本王滾!”
秦運跟宋方連忙請了罪,一溜煙的跑了,出了院子,這才發現渾身的冷汗。
宋方拍着心口說道:“我得找董先生去要酒喝壓壓驚,非要讓我們說這些話給王爺聽,可吓死我了。”
秦運也不比宋方好到哪裏去,喘口氣說道:“董先生算無遺策,你敢跟他要酒喝,小心算計的你兩條褲子都沒得穿。你管他什麽意思,反正先生讓我們說的話,我們說給王爺聽了,王爺果然也沒打我們板子,這就成了。”
還要酒喝,董先生的酒也是能随便喝的。
你得有那命。
“你說董先生到底想幹什麽?”
聽着宋方的話,秦運看着他,“先生想要做什麽,豈是我們能猜到的。”
“你就裝!裝死你!”宋方氣的直咬牙,“董先生就這麽看好對門的顧姑娘,這不遺餘力的往前推。我沒瞧出那顧姑娘有什麽好,脾氣倒是不小。”
秦運聽了這話,忽然說道:“你還記得那回在雲茶軒,廂房外面,我們聽到的那個小姑娘的話嗎?”
哪裏能不記得,自然是記得的。
宋方看着秦運,“你是說說那些話的是……”他看了看顧府的方向。
秦運“呵呵”一笑,“總之先生看人很準。”
宋方沉默一下,到底沒再說什麽難聽的話,嘀咕道:“她對穆逸少爺倒是很不錯的。”
秦運眯着眸仰望星空,不知道身份前,對穆逸少爺的照顧那是真的好心。
可知道身份後呢?
那顧家姑娘是真心還是……另有謀算?
不過,皇帝要賜婚,董先生想要左右乾坤,這可沒那麽容易。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且,王爺還未點頭呢。
171:油花四濺
171:油花四濺 夜半,下起雨來。
宵禁之前,顧鈞和從雙榆胡同回來了,打着傘,也濕了半拉肩膀,一張俊臉烏黑烏黑的。
此後的小厮忙提了熱水,伺候沐浴更衣後,這才悄悄的退了下去。
顧鈞和卧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得入眠。
大嫂的話一句一句的在他的腦子裏翻騰,猛地一下子坐起身來,靠着床頭的軟枕發呆。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太弱,所以那誠國公府的人才會毫無忌憚的,踩着雲染的臉不懼怕。
就算是跟誠國公去說,如今他靠上了司空穆齊,插手九邊的生意,只怕是也不會跟以前一樣,他去告一狀,就會做出公允的決定來。
再怎麽說,那趙氏是他的枕邊妻,顧書萱是他的親生女,自然是要比早已分了家的同族親近的多。
“二弟,我知道你有大才,也知道你不屑官場。可是,你看看,你窩在翰林院做一個毫不起眼的編修,雲染就能被人踩在地上欺負。那趙氏母女這般毫不忌憚,還不就是因為,外頭的人都傳你惹了帝怒,不得帝心。”
“我知你心高氣傲,可是你既然已經走了科舉的路,謀了官職在身,就應該好好地走下去,而不是得過且過。”
“爹娘身杆硬,兒女才能腰杆直。”
“大侄女自幼沒了母親,我跟你嫂子雖然把她當親生的照看,可是我知道我這輩子在仕途上也就這樣了,可你不同,你是咱們顧家這一支光宗耀祖的希望,是孩子們的擎天傘。”
“我知道,只要你想,你是能做到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們今日去誠國公府見誠國公,你聽聽他的話,話裏話外的那意思,不外就是說些許小事。呸,姑娘家的聲譽是小事兒嗎?到底是道不同,還是遠了。”
顧鈞和披着衣服下了床,在屋子裏直轉圈。
一盞夜燈下,眉頭緊鎖,良久伫立在窗前,輕輕地嘆了口氣。
人啊,就是命。
第二日,聖旨正式下達,認命司空穆齊統帥三軍出征。
雖然之前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也知道司空穆齊正在忙出征的事情,但是聖旨一日未下,就有變數。
何況,這些日子,皇帝還兩次召見“病”中的洛王進宮。
如今聖旨下達,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洛王府大房喜氣盈盈,緊跟着司空焱跟清惠縣主定下婚約的事情也傳了出來。
人人都言,雙喜臨門。
雲染站在窗前,凝視着院子裏開的如火如荼的花兒。
顧書萱……
你害了我的性命也沒得到,現在是個什麽滋味?
不過,以顧書萱的性子跟手段,只怕是一日未成親,她都不會放棄的。想起那日在昭明寺,她試圖挑起清惠縣主對自己的仇視興風作浪,接下來,她倒是很想看看顧書萱會怎麽做。
肅郡王府,可不是她現在這般好欺負,這塊鐵板可不好踢。
大軍出征定在了三日後,偏出征的前一天淅淅瀝瀝的就下起了雨。
日子是欽天監選的,冒雨出征可不是個好兆頭,不知道明兒個這天會不會放晴。
緊跟着大軍出征消息之後,皇帝要為洛王指婚的事情,也在京裏傳開了。
如涼水入油鍋,油花四濺啊。
172:避禍
172:避禍 大軍出發那日,天色微陰,直将中午的時候,才天光放明,皇帝親自送軍出征,禦街之上铠甲林立,全城戒嚴。
尋常百姓不許随意奔走,雲染坐在家中,凝視着天空。
這一仗注定是要失敗的,上輩子原主的記憶中有過這一段,雖然不是很分明,但是前思後想根據時間來推算,正是這次出征。
等到司空穆齊大敗而歸,洛王府……又會變成另一種景象了。
送走大軍之後,皇帝宣召洛王上朝,命其督促三軍糧草。
洛王上朝回來的路上,跟徐峥徐老将軍發生争執,兩人在殿前就争吵起來。結果徐老将軍一怒之下推了洛王一把,偏洛王站在玉階之上,一時沒站穩,從幾十階的臺階上摔了下去。
更加倒黴的是,當時顧鈞和正奉命見君,一路拾階而上,意外來得突然,洛王摔下來的時候,正好砸到了顧鈞和。
二人一起滾了下來。
洛王多年從軍征戰沙場,皮糙肉厚的,又有顧鈞和當了肉墊子,傷得不重,只是胳膊扭了,需要好生休養。
顧鈞和情況就不太妙了,擡回家的時候,小腿骨折,臉上擦傷,可把雲染吓得不輕。
皇帝親自派了太醫上門診治,雲染不好抛頭露面,雙榆胡同那邊的大伯父一家子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大伯父帶着兩位堂兄在前面書院支應,大伯母帶着雲染顧蓁在後院安排。
雲染心裏着急得不得了,也知道前院人多,她這個時候不能過去,只能讓顧繁去打探消息。
“爹爹,讓我跟你說,就是一點小傷,不用擔心。”顧繁看着姐姐開口說道。
小腿都折了,這還能算是小傷?
雲染知道她爹怕她擔心,這才讓顧繁糊弄她,不忍心他這份心意,只得做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讓顧繁回去傳話。
前頭顧鈞離打點前來治傷的太醫,封了一個厚實的紅封,詢問弟弟的傷情。
那太醫收了紅封,搖頭晃腦的說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顧大人好好在家養病才好。”
顧鈞離面帶憂色,又問道:“這傷都需要注意些什麽,還請太醫細細說說。”
于是太醫就跟着顧鈞離去小角落裏說話。
這邊顧鈞和坐卧在床上,跟顧繁低聲說話,額頭上不停地有冷汗冒出來,可見腿是真的疼。
打發走了太醫,顧鈞離又讓顧孟顧哲帶着顧繁出去,這才坐下來看着弟弟,“現在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吧?”
顧鈞離看着哥哥,嘆口氣說道:“今兒個翰林院的侍讀大人,跟我說皇上召見我詢問修書的事情。當時我心裏還在納悶,這件事我不過是打下手的,皇上要是召見,也不太可能想起我來。後來才知道是翰林院大學士龐大人在皇上面前舉薦了我,只能匆匆而去。”
顧鈞離聽到這裏眼皮子一跳,“那龐一統是太子的人。”
“是啊,當時我聽說的時候,就覺得此事蹊跷,但是又不能不去。所以,當時看着洛王從臺階上滾下來,我就順勢被他砸到了,豈是我是可以避開的。”顧鈞和冷哼一聲,“太子算計我一次,這一次我豈會又着他的道。”
173:太子下手
173:太子下手 兩兄弟坐在屋子裏,氣氛沉悶。
“太子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麽?”顧鈞離怒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你下手。”
顧鈞和看着兄長,定了定神,這才說道:“怕是為了對門的洛王。”
顧鈞離一怔,“此話何解?”
顧鈞和嘆口氣,他哥哥就是在官場上太醇厚,好些事情都想的太理所當然,“太子身體孱弱,如今諸王中對他威脅最大的就是年紀輕輕就掌軍權的洛王。偏生我們家跟洛王住對門,太子……這是殺雞給猴看呢。”
顧鈞離臉就黑了,“那……你打算怎麽辦?”
“只好順勢而為了。”顧鈞和無奈的嘆口氣。
到了第二日,顧鈞離才知道弟弟這個順勢而為是個什麽意思,他跟洛王鬧翻了。
洛王前來探望,被他拒之門外,再次上門,又被拒之,洛王大怒,拂袖而回。
穆逸來看雲染的時候,眼淚汪汪的,瞧把這個孩子給吓得,雲染忙讓顧繁陪着他玩,又道:“不會不讓你來的,你顧伯伯跟你爹的事情,是他們的事情,你跟顧繁是你們的交情。”
“真的?”穆逸就怕被當成拒絕往來戶,聽着雲姐姐這樣說,一時就破涕而笑了。
雲染想着這孩子是得多孤單,才能有一個朋友,就當成命根子般的不撒手的。心裏嘆口氣,嘴上笑着說道:“是,我保證,你這幾天去學堂了嗎?”
“我爹爹受傷了,我在家照看他,明日就要去學堂了,先生那裏只請了三天假。”穆逸低聲說道。
雲染知道她爹的脾氣,一向是不太聽勸,很有主意的人,這次的事情遷怒洛王,她也沒有別的辦法。更何況,她雖然看不太透,但是也有種感覺,她爹爹這樣做絕對不是一時意氣之争。
怕是……有什麽打算。
顧鈞和受傷,雲染卻沒有讓顧繁缺課,她爹爹也是這個意思,因此顧繁還是每日要去學堂。
知道不會被當成拒絕往來戶之後,穆逸就開開心心的走了。走的時候,還帶着一匣子點心。
東宮。
煙灰色的落地帳幔後,寬闊的紫檀木的床上,半靠着軟枕的男子,眉目修長,眼神薄涼,看着跪在地上的內侍,“真的鬧翻了?”
“是,奴才親眼盯了這幾日,洛王連顧家的大門都沒能邁進去。就連送去的藥材等物,也被顧大人扔出來了。倒是洛王跟前的大少爺,倒還是能出去顧府。”內侍垂着頭連聲說道。
太子修長蒼白的手指,在錦被上輕輕地點動,半眯着眸子仿若黑暗中的猛獸般,銳利中帶殺氣。
“那顧鈞和自認為是君子,自然不會為難一個孩子。”
“太子殿下說的是。”
“下去吧。”
內侍連忙起身倒退出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諾大的寝殿裏,太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軟枕上,越發襯得他膚色蒼白毫無血色。單薄的身軀,羸弱不堪,但是那雙眼睛卻十分的明亮。
“來人!”
“奴才在。”一名內侍彎腰走了進來,跪在地上聽命。
“父皇要為洛王指婚的事情,洛王可知道了?”
“是,奴才親自送的消息,必然已經知道了。”
“想辦法把消息遞到禦前去,孤認為,顧鈞和的女兒堪為洛王妃。”
那內侍一愣,不明所以的擡起頭來。
174:祈雨法會
174:祈雨法會 “殿下,這……”那內侍一臉的驚駭,“怕是有些不妥當,若是洛王娶了顧鈞和的女兒,那豈不是與您的初衷相悖。”
太子最不喜歡顧鈞和被洛王所用。
太子那蒼白的容顏上,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說若是顧鈞和認為,是洛王主動求的這門婚事,你說他當如何?”
那內侍一聽,眼前一亮,“必然會認為洛王狹私報複。”
兩人才結了仇,洛王就要娶他的閨女,誰都會想歪的。
“是啊,別人無所謂,只要顧鈞和認為是這般就好了。”
顧鈞和接旨難免就會對洛王心結越深,抗旨,就會被父皇怪罪。
至于顧鈞和那個女兒……若是因此喪命,就更妙了。
這次過後,顧鈞和跟洛王才會成為真正的仇敵,到時候,若是只加以延攬,顧鈞和自然會歸順于自己,為自己所用。
結親不成,結成仇,太子望着窗外,眼眸裏的笑意逐漸加深。
若是以前,洛王要成親,不知道多少人家對于洛王妃這個位置虎視眈眈。但是現在卻有點避之不及的樣子,畢竟現在洛王府裏司空穆齊領兵在身,洛王……被皇帝閑置。
說是有病在身,誰還不清楚那點事情。
皇帝一宣召洛王入戶部督促兵馬糧草,結果徐老将軍就跟他動了手。洛王上回生病是真是假無可得知,這次受傷卻是實打實的。
督促糧草的事情自然就算了,如此,洛王是真的被閑置了。
這個時候給洛王指婚,誰家的姑娘願意往冷鍋竈裏送啊。
因此皇帝有意看得幾戶人家,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麽着,人家姑娘不是剛訂了親,就是快要定親了,這麽急着撇清,就算是皇帝心裏心知肚明,難不成還能真的怪罪不成。
不過,這些人這般作态,反而更令皇帝開心。
至少他的臣子們,知道避諱洛王,繞着他走,歸根結底,還是更忠于他這個皇帝。
雲染去了學堂上課,耳朵裏全都是白素漪她們讨論洛王婚事的事情。
這麽大個的消息下來,倒是将司空焱跟清惠縣主的婚事給蓋了下去。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誰都避着這樁婚事。”榮希茹不怎麽在意的說道,說着就看向雲染,“聽說你爹爹跟洛王……”
雲染就做出一個無可奈何地表情,嘆口氣說道:“做晚輩的不好置喙長輩的事情,不過我爹爹這樣做也的确是情有可原,他真是無妄之災。”
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微妙,白素漪就說道:“顧大人現在身體可好些了?”
“虧得太醫開的方子好,已經好多了,只是傷筋動骨的,怎麽也得卧床些日子。”雲染雖然不知道她爹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但是在外面,就算是面對自己的朋友,她有些話也是不能說的。
畢竟,這些姑娘們的身後還有各個家族,萬一回去不當回事兒的随口說給家人聽。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又知道會鬧出什麽是非來,還是小心點好。
“聽說五月十三皇恩寺要舉行祈雨法會,你們去看嗎?”許鳳嬌眼睛亮晶晶的,她對這些勳貴之家的事情沒什麽興趣,倒是對這些很關注。
175:看人開刀
175:看人開刀 雲染聞言,就道:“是嗎?那那一日皇恩寺一定很熱鬧,你想去皇恩寺?”
許鳳嬌被雲染說動心思,笑米米的點點頭,“雲染,你去不去?”
“我現在可不敢答你,我得回去問問我爹爹,你知道我爹爹現在離不開人照顧。”雲染輕聲說道。
“這倒也是,那你回去問問再給我信兒,你要去的話咱們也好做個伴兒。”許鳳嬌說完又去問別人去不去。
白素漪很是心動,就答應下來。榮希茹是個愛湊熱鬧的,自然也答應要去。鄭鳳青跟她們不合拍,自然不去的。
不過,鳳樨看着鄭鳳青瞧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尋常,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總覺得她好像是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
雲染心中一動,過了一會兒說是要去更衣,就往淨房的方向走。
果然,很快的鄭鳳青也來了。
二人在淨房外相遇,鄭鳳青看着雲染,一挑眉,“瞧你現在還優哉憂哉的,渾然不知道大禍臨頭。”
雲染心裏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故作聽不懂的看着鄭鳳青,“你好在這裏胡言亂語,我好端端的,怎麽會大禍臨頭,你可別咒我。”
鄭鳳青瞧着雲染絲毫不在意,看着她笑得開心,心裏就難受的很,當即說道:“也難怪你不知道,畢竟你爹現在都養病在家,對于宮裏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說完一頓,看着雲染,笑的更開心了,“當然,就算是在當差,宮裏的消息也未必知道。”
聽着鄭鳳青的排揎,雲染知道對于她這樣的人,你越是露出害怕,她反而越戲弄你,你越是不在意,倒是能激怒她套出點話來。
“說的神神叨叨,好像是你知道什麽似的。”雲染扔下這一句,擡腳就要走。
鄭鳳青看着雲染這個樣子,一點都沒興趣似的,頓時就急了,上前一步攔住她,看着她說道:“你大約還不知道吧,聖上有意給洛王賜婚,有人在聖前舉薦了你家。”
雲染一驚,萬萬想不到鄭鳳青居然會說這個,當即就氣笑了,看着她,“你就算是與我不合,也不好造這樣的謠,我今歲才十三歲,都未及笄。皇上便是指婚,也會指适齡女子,怎麽着也輪不到我的。鄭姑娘,我與你無冤無仇的,這樣的話可不要亂說。”
真是沒想到,這個鄭鳳青居然敢造謠,這樣的事情誰會信啊。
一看雲染毫不相信,鄭鳳青簡直要背過氣去,看着雲染就說道:“你知道什麽,如你這般出身的家庭,宮裏的消息完全得不到,便以為別人信口胡說。這件事情我可不是騙你,是真真切切有人在皇上面前舉薦你家,你家只有你一個女兒吧?”
雲染看着鄭鳳青的神色,不像是在胡說八道,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她爹爹剛與洛王翻臉,皇帝不會真的把她嫁給洛王吧?
怎麽可能呢?這樣的話,豈不是違背了皇帝的初衷,皇上可不希望爹爹跟洛王走得太近。
這裏頭定有不對勁的地方,雲染一時想不到,但是有一點知道,有人要拿着他們家開刀!
176:親情緣薄
176:親情緣薄 瞧着雲染的神色終于有些變了,這才嗤笑一聲,終于有種出口氣的感覺,笑着說道:“顧雲染,你說你要是真的嫁給了失勢的洛王,你們兩家又有怨,這日子可真是令人期盼啊。”
看着鄭鳳青揚長而去的背影,雲染這才察覺到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太子在背後謀算嗎?
也只有太子對她爹跟洛王同時不滿了,想要一箭雙雕?
雲染只覺得腦子裏“嗡嗡嗡”的直響,回到家的時候,還沒能想明白,皇帝在位多年,定然不是那種義氣行事的人,怎麽可能會同意這樣的婚事?
雲染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可笑了,指不定就是那鄭鳳青故意吓唬自己。
這樣一想,才覺得事情是對的。
皇帝怎麽也不可能讓他爹成為洛王的岳父的。
只要想起夢境中洛王最後踏上帝位時的心狠手辣,她就忍不住的心中生懼。
而且她爹現在養病在家,賜官之時又發生太子的意外,在皇帝心裏的印象只怕是有點不太好了,指不定仕途都要大受影響。
一個被皇帝不喜,但是又不想重用的人,怎麽可能把他跟自己的防備的人牽在一起。
雲染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那鄭鳳青一定是來吓自己的。
心裏想明白了,就把這件事情擱在了腦後,就想起皇恩寺祈雨法會的事情。
就先跟她爹爹說了一聲,顧鈞和自然答應女兒,就道:“你去問問蓁姐兒要不要去,最好是跟着你們大伯母一起。”
雲染關切的看着她爹爹還綁着夾板的腿,顧鈞和就把腿蓋住了,輕咳一聲,“已經無事了,一點都不疼了,真的。”
雲染:……
活了兩輩子,上輩子她親情緣薄,親娘早逝,親爹涼薄,又被繼母繼妹謀害了性命。沒想到這輩子,會遇到這麽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想想上輩子原主最後落的那步田地,家裏人都沒放棄她,一直維護着她。
雲染此生代替原主活下來,她占據了人家的親情,就要替她好好地孝敬父親,友愛弟弟。
雲染将手中的湯遞了過去,“我吩咐廚房熬得,對您的病情康複很有幫助。”
顧鈞和不太喜歡這些味道怪怪的湯湯水水,還是捏着鼻子喝了。
雲染眉梢眼角間,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親自去了雙榆胡同一趟,大伯母聞言果然要去,“你一個小姑娘自己出門可不行,祈雨法會肯定會有很多信衆去的,我帶着你們一起去。”
顧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雲染,“姐,要不是你啊,我娘才不許我出門呢,你真好。”
許氏都被氣笑了,“沒良心的小丫頭,你當往外跑是那麽好玩的事情。人越多的地方,越不是好玩的。等到那ri你要跟進我們,小心被拐子拐跑了。”
“娘又哄我,拐子只拐小孩子,我都這麽大了。”顧蓁嘟着嘴說道。
雲染跟許氏都笑了起來,就這麽定了。
遞了信給榮希茹他們,大家約好在皇恩寺見。
過了端午節,吃了粽子,帶了五毒荷包,紮了艾草,一轉眼就到了五月十三。
177:行色匆匆
177:行色匆匆 皇恩寺是京都最大的寺廟,而且是皇家寺廟。
尋常能進寺廟的人非富即貴,皇恩寺直接待禦駕勳貴朝官,尋常百姓是不能進入的。
但是,五月十三的祈雨法會卻不同,這是一場為天下百姓祈雨的盛會,所有的人都可入寺觀看祈雨。
所以,每一年的祈雨法會,皇恩寺當真是人滿為患。
以顧家現在的官位,自然是求不到落腳的禪院的,能有一處廂房歇歇腳,就很不錯了。
可惜,連一處廂房都沒能得到,人實在是太多了。
想起上輩子,作為誠國公府的姑娘,他們家每年都能有單獨是的禪院休息的。
果然是金時不同往日,就算是大和尚,也得看出身官位。
雲染随着大伯母帶着顧蓁,在人群中進了大殿先上香拜佛,雲染跪在佛前,聽着周遭熙熙攘攘的聲音,再看着面目慈善普度衆生的菩薩像,想着自己重生,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這才起身。
許氏身邊圍着丫頭婆子,将雲染跟顧蓁看的緊緊的,拜完佛就趕緊帶着他們出來,到了庭院中這才松了口氣。
找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坐在樹下的石椅上休息,家裏的婆子連忙送上茶水。
熱水是跟寺裏讨的,茶葉是自家帶的。
雲染還在寺裏的給原主的父親跟弟弟點了一盞長明燈,為他們祈福。
一盞長明燈,一年就要二百兩銀子。
尋常人家壓根就點不起。
她出手大方,寺裏的大和尚待她們自然也大方。
讨點熱水行個方便不說,等有了空出來的廂房,就有小沙彌過來請他們過去歇腳。
許氏看着雲染就笑着說道:“這可真是你那兩盞長明燈的福氣了。”
大伯父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家裏孩子多,開銷又大,也不會單獨給誰點長明燈,索性都不點。
雲染就道:“爹爹今歲總是不順,就盼着菩薩好好保佑他。顧繁年紀小,又是個穩不住的,性子跳脫,希望菩薩看在我誠心的份上,保佑他一生康泰平安。”
許氏看着雲染的目光十分的柔和,心裏暗暗點頭,這個孩子是個心裏寬厚的。
他們在廂房歇歇腳,顧蓁就坐不住了,想要去外面看看法會。不斷地朝着雲染使眼色,雲染看着她心中暗笑,就看着許氏說道:“大伯母,我跟我幾個同窗約好了在寺裏見面,我們一同去看法會,您跟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許氏累的不行,揮揮手,“你們去玩吧,叫上丫頭婆子護着,今日人太多,不許馬虎了去。早去早回,不要貪玩。”
顧蓁迫不及待的就抓着雲染的手往外跑,許氏看的直蹙眉,不過最終也沒說什麽,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出了廂房,外頭的人比之前更要多了,雲染帶着顧蓁,頭上遮了錐帽,帶着丫頭婆子,一路往西跨院走去。
延平侯府在這裏提前定了個禪院,先打發了春信過去請她們出來,她帶着顧蓁慢慢的往前走。
不經意的轉頭間,雲染忽然看到遠處一抹熟悉的人影,眯眸細看,竟是顧書萱。
行色匆匆的樣子……
178:跟蹤
178:跟蹤 顧書萱會來,雲染一點都不奇怪,她奇怪的是,顧書萱知道了身邊的貼身丫頭煙卉,行色匆匆的樣子,這是做什麽去了?
下意識的,雲染就感覺到,一定有事情。
但是顧蓁還在身邊,她自然是不能丢下她去看看的。
就轉過身對着月華輕聲囑咐幾句,月華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點頭,立刻轉身而去,朝着顧書萱的方向追了過去。
雲染這才松口氣,恰好顧蓁回過頭來,看着月華的背影說道:“姐,你讓月華做什麽去了。”
“沒什麽,打發她去給我拿點東西,我的帕子忘了拿出來。”雲染将自己的帕子藏在袖籠裏說道。
顧蓁也沒懷疑,然後白素漪不進來了,她身邊海域許鳳嬌跟榮希茹,感情她們三個早湊到一塊一去了。
幾個人彙合在一起,大家笑得格外的開心,在家裏奴仆的護衛下,朝着祈雨法會的方向走過去。
一百零八個和尚圍成一圈,坐在大殿裏,不停的誦經祝禱,整個大殿裏,除了誦經聲,凡是進來的人,都不出一言,靜靜的聆聽。
雲染站在角落裏,那誦經的聲音柔和帶着奇特的韻律,聽進人的耳朵裏,整個人都像是松緩下來,忍不住的跟着佛經上也低聲誦念起來。
原主在家廟裏那麽多年,這些經書早已經記得滾瓜爛熟,一張口那一句句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