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那可是将來要登上那個位置的男人。
又想起顧書萱的不安分,穆沁岚的小動作,還有那個龐姝儀……這次因為東宮的意外,自己成了洛王妃,那麽另一個孫芸呢?
到現在也沒聽說孫芸那邊的事情,難道她真的要嫁給救她的那個侍衛不成?
只怕是恒安侯府不會同意的。
那麽,孫芸要進東宮?
還有郭雲荞,她可是一直心心念念要進東宮的人,現在除了這個意外,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順心如願的入東宮。
躺在大榻上,枕着軟枕,雲染也不清楚前路如何。
尤其是洛王府那一家子,只要想想将來有可能跟司空焱一個屋檐下生活,她就就渾身不自在。
畢竟,他與她曾經是有過婚約的。
而且,顧書萱的仇還未報……
日子好像一下子偏離軌道,而她現在還沒有能力拽回來,只能跟着踉跄的往前走。
又過兩日,洛王出征的旨意正式下達,五日後出發,時間緊迫。
明知道他會大勝而回,但是當這個男人冠上自己夫君這個名頭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的擔心起來。
臨走之前,司空穆晟見了顧鈞和一面,将穆逸托付給了他。
穆逸想跟着去北疆,但是這回司空穆晟沒有答應,只是對着他說道:“你現在應該讀書識字明理,在家勤練武藝,将來總有你去的時候。”
穆逸眼睛紅紅的跑到雲染這裏來哭,雲染小聲勸了幾句,穆逸就道:“雲姐姐,我爹爹只要到了戰場上,就不顧自己的安危,以前有我的時候還知道收斂些,現在我不跟着去,只怕是連個擔憂都沒了,我真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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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染愣了一下,看着穆逸,沒想到這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輕輕說道:“你放心,你爹爹是個大英雄,不會沖動的。”
“誰說的,那一年薛定愕殺了爹爹的貼身護衛,爹爹單槍匹馬追殺他千裏,你說他能讓人放心嗎?”穆逸很憂愁的說道。
“是嗎?”雲染驚呆了,沒想到司空穆晟居然還有這麽威武霸氣的時候。
“雲姐姐,你去勸勸我爹吧,他一準聽你的話。”
“胡說!”雲染紅了臉,“王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麽會聽夫人之言?行了,你也別擔心了,好好讀書上進才是。”
穆逸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雲姐姐怎麽不善解人意,他就是想讓她跟他爹爹寫封信而已。
就算是定了名分,可是外面觊觎他爹的女人還是很多的。北疆的女子可不是京都的閨秀那麽內斂,那是會緊追不放的。
雲姐姐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真是愁死人了。
不過,看着雲姐姐眼中的崇慕,想來也被他爹爹的英姿所傾倒吧?
千裏追殺他也沒親眼所見,是聽董先生說的,他就覺得爹爹好厲害。
雲姐姐也一定是這麽想的。
顧鈞和是不太想收下穆逸的,畢竟還有洛王府在,他們實在是不該伸着個手。但是司空穆晟直言穆逸跟顧繁一起上下學,送回王府去怕耽擱了學業,鄭重的托付給他,他還真是不願意耽擱一個孩子的前程。
顧鈞和雖然答應了,但是還是有點不開心。
大軍出發那天,是個明媚的好天氣,萬裏無雲的天空,湛藍湛藍的。
雲染深閨女子,看不到他飒爽的英姿,帶領着他的将士奔赴戰場,不能為他煮酒踐行,從今天起心裏多了一個要去牽挂的人。
畢竟是她的未婚夫不是嗎?
***
薛定愕領十萬精兵陳兵關外,來勢洶洶,派兵四處擾襲邊關。司空穆齊率軍與之對抗,卻被薛定愕聲東擊西打了個伏擊戰,損兵折将,士氣大跌,龜縮關內,再也不敢輕易出兵。
邊關的軍報如雪花般飛往京都,明明是熾熱的夏季,卻令人感覺到嚴冬的陰寒。
如果等到司空穆晟抵達邊關接管兵權,司空穆齊無疑會以代罪之身回京,等候皇上的裁決。
他背負着皇上的希望出去,怎麽能這麽丢人現眼的回來。丢了自己的人也就算了,但是皇上的顏面比他的命更重要。
就在肅郡王府蠢蠢欲動欲要退婚的時候,傳來司空穆齊大捷的好消息。只是為了伏擊薛定愕,司空穆齊以自身為誘餌設伏,成功絞殺上萬敵軍,但是司空穆齊在這一役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據傳聞身受數刀,生死不明。
雲染乍然聽聞,腦海中就響起了幾個字,置于死地而後生。
司空穆齊不這麽拼一次,他回京之後,怕是要面對皇帝的怒火。
但是他玩命打了這麽一仗,不敢說有功,至少是功過相抵了。
哎,這人真的是豁的出去啊。
難怪之前司空穆晟前來告知她,洛王府那邊的宴請能推則推。是不是在出征之前,他就聊到了司空穆齊會有這一招?
戰報傳回京都,帝大喜,命太醫親赴邊關,将司空穆齊帶回京都養傷。
與此同時,肅郡王妃跟譚氏又熱絡上了,兩家走動的十分勤快,好似之前肅郡王府意圖悔婚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一樣。
蔣氏在屋子裏抱着孩子輕聲的哄着,聽着青羅說完,嗤笑一聲,望着兒子漸漸睡沉的面容,輕聲說道:“王爺戴罪立功回來,這些人的嘴臉都變了,真是可惜,要是這門婚事退了之後,王爺再傳來好消息就好了。”
那清惠縣主她見過一面,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人,以大公子的性子,娶了這麽個媳婦進門,這日子還不定怎麽熱鬧呢。
唯一讓她想不到的是,顧姑娘居然會坐上洛王妃的位置。
每每想起此事,她都覺得這真是天意不成?若是顧姑娘進了這洛王府,她們娘三的日子倒是不用怕了,至少以顧姑娘恩怨分明的性子來看,只要她不招惹她,她才不會閑的無事來算計她們。
只是……蔣姨娘笑了笑,大夫人那邊怕是要不安生了。
那天府裏得了消息,顧姑娘要變成洛王妃的時候,她親眼看到大公子吃驚失意的神色。
呵呵,要是清惠縣主知道自己的夫君心裏喜歡的是另外一個女子,以她的傲氣,怎麽能咽的下這口氣。就算是咽的下,但是萬一大公子流露出一點的蛛絲馬跡,呵呵。
這是進入王府之後,蔣姨娘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氣。
要不要給顧姑娘送個信呢?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還樂不樂意跟自己往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想來想去,蔣姨娘還是不願意冒這個險,把此事壓了下來。
“姨娘。”
“運哥兒?你怎麽來了?”蔣姨娘看着大兒子進來,連忙小心翼翼的放下睡着的小兒子,拿過帕子給他擦額頭上的汗珠。
司空運昂起頭任由他娘給他擦臉,高興地說道:“我聽說再有幾日爹爹就要回京了,姨娘,是真的嗎?”
“是要回京的,但是不知道還有多久。你好好的在學堂讀書,等你爹爹回來考你,別答不上來丢人才好。”蔣姨娘連忙叮囑兒子。
“姨娘。”司空運上前一步,靠着姨娘低聲說道:“我來的時候,繞過正院,聽到大夫人正在訓斥大哥。”
蔣姨娘聞言一愣,忙問道:“真的?可知道為什麽?”
“我沒敢上前打聽。”司空運道,大夫人那邊的人都機靈得很,他不敢給姨娘添麻煩。被大夫人捉住把柄,姨娘就要受罪了。
蔣姨娘拍拍兒子的肩膀,“行了,姨娘知道了。後院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先去吃點東西,然後中午在姨娘這裏歇一歇,下午再去學堂。”
司空運高興地答應了。
打發了兒子,蔣姨娘就把青羅叫來,“去打聽打聽怎麽回事。”
蔣姨娘最近的心思很活泛,她跟大夫人水火不容,就算是生了兩個兒子,那也還是妾。
而且,正因為有了兩個兒子,大夫人現在待她更是如眼中釘,想要安安穩穩的在這王府待下去,一定要找個同盟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她的乞求,居然讓顧姑娘做了洛王妃。
這消息好壞參半,壞的是自家男人跟洛王不對付,好的是自己跟顧姑娘也算是老相識,有幾分交情。
現在大夫人跟自己兒子起了摩擦,她自然是樂意見到的。
很快的素羅就回來了,反手落下簾子,低聲說道:“姨娘,奴婢打聽到了,是因為清惠縣主的事情。”
蔣姨娘眉峰一挑,神色帶着幾個不屑,慢慢悠悠的說道:“必然是大少爺想要退婚,大夫人不同意。”
“姨娘被您猜中了,您怎麽能猜到的?”素羅好奇地問道。
“大少爺雖然有的時候性子有些軟,但是到底是個男人。肅郡王府做的那些事情,呵呵,還真是上不得臺面。那個男人被岳家這樣對待能咽的下氣?也就是大夫人只看到了肅郡王府的地位,卻顧不上自己兒子的心情了。”
可不是要吵起來嗎?
蔣姨娘甚至于都能想到大夫人會怎麽說,這麽好的婚事打着燈籠也難找,你父親現在情況艱難,正需要有力的岳家幫襯。
清惠縣主對你還是很好的,肅郡王府的事情她一個小姑娘能管嗎?
娘一心為你好,還會害你不成?
你現在不懂,将來就會明白,一個好的岳家對你的助力有多大。
想到這裏,蔣姨娘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也願意給自己的兒子尋一門有力的婚事作臂膀,可是一個妾生子……
蔣姨娘對着素羅揮揮手,素羅彎腰退了下去,屋子裏又陷入沉靜。
蔣姨娘想着,自己在這裏笑話大夫人,何嘗不是自己也羨慕大夫人,至少她能做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如此一來,蔣姨娘反而更加迫切的希望入住洛王府的人是顧姑娘。
這樣一來,大夫人只顧着跟顧姑娘較勁,她這邊就會松緩下來,有利于她慢慢籌謀。
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沒過多久,司空穆齊回京。
聽聞進京之後家門都沒入,直接進宮長跪宮門請罪。
雲染的了這個消息,心裏忍不住嘆口氣,司空穆齊也真是能屈能伸,算個人物。
秋禾小心翼翼的查看姑娘的神色,低聲說道:“姑娘,司空大人一回來,王府那邊怕是就會有動靜了,您有什麽打算?”
雲染聞言看着秋禾,眨眨眼睛,故作無奈的說道:“我能有什麽打算?只能看人家怎麽辦了。”
秋禾擔心的是大夫人送帖子請她去王府,給她難看。
但是雲染卻知道,以大夫人的性子,她寧肯帖子都不給她送,打她的臉!
自打司空穆晟走後,雲染就過起了閉門不出的日子,她現在風頭太盛,壓一壓才好。
許氏也是這個意思,就常讓顧蓁過來陪她。舅舅那邊舅母也讓焦寶惠過來再加上有顧繁跟穆逸,雲染還真是不寂寞,每日子倒是忙得不得了。
畢竟,她還要主持家裏的中饋,照顧兩個孩子,還有幾間鋪子要打理,時不時的還要招待上門的姐姐妹妹與一二好友。
等到司空穆齊回京的消息傳來,雲染算算日子,這才察覺司空穆晟走了已經快一個月了。
嗯,這人一走無音訊,連封信都沒有。
這樣的行為,倒是真跟他的性子十分的吻合。
不過,秋禾送來的消息顯然與雲染想的不一樣,“王爺一到邊關,薛定愕就立刻出兵,司空大人才到京城,王爺那邊已經打了幾仗了。”
雲染微楞,她沒想到這些,畢竟就算是原主的記憶,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聽來的,有關司空穆晟在前線的消息就更好了。
“是嗎?”雲染心裏想不出來是個什麽滋味,畢竟戰場上刀槍無眼,明知道他最後平安歸來,可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秋禾看着雲染的反應,眼珠一轉,笑着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姑娘要不要給王爺寫封信,過兩日正好府裏那邊有人要去邊關,正好捎帶去。”
“……”雲染一時無語,但是心裏卻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
看着雲染猶豫,秋禾又道:“姑娘不用擔心,咱們送去的信件,跟公文不是一路。”
聽着秋禾的意思,好像這邊時常會給司空穆晟送信,但是跟朝廷那邊毫無瓜葛。
有專屬的信道,的确是司空穆晟會做出來的事情。
“我想想。”雲染到沒有一口拒絕。
秋禾也不敢多說,生怕姑娘惱羞成怒,笑着退了下去。
雲染坐在書房裏,看着鋪好的紙,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寫什麽。
他們雖然已經是有了婚約,但是彼此之間也并不算是了解,真要寫信,反而不知道如何下筆了。
頗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雲染最後還是将筆放下,心情頗為複雜,坐在圈椅上,透過窗子看着外面花團錦簇,漸漸失笑,沒想到她的性子,居然也會有這樣躊躇忐忑的時候。
上輩子活在繼母的陰影下,養成了她做事謹慎,感情內斂的性子。現在讓她對一個說不上陌生,但是也不是論不上理解的未婚夫寫信,她着實不知道如何下筆。
在秋禾失望的眼神中,雲染淡定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就這樣吧。
讓雲染頗感吃驚的是,她沒送出信去,卻在第二日收到了司空穆晟的信。
秋禾臉上的歡喜,簡直能溢出來,顯然是她也沒想到王爺居然會寫信回來。
輕飄飄的信封落在掌心,雲染看着秋禾倒退出去的身影,臉上濃濃的笑意,一時間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就一封信嘛。
定定心神,雲染打開信,低頭望去,入眼便是見信如唔幾個字,微燙的臉頰漸漸發紅,這一刻才有了種真實的感覺。
這是司空穆晟的信!
信只有薄薄的一張,簡單的說了一下到達邊關的情況,衣食住行,還寫道跟薛定愕交鋒三回,互有勝敗。又道軍務繁忙,無暇他顧。
所以這是解釋到了邊關這麽久才寫信的緣由嗎?
這個詭異的念頭一浮上來,雲染就怔住了。
以司空穆晟的性子,怎麽可能會無聊到跟一個女人解釋這些,她一定是想多了。
有了來信,雲染再寫回信好像就不那麽突兀了。
再次坐在書桌前,雲染就有種有東西可寫的狀态。
交代一下穆逸的日常,每日三更起床習武,按時去學堂上課,把他兒子的情況寫得很清楚。畢竟司空穆晟信中雖然沒有直白的問,但是還是提及了幾句,讓她督促他的學業。
而後又想起前兩天收到的蔣姨娘的信,捉摸一下,又加了一句司空焱跟穆沁岚婚事塵埃落定的,婚禮大概會在明年初雲雲。
鬼使神差的寫上這一句,雲染又覺得有些不妥。好似她是他的眼線似的,猶豫一下,雲染看着自己前面寫的那麽多,要重新寫又不願意。
最後想想,算了,就這一句其實也不算什麽吧?
***
軍帳外馬聲嘶鳴,腳步匆匆。
帳內氣氛嚴肅,各軍首領齊聚于此,司空穆晟坐在上首,側面懸挂着一章諾大的牛皮邊關輿圖,緊皺着眉峰,顯然是心情不太美妙。
“王爺,昨晚一戰,勝負各半,薛定愕那厮早有預謀,若不是王爺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這樣的結果,想來薛定愕也沒有想到,畢竟為了這一戰,他可是籌謀多時。”
“董先生說的是,王爺,接下來怎麽打?”
大家心裏憋了口氣,之前跟着司空穆齊被薛定愕壓在頭上就很不爽,現在好不容易盼來了王爺,自然香揚眉吐氣,好好地揍他一頓。
司空穆晟擡起頭掃了衆人一眼,那冷峻無雙的氣勢頓時鋪散開來,如刀鋒般銳利的眸子落在衆人身上,大帳裏瞬間安靜下來。
司空穆晟站起身,指着輿圖上的幾個地方說道:“薛定愕這幾日從這裏一路打過來,你們就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衆人一愣,只顧着出口氣了,說實話他們還真的沒仔細研究過。
衆人順着司空穆晟手中的筆杆望過去,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好,顯然已經發生問題所在。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司空穆晟掃了衆人一眼,看的他們都縮起了脖子,道:“都回去好好想想!”
大家如蒙大赦魚貫出了大帳。
就在這個時候,宋方急匆匆的而來,瞧着大家萎靡的背影,啧啧兩聲,必然是又被王爺兇了。
“屬下參見王爺,京都的信到了。”宋方呈上手中的信函,最上面的就是顧姑娘的,王爺一定會高興的吧?
宋方将信件遞上去之後,彎腰退下,出了大帳這才覺得緩了口氣,王爺的臉色真的是難看極了。
不過這也不怪王爺,司空穆齊留下這麽個爛攤子,自然是讓人惱火。
宋方還沒等多喘幾口氣,就被董傳章那邊的侍衛給請走了,說是想要請教一下京都的形勢。
大帳裏,司空穆晟手裏捏着的正是雲染的那封信。
這封信寫得很是詳細,大多是交代穆逸的情況,而且筆墨之間端正嚴肅,像是在交代什麽大事一樣的嚴謹。
董傳章來的時候,還以為王爺的心情會好一點,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王爺的心情更糟糕了。
**
雲染自然不知道邊關的事情,那封信送走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已經禮貌的回了信,這就足夠了。
而且,現在京都正因為孫芸的事情鬧騰起來。
那日在太子府跟她一起掉入水中的孫芸,因為是被侍衛救起來的,所以她的歸宿也就成了大家矚目的焦點。
雲染這邊是洛王英雄救美,但是孫芸那邊卻是太子府的一位侍衛。
難不成真的讓恒安侯府的姑娘去嫁給一個侍衛不成?
太子府這次要納新人的事情衆所周知,所以現在恒安侯府就找上了太子府,想要個交代。
最近的消息是,孫芸昨晚上懸梁了,但是沒成功被自己的貼身侍女發現,救了下來。
雲染得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想起了上輩子原主一輩子青燈古佛。這輩子換成了孫芸,她只是恒安侯府的庶出姑娘,恒安侯府為她出頭,一來是侯府的顏面,二來也是想利用這件事情将她送進東宮謀利。
可是,孫芸畢竟是侍衛救下的,就算是太子真的許她進了東宮,将來的日子如何也不好說。
想起太子妃喬氏,雲染就心裏厭惡極了,總覺得那日的事情絕對不是偶然。
272:再出一計
孫芸懸梁的事情恒安侯府本來就沒有遮掩的意思,就是在給太子府施壓。只是恒安侯府雖然是個侯府,但是早已經沒落,現在府中沒什麽在朝中擔任要職,早就沒了實權。
以這樣下、流的手段逼迫太子,雲染想起太子在針對自己這件事情上,做出的手腕,就估摸着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當日救了孫芸的那位侍衛,請了媒人大張旗鼓的上門提前去了。
人家侍衛要負責,恒安侯府總不好把人攆出去,這不是真的要活活的逼死孫芸嗎?
就算是庶出,那也是侯府的姑娘,真的要下嫁給一個武夫出身的侍衛,只要想想這件事情,雲染就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位孫姑娘,瞧着是個性子軟的,也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
沒想到前一天的晚上還在為這件事情思慮,到了第二天早上,就有消息到了。
那位孫姑娘昨日夜裏再度懸梁,這次沒能救下來。
秋禾看着雲染的神色不好,忙開口說道:“姑娘不要傷心,那孫姑娘也算是求仁得仁。”
雲染就擡起頭看向秋禾,“什麽意思?”
“姑娘,若是那孫姑娘真的嫁給了侍衛,以後恒安侯府的姑娘們如何自處?可要是不出嫁,恒安侯府難不成要養她一輩子?如果府裏不養她,把她送進姑子庵去,庵裏生活清茶淡飯,灑掃念經,就算是庶出也是嬌養長大的,這樣的苦如何受的了。”
雲染默了一下,就想起了原主的上輩子。
“其實,嫁給那侍衛未必就不好……”雲染嘆口氣道,心情有些惆悵。
只是嫁過去之後,恒安侯府顏面受損,孫芸只怕是再也得不到娘家的照拂。沒有娘家的支持,這才孫芸最恐懼的地方,所以才會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吧。
如果,她是個嫡女……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原主一生念佛。
可惜,她命不好,庶出。
看着雲染心情不好,秋禾心裏也忐忑,找了春信月華幾個,說話湊趣,逗她開心,這才慢慢的開心過來。
“這種事情你不要多想,你比她強多了。”大伯母看着雲染柔聲說道,“她是命不好,托生到姨娘的肚子裏,沒人給她撐腰。可你不同,更何況,也得多謝王爺那日毫不猶豫的救了你。”
許氏在得知孫芸死了之後的消息,就立刻趕來了雲染這邊,果然發現她心情不好。
雲染只是想起了原主上輩子的結局,這才心有戚戚。這輩子已然不同,她的确也是落了水,但是萬幸的是她遇到了司空穆晟,更萬幸的是司空穆晟願意娶她,還給她正妻的名分。
大伯母意猶未盡的話,雲染都明白,也是到這一刻才知道,司空穆晟許她的正妻之位,到底有什麽意義。
不僅給了她洛王妃的尊榮,更是給了他們家尊榮。
洛王沒有因為她出身顧家而小看她,貶低她。若是司空穆晟只給她側妃的名分,只要想想就能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這麽容易平息。
她爹爹必然會跟司空穆晟起沖突,到時候太子一系豈不是坐山觀虎鬥,正中下懷。
而她呢?
雲染想到這裏,就發現如果事情鬧到那個地步,她也同樣的處在了孫芸的位置上,嫁也嫁不得,死也死不起。
孫芸還能一根白绫解脫了去,而她還不能。
心口的郁氣平息下去,雲染的神色平和許多,看着大伯母說道:“大伯母放心,我沒事,您看我不是好好地嗎?”
“我就怕你這孩子鑽牛角尖,你要知道你跟孫姑娘是不一樣的。她背後誰也沒有,你有我們護着。”
雲染重重的點點頭,這次笑的春暖花開。
“我今日來還有件事情跟你說。”許氏看着雲染輕聲說道。
“大伯母請說就是。”雲染就道。
許氏看着雲染,“我接到了洛王府的帖子,給你的。”
雲染一愣,“給我的?”
給她的帖子,為什麽會送到大伯母那裏去?
看着雲染不明所以的目光,許氏就道:“我是你大伯母,送到我那裏去倒也是尊重你的意思。”
雲染恍然大悟,她自幼失母,若是洛王府的帖子直接送到她的手上,倒是失禮了。
看着雲染明白過來,許氏一笑,“七月初七洛王府設宴,想請你去賞花,你去不去?”
“七月初七?”雲染微楞,七夕節請她去,司空穆晟又不在王府。
而且,這樣的節日請她過府,到底是有些失儀。
雲染抿抿唇,就道:“可真不巧,我爹早早許了我要去皇恩寺燒香。”
許氏就颔首道:“既然這樣我就替你回了,王爺出征在外,與你又有救命之恩,為他燒香祈福也是應該的。”
雲染:……
她并沒有這樣想,但是這個借口很不錯。
***
洛王府裏,譚氏得了顧家那邊的信兒,冷笑一聲,對着自己身邊的郝媽媽說道:“這倒是個聰明的。”
郝媽媽知道這些日子夫人心氣不順,大爺回來後,整日的往蔣姨娘那邊跑,她自然是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聞言就連忙說道:“夫人何必生氣,那顧家大太太是個厲害的,金陵許家的姑娘可是赫赫有名。”
譚氏聞言心裏更煩了,想起自己兒子對那個顧雲染不一般,偏偏那女人要嫁給司空穆晟。日後一個屋檐下過日子,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是非來。
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那顧雲染不要進王府的門。
這次下帖子不過是個試探,這樣的結果是有些惱火,但是也在預料之中。
“老爺呢?”
郝媽媽渾身一僵,擠出一抹笑容,連忙說道:“三少爺有些不舒服。”
譚氏臉更黑了,“蔣氏這個踐人,我就知道老爺回來後,她必然不會老老實實地。”
“夫人,您何必跟她較勁,現在那位剛生了兒子,老爺在興頭上也是有的。等日子一長,也就慢慢的淡了。”
“生了兩個了。”譚氏的目光有些怔忡,過了好一會才看向郝媽媽,“蔣姨娘在老爺身邊也多年了。”
郝媽媽一肚子的話就噎了回去,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可是那蔣姨娘比夫人也沒小多少,可是老爺待她依舊沒有厭倦,這才是最要緊的。
看着郝媽媽的神色,大夫人淡淡的說道:“兒子可以留下,其他的你看着辦吧。”
大夫人這是留不得蔣姨娘了。
郝媽媽抿抿唇,如果蔣姨娘依舊這麽得寵,又生了兩個兒子,夫人的确是很為難。
“是,奴婢知道了。”郝媽媽躬身行禮慢慢的退了下去。
怎麽動手,才不會被老爺察覺呢?
郝媽媽神色陰郁的從正院走出來,遠遠地就看到大少爺腳步匆匆離開的背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怎麽看着大少爺來的方向像是二少爺學堂那邊?
而此時,蔣姨娘正一手抱着小兒子,一手摸着大兒子的頭,柔聲細氣的說道:“你哥哥性子柔和,處事端正,你莫要惹他生氣,回頭去跟你哥哥道歉,可記住了?”
司空運半垂着頭,眼眶微紅,一副倔強的樣子,不肯回聲。
蔣姨娘心裏就有些着急起來,眼角瞥了一眼司空穆齊,瞧着他神色不虞,咬咬牙,對着兒子就狠狠的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司空運被他娘這一巴掌打懵了,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兒子的眼神讓蔣姨娘的眼淚如泉湧般落下來,忍着心裏的難過,嘴上卻說道:“長兄如父,你哥哥管教你自有他的道理,你只管聽着就是。更何況你又是我這個姨娘生的,我們母子本……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是我一心一意想要給你個名分,這才進了王府的門。
惹了夫人不開心,讓大公子心煩,你這個做兒子,做弟弟的,更要替我這個姨娘在夫人面前盡孝,在兄長跟前順從,你……你簡直要氣死我,去給你打個道歉,你若不去,我這裏你再也不要來了!”
蔣姨娘尖聲利嗓,頓時吓壞了懷裏的小兒子,“嗷”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大的委屈小的叫,屋子裏亂成一團。
司空穆晟看着滿屋子亂糟糟的,“騰”的站起身來,看着蔣姨娘訓道:“你對着孩子嚷什麽?運哥兒才多大,有些事情得慢慢教。”
“妾身如何不知道慢慢教……”蔣姨娘哭的要斷腸,“可這孩子跟我在外面住了那麽些年,性子被寵壞了,學不來伏小做低,夫人那裏……妾身若是不狠心教他……”
蔣姨娘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将帕子捂在臉上,抱着小兒子一起哭。
司空穆齊心煩意亂,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在皇帝那邊吃了挂落,想着回到家裏好好休息。
結果夫人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他就躲到蔣姨娘這裏,誰知道這裏也是一腦門的官司。
仕途不順,家宅不寧,司空穆齊索性拂袖而去。
等到司空穆齊走了,蔣姨娘也不哭了,一把拉過兒子看他肩膀的位置,“疼不疼?”
她是用了大力氣的,打在兒身上,疼在娘心裏。
“不疼,一點都不疼。”司空運露出一個笑容,“姨娘不哭,我一點都不疼,真的。”
蔣姨娘抱着小兒子在屋子裏轉着走,一直把他哄睡了,不哭了,輕輕的放在大榻上,這才看着大兒子繼續說道:“運哥兒,大夫人已經容不下我了。你看,姨娘生了你們兄弟兩個,你爹爹待我好,夫人眼裏不揉沙,肯定是不能放縱的。”
司空運眼裏有些茫然,但是很快的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麽說道:“大哥也不喜歡我,以前面上不會帶出來,現在看也不會看我一眼了,所以姨娘是指這個嗎?”
蔣姨娘微愣了一下,看着兒子,“大公子現在對你這般無視?”
司空運猶豫一下才點點頭,“我也不喜歡他。”
蔣姨娘面色微變,過了好久才道:“人心易變,我們只能讓你爹爹多看顧我們,才能在這府裏活下去。”說着看向兒子,“若是日後大公子再這般對你,你盡量讓你爹爹親眼看到,這樣的話他就會偏疼你些。
大公子是嫡妻長子,将來是要繼承家業的,我們母子能依靠的,就只有你爹爹的那點情分,你可記住了?”
運哥兒其實還不是很明白,但是不妨礙他記住他娘的話。
“可爹爹今日氣走了,他會不會生我們的氣了?”司空運想起他爹的神色,心裏還有點不安。
“怎麽會,我們運哥兒忘記了你爹爹怎麽疼你的?他會氣我們,但是他更會氣夫人,所以無礙的。”蔣姨娘摸摸兒子的頭,“姨娘讓小廚房給你炖了湯,喝了湯就去讀書吧。”
司空運點點頭,滿懷心事的走了。
兒子走後,蔣姨娘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來,眼神之間露出幾分尖銳。她不想退,也不想讓,不為自己争,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