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話來,只是看着雲染的神色十分的冰冷。

雲染一點也不在意,顧書萱的臉色越冷越好,這樣兩人才能畫得清楚界限,就怕她厚着臉皮上來表親切,那她才要憋火郁悶。

郭雲荞看着雲染這樣子,心裏就堵得慌,一時沒忍住,開口說道:“沒想到在這裏還會見到顧姑娘,畢竟有了婚約的人不是嗎?”

這夾槍帶棒的。

雲染就看向郭雲荞,但是眼睛掃過去的時候,也沒忽略掉龐姝儀眼中的探尋。

“郭姑娘這話說得真是有意思,皇後娘娘的帖子難不成郭姑娘還敢抗旨不成?你敢我可不敢。”雲染不怎麽客氣的說道,對于郭雲荞這樣的人,你要是退一步,她就以為你怕了,自然會得寸進尺。

郭雲荞沒想到雲染居然這麽不客氣的回她,她當然不敢拒皇後的帖子,甚至于說她恨不能來呢。

進了東宮,就等于是一步登天,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她巴不得。

“郭妹妹不過是玩笑之語,顧姑娘還請見諒,她快人快語慣了,并無惡意。”龐姝儀一副不好意思的說道,替郭雲荞解圍。

雲染看着她,歪着頭微微一笑,“龐姑娘真是善解人意,郭姑娘與你為友真是好福氣。”

龐姝儀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了開去,“今日禦花園的景色真是美極了,不如我們去那邊賞花看水,不好辜負了皇後娘娘的美意。”

雲染倒不怕對上清惠縣主那樣的人,但是每次對上龐姝儀總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那種感覺,實在是無法用言語描述。

所以與這種人同行,雲染自然是避之不及,連忙說道:“我們就不打擾龐姑娘賞花了,你們請自便。”

龐姝儀有些意外,沒想到雲染這麽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一時間面上就有些委屈的說道:“可是我有什麽地方得罪了顧姑娘?”

276:醋意橫行

276:醋意橫行 雲染神色古怪的看着龐姝儀,實在是很難想象,龐姝儀這樣的閨秀的臉上,居然會露出這樣不合時宜的,略帶小家子氣的委屈模樣,一時愣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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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顧書萱忽然開口說道:“顧雲染,不要仗着你成了洛王妃,就這樣目中無人。果然是小地方來的,一朝得勢,嘴臉可真難看。”

雲染又懵逼了,顧書萱這是腦子壞掉了嗎?

焦寶惠卻不樂意了,看着顧書萱直接說道:“難怪我表妹要跟你們誠國公府劃清楚界限,依我看顧二姑娘颠倒是非的本事真是令人不敢茍同。”

“你什麽意思?”顧書萱看向焦寶惠怒道,“一丘之貉罷了,這裏這麽多人看着,難不成我還說錯了不成?”

白素漪皺起了眉頭,看着龐姝儀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她不太明白龐姝儀為什麽要這樣做。

但是顧書萱這是腦子壞掉了嗎?居然幫着龐姝儀這樣的人,去踩跟自己流着同樣血脈的人。

“顧二姑娘莫要生氣,你這個妹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龐姑娘哪裏是得罪了她,不過是為着賜婚罷了。”郭雲荞挑眉說道,看着雲染的目光帶着挑釁。

雲染這會兒已經明白過來啦,看來以龐姝儀為首的三人組,這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過不去了。

只是郭雲荞口中公然講出賜婚二字,還是在宮中這種地方,若是說沒有人在背後支持,她是打死也不信的。

看來是有人要跟自己過不去,雲染仔細也能想得出這人是誰了。

能讓郭雲荞這樣口不擇言,毫不避忌的開口,也就只有東宮那邊了。

這是皇後的宴會,自然是偏着自己兒子的,所以郭雲荞幾個才會在這麽有恃無恐。

雲染真是想不到啊,到了這一步,他們居然還想給自己下馬威。

這種感覺還真是……意料之外的一言難盡啊。

焦寶惠還要說什麽,雲染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看着郭雲荞,一字一字的說道:“我不明白郭姑娘的意思。”說着又看向周圍的人,柔聲細氣的說道:“我們三人正在賞花,她們就過來尋事,實在是不知道哪裏得罪了,我這裏先告罪一聲。你們賞你們的花,我們不打擾了。”

雲染二話不說,拽着焦寶惠跟白素漪就避到一邊去,幾乎是極快的融入到旁邊的人群裏,不給郭雲荞再次發作的機會。也不給周遭看熱鬧的人躲避的機會,她可不想在這裏讓皇後捉到把柄,給她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雲染動作極快,那邊的一群人來不及散開,這邊郭雲荞也是一愣之下沒來的及托住雲染,就讓她成功的脫了身。

一時間心裏懊惱不已,又不能沒臉沒皮的繼續上去糾纏,只能咬着牙看着雲染笑靥如花,簡直要氣得吐血。

這個顧雲染怎麽這麽難纏。

雲染心裏氣的狠了,面上卻越發的和煦。她的眼神輕輕地掃過顧書萱,就看到顧書萱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下意識的避了開去。

不知道顧書萱今日所作所為,誠國公府知不知道。

想起誠國公曾經的渣爹,雲染的神色微暗,她已經很久可以壓着自己不去想他了。

每每想起他,心裏總會憋悶難受。

但是,現在看着顧書萱這麽作死,她本應該開心的,但是心口卻有種沉悶的感覺。

顧書萱自己作死就算了,可是她身後還有誠國公府一家子人,那些人是無辜的。

“雲染,別傷心。”白素漪看着雲染的神色黯淡下來,連忙出聲安慰她。

雲染輕輕嘆口氣,“我沒事,白姐姐。”

“咱們去那邊坐着吧,避開些就是。”焦寶惠指着前面不遠處的八角亭子說道。

“對,今日不管如何不要惹起事端,先忍一忍吧,總有咱們揚眉吐氣的時候。”白素漪也勸道,她也看出來了,她們就是主動尋事,自然是能避就避。

畢竟,這裏可是皇宮。

皇後的地盤上,她們還是得小心再小心。

雲染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哪裏肯上當,就道:“走,正好渴了,歇歇腳去。”

三人進了亭子坐下,就看到其他的閨秀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掃過她們。但是對上她們的目光時,又總會立刻躲開。

雲染就看到郭雲荞似乎還想過來,不知道為什麽龐姝儀拉住了她。

顧書萱的目光透過層層人群落在了雲染的身上,二人四目相對。

這一刻,雲染似乎又想起了,大火中自己看到的顧書萱的那雙眸子。

得意中透着狠戾。

心口又堵又痛,面色漸漸地冰冷起來。

顧書萱看着雲染逐漸變冷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渾身寒毛直豎,這樣的天氣裏,後背上竟是沁出一層冷汗。

真是邪了門了。

顧書萱不敢再看雲染,轉過身背着她,卻聽到龐姝儀開口說道:“真沒想到顧姑娘倒是極有勇氣的人。”

郭雲荞冷哼一聲,“自然是膽氣的人,不然的話那日怎麽會引得洛王入水救她。聽說她就住在洛王對面,也不知道尋常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這話說得可謂是極為刻薄,龐姝儀忍不住的皺皺眉頭,但是到底是沒出聲阻止,反而偏着頭看向顧書萱,輕聲說道:“顧二姑娘,你這個堂妹一向如此嗎?”

顧書萱彈彈指甲,嘴角微勾,貌似不怎麽在意的說道:“她的性子一向乖張,嘴巴又利,我可是吃了她幾次虧的。想當初在我姐姐喪事上鬧事,結果被罰的反而是我,後來又大鬧我家,大過年的就讓一大家子不高興,我們家現在真是怕了她了。”

郭雲荞冷哼一聲,“我就看她裝模作樣的,果然如此。”

龐姝儀卻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顧書萱,然後又看了一眼亭子裏的顧雲染。

只見她姿态優雅的端着一盞茶,靠着美人靠,眉眼之間帶着淺淺的笑,那張如花般嬌嫩的容顏,勾着那一抹笑,真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再過一年及了笄,還不知道怎麽的傾國傾城。

也難怪洛王待她不同,把人救上來,竟是給了王妃的位置。

想起這個,龐姝儀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二姑娘,以前你跟顧姑娘沒有見過面嗎?”龐姝儀看着她貌似随口問道,“聽說她是在隺川長大的,據我所知隺川是你們顧家的老家吧。”

顧書萱就點點頭,“是啊,隺川是我們顧家的老家,她母親去世得早,也沒個人管教,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小小年紀就管着家裏的中饋的,別看笑起來溫溫柔柔的,能管住一大家子人的人,自然是厲害的。”

聽了顧書萱的話,郭雲荞意外的忍不住的又看向雲染的方向,轉過頭來就道:“怪不得,要不怎麽說人家能讓洛王另眼相看呢。不然,以她的身份地位,怎麽能配得上洛王妃的稱號?”

龐姝儀面色微黯,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

郭雲荞一見,就低聲說道:“你也別灰心,洛王雖然只有一位正妻,可是側妃的位置可還空着呢。我就想着,顧雲染的爹爹官職低微,要是洛王爺娶的側妃出身比她尊貴,看她怎麽壓服得住,那才有笑話看呢。”

顧書萱聞言看了郭雲荞一眼,“難道你聽說了什麽?”

郭雲荞捏着帕子一笑,低聲說道:“我可是什麽也沒說。”

顧書萱挑眉,心中若有所思,臉上就帶出幾分笑來。這話倒也是,憑着顧雲染那丫頭片子,若是洛王的側妃家世比她高,這後院可不是要失火。

回去她得問問她娘,郭雲荞都能得了消息,看來這事兒是八、九不離十了。

午宴就開在禦花園的賞花樓裏,坐在二樓,将園子裏的風景收入眼底,真是個好去處。

說來也巧,午宴偏偏雲染跟龐姝儀郭雲荞坐在了一起,白素漪跟焦寶惠都去了隔壁的一桌。

座位是宮裏的人安排的,雲染自然不會說什麽,坐下後,看着身邊的龐姝儀,很是有些頭疼。

龐姝儀看着雲染面無表情,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顧姑娘還在生我的氣嗎?”

雲染:……

好想一巴掌把她呼出去!

看到桌上的人都看向她,雲染立刻堆起了一個完美無瑕的微笑,眼睛裏誠意十足的望着龐姝儀,“龐姑娘哪裏話,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什麽地方得罪我了嗎?我怎麽不記得了,這樣的好日子裏,大家開開心心的不是更好嗎?”

龐姝儀被堵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一僵,“顧姑娘說的是,看來是我誤會了。”

“龐姑娘言重了,有什麽誤會不誤會的。”雲染笑的更開心了,看着龐姝儀又道:“家父時常提起龐大學士,十分欽佩龐大學士的風骨跟學識,龐姑娘幼承庭訓,學識非凡,才名遠播,又豈會誤會別人的話,這個玩笑可真是一點也不好玩。”

雲染故意提到龐一統,又道他風骨學識,她就不信龐姝儀在這種時候,還能拿着她爹的名聲不當回事兒。

果然,看着龐姝儀面上的神色微微一僵,雲染心裏就暢快了。

對付這種人,就不能太客氣。

龐姝儀捏着帕子的手一緊,極力的壓服住自己想要說的話,看着顧雲染的眼神帶着幾分疑惑。

皇後娘娘很快就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雲染的錯覺,只覺得皇後的面色上隐隐帶着幾分憂慮。雖然很快就掩飾住了,可是這一場午宴吃的卻很快。

午宴還未吃完,皇後就先行一步離開了。

等到皇後離開,雲染就聽到有人說,東宮那邊可能是情況有些不好。

不過,這樣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大喇喇的說這種話。

雲染覺得很有可能,能讓皇後這麽坐不住,也就只有太子的病情了。

難道這次太子的病情很嚴重?

仔細回想原主的記憶,但是實在是記不起來,太子是哪一年病逝的。

原主在庵堂的生活很枯燥,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對于時間就沒有特別的印記。

這次宮宴,太子妃壓根就沒出現,這也從側面能看得出來,東宮那邊的情形怕是真的不太好。

用完午膳之後,皇後身邊的管事姑姑恭敬而又客氣的送她們出宮。

雲染一直到走出宮門,都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原以為今日會有一場硬仗,沒想到居然就這麽出來了。

焦寶惠出了宮直接坐到了雲染的馬車上,秋禾跟春信就去了後面的車子上。

白素漪跟她們道別,約好了時間再聚,就直接回家去了。

等到馬車滾動起來,焦寶惠這才拍着胸口說道:“終于出來了,我這顆心可算是放下了,沒想到這麽輕松就出來了,害得我這幾日都沒睡好,一直擔心死了。”

原來不是自己這樣想,表姐也是這樣想的。

雲染就看着她說道:“我也覺得有些意外,不過總歸是好事兒,表姐平安出來就好。”

“對,平安出來就好!”焦寶惠道。

二人四目一對,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做的莽撞了,我娘說這幾日要去看你,你等着挨訓吧。”焦寶惠靠在軟枕上看着雲染笑道。

雲染知道她說的什麽,就道:“表姐是受我牽連,我自然要盡力為你化解,舅母便是訓我,我還是要這般做的。”

“你……可真是一根筋兒。”焦寶惠嘆口氣,“下回別這樣了。”

雲染笑笑,舅母跟表姐待她好,她也想待她們好。

以後再說以後吧。

“我估摸着今日皇後娘娘沒有主動說什麽,但是不代表後頭就風平浪靜了。表姐還是要當心,若是可能的話,你的婚事還是趕緊定下來吧。”雲染擔憂的說道。

焦寶惠面色微紅,看着雲染就道:“小丫頭片子,自己有了婚約,現在說起這些事情真是一點也不羞。”

雲染聽到這話,老臉一紅,梗着脖子說道:“那怎麽一樣,你是我表姐我才這般說的,當着別人的面我自然不會随便開口。”

焦寶惠就笑了,“你不用擔心了,爹娘都已經想好了,今日既然平安度過,皇後娘娘沒有動作,我們家自然是要動了。”

“原來舅母已經給表姐挑好人家了,不知道我未來的姐夫是哪家的才俊?”雲染笑着問道。

焦寶惠紅了臉,頓時扭捏起來。

雲染一見頗有些驚訝,就道:“難道我未來的姐夫,跟表姐很熟悉不成?”

焦寶惠知道早晚也瞞不住,就低聲說道:“原本兩家就是至交,後來他跟着伯父去了雲南任上,好些年沒能再見。如今我們也到了京都,他也考中了庶吉士留在了翰林院……”

聽着焦寶惠的話,才知道原來焦家跟梁家是世交,雖然沒有明說婚約的事情,但是兩家都是心中有數的。

這次忽然出了個太子的事情,那邊梁家公子也是着急上火,四處奔波。

兩人竟然是青梅竹馬。

雲染真是好生羨慕,對着焦寶惠說道:“表姐總算是苦盡甘來,我那未來姐夫終于能放心了。”

“誰知道呢,希望如此吧。”焦寶惠道,神色間到底是有些擔心,“今日皇後娘娘神色匆匆,難道是東宮那邊……”

兩人四目相對,雲染輕輕搖頭,“不好說,不過我也覺得那邊應該是有事情。”

焦寶惠颔首,兩人心知肚明。

先将焦寶惠送回家,又去拜見了舅母,這才坐上馬車回了自家,免不了被舅母數落一頓,但是被人關懷的心情卻是極好的。

洗漱更衣之後,雲染就看到了回來的顧繁跟穆逸,兩人一路跑進了後院,那歡快的笑聲隔着院子都能聽得到。

然後就聽到了她老爹的一聲咳嗽,兩個小家夥立刻就像是被使了定身術一般,輕手輕腳的,端正儀态往書房走去。

雲染:……

她發現,她爹的威嚴真是越來越盛了啊。

啧啧。

等到兩個小家夥去了書房做功課,雲染這才收拾妥當去見了她爹。

把宮裏的事情細細的講了一遍,雲染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就看向她爹。

過了好一會兒,顧鈞和才道:“你別擔心,爹爹會查清楚的。你去休息吧,我出去一趟。全義那邊消息多,我去問問他。”

雲染愕然,她爹去問宋伯暄,這不等于給司空穆晟透信了嗎?

不過有秦運在,這事兒是瞞不住的。

雲染苦逼的回到了自己的閨房,琢磨一下,覺得自己還是要修書一封,主動地跟司空穆晟把事情交代一下。

而且,不僅今日進宮的事情,皇恩寺的事情也要細細講一下。如果肅郡王府真的跟薛定愕勾搭在一起,也得讓司空穆晟早做防範才是。

關鍵是這封信怎麽寫才是最為難得。

她一個內宅女子,言過其實指點江山還不得被司空穆晟當成瘋子。

想了好久,雲染這才親自磨墨落筆,一封信足足寫了一個時辰,瞧把自己為難的。

不出雲染所料,司空穆晟果然先後接到了宋伯暄跟秦運以及她的信。

信中都講了皇恩寺的事情,宋伯暄是從顧鈞和描述的角度加以分析宮宴的事情。秦運是從當事人的角度闡述事情經過,而雲染則是以一個後宅女子的角度,講述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夜。

以至于,司空穆晟看着并排放在書桌上的三封信,良久都不知道自己臉上該有個什麽表情好。

宋伯暄跟秦運的口吻差不多,都是以公事的口吻回報。

只有雲染那封信……

什麽叫做小女與清惠縣主素有恩怨。

與人結仇還說的理直氣壯地,也就只有她了。

什麽叫做如此機緣巧合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心有懷疑直說就是,非得拐彎抹角,若是那遇上那憨傻的,能看懂她的話嗎?

七夕宴,皇後神思不屬,行色匆匆,極早退宴。司空穆晟半眯着眸,她是想告訴她,東宮那邊不妥嗎?

信的最後,看到那幾行字,司空穆晟總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幾年,真是第一遭見到告狀告成她這樣的。

宮宴之暇,諸女談笑,戲言王爺側妃之語。

然後沒了。

所以,這是在表達什麽意思?

司空穆晟盯着那一排字,都能盯出個窟窿來,也沒能想明白,她到底要說啥。

有心把董傳章叫進來具體分析一下,但是又覺得這樣的信,怎麽能被外人看了去。

琢磨來琢磨去,忽然靈光一閃,司空穆晟目瞠口呆,該不會是她醋了吧?

277:王爺心機

277:王爺心機 信送出去之後,其實雲染就後悔了,如此輕率的确是不太符合她的性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跟憋了一團火一樣。

身份,地位,容貌,權勢。

除了這張臉,其餘的好像是哪一點也無法匹配。

在這之前,她從沒有想過會跟他成為夫妻。

雲染在懊惱自己的輕率沉不住氣,那邊司空穆晟有些莫名其妙之後,又有種別樣的感覺襲上心頭。

頭一回聽說,送信千裏,只為吃醋。

将雲染的信收起來,司空穆晟想了想把宋方叫進來,細問他京都最近發生的事情。

宋方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的交代出來,看着王爺神色不虞,想着自己确實是沒有什麽地方是疏漏的,這才放了心。

司空穆晟想起雲染信中的話,就看着宋方說道:“立刻去查薛定愕最近的行蹤。”

宋方一愣,薛定愕正在跟王爺打仗,他的行蹤還用查嗎?

不過王爺這樣吩咐,他也不敢怠慢,立刻說道:“是,屬下立刻去查。”

天黑之前,宋方急匆匆的趕了回來,軍中大帳裏,洛王正在召集諸将議事。得知宋方回來,立刻宣他進去。

宋方神色帶着幾分焦慮,快步進帳躬身行禮,這才說道:“王爺,屬下查過了,薛定愕的确不在軍中。”

此言一出,大帳裏嘩然,衆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宋方的身上。

董傳章驚愕之後,立刻問道:“此事當真?”

宋方颔首,“的确沒錯,北冥大軍的帥帳被看管的嚴嚴實實,而且軍中巡邏也比平常更加頻繁跟謹慎。屬下暗中抓了個舌頭,嚴刑逼供,才問出十日前薛定愕的軍帳就閑暇人等不許靠近了。露面的是薛定愕身邊的副将傳達将令,手持将軍令嚴格把控了消息。”

大帳裏議論紛紛,誰也沒有想到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薛定愕玩了個金蟬脫殼,他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大家的神色都很不好看,齊齊看向了洛王。

司空穆晟神色莫名,坐在上首凝視着衆人,那一雙眼睛銳氣十足,令人不敢直視。

董傳章這會兒也不敢再說什麽,只是問道:“王爺,接下來怎麽辦?”

司空穆晟淡淡的說道:“既然薛定愕給我們這樣的好機會,怎麽好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

大家一愣,互相對視一眼,眼中瞬間湧出興奮激動之色。

是啊,薛定愕偷偷出行,現在軍中主帥不在,正是進攻的好時機啊。

看着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司空穆晟開始排兵布陣,為奇襲北冥大帳做準備。

一時間,大晉這邊風聲鶴唳,秣兵喂馬,大戰前夕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雲染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給司空穆晟的信,會讓他從肅郡王府的行動中,推測出來薛定愕的行蹤。

而薛定愕更加想不到,雲染這個剛剛賜婚給司空穆晟的女子,居然會跟司空穆晟信件往來。

所有的意外湊在一起,就造成了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半月之後,邊關傳來大捷。

洛王帶領十萬精兵,夜半奇襲北冥軍營,血戰一夜,殲敵萬餘。而後,繼續追趕敵軍月餘,咬定不放,前後交戰十數次,将北冥跟大晉的防線延伸百裏,收回司空穆齊之前丢掉的城池不說,還把北冥重新趕回了他們自己的地盤。

消息傳來,整個京都沸騰起來,這可是近幾年來兩國開戰取得的最好的戰績。

帝大悅,令洛王押送俘虜進京,邊關事宜交與下屬,凱旋而歸。

從離開到回來,前後不過半年多時間,這還是司空穆晟出征以來,回京最快的一次。

等到司空穆晟整裝帶軍,押送俘虜回京之時,已經是初冬的季節。

自那一封信之後,雲染再也沒收到司空穆晟的回信。

但是随着邊關的捷報一封一封的入京,關于司空穆晟的消息不絕于耳。

戰神之名,更是名揚天下。

皇帝縱然是對司空穆晟再忌憚,在赫赫戰功之下,更不能做出任何被诟病之行。不僅不能對洛王橫加斥責,還要大加封賞。

不僅是洛王府風光無限,而雲染這個未來的準洛王妃,更是成為京都人人羨慕的對象。

在這之前,洛王被皇帝忌憚,幾次三番為難,更是提拔司空穆齊與之抗衡。那時的洛王地位汲汲不穩,所以雲染忽然意外成為洛王妃,大家縱然是覺得她運氣好,也不會覺得如何。

畢竟洛王勢衰,恐難複輝煌。

但是,随着這一場大捷,驅逐敵軍數百裏,延長大晉防線保家護國之壯舉,洛王不僅成功翻身,維護了自己戰神的聲譽,更是将聲望再上一層樓。

然而,随着洛王回京的日子越來越近,朝堂之上也出現更多的彈劾的聲音。

彈劾洛王嗜血成性,在邊關濫殺俘虜,強搶民糧,禍亂邊關之語更是喧嚣塵上,彈劾的折子絡繹不絕。

早就知道皇上絕對不會輕易罷手,但是這樣明顯的行為,還是讓雲染有些惶恐不安。

等到司空穆晟進城那一日,她沒有去看他進城的英姿,顧繁跟穆逸卻是忍不住了,在秦運的保護下,高高興興的走了。

耳邊似乎還想着昨日大伯母的話,記得她開心的笑容,輕松的話語,“這下好了,王爺大勝而歸,你的好日子也要到了。”

她的好日子嗎?

雲染想起這幾個月的事情,尤其是皇恩寺那一樁,心中難免惴惴。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似乎還能聽到歡呼聲隔空傳來。

其實她也想去看看,得勝回朝的将軍,是如何的英武不凡,可是她現在的身份實在是不好抛頭露面,難免有幾分遺憾。

等到顧繁跟穆逸回來的時候,顧繁興奮地指手畫腳,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了,只是翻來覆去的說:“姐,你是沒看到,姐夫可威武了,坐在那通體漆黑的高頭大馬上,身穿铠甲,目光銳利,這才是我大晉的英雄該有的模樣。”

穆逸眼睛咕嚕嚕的直轉,看着雲姐姐似乎沒什麽喜歡的表情,心中覺得不妙,難道雲姐姐不喜歡這樣的爹?

“雲姐姐,我以前都是坐在後面跟着大家一起進城,也還是第一次在百姓群中迎接他呢。”

雲染聞言就看向穆逸,笑着說道:“是嗎?那你也跟繁哥兒一樣激動?”

“那當然,我爹是個大英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威武呢。”穆逸瞪大眼睛賊兮兮的看着雲染說道。

雲染心裏失笑,怎麽看不出穆逸的鬼機靈,她就道:“是,王爺戰名威武,大晉無人不知。”

穆逸這才開心起來,這才是嘛,他爹爹那麽厲害的人,雲姐姐怎麽會不喜歡。

“雲姐姐,那你給我做點好吃的吧,我爹爹從宮裏回來肯定是餓着肚子的,我到時候給他送過去填肚子。”

“宮中自然會設宴,怎麽會餓着肚子回來。”雲染失笑的看着穆逸。

“嗐,雲姐姐你不知道,每次我爹爹打勝仗回來,進宮這頓飯都是吃不好的。我估摸着這次也一樣,每次我爹都是黑着臉出宮。”

雲染就想起司空穆晟被彈劾的事情,皇帝對他忌憚,宮宴上只怕是果真沒什麽胃口的。

穆逸抓着她的袖子哀求,雲染實在是無法拒絕,就答應下來。

答應之後就又後悔了,這也太不矜持了。

但是話已出口,又不好賴賬,雲染嘆口氣,這個小穆逸也是個鬼機靈,這才多大就知道給她挖坑了。

等她想要數落他,早就抓着顧繁嚷着做功課去了。

溜得倒是快!

初冬時節,天氣已經冷了,雲染想着菜譜,要吃的舒服,還是要吃鍋子,熱氣騰騰的人也舒服。

就吩咐廚房宰一只老鴨煲上湯,等到他出宮回來,老鴨湯正好熬好做湯底。

說着她自己也有些饞了,就索性讓廚房多炖了兩只,晚上他們也吃老鴨湯鍋。

原以為宮宴至少也要到戌時末才能散了,沒想到戌時初的時候,顧鈞和跟司空穆晟居然一起回來了。

雲染得了消息的時候,正在廚房看老鴨湯,聽說二人神色不好,心裏惴惴就忙從廚房裏出來。

想要趕着回房換件衣裳,再去前頭看看。

大廚房出來進她的院子,正好要經過垂花門。

雲染微皺着眉頭,腳步匆匆的行來,心中有事,一時沒察覺垂花門那邊站了個人。

等到走進了,才發現那負手而立的高大人影,正是許久不見的司空穆晟。

雲染走得匆忙,腰間還系着圍裙,上面還有一抹油漬,緊緊系着的帶子,正好勾勒出她曼妙纖細的腰肢。鵝黃色銀鼠皮出鋒的褙子,将那張如花般的嬌顏攏在其中,更添幾分俏意。

司空穆晟大約是從宮中出來直接到了顧府,甲胄鮮明,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銀輝。筆直修長的身軀,在夜光下倒映出長長的影子。

雲染匆忙的腳步,在看到司空穆晟的時候,不由一驚,下意識的就停了下來。

他怎麽會在這裏?

時隔這麽久未見,匆忙之下相逢,雲染總有種不太自在拘束的感覺,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司空穆晟的随着雲染的動作,目光不由一凝。

兩人四目相對,月華之下,面容略有朦胧,看不真切。

雲染走得急,又是在內宅,身邊也沒跟着人。大氅也沒披在身上,乍然遇上司空穆晟那冷如冰的眸子,這才覺得渾身都冒出涼氣來。

看着雲染渾身一哆嗦,似乎是很冷的樣子。司空穆晟大步走過來,将自己的大氅解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雲染就感覺到肩頭一沉,厚重的大氅上,帶着不屬于她的氣味,在鼻端蔓延。

“這麽冷怎麽也沒披件衣裳就跑出來?”司空穆晟說着眼神又落在雲染腰間的圍裙上,“去廚房了?”

許是司空穆晟的口氣太過于尋常,就好似從前一般,雲染下意識的跟着他的節奏回道:“恩,穆逸說你在宮宴上吃不好,讓我給你備點東西回來吃……”

雲染對上司空穆晟似笑非笑的神色,後頭的話說不出來了,頓時咽了回去。

小姑娘的神色中帶着幾分懊惱,微皺着的眉頭不得舒展,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似乎不開心的樣子。潔白瑩玉的面龐,在月光下越發的玉脂冰清。

“穆逸讓你備,你才去準備的?”

雲染目瞠口呆的看着司空穆晟,這什麽意思?

“當然,他要不說,我哪知道你要不要吃東西。”雲染覺得氣勢不能輸,頓時就頂了回去。

好似她心虛一樣,她本來就說的實話。

“你想要知道什麽,可以來問我。”

雲染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瞪着司空穆晟,哪有這樣随便跟人家姑娘說這種話的,簡直就是……就是……

雲染瞪他一眼,轉身就跑了,離開的背影很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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