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笑着打趣起來。

焦寶惠笑着把二人的對話講了一遍,“我都不知道這裏頭的事情,沒想到表妹倒是能說上一二,可見在京都的見識不凡,我倒是要跟她好好地學學。”

雲氏也很是意外,倒是大伯母面上帶了幾分惬意的微笑,看着雲氏就說道:“雲丫頭師從齊先生,自然知道的多一些。”

齊先生大名,就算是隺川也是知道的,雲氏面帶驚喜,連連點頭,“能得齊先生青眼,的确是喜事一樁。”

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大表嫂丁氏,此時擡起頭細細打量雲染,眼中也閃過幾分驚訝,随即又面帶微笑的坐在那裏,一副鋸嘴葫蘆,只帶着耳朵的樣子。

午飯是在雙榆胡同用的,雲染早就留了話在家裏,顧繁下了學就直接來了雙榆胡同。

然後書房裏的大伯父帶着兩個兒子跟焦雲開帶着倆兒子,長子焦硯堂,次子焦硯聲,一起跟雲染姐弟見面。

焦雲開這麽個大男人,見到甥女跟外甥,神色激動,口中一直說“好”,眼眶紅紅的,給了二人一個一個大匣子,沉甸甸的頗有分量。

雲染手腕一沉,好懸沒接住。

188:前嫌

188:前嫌 焦舅舅一看就是個性子爽朗的人,但是許是性子太直爽,說話難免剛直些。

言語中提到了顧鈞和,微微有些抱怨,顧繁就有些不開心。

雲染就看到大舅母一臉緊張無奈的樣子,想起自己爹爹的脾氣,又看看舅舅的性子,忽然有些明白,這二人的嫌隙為什麽這麽多年解不開了。

哎,完全不對路。

焦硯堂一身的書生氣,說話柔和,言之有物,但是大多是講些工匠們才喜歡的東西,顧繁聽的雙眼轉圈,雲染在一旁抿唇淺笑。

倒是她還能搭上大表哥的話,建什麽房子用什麽瓦,什麽樣的門窗雕什麽花,哪家的工匠手藝好,誰家有絕活藏私不肯交……雲染上輩子是國公府的姑娘,世面見得多。原主顧雲染在廟裏青燈古佛那麽多年,除了念經,就是看些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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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下裏糅合在一起,雲染倒是能根上大表哥的思路,聽得懂他在說什麽。但是再往深了聊,雲染也是兩眼一抹黑,只得做出一副認真請教的樣子。

仔細聽下來,也覺得十分的有趣,二人就圍着哪家古剎的浮雕彩繪,都能說很久。

丁氏在一旁看着神色漸冷,撇過頭去。

焦寶惠目瞠口呆,她聽着跟天書一般,每次跟哥哥說話,都有種咱倆不是一個世界的感覺。

雲氏也很意外,就看了丈夫一眼,卻發現丈夫正在跟雲染大伯說的開心。

焦硯聲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是他看着這個能跟上哥哥思路的表妹,就有些意外跟驚喜了。

因着是家宴,倒也沒有避諱,男女各開一桌,賓主盡歡。

焦家在西安門大街井兒胡同有一處三進的宅子,舅母臨走前拉着雲染的手,細細叮囑,“有時間去家裏玩兒,帶着你弟弟,舅母跟舅舅都會高興地。”

雲染輕聲應下,送走了舅舅一家。

把人送走了,雲染并沒有急着回去,而是陪着大伯母回了屋,這才猶豫地看着她,問道:“大伯母,我想知道當初我爹爹跟舅舅到底為了什麽鬧起來。”

許氏倒也沒驚訝,看了雲染一眼,輕輕嘆口氣,對着自己的幾個孩子說道:“顧孟顧哲帶着繁哥兒去前院玩,蓁姐兒回房休息去吧。”

顧孟顧哲擠眉弄眼的,知道他娘是要支開他們,就抓着顧繁走了。顧蓁也大方的告辭,雲染還有些不太自在。

許氏看着雲染這樣子,輕輕一笑,這才說道:“這有什麽,只是有些話,不好當着她們說。當年的事情說起來你還小,不記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雲染坐直身子,看着許氏點頭,“的确是不記得了,今日見到舅舅舅母十分的親切,所以……”

許氏拍拍雲染的手,這才道:“當初你母親彌留之際,想見見你舅舅,你爹爹送了信去,偏偏你舅舅當時正在謀官要緊處。耽擱了兩日才上路,結果回來之後你母親已經走了。走的時候還念着你舅舅的名字,你爹爹因此對你舅舅不滿。”

雲染一怔,沒想到竟是這般。

舅舅為了官職……

189:因由

189:因由 看着雲染的神色,許氏就知道她心裏肯定不開心,悵然道:“當時你舅舅在任上處境艱難,上司刁難,下屬不從,吏部考核的時候又沒有得個優,因此接着任職的事情就很有難度。你爹爹的信送過去的時候,也沒寫得十分分明你母親的病情,你舅舅就以為你母親的病并沒有那麽嚴重。哎,就為這事兒你爹爹對你舅舅一直有怨言,兩人性子不投,這麽多年也就沒什麽來往。”

“大約你娘那個時候不放心你們姐弟,想着臨終的時候,托付你舅舅多多照看。這口執念不散,以至于臨終還念着你舅舅的名字,你爹爹待你娘情深,心裏哪能不怨。”

陰差陽錯的生死離別,雲染無奈的苦笑一聲,這事兒還真是……

“你是個聰慧的孩子,這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就是。不過,大伯母倒是覺得,你舅舅這次肯來,已經算是拉下臉來,你也勸勸你爹才是。”

雲染應了下來,從雙榆胡同會去的時候,牽着顧繁的手問他,“你喜歡舅舅嗎?”

顧繁對于這些陳年舊怨更沒什麽印象,開心地說道:“喜歡,兩位表哥也很好,二表哥還說要帶我去騎馬、捉麻雀。”

雲染:……

回了家,雲染帶着顧繁先去給顧鈞和請安,把今日見面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看着她爹爹面色還算是滿意,這才松了口氣。

但是也不好直接替舅舅他們說話,免得父親傷心,只能先把話壓下,側面的給他們刷好感。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司空穆齊大敗的消息,整個京都嘩然。

屈指一算,司空穆齊帶大軍離開也有兩三個月了,沒想到大捷沒等來,先等來了大敗的消息。

跟記憶中一模一樣,這次大敗之後,司空穆晟臨危受命趕赴前線,力挽狂瀾,此戰之後,更是成為皇帝的心腹之患。

她爹爹的傷勢也已經養好,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皇帝下旨,任她爹爹為翰林院侍讀學士。

而這個緊跟這道旨意之後,就是皇帝宣召洛王進宮的聖旨。

雲染心裏着急,翰林院侍讀學士只是從四品,但是卻是職在刊緝經籍,為皇帝跟太子講讀經史,備顧問應對。若是皇帝問策朝政……

妥妥的皇帝黨。

皇帝到底什麽意思,重用洛王就用洛王,為什麽非要在這個關頭把她爹爹扯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消息傳出來,太子府要選良娣。

雲染忽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而後,在此時雲染接到了司空穆晟的信。

只有一句話,上次偷襲春信的人,是太子的人。

升了她爹的官,就是為了把她送到太子身邊,然後把她爹緊緊的捆在太子的船上嗎?

若是這般……

雲染真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好了,她能鬥顧書萱,鬥清惠縣主,但是她能鬥得過皇帝跟太子嗎?

而且她也想不明白,皇帝為什麽這麽看重她爹,就算是她爹爹的确是天分極高,但是做官跟讀書是不一樣的。

讀書好的人,未必會做官。

190:做夢去吧

190:做夢去吧 顧鈞和從宮裏出來的時候眉頭緊皺,恰遇上宋伯暄,二人便一道出了宮。

“陽明兄似乎有為難之事?”宋伯暄關切的看着顧鈞和問道。

顧鈞和長嘆一聲,“全義,我的确是遇到為難的事情。皇上要為太子選良娣,今日當着我的面提及此事,還問我女兒的生辰。”

宋伯暄面色微變,連忙穩住,驚訝的問道:“竟有此事?這……”

看着宋伯暄面有難色,顧鈞和不悅的說道:“難道全義認為我是賣女求榮的人不成?”

“當然不敢,陽明兄風光霁月,光明磊落人所共知,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宋伯暄連忙說道,心裏也松了口氣,只要顧鈞和沒這個打算就好。

可見他的确是高風亮節,坦坦蕩蕩。若是換做旁人,遇上這樣的事情,怕是喜不自勝了。

用一個女兒,換光明前程,的确是十分劃算的。

“那陽明兄打算怎麽辦?這件事情皇上畢竟沒有明說,你也不好過激的表示不允。”宋伯暄蹙眉說道。

顧鈞和颔首,“正是這般為難,若是直接言明倒好。”他直接拒絕就是,偏偏皇上模棱兩可。

宋伯暄可是知道董先生他們的心思的,但是當着顧鈞和的面是一點也不敢表露,畢竟王爺的心思誰也猜不準。況且,顧鈞和連太子都瞧不上……

也不知道給女兒找個什麽樣的人家。

二人在岔路口分開,宋伯暄想了想,直接去見了董先生。

王爺這會兒在宮裏,他也見不到,何況白天他也不能暴露行蹤。

董先生聽了宋伯暄的皺眉深思,然後說道:“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王爺。”

其實,他們家王爺早就送信去了人家小姑娘那裏,啧啧,這動作快的。

不過,有些話他還是不能說。

宋伯暄這才松口氣,“有勞先生,我現在公務在身不好耽擱,這就告辭。”

董傳章親自送宋伯暄出門,低聲說道:“這次前線失利,多虧你在戶部周旋。”

要不是宋伯暄使計做了手腳,糧草未能及時到達,那司空穆齊也未必這麽快就敗北。

宋伯暄沉默一下,這才道:“做下這等事,總是有損陰德。但是為了王爺大業,我也顧不上了。”

“這話就不對了,那司空穆齊只能算是個将才,根本不是帥才。三軍在手,若是真的任由他任性而為,那才是大難之日。全義無需內疚,後世史書自會有公論。”

宋伯暄苦笑一聲,雙手抱拳,“多謝先生開解,告辭。”

目送宋伯暄小心翼翼離開,董傳章嘆口氣,心裏琢磨着,這次的事情要怎麽辦才好。

那顧家的小姑娘,王爺不知道有什麽打算,難不成真的看着她被送進東宮去?

太子跟顧鈞和有怨在先,進了東宮怕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若是避開此事,怕是難度很大,畢竟皇帝起了這個心思,在想讓他放棄,就太困難了。

而此時,雲染也正在愁眉不展,上輩子完全沒發生過的事情,怎麽到了這一世,就完全不同了呢?

她要想個法子才好,太子……幾次三番陷害她爹,要她去做妾,做夢去吧!

191:被劫

191:被劫 先是司空穆齊大敗,緊跟着是太子選妃,京都裏的形勢瞬間變得很奇怪。

喜不敢喜,驚不敢驚。

太子雖然身體不好,但是這麽多年一直撐着,若是能生下皇孫,自然又不同。

因此太子選妃的消息,在京都裏還是引起了很多人家的注意。

司空穆齊大敗,當初欽點他為将的皇帝自然是最尴尬,最為震怒的一個。朝堂之上,卻還要壓制着怒火,為自己挽回一絲顏面,死不肯承認是自己點将失誤。

但是,這次司空穆齊回來怕是要吃挂落。

皇帝召見洛王進宮,偏偏洛王以身體有恙為由拒絕,如此的膽大包天,将對皇帝的不滿表達的酣暢淋漓。

雲染得知這個消息後,深思一會兒,最後司空穆晟總歸是要領兵出征的,現在不過是以退為進跟皇帝講條件罷了。

以為太子選妃的事情,雲染心裏很是煩躁,便決定去昭明寺上香祈福。

不想驚動別人,因此只帶了自己身邊的丫頭婆子,輕車簡從出發。

提前跟爹爹知會一聲,顧鈞和倒也沒阻止,只讓她早去早回,身邊多帶點人。

有了這句話,雲染又加了幾個小厮,這才踏着清晨的朝露,早早的往昭明寺而去。

清晨的京都,到了宣武門大街那一帶,瞬間熱鬧起來,跟內城的靜谧完全不同。街道兩旁叫賣的小販,來來往往奔走的客商,給這座城市染上幾分鮮活的氣息。

忽然之間,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驚慌的喊叫聲,“殺人了,殺人了!”

整條街道瞬間都亂了起來,雲染坐在馬車裏,只感覺到馬車似是受了驚一般,劇烈的晃動。

馬車裏只有她一個,春信她們都在後頭的車裏,一個沒撐住,雲染被這一股沖力給晃得跌下軟墊,撲倒在地衣上。

胳膊肘傳來一陣刺痛,雲染輕蹙着眉頭,臉色煞白煞白的。活了兩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心慌。

殺人?

什麽人殺人了?

這麽一大早的到底怎麽回事?

無數的念頭在雲染的腦子裏轉起來,不等她想出個頭緒,只感覺到自己馬車的車簾子,一下子被掀了開來。緊跟着就聽到了車夫的慘叫聲,雲染半趴在地上,擡起頭看向車門處。

就看到一個十分高大威猛的身影,彎着腰走進來,手裏提着一柄長刀,冷光閃爍,透着一股子殺氣。

整個人都僵住了,一雙水目凝視着來人。

進來的人,瞧見地上趴着一個官家小姐,一時也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雲染會趴在地上,兩下裏這麽詭異的對視一瞬。

緊跟着,雲染就感覺到來人身影一晃,冰冷的刀鋒就架在了脖子上,觸骨生涼,令人不由得渾身一顫。

“小姑娘,你最好識相一點,送我們兄弟出城,不然,這刀可是見過血的。”

原來是殺人的那夥賊人!

雲染差點沒暈過去,她怎麽就這麽倒黴,偏偏被她遇上這樣的事情,臉色煞白中透着幾分青色,渾身微顫,死命的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要慌。

192:射箭

192:射箭 那賊人身材十分的高大,即便死坐在馬車裏,也顯得有些局促。一雙虎目帶着濃濃的殺意,緊緊地盯着雲染。

就看到這小姑娘吓得臉色白如紙,渾身發抖,卻還硬撐着與自己對視,不由得打量她一眼,這才發現這小姑娘生的挺美,尤其是那一把肌膚似乎能捏出水來,跟他們那裏的女子完全的不同。

雲染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驚懼過後,就慢慢地冷靜下來,但是還是裝出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模樣,顫抖着開口說道:“你們要出城,我送你們就是。”

方才聽到車夫的慘叫,估計不死也傷了,那麽駕車的人,一定是這賊人的同夥。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怎麽能落入這些賊人手中,她自己就算了,可是還有蓁姐兒,以後怎麽說親?

若不能保全自己,雲染心裏已經存了必死之心。

可憐她大仇未報,實在是心有不甘。

看着眼前的姑娘抖成一團,那男子收起手中的刀刃,“你倒是個明白的,好好地把我們兄弟送出城,我就饒你一條性命,不然的話……”

看着男子兇狠的表情,知道這樣的人壓根不懼殺人。

雲染半垂着頭,盡量的遮住自己的臉,不停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男子看着雲染實在是沒什麽威脅,瞧着她半垂着的臉,要是搶回去做個侍妾,倒也沒白來一回。就是不知道這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能不能撐得住路上的辛苦。

似乎是感覺到了,眼前的男子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雲染心裏氣急,但是卻也知道自己對眼前的局面無能為力,只能伺機而動。

“大哥,有追兵追來了。”

“立刻出城,來得好快。”馬車裏的男子立刻說道,手中的長刀一轉,殺意凜然。

馬車立刻加速,雲染措手不及在馬車裏差點撞到座位上,用手死死的撐住,把自己縮成一團,坐在角落裏。就看到馬車裏的男人,上前一步,掀起車簾往外查看,然後聽到他怒罵一聲,“居然是司空穆晟追來,快走,攔路者,殺!”

洛王?

雲染一驚,他不是在裝病嗎?

怎麽又會忽然出現在這裏追擊殺人犯?

雲染不知道因由,但是心裏也有幾分期待起來,如果是司空穆晟追來,自己獲救的可能性就會大很多了吧?

不過,他肯定不會知道馬車裏是自己。

雲染又驚又喜又煩又燥,馬車颠晃得厲害,她不得不抓住捆在車上的墊子。馬車忽然頓了一下,然後聽到外面有呵斥聲,然後瞬間有箭矢射進馬車。

雲染吓得要死,看來是城門口的守衛動手了。難道這些人不知道馬車裏有人嗎?

雲染抱頭躲在車廂裏,就聽到耳邊不時地傳來破空聲,以及箭矢釘在馬車上的聲音,盡量的讓自己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裏。

“加速!”馬車裏的男人對着外面的男子厲喝一聲,然後就看到他手中長刀一個翻轉,外面就傳來一聲慘叫聲。

193:招降

193:招降 馬匹像是瘋了一樣往前竄,雲染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翻轉過來,馬車一加速,箭矢落在車廂上的聲音頓時少了很多。

車廂裏的男人已經出去了,不時地聽到外面有兵刃交擊的聲音傳來,淡淡的血腥味随風飄進車廂,雲染被這股味道熏得幾欲嘔吐。

這一刻,死亡就在身邊不停地擦肩而過。上一秒,還有一支箭矢落在她腳尖不遠的地方,發出嗡嗡的聲音,不停地回響。

遠遠地就聽到一個人厲喝一聲,“不許放箭,都停下!”

這聲音好像是……洛王……

太遠了,聽不太清晰,但是雲染感覺到确實沒有箭矢再射來,不由得松了口氣。渾身一松,這才覺得方才緊張之下,渾身緊緊的抱成一團,這才覺得胳膊酸痛不已。

後背上冷汗密集,整個人就像是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車簾一下子被打起來,之前出去的男子走了進來,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裏,一雙眼睛落在雲染的身上,“你跟洛王什麽關系?”

雲染心裏一驚,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面上帶着幾分迷茫之色,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我……并不認識洛王。”

男子看着雲染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謊,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過,洛王既然不許人放箭,顯然是要救出人質,又看着雲染問道:“你爹是誰?”

雲染心裏陣陣驚懼,嘴上卻說道:“我爹爹不過是翰林院七品小官。”

男子顯然是有些不信,一雙虎目帶着銳利的光芒落在雲染身上,“你最好別騙我。”

雲染做出驚懼的神色,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來,一副怕極了的樣子,“我……我不敢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家父……家父真的是翰林院的一個小官,我今日只想去上香……”

“不許哭!”男子被雲染哭的心浮氣躁,頓時厲喝一聲。

雲染立刻閉上了嘴,驚吓過度幾欲昏厥的模樣。

眼角瞥到窗外,看這一路的風景,倒像是自己上回去昭明寺走過的那一段。心中不由一動,她記得去昭明寺的路上有一段上坡路,那山坡有些深度,若是自己能順利跳車下去,總比在馬車裏生死握在別人手中的好。

大不了一死就是。

打定了主意,雲染一顆心反而鎮定下來。心裏仔細地算計着路程,又想着怎麽着才能從車簾處跳下去,要想個辦法才是。

馬車又前行了沒多久,忽然後面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如擂鼓一般。

雲染不由得想到了洛王,難道是他帶着人追上來了?

“大哥,司空穆晟追上來了,怎麽辦?”

馬車裏的男人神色陰郁如水,目光落在雲染的身上,帶着幾分兇狠的厲色,似乎在盤算什麽。

雲染心裏怕極了,若是衆目睽睽之下,自己被這個男人抓在手裏,以後的名聲還怎麽辦?

“立刻停車,否則殺無赦!”

馬車裏的男子立刻竄了出去,出去前還瞪了雲染一眼,隔着簾子,雲染就聽到那男子大聲的說道:“司空穆晟,你現在也不過是個被朝廷打壓的窩囊廢,你不如跟了我去,必然高官厚祿如何?”

194:跳車

194:跳車 “薛定愕,沒想到你堂堂戰王,居然也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真是令本王大開眼界。北冥國這是要滅國了不成,居然想出這樣的計策來,簡直是笑掉人的大牙。”司空穆晟的目光落在馬車上謹慎與他對峙的薛定愕身上。

只見他神色微微帶着幾分緊張,全身肌肉緊繃,處于随時作戰的狀态,想起馬車裏的人,頓時眉頭緊蹙。

他只知道薛定愕劫了人做人質,原本沒怎麽放在心上。但是瞧見是顧家的馬車時,才知道被劫的人是雲染。

真是麻煩。

總不能見死不救,原本他是沒打算救來着。

不過,這小姑娘對穆逸不錯,不好當真當沒看到。

一追一趕,馬車上的車廂,原本就被箭矢射成刺猬一般,此時又經過急速的奔馳,整座車廂都搖搖欲墜,搖晃得厲害。

司空穆晟坐在馬背上,随着馬匹起伏,彎弓搭箭,眼睛瞄準了前方駕車的漢子。

“嗖”的一聲,箭矢如流星一般,帶着濃郁的殺氣,直直的射向駕車的人。

那駕車的漢子顯然功夫不錯,危險之際,腰身詭異的一扭,堪堪躲過這支箭,頓時怒目看向司空穆晟,手中馬鞭高舉,狠狠的抽在馬身上。

馬匹吃痛,瘋了一樣往前奔跑。

前面恰是一段上坡路,薛定愕反身過來,瞄準司空穆晟的方向,手中長箭破空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車轱辘忽然壓上一塊青石,整個車廂往一旁側去,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車廂,被這突如其來的震蕩晃了一下,再加上馬車還在極速前進,整個車廂瞬間坍塌下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馬車板,薛定愕跟那個車夫沒有了車廂的遮擋,瞬間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中。

司空穆晟就看到車板上顫抖着縮成一團的小姑娘,車廂的驟然滑落,似是驚到了她,整個人匍匐在車板上,白希如雪的手指,緊緊的抓着地衣。

就在這時,薛定愕伸手往雲染抓取,試圖将她擋在身前。

司空穆晟手指一松,“嗖”的一聲,破空聲響,朝着薛定愕射去。

薛定愕大罵,但是也不得不避開司空穆晟這一箭,只得暫時先放開雲染。

雲染之前早就打定了主意,但是沒想到車廂會忽然滑落,因此才有些被驚到了。此時,她悄悄地擡起頭來,正看到司空穆晟淩空一箭,如風一般朝着自己身後的方向射去。

她知道薛定愕,是要拿自己做擋箭牌,但是被司空穆晟一箭擋住了。

馬車還在急速奔跑,似乎因為自己的緣故,追兵并不敢大規模的射箭捉敵。雲染在車上颠晃得厲害,幾次差點都被晃下去,在馬車終于走到自己記憶中的位置時。

雲染咬咬牙,她現在要麽成為薛定愕的活靶子,要麽就跳下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呢。

更何況,這麽多人面前,若是自己真的被薛定愕抓住,做了活靶子的話,名聲也就全毀了。

雲染決定最後一搏,生死全看老天了。

馬車上坡,速度自然慢了下來,司空穆晟轄制着薛定愕,令他不敢輕易抓到自己。雲染借着馬車颠晃,慢慢的挪到了馬車邊緣,就在這個時候,車夫胳膊上吃了一箭,吃痛出聲。

雲染一看機會到了,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下了車。

195:不情願的施救

195:不情願的施救 那一抹忽然躍起的嬌小身影,恍若流光一般,瞬間消失在半山坡,順着山勢滾落下去。

誰也沒有想到,雲染一個小姑娘,居然會做出這麽決絕的事情來。

司空穆晟驚愕的看着雲染消失的方向,轉瞬間驚醒過來,長箭鎖定薛定愕二人,呼嘯而去。

雲染跳下車之後,雙手護着臉,緊緊的抱着頭,一路往山坡下去滾去。細碎的石頭硌在身上,痛得她眼冒金星,無數的荊棘草叢滑過她的胳膊,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膚被割破的刺痛。

天旋地轉,好像一直在不停地翻滾,整個世界都是在搖晃的。

雲染痛的已經不知道自己滾了多久,感覺到身體像是撞到了什麽,劇痛襲來,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是要死了嗎?

她的大仇還沒有報,怎麽就能這麽死了?

雲染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漂浮在半空中,看到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卧在一棵大樹旁。看來之前的巨痛,就是自己撞在了這棵樹上造成的。

雲染之前已經有過一次魂魄離體的事情,因此這次也并不怎麽驚懼,她只擔心自己的魂魄不能回到身體裏去。

漂浮在半空中的自己,擡起頭就看到司空穆晟帶着人從山坡處追了下來。不免有些驚訝,難道他不去追那個什麽戰王薛定愕嗎?

眼睛不由得往遠處望去,就看到半山坡處,卧着一具屍體,看衣裳服飾正是那趕車的男子。

竟然已經被射殺!

雲染心裏吃驚,再想去看那個薛定愕在什麽地方,但是掃視一圈也沒看到他的身影。

跑了嗎?

“王爺,接下來怎麽辦?”

雲染聽到一個聲音傳來,不由得轉過頭去,就看到司空穆晟正蹲在自己身體旁,有些猶豫的看着自己。

男女授受不清,以司空穆晟的性子,自然不會願意與自己有什麽幹戈的。

他只要找人給家裏送信,等她父親來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閃,就聽到司空穆晟堅定有力的說道:“立刻悄悄給顧大人送信,把人帶到別院去。”

“是。”那士兵立刻轉身而去,爬上坡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然後,雲染就看到司空穆晟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自己的身上,彎腰将她抱了起來。皺着眉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又不是她讓他抱她離開的,眉頭皺成這樣,是有多委屈啊。

跟在司空穆晟身後的人,一定是他忠誠的手下,看到他的行為沒有一人提出異議,反而有幾個小兵在前開路,還有一人騎馬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司空穆晟的步伐矯健有力,很快的就帶着她爬上了山破。就在這個時候,雲染只覺得眉心一陣刺痛,整個人眼前一黑,又陷入了沉睡中。

昏迷前還想着,這個人還算是粗中有細,知道悄悄地給她爹送信。

耳朵裏不時地傳來轟鳴聲,似乎有人在不停的說話,雲染想要睜開眼睛,又覺得眼皮有千萬斤重,實在是沒這個力氣,不過是念頭一閃,又睡了過去。

196:托付

196:托付 “這次多謝王爺,感激不盡。若不是王爺,小女只怕是……”顧鈞和看着還在昏睡的女兒,眼眶紅紅的,轉動的淚珠似乎下一刻就要流下來。

司空穆晟有些無語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那個三元及第,意氣風發,連皇帝都敢反駁的人,這會兒就要哭成個傻子了。

心裏不敢茍同,嘴上卻說道:“顧大人不必如此客氣,令嫒一直以來對小兒照顧有加,這次也是實屬僥幸遇上。”

顧鈞和又不是傻子,拿出帕子擦擦眼角,“拙荊走得早,我這女兒當眼珠子疼着護着,沒想到今日遭逢如此大難。若不是遇上王爺,實在是難以預料後果如何。我顧鈞和欠王爺大恩,若有機會必然會肝腦塗地以報今日之恩。”

落入賊人之手,清譽算是毀了,這孩子還有什麽前程?

誰家還願意聘娶這樣的閨秀進門。

司空穆晟看着昏睡中還在皺着眉頭的小姑娘,心口深處有種難以言語的奇怪感覺。就像是當時看着她決絕的跳下車時,他應該趁此無後顧之憂的機會,繼續追殺薛定愕。

但是他卻分兵兩路,一路追殺薛定愕,他卻留下來去找她。

心裏有些煩躁,看着顧鈞和就說道:“顧大人不用客氣,現在想想怎麽把這件事情遮擋過去才好。城門口的守軍并不知道馬車裏是令嫒,跟在我身邊的人都是我的親信,絕對不會有人把今日的事情說出去。至于顧家的事情,就要顧大人自己解決了。”

顧鈞和心存感激,對着洛王行了大禮。

司空穆晟連忙托住他,就聽顧鈞和說道:“王爺放心就是,家裏的事情我自然會安排妥當。”

司空穆晟點頭,知道顧鈞和是有主見的男人。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妻子,連仕途都能放棄,自然也就不會過多的擔心,轉頭看向床上的人,就道:“這別院是我一處私産,別人并不知道。顧大人盡可安心讓令嫒在這裏養傷,等到傷勢好些才好回城。”說到這裏頓了頓,“之前顧大人不是說令嫒要出城上香,就不如對外說令嫒在禪院禮佛,要多住幾日。”

顧鈞和也覺得這個主意好,連忙應下,“就是給王爺添麻煩了。”

“無妨,反正這段時間追蹤薛定愕,我會住在這邊緊盯事情進展。”

“有王爺親自坐鎮,下官感激不盡。”顧鈞和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這樣的關頭反而不能跟皇上請假前來照看女兒。

今日的事情事關重大,又不能讓別人知曉,知道真相的洛王肯願意幫忙,顧鈞和自然是松了口氣。

事關女兒的清譽,他絲毫不敢大意。

顧鈞和匆匆而來,也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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