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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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穆齊走了之後,踏青的日子也到了,雲染帶了秋禾跟春信,坐了府裏的馬車就直接往大家約好的地方而去。
大街上行人攘攘,熱鬧非凡,雲染掀起窗簾角往外看,販夫走卒行色匆匆,她們要去的地方需要經過菜市口。
菜市口可算是京都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在這裏什麽人都會遇上,白日還好說,若是晚上尋常人誰敢在這裏經過。
雲染瞧着白日裏熱鬧的街道,想起丫頭們尋常玩笑時說的話,好奇的打量來打量去,也沒看出什麽惡意來。
就在她要放下簾子的時候,雲染的眸光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像是一下子定住了。
“姑娘,您怎麽了?”秋禾看着雲染的神色不太對勁,忙開口問道。
“停車!”雲染立刻吩咐道。
車夫只好将車停在路邊,雲染就對着秋禾說道:“你跟我來。”然後看向春信,“你在車上等着,我去買點好吃的。”
“姑娘要吃什麽,奴婢去買就是,這裏哪裏是您該去的地兒?”春信連忙說道,作勢就要下車。
“好不容易出來一回,我可不想總在馬車上呆着。行了,就這樣定了,你在這裏等着。”雲染不等春信在說什麽,就連忙下了車。
秋禾覺得有些奇怪,扶着雲染站好,“姑娘,您想買什麽?”
“秋禾,我看大薛定愕了,咱們去看看他來這裏做什麽。”
秋禾渾身一僵,“薛定愕?姑娘您不會是看錯了吧?”
薛定愕這個時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會看錯,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雲染厲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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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禾聞言就連忙攔住雲染,“既然這樣,奴婢去追,姑娘還是回車上吧。”
299:死亡當頭
299:死亡當頭 要是姑娘出點什麽事情,她可怎麽交代?
雲染也沒失去理智,就道:“我去對面買點點心帶回車上,你去看看。”說着指了一個方向,“方才他就是去了那裏。”
秋禾忙點頭,“奴婢這就去,姑娘您也小心。”
對于薛定愕,既然發現她的蹤跡,自然是不能放過的,秋禾想都沒想的追了上去。
雲染松了口氣,提着裙角進了對面的點心鋪,買了幾樣點心提在手上,想着先回車上,然後再等秋禾就是。
出了鋪子,雲染就往回走,不經意的一回頭,就看到街角處,薛定愕的身影再度出現,進了一個小巷子。
但是卻沒有看到秋禾的身影,難道秋禾追丢了?
雲染這會兒也來不及多想,擡腳就跟了上去。
薛定愕幾次三番暗算于她,要是有機會,她自然想要為自己報這個仇的。
喧鬧的人群,熱鬧的街市,雲染這會兒仿若都聽不到了,滿眼裏都是薛定愕的影子。
追着他的身影,就到了那拐角處的巷子,小心翼翼的探頭往裏一看,只見是一條細長如美人瓶口的巷子,彎彎曲曲一眼望不到頭。
進還是不進?
雲染只是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不能錯過這次機會,走一段路看看,若是沒發現就趕緊回來。
想到這裏,雲染就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
小巷細又長,高高的院牆遮擋住了熾熱的陽光,身上有幾分陰涼。走了十幾步的距離,就感覺到外面大街的喧嚣清淨了許多,人聲慢慢的遠去。
脫開喧嚣的街道,雲染全神貫注的盯着前方,完全忘記了她一個女子,不應該讓自己陷入任何有危險的地方。
但是她跟薛定愕之間實在是恩怨太多,遇到這樣的機會,她實在是不願意放棄。
這股子執念跟孤勇,令她暫時忘記了害怕這種東西。
彎彎曲曲的巷子,一眼怎麽也看不到,眸光的終點是拐着彎的青磚。
遠遠地聽到有低低的說話聲傳來,雲染下意識的貼住牆壁,連頭也不敢往外伸,耳朵貼在牆壁上,靜靜的聆聽。
聲音傳來的方向,可能有些距離,并聽不清楚交談的內容,隐隐約約有聲音傳來。
雲染心裏急切,想要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忍不住又往前挪了幾步。
再往前,過了這拐角,就會被發現的,雲染就算是膽子大,也不敢繼續冒險了。
冷汗浸透了脊背,隐隐的聽到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
“說定了。”
“就這樣。”
“計劃已經部署……”後面的話聽不清楚。
“……沒問題”
“交易正常,那幾個人都有意出關……”
雲染聽到出關的字眼,再加上那幾個人這幾個字,腦子裏瞬間就想起了飛天十二盜。
回想起上輩子的事情,飛天十二盜最後投靠了薛定愕,眼下看來并不是偶然。
難道是薛定愕提前拉攏了他們……
雲染的思緒就有些混亂起來,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
等她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遠處的交談聲早就沒有了,而就在拐角處,一抹陰影延伸到她的腳下。
雲染渾身一顫,手腳霎時便的冰涼起來。
慢慢地擡起頭,就看到拐角的陰暗處,半遮半掩的一張臉,那麽的熟悉。
雲染怎麽也不會忘記,挾持過她的人!
薛定愕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的人兒,真是想不到,她居然有膽子跟蹤自己,還前來偷聽他們的談話。
想到這裏,不疾不徐的往前邁了一步。
雲染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貼在牆壁上,心跳都要停止了。
直到此時此刻,才感覺到滅頂的恐懼。
她真是鬼迷心竅,怎麽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顧雲染。”
聽到薛定愕叫出她的名字,雲染的神色瞬間變得慘白,看來是躲不過了。
沒想到自己重生一回,這次卻會在這喪命。
“闊別多日,王爺別來無恙。”驚懼過後,許是預料到自己也許不會再走運的活下去,雲染慢慢的鎮定下來,反而能心平氣和的開口了。
薛定愕那深邃的眉眼微微一挑,邪魅的俊顏帶了幾分驚訝,盯着顧雲染那張豔若桃花的臉,“我還以為你會吓得泣不成聲,現在瞧來還有幾分膽子。”
怕,怎麽不怕?
“大名鼎鼎的戰王會因為我害怕,而手下留情放我一條生路嗎?”雲染嗤笑一聲,語中帶了幾分譏諷。“王爺不用回答,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既然都是死,怕又有何用?”
既然沒用,那就豁出去吧。
這能怪誰,都怪她自己不知道輕重,将自己置于險地。
“有點意思。”薛定愕啧舌,雙手環胸靠在牆上,修長的身軀暗藏着狂野的力量,給對面的女子帶去強烈的壓力,“就算是本王想要放你一條生路,只可惜你偷聽我們的對話,這命是要留下了。”
雲染雙拳緊握,指甲用力掌心刺痛,這樣的刺痛能讓她保持清明的頭腦。
許是自己太微不足道,瞧着對面的男子那渾然不把自己當回事,就那麽随意的擋住自己的去路,一副貓戲耗子的架勢,就讓憑空的湧出幾分憤怒來。
“以王爺所言,索性我都是逃不過的,那麽我有幾點不明白,臨死之前還希望王爺能給我解惑,讓我做個明白鬼。”
“這可不行,本王心情不好的時候,可是不願意回答任何問題的。”薛定愕故意為難她,一副我今兒個不開心的樣子。
雲染反正豁出去了,對上他那浪蕩中透着幾分戲弄幾分忽視幾分無聊的眸子,堅定有力的說道:“早就聽聞戰王大名,人說王爺英勇果敢,敢作敢當,不曾想原是假的。”
“小姑娘,激将法對于我沒用,你還是省省心吧。”薛定愕輕笑出聲,看着雲染倔強的面容,倒是有幾分好奇,這樣紮手的性子,那司空穆晟怎麽就答應娶她的。
難不成他喜歡這樣的?
這可真是讓人有些意外,女人嘛,還是要溫柔如水的好,這麽硬邦邦的性子,一點都不可愛。
這男人簡直是油鹽不進,雲染沒想到他這麽難纏,一時也沒有辦法。
沉默了好一會兒,帶着幾分沮喪的說道:“是嗎?真是讓王爺見笑了,我也只是想要知道,你我素不相識,毫無恩怨,上回王爺為何要綁了我而已。既然王爺不願意回答,那就算了。”
“小丫頭,你當我是傻的,你心裏其實已經知道了,為何又來問我?”
“猜測縱然有,但是沒有真憑實據,就只能是猜測。我要的,也不過是一句實話而已。”雲染幽幽嘆息一聲,“我一介閨中女子,憑白的招惹來殺身之禍,難道還不許我問個清楚嗎?”
“今ri你跟着我就是為了這個?”
“……是,不然王爺以為我何來的膽子,敢這樣抛出性命來追你。我只是想要問個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被人竟是想要我的性命。”
“擋了別人的路,你這條命就礙眼了,這有什麽稀奇的。”
“擋了何人的路,王爺這樣說看來我的懷疑是對的。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您貴為北冥赫赫有名的戰王,與洛王其名威震天下,竟然甘心情願的成為一個女人手中刀。戰場上的英雄,就算是你我分屬不同的國家,是天生的敵人,但是王爺的威名,還是令人心中佩服。
可惜,王爺甘為女子手中刀,真是令人失望。
英雄的血應該流在戰場上,英雄的刀對準的不應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孩子,英雄的足跡應該留在史冊上供人瞻仰。
兩國交戰,婦孺無罪。男人大丈夫應該憑自己的本事去奪取自己想要的,欺負一個女人,又有什麽威風可言?”
雲染這一長串的話出口,整個人松緩了許多,壓在她心頭的話,總算是說出來了,就算是死了……也還是有遺憾的。
她都還沒報仇呢。
薛定愕此人素來自負狂妄,跟司空穆晟對上也是旗鼓相當,沒想到今兒個倒是被一個女人給貶的一無是處。
偏這人伶牙俐齒頭頭是道,竟是讓他生出了幾分難得的窘迫的感覺。
惱羞成怒之下,就看着雲染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有何不可?”
300:大呼冤枉
300:大呼冤枉 “王爺此言,跟那些落草為寇,殘害人命的無恥之徒又有什麽區別?”雲染怒目而視,“真是沒有想到,赫赫有名的戰王,竟然憑着歪門邪道建立功勳。我孤陋寡聞,竟沒聽說過史上哪位大英雄是以這樣的手段流芳百世的。”
“你……”薛定愕被雲染一番話給氣的臉都黑了,“本王不跟你一般計較,女人見識而已。”
“王爺如此瞧不起女人,沒有女人哪來的王爺?”
薛定愕雙眸一眯,上前一步,那兇狠的氣勢再無壓制,死死地盯着雲染。
反正都要死了,雲染死撐着不低頭,反而譏諷的說道:“怎麽被我說中,王爺這是惱羞成怒?”
“臨死之人,話真是多!”薛定愕手腕一轉,不知何時掌中多了一柄極為精巧的匕首。
冰冷的匕首架在雲染的脖子上,那犀利的刀鋒沾染的寒意,讓雲染渾身一顫,“要殺就殺,王爺廢話可不比我的少!”
明明怕得要死,偏偏梗着脖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
薛定愕的眸光閃過巷子頭,眉峰微微蹙起,手中的匕首靠着雲染又近了一分,忽然往前微微傾頭,故意帶了幾分暧昧,笑着說道:“若是你答應跟我回北冥,我便不殺你,如何?”
雲染狐疑的看着薛定愕,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主意。
但是這樣的要求,雲染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她走了,爹爹跟弟弟怎麽辦?
那昏君還不得借此發揮,他們必然性命難保。
“要殺就殺,王爺廢話真多。我生是大晉的人,死是大晉的鬼,歸順北冥,想也休想。”雲染怒道。
薛定愕看着雲染正氣凜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行頭有種一樣的感覺。他身邊的女人不少,但是沒有一個如她這般模樣的。
怕死的要命,偏偏還能撐着一把骨頭,為了所謂的民族氣節赴死。
“好,那換個條件,只要答應不嫁給司空那穆晟,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薛定愕看着巷子口大步而來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微笑,笑米米的說道。
“洛王是我大晉無數百姓心中的英雄,保家衛國,血染疆場。雲染蒙上天恩賜,能與洛王為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薛定愕你妄想要挾我退婚來羞辱洛王,寧為刀下鬼,不做負心人,你殺了我吧!”
雲染說完就閉上了眼睛,緊跟着耳邊忽然傳來尖銳的風聲,然後就感覺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一下子消失了。
耳邊傳來兵刃落在地上的清脆撞擊聲!
雲染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對面秋禾正在跟薛定愕交手,兩人的身影快如鬼魅。
“你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雲染這才想起來,身邊還站了個黑閻羅。
知道自己這事兒做的不對,雲染瞧着薛定愕跟秋禾纏鬥之間,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眨眼間就順着長巷不見了蹤影。
雲染那一口氣這才松了下來,撐着的那股勁沒有了,這才覺得渾身一軟,順着牆就蹲了下去。
腳又酸又軟,撐不住了。
司空穆晟:……
一個站着,一個蹲着,好像不怎麽合适。
想了想,司空穆晟也蹲了下去,平視着雲染。
這眼神實在是太有存在感,雲染就想假裝不存在,也實在是做不到。
“你怎麽在這裏?”雲染心裏忐忑,很是有些不安,尤其是這一臉我很生氣的架勢,真是讓她更有種犯錯的自我認知。
“膽子這麽大,這會兒怕什麽?”司空穆晟怒道,“那薛定愕也是你能跟蹤的人,若是我不來,你今兒個要麽命留在這裏,要麽就要被他挾持走了。”
雲染一副乖寶寶的樣子,認真的聽訓,一句也不敢反抗,好不容易等他說完了,這才偷偷地伸出手拽着他的袖子,搖了搖。
司空穆晟看着那小手雪白雪白的,抓着他玄色的袖口,一黑一白分外奪目。
晃啊晃啊,把他滿肚子的怒火就給晃回去了。
撒什麽嬌。
想想小丫頭方才那麽維護他,原來在她心裏自己是各大英雄來着。
哼,既然是英雄,也不知道哪個之前見到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裝的還挺像。
若是雲染知道司空穆晟的想法,必然會大呼冤枉。
之前她是沒想着兩人如今走到這一步,再加上他上輩子兇名太甚,自然是躲着走了。
“你還沒說你怎麽在這裏呢?”雲染瞧着司空穆晟神色緩和了許多,這才松口氣。
“我正好從這裏路過,恰好遇到秋禾,這才追了過來。”司空穆晟大手一伸,将雲染扶起來,“還能走嗎?”
一副你走不動,我就抱你的樣子。
雲染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讓他抱着出去,連忙借勢站起來身板筆直筆直的,“能走,能走。王爺知道薛定愕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嗎?”
司空穆晟就看着雲染,“你對他的事情,倒是很關心。”
雲染沒察覺到這話裏有些不對勁,就道:“那是當然,這厮幾次三番害我,我有機會可是要報仇的。”
司空穆晟就舒坦了,大發慈悲的跟她說道:“大約是為了肅郡王府的事情來的。”
雲染挑眉,“不能吧,這個時候來不是不打自招,肅郡王更是說不清楚了嗎?”
司空穆晟聞言就點撥她說道:“他又不用出面,當初肅郡王與他交易,其中糾葛甚多。”
雲染就想到了太子,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堂堂大晉的太子,竟然跟外敵勾結!
想到這裏,雲染就想起之前偷聽的那些話,又想起許鳳嬌給自己的信中所提之事,再加上前世的記憶,雲染琢磨着這是個好機會跟司空穆晟講飛天十二盜的事兒。
真是天助我也。
看着雲染忽然停下腳步在發呆,司空穆晟就看着她,“怎麽不走了?”
雲染脫口說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說完一頓,“對,今日踏青是去不了了,我讓春信去給白姐姐她們遞個信去,我的事兒咱們回家再說。”
司空穆晟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知道雲染要跟她說什麽,就道:“我還有其他的事情……”
雲染一愣,倒是忘記了,他可是大忙人,一時有些窘迫,就道:“那你先去忙吧。”
看着雲染有些失望的神色,司空穆晟薄唇緊抿,“你要說的事情很重要?”
“……算是吧。”雲染忽然覺得也不是那麽重要,就算是有飛天十二盜,上輩子司空穆晟最後也不是勝利了嗎?這麽想着,就有些猶豫起來。
“算了,我跟你回去一趟吧。”司空穆晟很是頭疼,反正總是要送她回去,多留一刻聽她說話也不是不可以。
雲染懵然的看着司空穆晟,他不是很忙嗎?
“那秋禾怎麽辦?”雲染問道,心裏還是很擔心的。
“無妨,那薛定愕不敢取了她性命,走吧。”司空穆晟看着雲染說道。
兩人坐着馬車一路回了顧府,春信去給白素漪報信,留在家裏的月華看着是王爺送姑娘回來的,頓時吃了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染直接回了自己的閨房,讓司空穆晟在外頭的明間略坐,她換了身衣裳就出來了。
司空穆晟悄悄地打量雲染的屋子,屋子裏擺設很簡單,素雅,牆上挂着山水中堂。一旁的博古架上擺着大多是有些年頭的瓷器古玩,少有小姑娘的閨房布置的這樣的老成持重,倒像是哪個老學究的屋子。
雲染掀起簾子走出來,月華正好奉上茶來,彎腰退了下去。
兩人相對而坐,雲染深吸一口氣,就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司空穆晟聽完之後,看着雲染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
上回的事情如果說是湊巧,讓他探知薛定愕的行蹤,從而導致邊關大捷。
那麽這次如果還是湊巧,司空穆晟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了。
這些細小的枝節,很難令人想到一處去,然後加以分析,得出這樣的結論。
對上司空穆晟暗沉帶着思慮的眸光,雲染心裏也有些忐忑,他該不會是不相信自己吧?
說起來,她這樣講是有些……冒險啊。
301:側妃夢兆
301:側妃夢兆 “你怎麽會想到這些?”司空穆晟是真的有些好奇,不是每個人都會把這些事情給串連在一起的。
雲染有幾分心虛,那是因為她重活了一回啊。
可是這話打死也不能說的,她做出一副很認真的思考的樣子,這才說道:“之前也沒有想到一起去,不是今兒個正好聽到薛定愕跟人的談話嗎?這才想起上回我朋友信中提到的事情,而且之前朝廷不是派兵剿匪嗎?”
這樣說也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司空穆晟就覺得小姑娘沒有跟他說實話。
她一定有事情瞞着自己,但是她不肯說,自己一個大男人還能逼她說不成?
“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司空穆晟站起身來,低頭看着雲染,“以後做事情不要沖動,今日是巧了,若不然……”
雲染臉白了一下,也知道司空穆晟不是吓唬自己,她是真的差點就回不來了。
送了司空穆晟離開,雲染這才覺得整個人都像是活過來了,進了裏屋,歪在軟枕上,讓自己盡量的輕松一下。
薛定愕來京都,司空穆晟說是為了肅郡王府的事情,是不是代表着肅郡王府又會翻身了?
不知道薛定愕跟太子有什麽交易,但是顯然司空穆晟正在追蹤這件事情,而她卻撞見了薛定愕,還讓他跟司空穆晟照了面,這樣一來就打破了薛定愕的計劃。
也不知道事情會不會發生變化。
說實話,雲染是不希望肅郡王就這麽倒下了,如果這樣的話,那顧書萱在洛王府豈不是更挺直脊梁跟穆沁岚作對?
這兩個人最好是旗鼓相當,無暇再來算計她才好。
這樣慢慢想着,雲染今日實在是受驚過度,就這麽靠在軟枕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秋禾已經完好無損的回來了,春信也回來了。
看到秋禾平安,雲染才安心,又問過白素漪那邊的情況,春信一一回了,這才略過不提。
肅郡王府。
肅郡王看着眼前的薛定愕,臉色很是不好看,帶着幾分質問的口氣說道:“王爺,當初你我可是說好的,現在我肅郡王府落到這一步,你可不能不管。說起來這麽多年,咱們之間的交集還真是不少,若是傳了出去,想必王爺在北冥也未必就能順心如意。”
薛定愕姿态悠閑地坐在紅木镂空雕花的圈椅上,帶着幾分渾然不在意的邪氣,眉眼微揚,輕笑一聲說道:“郡王實在是太多心了,若不是這般,本王又何必親自跑一趟,你要知道我的身份在大晉暴露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聽到薛定愕的話,肅郡王的神色這才好看了幾分,“王爺素來說話算話,我是信得過的。”
“本王什麽時候食言過?不然的話,你以為你現在只是被圈禁,換做別人早就入獄受審了。”薛定愕嗤笑一聲,“這次的事情本王自有法子幫你脫困,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幫我做一件事情。”
肅郡王眉頭緊擰,神色凝重的說道:“王爺也看到了,我現在的情況自身難保,就連女兒出嫁都奧看人家的臉色。說句真心話,我就算是想要幫忙,只是怕有心無力。”
薛定愕如何不知道這是肅郡王跟他談條件,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說道:“郡王是個聰明人,該怎麽做不用我來提醒你吧?你然你對我已經沒有價值,我又何必花費心思在你身上?”
“你……”肅郡王氣的渾身之顫,想想太子,強忍下這口氣,“王爺想要我做什麽?”
“你既然跟司空穆齊做了親家,這件事情就更簡單了。他這次剿匪的目标,正是我想要招攬的人,讓他行個方便把人給我就是。”
“什麽?”肅郡王大吃一驚,沒想到薛定愕的目标居然是那幾個匪徒。
旋即皺着眉頭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說道:“王爺,不是我不肯幫忙,你也知道現在朝廷上下不知道多雙眼睛盯着這件事情,先要動手腳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這有什麽可為難的,既然是剿匪,那匪徒拒不投降,下場自然只有一個死字。死了的人,皇上也就沒興趣看了,不是嗎?”
“王爺是想偷梁換柱?”肅郡王面色陰沉的問道,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眼下的形勢未必就能如願,萬一不小心被洛王抓到把柄,這件事情就更不會輕易善了了。
“只要郡王答應游說司空穆齊,不管成與不成,買賣不成仁義在,我都會幫你脫困,洗脫罪名依舊做你逍遙的肅郡王如何?”薛定愕道。
這個條件可真是好太多了,肅郡王就算是明知道有風險,也實在是拒絕不了,一咬牙說道:“好,那就一言為定!”
“自然。”薛定愕輕笑一聲,然後說道“那本王就先告辭了,等你的好消息。”
烏黑的夜色裏,薛定愕的身影轉瞬消失在牆頭,肅郡王盯着他的背影良久,這才轉身回了書房寫信給司空穆齊。
只是,卻不能說是跟薛定愕合作,而是需要找另外一個借口才是,什麽借口才能讓司空穆齊答應李代桃僵呢?
滿城桃花盛開那日,禦史在朝堂上彈劾翰林院大學士龐一統搶占民田,賣官渎職,收受賄賂等十一項罪名,朝堂嘩然。
彈劾來的如疾風驟雨,完全沒有預兆,令人防不勝防。
龐一統當朝據理力争,自證清白。
龐姝儀得到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立刻就去找她娘詢問清楚,到了正院,就看到她娘正急匆匆的要出門,她連忙上去攔住她,“娘,爹爹沒事吧?”
龐夫人的神色十分不好,看着女兒就說道:“現在還不清楚,我要去你外家問個清楚,你想回去,等我回來再說。”
龐夫人顧不上女兒,擡腳就往外走,心思慌亂,一時不小心踩到了裙角,差點摔倒在地上。
虧得龐姝儀在一旁扶住她,她立刻扶着母親說道:“我陪您一起去,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放心不下。”
龐夫人心有餘悸,也沒阻止女兒,急匆匆的往外走,“那就一起吧。”
龐姝儀一路扶着母親,到了門外坐上馬車,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怎麽會這樣?
她記得她夢中不是這樣子的,爹爹會追随洛王,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成為他信重的臣子。
在那個有些荒誕的夢裏,她清楚的看到洛王最後登上了皇位。
可是,現在為什麽爹爹會被人彈劾?
明明夢中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夢裏也沒有顧雲染嫁給洛王,夢中的顧雲染分明是做了一輩子的在家居士,終生未嫁。
到底是為什麽不一樣了?
哪裏出了錯?
龐姝儀心亂如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但是她夢中出現的人,自己從不曾見過的人,一個個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知道這個夢可能是真的。
她見到了出現在顧雲染身邊的那個丫頭,明明是洛王的侍女。
可是她就是出現在了顧雲染的身邊,而最後顧雲染這個夢中與洛王毫無幹系的人,不知怎麽的反而與他牽連不斷,最後坐上了洛王妃的位置。
龐姝儀打小就是個有謀算的人,知道什麽是對自己好的。
既然洛王最後會是登上皇位的人,她自然就要想盡辦法嫁給他。
偏偏天不從人願,事情一波三折,倒是讓顧雲染撿了個大便宜。
但是,就算是成不了正妻,只是做個側妃,等到将來他榮登大寶,側妃的封诰必然不低。
要是自己能得了洛王的歡心,做個貴妃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就算是顧雲染是個皇後,又能如何?
所以她才想盡辦法讓家裏同意她去做側妃,但是萬萬想不到,現在卻出現這樣的事情。
如果她家真的出現什麽意外,又沒有爵位頂在頭上,頃刻間就能從雲端跌落泥叢。
她拿什麽跟顧雲染鬥?
龐氏急匆匆的去搬救兵,而這邊雲染卻還不知道龐姝儀雖不是跟她一般重生的,卻也是能預知某些事情的人。
說起來,龐姝儀這夢境有的時候,卻要比雲染還要便利的多。
畢竟雲染的記憶,只是依附于原主。
但是原主上輩子困于庵堂,知道的實在是有限。
可是龐姝儀不同。
302:福禍相依
302:福禍相依 從外祖鹿家回來的時候,龐姝儀是身心疲憊的,她母親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鹿家現在雖然并不出衆,但是龐姝儀的曾外祖父曾經做到過首輔的位置,鹿家也曾榮耀過。
鹿家現在的當家人是龐姝儀的舅舅鹿仁非,任職湖廣總督,正二品大員。
雖然人在外地上任,但是要是外祖母答應讓舅舅說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外祖母卻是一口拒絕了。
不過就是怕她爹爹的事情連累到舅舅,外祖母的作法雖然不錯,但是難免令人寒心。
這麽多年,舅舅在外上任,京中鹿家的事情都是她爹幫忙打理。
可是現在呢,她們家需要幫助的時候,鹿家卻是袖手旁觀,實在是令人心寒。
鹿氏看着女兒通紅微腫的眼眶,嘆口氣說道:“你也別往心裏去,你外祖母不過是聽了你舅母的話,這才一時糊塗了,明兒個娘再去求求你外祖母,她不會真的看着不管的。”
龐姝儀嗤笑一聲,就道:“舅母那樣的人,自私自利,她肯松口才怪了。外祖母又不是不明是非,這個時候說是信了舅母的話,依我看外祖母只怕是自己也存了怕受牽連的心,不然的話怎麽會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
“你外祖母不會這麽絕情的。”鹿氏嘆口氣,但是這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龐姝儀緩緩的閉上眼睛,知道這件事情跟她母親是講不明白了。鹿家畢竟是他母親的娘家,就算是有千萬般的不是,那也是娘家。
可是她不一樣,她是龐家的女兒,在她心裏龐家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昨兒個晚上那場離奇的夢,龐姝儀本來有些猶豫的心,慢慢的堅定起來。
她知道洛王不喜歡她,畢竟沒有誰會喜歡硬塞過去的女人,而且她還是皇後塞過去的。
如果她能得了洛王的心,受他看重,爹爹遇上這樣的事情,能得洛王相助,自然就會輕易地脫困了。
“娘,明兒個我想要去皇恩寺為爹爹燒香祈福。”龐姝儀睜開眼睛說道。
鹿氏揉揉額頭,“現在家裏不太平,你就不要出門了。更何況,皇恩寺那裏因着清惠縣主的事情鬧得風雨不斷,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免得祈福不成,反而招來晦氣。
“那我去昭明寺好了。”龐姝儀當定主意要走這一遭,如果夢境裏不錯的話,洛王在這裏遭遇了伏擊受了傷,她正好可以趁機來個美女救英雄,她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