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三分容貌也能裝扮出七分來,更何況她本身就有七分容貌,此時更是嬌美可人。
更令雲染覺得有意思的是,她今日裝扮偏向于王妃的華麗厚重,然後龐姝儀特意選了這樣的輕靈飄逸,想來是打定主意不礙自己的眼了。
的确是個聰明的。
這次見到龐姝儀,倒是沒有出現腦海中的異樣,是自己這個功能消失了,還是說這次龐姝儀沒打算動什麽歪心思。
正想着,龐姝儀已經走了跟前,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的對着她行了大禮,“妾身見過王妃,王妃安。”
雲染心思複雜的看着恭敬順從的禮節,看着她對着自己順服含敬的笑容。
能屈能伸。
不愧是上輩子能走到最後,距離司空穆晟最近的女人。
她有這個韌性。
“龐姑娘真是愛開玩笑,快起來了,這個大禮我生受不得。”
你親爹在不停的找我爹的麻煩,你在我面前還要伏小做低,你們父女倆玩的一手好雙簧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龐姝儀沒想到她的姿态已經放的這麽低了,顧雲染居然還不依不饒的,臉色瞬間一僵,但是很快的讓自己平定下來,和緩的說道:“妾身知道進府的事情,惹了王妃不開心,可是婚嫁大事,又豈是我能做主,說到底我也不過是順水逐流的浮萍而已。”
這話說的真是可憐,讓同樣身為女人的自己,都要生出幾分同情之心。
可是雲染偏偏不上當。
輕嘆一聲,雲染看着龐姝儀說道:“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多刻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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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顧雲染話裏松口之意,龐姝儀心中一喜,面上越發的可憐,卻還強忍着故作堅強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這戲演的,雲染要是戲班的師傅,一定給滿分!
“你也知道王爺素來是言之有心的人,他之前怒極之下說過那樣的話,他不松口,我自然不敢違逆王爺的意思。你跟喬側妃的事兒,最後還是要看王爺的,起來吧。”
龐姝儀不知道顧雲染這話是真是假,但是面帶感激卻是真真切切的演給了雲染看,“多謝王妃指點,妾身定不忘王妃大恩。”
雲染淡淡一笑,走在前頭,“現在還是先不要稱呼妾身的好,王爺最重規矩,日後有機會總會改口的,何必急在一時。”
龐姝儀心有不甘,卻還是輕聲說了一聲,“是,那我聽王妃姐姐的就是。”
呵呵。
雲染心裏嗤笑一聲,知道甩不掉龐姝儀這貼狗皮膏藥,索性也不甩了。
反正她利用她,想要告知大家,她在王府會站住腳。
雲染正好也利用她刷一刷寬和、大氣、能容忍的正妻形象。
大家各取所需。
當花園裏的人,瞧着雲染跟龐姝儀十分和諧的一起而來的時候,那神色當真是精彩的不要不要的。
就連喬錦璋都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沒控制住的揉了下眼睛。
雲染的目光滑過喬錦璋,最後落在迎過來的譚氏身上,笑着說道:“我來晚了,大嫂可別怪我。”
“這話說得,都是一家人,早點晚點又有什麽,索性都在園子裏,耽擱不了吃飯喝酒就是。”譚氏親親熱熱的挽着雲染,笑着将她拉到主席上坐下。
衆人忙起身給雲染問安行禮,畢竟她是洛王妃,地位在那裏擺着。
瞧着新鮮出爐的洛王妃,如此的年輕貌美,家世不顯,卻能得了洛王傾心,衆人心裏真是滋味難言。
雲染并未做下,笑着對大家說道:“既是家宴,諸位無須多禮,請坐。”
言行間落落大方,不見絲毫的拘束小家子氣,到還真有幾分氣派。
近日邀請來的人,大多是跟雲染穆沁岚她們年紀相當的人,多是嫁了人的少婦,說話間比姑娘們多了幾分爽朗,很快的就熱鬧起來。
雲染還看到了韓慧初,倒是有些意外。
韓慧初并未坐過來,遙遙對着雲然一笑,舉起酒杯。
雲染也對着她一笑,手中酒杯搖舉。
近日來的客人真不少,雲染還看到了好些熟面孔。
比如趙氏娘家的侄媳婦義安伯府嫡長媳朱氏,靖國公府世子夫人龍氏,恒安侯夫人陳氏,還有與武安侯府世子訂了婚事即将成親的榮吟秋,延平侯府世子夫人段氏……
一個個的人名跟臉在雲染的眼前交彙,之前未出嫁的時候,見到的大多是各家的姑娘,現在成了親應酬的就是各家的嫡長媳了。
地位不同,她要見的人也不同。
之前她未出嫁,人家會讓同樣未出嫁的姑娘與她往來,現在卻是各家的嫡長媳與她往來,分量之重,自然可見懸殊。
地位,真是個好東西啊。
明明她們眼中看着自己是飛上枝頭的麻雀,但是對着自己笑的時候,就好像自己是金光閃閃的鳳凰。
所以,今日這樣的情況,雲染根本就不會給她的幾個朋友下帖子。
要想更好的來往,她們嫁了人反而更妥帖,現在,私下小聚可以,這樣的場合除非是各家的夫人帶着,不然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王府裏有很多名貴的花種,既然是賞花,自然是讓人擺了出來,供大家欣賞。
尤其是譚氏找來的幾種名貴的桔花更是出了風頭,紫龍卧雪,朱砂紅霜,瑤臺玉鳳,雪海、玄墨,個頂個的漂亮,引得大家紛紛贊賞。
酒過三巡,顧書萱忽然站起身來,朝着雲染這邊走了過來,手裏舉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她。
雲染側頭看着顧書萱,也對着她淺淺一笑,握着酒杯的手修長潔白。
“王妃,這樣的好日子裏,我敬你一杯。咱們姐妹,如今能共處一處,可真是緣分,你說是不是?”
不知道顧書萱要做什麽,雲染不動聲色,嘴上卻說道:“是,是要喝一杯。從娘家稱呼,我得叫你一聲姐姐,不過素來出嫁從夫,這輩分卻不好亂了,今日瞧着你是喝多了,日後可不要如此了,免得被人看了笑話。”
顧書萱臉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就一副你說的都對的樣子,道:“是,小嬸嬸,我敬你一杯。”
雲染與她酒杯一對,輕輕抿了一口。
顧書萱與雲染喝完,就對着旁邊的穆沁岚說道:“夫人,我敬您一杯。當初你我姐妹情深,如今能做一輩子姐妹,可真是緣分不是嗎?”
穆沁岚的臉都要黑了,要不是顧忌着這裏這麽多人,她都要翻臉了,這個顧書萱是什麽意思?
穆沁岚強忍着不悅,看着顧書萱道:“瞧你這是喝了多少,你的丫頭呢,還不扶你下去醒醒酒。”
穆沁岚就看向顧書萱身後的丫頭,目光帶着幾分冷厲之色。
顧書萱看着穆沁岚,臉上的笑容更是和緩,“姐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待我好啊。”
雲染就看着顧書萱探過頭去,對着穆沁岚笑的那叫一個*燦爛,心裏琢磨着這倆人這是什麽意思?
腦子一時走了神,忽然就聽到一聲驚呼聲,“姨娘……姨娘……你怎麽了?”
雲染只覺得眼前一晃,像是有個人影朝着自己砸了過來。
穆沁岚伸出去的手還在半空中,顧書萱整個人像是山一樣,朝着她的方向落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
她就出了一下神……
就在這個時候,雲染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坐在她身邊的龐姝儀伸出了腳,而後顧書萱摔倒在地,裙角染紅了血……
☆、356:商量對策
電火石光的片刻,在腦子計劃過。
就那麽一瞬間的功夫,雲染根本就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就伸了手。
她的确是恨顧書萱,可是肚子裏的孩子無辜。
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沒辦法看着一個小生命就這樣沒了。
她跨不過自己心裏的那條線。
所以,她的動作比她的理智要快。
因為顧書萱是被絆倒,雲染伸手擋了一擋,但是也難以抗住這個意外,瞬間就被顧書萱撲倒在地上。
雲染摔在地上,剛好墊住了顧書萱。
顧書萱整個人臉都白了,下意識的去抱住自己的肚子,這個動作讓雲染知道,她是知道自己有孕的。
既然知道,還這樣出風頭,簡直是不知所謂!
秋禾春信忙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把人拉起來。
“王妃,您沒事吧?”秋禾擔心極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沒來得及吃出手。
雲染倒是沒大礙,站起來後看着顧書萱面色蒼白,直接說道:“請郎中來給萱姨娘看看,瞧這小臉白的,別碰到哪兒。”
月華立刻吩咐人去請郎中。
譚氏此時也着急的走過來,神色嚴肅,看着顧書萱的神色有些不悅,顯然是對于她的出醜很是介懷,正欲開口訓斥兩句,去聽到王妃道:“扶着萱姨娘坐下,我看着她神色不太對。”
春信忙扶着人坐下,又吩咐小丫頭端杯茶來壓壓驚。
譚氏強壓下心頭的火氣,對着雲染說道:“虧了三弟妹,不然這孩子沈氏要摔一跤了。”
“舉手之勞罷了,都是一家人,大嫂不必這麽客氣。”雲染淺淺一笑,又對着大家說道:“咱們繼續,這樣的好日子裏,不僅有好花,還有好酒,縱不能一醉方休,也得玩的開心才好。”
雲染轉眼間就掌控了全場,言笑晏晏,說話逗趣,不動聲色的就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的氣氛又融洽起來。
仿若方才真是個意外。
穆沁岚低頭蹙眉,但是還是不得不随着顧雲染的話,招待這裏的客人,坐那彎腰賠笑的事情,還要捧着顧雲染的話,表現出一派家族和睦的樣子。
外頭公公正在跟洛王争功,他們內宅無論如何也不能這個時候,傳出不合的消息去。
就算是咬着牙,也得忍着。
譚氏本就是八面玲珑的,此時自然不能讓顧雲染出了風頭,越發的滿場走,跟大家相談甚歡。
雲染瞧着這一幕,這才重新坐回去,淡淡的轉頭間,眼睛似有意無意的擦過龐姝儀的面龐。
龐姝儀心中一緊,面上卻對着顧雲染柔柔一笑,順從尊敬。
顧雲染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
不會的,自己做得那麽隐秘,只是悄悄地伸了伸腳,就算是顧書萱都未必能知道伸腳的是哪一個。
她要是質問自己,完全沒有證據,就是誣陷。
龐姝儀心裏捏着一把勁兒,掌心冷汗直冒,但是出乎她意料的,顧雲染似乎并未有質問的意思。
是她心中緊張想多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郎中來了。
診脈之後,果然顧書萱有孕的消息就瞞不住了。
譚氏大喜,穆沁岚一直沒動靜,顧書萱也沒動靜,她真是擔心死了。
現在終于有一個懷孕了,可不是大喜事兒嗎?
譚氏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看着顧書萱的眼神那叫一個和藹。
“你這孩子真是粗心,自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虧得方才王妃,不然這可真是……”譚氏想想也有些後怕,這麽一瞬間,對雲染倒是有幾分感激。
不過,也只是那麽一瞬。
要是顧雲染知道顧書萱肚子裏有孩子,未必就會伸手了。
虧得她不知道。
穆沁岚面色煞白的站在譚氏身後,還要擠出笑容,應付大家的恭喜。
顧書萱果然竟然懷孕了!
這個踐人竟然懷孕了!
“娘,不如先送萱姨娘回去吧,方才摔了一跤,合該好好地将養着才是。”穆沁岚柔聲細語的說道。
譚氏忙道:“對對對,來人送萱姨娘回去。”
顧書萱滿臉的笑容,又帶着幾分羞怯,将一個乍然知道自己有孕驚喜的模樣,表演的惟妙惟俏。
雲染冷冷的看着這一幕,并沒打算摻和一腳,就起身說道:“多喝兩杯就有些受不住了,我就先告辭一杯,大家繼續,玩得盡興。”
她現在是洛王妃,提前退席誰敢說什麽。
自然是衆人開開心心的将她送走。
龐姝儀本想一起離開,但是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
方才顧書萱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的吓人,她還是不要惹她的好。
想想自己也有些後怕,她是跟穆沁岚聯手,今日也只是想讓顧書萱出醜,但是絕對沒想到顧書萱有了身孕。
要是顧書萱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什麽意外,她簡直不敢想接下來的事情。
譚氏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不依不饒的查起來,自己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在王府沒有站住腳的時候,跟主持中饋的夫人交惡,不是一件好事兒。
幸好,幸好。
龐姝儀後怕不已,後背上一層的冷汗。
喬錦璋的眼睛掃過龐姝儀,然後跟身邊的人輕聲細語的聊天,好似沒有看那一眼似的。
賞花宴雖然出了個小事故,但是爆出顧書萱有孕這個消息,也算是錦上添花。譚氏原本想壓雲染一頭,也被這件事情喜的沒顧得上下手,雲染就離席了。
別的事情不說,洛王府大名鼎鼎的萱姨娘有孕的消息,很快的就傳了出去。
趙氏第二日就急匆匆的上門來探望女兒,因着她國公夫人的身份,譚氏還真不能把她當一個妾室的母親随意對待,特意親自迎了她進門,又把她送去了顧書萱那裏。
趙氏也很滿意譚氏,知道給她們母女留出說話的空間來。
見了顧書萱,趙氏拍着心口說道:“阿彌陀佛,不枉我r日在家為你燒香祈福,你總算是有了。”
看着母親滿臉的笑容,顧書萱臉上的笑容更盛,在自己的母親面前才有幾分放松,歡快的說道:“這次才真是壓了穆沁岚一頭,只要我能生下長子,看那穆沁岚還能挺起腰來,這口惡氣總算是出了。”
趙氏打量着女兒,有些心疼的說道:“你可是瘦多了,在府裏過的不開心?”
顧書萱就道:“有什麽開心不開心的,反正就是這麽過日子。不過,以後不會了,有了這個孩子,焱哥哥的心一定會落在我這邊的,娘,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對,一定會越過越好的。”趙氏忙說道,“不要着急,慢慢來,穩住女婿的心,慢慢的拉攏他。你要知道男人都是心軟的,你放下姿态,他不會真的心如鐵石。”
“是,多虧了您,我現在算是體會到了。”顧書萱以前也是傲氣凜然的性子,可是進了王府之後,她才知道人這輩子要低頭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伏小做低,柔聲細語,終于哄得焱哥哥對她有幾分愧疚。
不然的話,她怎麽得了這個孩子。
她也沒想到,就那麽一晚,她居然就這麽幸運的懷孕了。
她小心翼翼,精心算計,終于在今日人多的時候将這個消息放出來,總算是在穆沁岚那張臉上狠狠的踩了一腳。
曾經她給她的痛苦,今日她加倍的奉還她!
趙氏看着女兒輕輕地松口氣,想了想還是說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顧書萱一怔,不太理解的看着她娘。
看着女兒茫然的神色,趙氏心疼不已,但是卻又不得不說,壓低聲音說道:“你現在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服侍女婿,你不想個辦法留住他,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找穆沁岚不成?”
顧書萱臉色一白,終于明白她娘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不願,可是……做女人的都要走這一步,不能讓那穆沁岚趁機把女婿哄了去,你在屋子裏擡個人通房給女婿,把人攏住才好。”趙氏說這話簡直是剜自己的心,可是卻不能不說。
若是女婿家門第低,他們自然能壓人一頭,可是洛王府的門檻高,想要為女兒撐腰也不能。
“一定要這樣嗎?”顧書萱白着臉看着自己的母親,緊緊的抓着她的手,力氣之大,青筋暴露。
☆、357:太子病逝
顧書萱跟趙氏的糾結,雲染完全不知道,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就躺下休息了。
等到小憩醒來,外面天都黑了。
穆逸也不在家,只剩她一個,就有些懶懶的。
外頭擺了膳,随意地吃了點,就讓人撤了。
自己進來捧着本書,坐在宮燈下,卻暗自出神。
龐姝儀不會無緣無故的去還顧書萱,她今日那一腳,這麽巧,是知道了顧書萱懷孕暗下殺手,還是真的巧合?
龐姝儀跟顧書萱沒有利益之争,按理說不應該出手對付顧書萱才是。
可她就是這麽做了。
雲染就估摸着,一定是顧書萱跟穆沁岚聯手了,不然以龐姝儀的謹慎,怎麽會剛進王府就敢這麽多,必然是有依仗的。
而且,龐姝儀很聰明,她只是伸了一只腳,神不知鬼不覺,事後沒證據她能輕松脫身。
若不是自己有這樣的預感,顧書萱今日肚中孩子絕對保不住。
她就知道這個龐姝儀不是安分的!
這個消息,她還是要讓人透給顧書萱知道的好,讓她們去撕吧,她只要看熱鬧就好了。
打定了主意,雲染這才輕松了幾分,看了幾頁書,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日,雲染讓春信把這消息瞧瞧傳出去,誰知道她的消息還沒穿出去,春信倒是給她帶了個大消息。
“擡了個通房?”雲染真是沒想到,顧書萱現在居然能狠得下心用這一招了。
她那麽喜歡司空焱,現在卻要親手把她的婢女送到自己丈夫的*上,這個滋味想必是不好受吧?
真是想不到,昔日高傲的國公府姑娘,如今也能做到這一步了。
大家……都變了。
“是,據說是昨晚上擡的。”春信低聲說道,“大少爺知道萱姨娘懷了身孕,昨晚上去探望她,後來大少奶奶身邊的丫頭去請大少爺,然後萱姨娘就好像是肚子不舒服,把大少爺留下了。”
真是一出熱鬧的好戲,昨晚上她*好眠,沒想到西院那麽熱鬧。
穆沁岚看着顧書萱懷孕了,必然是心急了,就想着自己趕緊也要懷一個。忍不住低聲下氣去姨娘的院子裏請人,結果呢?
卻被顧書萱打了臉,不僅沒把丈夫請回去,顧書萱還擡了個通房給她打擂臺。
這會兒只怕是穆沁岚要氣得吐血了。
雲染輕輕一笑,這個結果她自然是喜歡的。
只是想起司空焱那張幹淨的面龐,又想起通房這兩個字,總有種別扭的感覺。
向他那般如谪仙般的人物,實在是很難令人将他跟俗世*男子相提并論。
然而,司空焱卻并沒有不同。
立冬那一日,天氣格外的寒冷。
屋子裏燒着地龍,雲染只穿了件單衣,手裏拿着司空穆晟送回來的第一封信。
北疆下了大雪,兩軍并未交戰,但是一直在僵持。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雪,原本一觸即發的大戰,就被無線延後了。
這樣的天氣裏,誰又敢輕易的出兵。
信中司空穆晟講了些邊關的趣事,雲染看的眉眼都彎了起來。又提到他故意将司空穆齊支開,去另外一處紮營,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雲染這才松了口氣。
提筆給司空穆晟寫了回信,将家裏的事情簡單告知,讓他不用擔心,一切安好。
信送出去第三日,宮中鐘響。
太子病逝。
洛王府裏立刻行動起來,收紅披白,全府肅穆,來往的下人個個屏氣靜聲,不敢帶一絲笑顏。
雲染也換上了素服,頭上的簪了銀簪,神色緊張地坐在那裏。
太子死了,後面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果然,太子病逝之後,先是傳來皇後昏倒,皇帝痛哭失子,不能自已的消息,又傳出皇帝親筆寫逝太子谥號“懿文”,葬皇陵。
整個京都一片缟素,人人哀戚。
雲染擔心她爹這個時候觸皇帝黴頭,被他趁機發落,連忙讓人會去送信,親筆寫了信給她爹讓他小心。
顧鈞和回信,讓雲染放心,他已經搞了病假。
雲染一愣,她爹還挺聰明,這個時候告病假避開皇帝的怒火,無疑是最好的。
可是要是皇帝起了疑心,怎麽辦?
心裏火急火燎的,牽挂不已,就盼着皇帝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想起她爹來。
太子葬儀期間,宮中氣氛詭異,連續數日,接連不斷有官員被發落。
罷官免職都是輕的,還有幾個倒黴的直接被推出去斬了。
一時間人人鶴唳風聲,雲染越發的擔心。
作為皇室人員,雲染是要進宮哭喪的,與她同行的還有譚氏跟郁氏,兩人的神色皆不怎麽好看。
太子沒了,皇後性情大變,前來吊唁的人,看着皇後的樣子個個觸目驚心,生怕惹了皇後不開心。
雲染本就是皇後的心頭刺,這個時候更是小心翼翼,就這樣還是每日被皇後冷落,他們這群人挨凍都是輕的,年輕還抗住的,有那年紀大的直接凍暈過去。
雲染蹙眉,卻一言不發。
譚氏也冷得夠嗆,東宮裏上上下下除了哭喪的聲音,其他的一點聲響也沒有,諾大的東宮,就像是一處地獄。
她們這些人所在的大殿,連個炭盆都沒有,一站就是一天,任憑是誰也受不住。
雲染手腳冷得厲害,她本就是人家母子婆媳的心頭刺,這個時候更是咬着牙撐着。
太子妃那邊的人,幾次三番的在她身邊轉悠,不就是想要抓她的小辮子。
但凡雲染有一點的偷懶,她就敢肯定皇後婆媳一定會趁機給自己定罪。
“荊王府二少夫人暈倒了,快,扶到偏殿去……”
“去請太醫。”
“太冷了,這是凍得。”
“噓,你要找死嗎?”
旁邊不遠處人群動了起來,雲染跪在那裏,膝蓋早就沒了知覺,看都沒看那邊一眼,低着頭守喪,規規矩矩。
耳邊全都是叽叽喳喳的聲音傳來,郁氏緊靠着雲染,神色蒼白無力,雙手緊緊的抓着帕子,可見緊張萬分。
那邊譚氏本來動了動的身子,看着雲染跟郁氏都沒有動,又跪了回去,心中暗暗叫苦。
太子死了也這麽折騰人,心中抱怨不已。
終于熬到天黑要出宮,雲染坐上了回家的馬車,秋禾忙用熱帕子蓋在她的膝蓋上,看着膝蓋上的痕跡,眼都紅了。
要是被王爺看到,不知道怎麽心疼呢。
“王妃,不如您也告病吧?”這腿都不能看了,秋禾扭過頭去說道。
雲染搖搖頭,“誰都能告假,我不能。帝後本就對王爺不滿,恨不能抓到他的把柄,這個時候我不能拖他的後腿。不就是守喪嗎?也沒幾天辛苦了。”
“明天換個更厚的護膝,這個不能用了。”
雲染疲憊的點點頭,靠着軟枕閉上眼睛休息。
要哭靈,要守喪,午飯在宮裏吃的也是愣愣的粥湯,簡直是無法下咽。
雲染這個時候已經是累的扛不住了,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膝蓋處還傳來陣陣疼痛。
到了王府,雲染下了車,就看到譚氏跟郁氏也同樣下了車,三人各自分開,回了各自的院子。
廚房裏早就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雲染連喝兩小碗湯,這才覺得活了過來。
穆逸看着母親的神色,萬分的擔憂,他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心裏很是沮喪。
雲染開解他幾句,“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我現在日日進宮守喪,顧不上你,你可要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穆逸垂着腦袋說道。
他得寫信告訴爹爹,爹爹一定有辦法!
皇帝下召,招司空穆晟等人回京,為太子送葬。
雲染總有種不好的感覺,眼皮子直跳,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麽事情忽略了。
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等到第二日,雲染進宮之後,跪在那裏守靈之時,忽然想起來。
皇帝下旨宣召司空穆晟回京,可是原主的記憶裏洛王并未回京。
她甚至于想不起來,上輩子皇帝有沒有宣召司空穆晟回京。
天黑之後,雲染回到王府,留在家裏的月華忙匆忙迎上來,對着雲染福身行禮,匆匆的說道:“王妃,龐姑娘的母親來接龐姑娘回去,說是龐夫人染了怪疾,讓她回去侍疾。”
雲染停住腳,看着月華,勃然大怒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腦海中一幅幅的畫面急速閃過,讓她頓時白了臉。
☆、358:破釜沉舟
雲染沒有承認龐姝儀是洛王府的側妃,這個時候,龐姝儀沒有回禀她徑自回家,倒也說得過去。
“她可跟老王妃請示了?”雲染回了自己的屋子,換了衣裳,洗漱之後,手裏抱着暖爐看着秋禾問道。
“是,是請示了老王妃之後離開的。”秋禾垂首說道。
雲染握着暖爐的手收緊,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下去吧,我自己待會兒。”
“是。”秋禾有些擔心的看了王妃一眼,但是還是什麽都麽說的退了下去。
她看的出來,王妃很不高興,但是她想不明白,王妃為什麽不高興。
龐姝儀離開王府不是更好嗎?
這樣的話,免費整日費心盯着她的行蹤,不知道什麽時候優惠暗中下絆子。防她跟防賊一樣,實在是太累了。
要她說,離開更好。
可是王妃明顯是不這樣想的。
秋禾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有事情的話,王妃會吩咐她的。
屋子裏靜了下來,牆角的四角宮燈散出柔和的光芒。
雲染靠在遍地撒紅織錦的軟枕上,側頭看向黑沉沉的院子裏,廊檐下的氣死風燈如點點星光。
龐姝儀借口龐母生病回去侍疾,其實她并未回去龐家,而是一路出了京都,往北去了。
之前的她的腦海中,閃過三幅畫面。
第一幅是龐姝儀坐在馬車裏女扮男裝偷溜出城。
第二幅是她星夜趕路,面帶急色。
第三幅……
第三幅是龐姝儀半路上遇到了接旨回京的司空穆晟,她虛靠在司空穆晟的懷裏,肩上插着一支染血的利箭!
腦海中浮現出遇到龐姝儀之後的所有事情,雲染就想起上一回踏青的時候,龐姝儀也是在司空穆晟遇險的時候出現。
那樣子,現在回想起來,倒是也有種美女救英雄的架勢。
所以……
所以……
龐姝儀跟她一樣,是重活了一回了?
不對,不應該是的,若是那樣的話,龐姝儀每次針對自己不會這麽失策。
不,也不應該這麽說。
上輩子的顧雲染出家做了居士。
這輩子的顧雲染換了一個靈魂,龐姝儀就算是知道她,也沒有辦法針對性的下手。
可是,龐姝儀給她的感覺實在是不像是重活一回的人,如果她是重活一回的人,她爹爹上回也不會惹怒皇上,所以說,會不會龐姝儀并不是跟她一般重活了一回。
而是……而是能預知跟司空穆晟有關的事情?
如果這樣說的話,事情就能對的上了。
因為龐姝儀每次做的事情,都是根據司空穆晟來行動的。
針對性特別強,而且正确性高。
這次她知道了司空穆晟回京的路上會遇險,所以這才急匆匆的找了個借口出京,是冒着生命危險去司空穆晟跟前刷好感了嗎?
救命之恩……
這可是不得了的恩情。
雲染緩緩的閉上眼睛。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都不知道司空穆晟會遇險,原主的記憶實在是有局限性,而且上輩子司空穆晟根本就沒回京,這輩子突生意外,皇帝忽然招司空穆晟回京,不知道會不會日後的發展也會脫離上一世的軌跡。
雲染不敢去想。
可是,龐姝儀比她有優勢。
明日還要進宮,她沒有辦法出京。
直到太子下葬,她才能解脫日日進宮守喪的行程。
但是,讓她眼睜睜的看着龐姝儀去搶她的丈夫,她也做不到!
“秋禾。”
“奴婢在!”秋禾立刻掀簾子進來,她一直在外頭守着,此時聽到聲音,就趕緊進來了。
“去吧秦運叫來,我有事情吩咐他。”
“是。”
秋禾連忙去找秦運,看着王妃的神色凝重,心裏也忐忑不已。
雲染起身,去了東梢間,提筆寫信。
秦運到的時候,就看到王妃坐在小花廳裏,他連忙進去行禮問安,“屬下秦運參見王妃。”
“秦護衛快請起。”雲染開口說道,“我這裏有件事情,需要你連夜出發,你可有出城的令牌?”
秦運猶豫一下,不知道王妃要做什麽,但是想起王爺臨走前的吩咐,點頭說道:“屬下能連夜出城。”
但是沒說有沒有令牌。
雲染也不追究這個,就直接說道:“府裏的事情你交給別人,你星夜趕路,将這封信交給王爺。記住一件事情,務必要趕在龐姝儀之前見到王爺,萬分重要。”
秦運大驚,看着王妃脫口說道:“龐姑娘出京了?”
不是回娘家侍疾了嗎?
雲染沒打算解釋,只是說道:“是,她出京了,而且是連夜趕往北方,這件事情你不用去管,路上遇到龐姝儀一行也不用現身,你只要趕在他們之前見到王爺,将信交給他做夠了。”
秦運看着王妃神色凜然,眼中隐帶厲色,不由心頭一顫,并不敢多問,連忙上前躬身接過那封信,“屬下這就起身,王妃可還有別的吩咐?”
雲染抿抿唇,好一會兒才搖搖頭,“并無,你路上注意安全。”
“是。”秦運行李退下,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秦運走了,雲染這才輕輕地松了口氣。龐姝儀畢竟是女流之輩,就算是星夜趕路,也絕對不如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