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要被別人撈走了。

來不及多想,就那麽跳下去了。

聽完她的話,現在再想,難怪她當初見到自己避如蛇蠍,原來她是知道自己未來是……

不想死,就要去争。

司空穆晟從來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麽。

現在。

他不想她死,不想她跟自己生分,不想她為她自己安排的‘病故’,不想她從此後跟自己再無瓜葛。

他不想撒手,那就只能将她捆在身邊,讓她安心。

想明白這一點,司空穆晟的腦海中一片清明。

他喜歡的就是這個人,管他什麽來歷。

今日太子下葬,送入皇陵,雲染這幾日到了時辰就要起,已經形成習慣,就算是再疲憊,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頭疼欲裂,雲染又閉上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想到這裏,又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側過頭去,就看到半坐着的司空穆晟。

眼睛裏帶着血絲,一片紅色,青色的胡茬密密麻麻,長發随意的散在身後,更添幾分不羁落拓的氣息。

他似是整夜未眠。

雲染一下子又緊張起來,猛地坐起身來,抓着錦被裹住自己,看着他。

Advertisement

司空穆晟聽到她的動靜,也沒側頭看她。

雲染就覺得十分的尴尬,緩緩地垂下頭,她能猜得出他很不高興,但是她……不知道也猜不出他為了哪一樁不高興。

許久沒聽到身邊人的說話,司空穆晟轉過頭來,就看到小姑娘抱着被子裹着自己,眼神發飄的盯着錦被上的團花。

那模樣可憐的,就好像是他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一樣。

真是令人氣悶。

明明……明明是她惹他生氣,怎麽瞧着倒像是自己闖了禍似的。

想起“病故”倆字,就冒出一股邪火來,恨不能打她一頓,讓她長長記性。

“這輩子我都不想聽到‘病故’兩個字,你敢再說就試試看。”司空穆晟咬着牙說道。

雲染聽着他毛骨悚然的聲音,還是壯着膽子瞅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可真愁人,他不喜歡“病故”,那她還得想別的法子。

瞧着雲染蹙眉又困擾的樣子,司空穆晟臉黑如鍋底,她這是想到哪裏去了?

算了,瞧着挺聰明的,怎麽這會兒蠢得這麽可笑。

“想什麽呢?”

“……”雲染對上司空穆晟有些恐怖的眼神,心裏的話就講不出來了,她覺得自己如果說,她在想什麽法子離開,總覺得這話說出來,她今天就不要出門了。

這會兒知道怕了?

司空穆晟松口氣,又想起她那可憐的經歷,神色放緩幾分,“別整天胡思亂想,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後日子長着呢。”

他覺得自己也瘋了,遇上這樣的情況,其實就應該按照她說的來個“病故”才是。

誰願意枕邊人不人不鬼的。

可他舍不得。

他什麽意思?

這是……沒事了?

雲染又驚又喜,能活着誰願意死啊,她還想看着繁哥兒娶親,還想給爹爹養老送終,讓他頤養天年。

她其實也還想跟他能白頭到老。

“你不怕嗎?”雲染盯着司空穆晟問,是個人都會怕的吧?

司空穆晟瞪她一眼。

雲染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下意識的摸摸鼻子垂下頭去。

天色還早,此時外面才想起輕手輕腳的聲音,丫頭婆子起床了。

雲染還想說什麽,忽然就被司空穆晟連人帶被抱了過去,他的下巴帶着胡茬擱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有些刺痛。

“你就當做了場夢吧,我也當做了場夢。”

“可那不是夢,是真的。”雲染聽得出司空穆晟的意思,是想當沒發生過,可是這樣的事情怎麽會沒發生過呢?

現在他瞧着自己可憐糊弄過去,萬一以後要是厭惡起來怎麽辦?

倒不如不要心懷僥幸,把事情一次說個清楚才好。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喜歡拖泥帶水,不喜歡逃避僥幸。

司空穆晟氣的牙都癢了,他給她臺階下,你麻溜下來就是了,犟什麽嘴?

正想要開口,就聽着雲染身軀輕顫,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這樣自欺欺人有什麽意思?我要是想要騙你,這事兒我就不說了,可我不想騙你。”

可我不想騙你。

我怎麽能看着你有危險袖手旁觀呢?

司空穆晟的腦子裏就想起她之前的話,一句一句在腦海裏回蕩。

忽然就覺得自己說着不在乎,其實心裏還是在乎的。

他還是不太相信她。

她必然是察覺出來了。

“好,不當一場夢,那就是真的吧。”司空穆晟真是沒辦法了,遇上這麽個較真的,真是躲也躲不了,避也避不得。

“那你不嫌棄我?”

司空穆晟嘴角抽了抽,他也覺得自己發瘋了,可怎麽辦呢?

“不嫌棄。”司空穆晟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要是猶豫一下,估計她又要胡思亂想了。

哎,女人就是麻煩。

輕也輕不得,重也重不得。

成親娶妻果然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看着雲染望着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司空穆晟又覺得麻煩點就麻煩點吧,反正自打遇上她,總有麻煩不厭其煩的找上來。

慢慢的就習慣了。

雲染簡直不敢相信,她覺得自己這回好似在做夢。

坐在銅鏡前,春信在給她梳頭,她的眼睛老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在一旁穿衣的司空穆晟。一身王爺冠服的他,越發顯得威武不凡,氣勢凜人,不怒自威。

雲染就這麽直直的看着他,許是眼神太過于熾熱,司空穆晟忽然轉過身來,将她的眼神抓個正着。

雲染的臉一下子如火燒雲一般燒了起來,簡直是無處安置,丢死人了。

司空穆晟難得看到她這麽羞窘的時候,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一抹弧度。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習慣了她在身邊,就這樣吧。

放下了最後一點心事,司空穆晟大步走過來,看着她說道:“收拾好了?”

春信忙插好最後一支簪子,福福身,倒退出去。

果然王爺待王妃不一般,這眼睛裏就看不到別人。

雲染手足無措的站起身來,點點頭。

司空穆晟牽着她的手往偏廳去,“去吃飯,還要進宮,今日要忙一整天。”

暈暈乎乎的吃完一頓飯,雲染還覺得在雲端一樣,總趁着司空穆晟不注意的去偷瞄他。

司空穆晟:……

真是……憋不住的想要笑。

進宮的路上依舊坐的馬車,司空穆晟看着雲染還有些緊張,他真是一點脾氣被她磨的也沒有了。

為了不讓她繼續緊張,只得開口問道:“那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登上那個位置的?”

雲染沒想到司空穆晟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問題來,她要怎麽回答他?

難道要告訴他,你上輩子是個暴君嗎?

雲染森森的糾結了。

看着雲染眉頭都要皺在一起了,司空穆晟就覺得一定有事兒,索性板起臉,道:“說實話!”

雲染:……

好想給自己點根蠟!

整理一下思緒,雲染這才緩緩地把自己知道的講給他聽,其實她知道的并不多,畢竟原主只是身在佛堂的人。

司空穆晟驚呆了,他怎麽就成了暴君了?

怎麽可能?

☆、363:開麽玩笑

363:開麽玩笑開什麽玩笑?

像他這樣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的人,怎麽可能會是暴君?

察覺到司空穆晟神色不善,雲染就嘆口氣,“我也不相信,跟王爺相處以來,現在的你實在是跟記憶中不一樣。”

“太子病逝的時間是一樣的?”

“是,大約也是在這個時候。”雲染點點頭,想了想又道:“不過記憶中,皇上并沒有宣召你回京。而是在太子病逝後的一段時間裏,一直給你施壓、打擊。”

雲染想起記憶中知道的事情,就仔細的講了一遍,可惜她也只是知道大概的事情,具體過程并不清楚,能說給他聽的有限。

司空穆晟心中卻是一陣陣的驚濤駭浪,難怪這段日子皇上發往邊關的旨意不太尋常,原來在太子病重的時候,已經想着怎麽鏟除自己了。

只是,上輩子沒有宣召自己回京,而現在卻發生了變化,到底是因為什麽?

上輩子自己未回京,雲染說京都三王各自為政,為奪皇位彼此傾軋。而他是在邊關一直等到京都打亂,最後才帶着大軍殺了回來。

這其中必然有甚麽變故,不然的話,以自己的性子,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要在邊關苦熬等待。

到底是什麽事情?

會不會跟自己回京這個變故有關系?

上輩子皇上沒有宣召他回來,可是這輩子卻宣召他回來。

這裏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雲染說,他踏着重重白骨,滿地鮮血,才登上了皇位。

因為手段殘忍,殺掠無數,被人稱之暴君。

想想就憋悶,他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立身不正何以服天下?

手段殘暴,貫之暴君,他是傻了自己給自己抹黑?

瞧着司空穆晟神色實在是太難看,雲染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她說的都是事實啊?

“那我上輩子娶妻沒有?”

司空穆晟忽然開口這麽一問,雲染頓時愣住了,看着他,搖搖頭。

司空穆晟眉頭皺的更緊,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他本來也沒娶妻的打算。

遇上雲染,娶她回家,本來也是個意外。

就在這個時候,雲染忽然幽幽的講了一句,“你雖然沒娶妻,但是登基之後,呼聲最高坐上後位的可是龐姝儀。”

聽着雲染含酸的語氣,司空穆晟看她一眼,這會兒也不怕了,居然還知道吃醋了。

“所以你不喜她?”司空穆晟有心逗她,開口說道。

雲染:……

能不能不要問的這麽直白。

想了想,雲染想起司空穆晟之前答應她的話,就擡起頭來,看着他,“我就不喜怎麽了?”

瞧那理直氣壯地模樣,真是看不出來早上起來還膽戰心驚的,這會兒遇到吃醋的事兒,倒是渾然不懼,什麽都扔到腦後頭去了。

司空穆晟忽然就笑了,也對,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顧雲染。

總愛拈酸吃醋的。

笑什麽笑?

雲染憋悶死了,有這麽好笑嗎?

“那為什麽她是呼聲最高的?”司空穆晟看着她臉越來越黑,憋住笑一本正經的問道。

雲染深吸一口氣,想了想才說道:“具體的不太清楚,但是後來聽說龐一統歸順了你,與你裏應外合,是立了功的。”

瞧着雲染神色怏怏的,司空穆晟又想笑了。

原來是這樣。

他的确是收到過龐一統的信,信中他也的确有意思試探。只是,許是這輩子多了個雲染的緣故,他對龐家實在是沒什麽好感,更何況龐一統在聖上跟他之間,兩面三刀,信不起這個人來。

“那岳父大人呢?”司空穆晟又問道,天才舉人、欽點狀元,這樣的人在上輩子也一定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

不可能會默默無聞的。

雲染不想說話了,她能告訴他,你們是死對頭嗎?

點蠟。

雲染閉嘴不言,司空穆晟越想知道,索性坐到她身邊去。

雲染:……

看着雲染糾結的樣子,司空穆晟就想要笑。

她說她不想騙他,所以這會兒她一定在糾結。不騙他就要說實話,可是說實話,只怕他們翁婿倆是對頭。

想明白這個,司空穆晟又想起以前顧鈞和的一些行為,慢慢的就想弄明白了。

這輩子顧鈞和沒有跟皇上走得太近,必然是她的功勞了。

倒是見機得快,想起來那時候躲自己避如蛇蠍,倒是在她爹的事情上費盡心思,拉回正軌。

想想心裏不太舒服。

知道自己的前程,還避之不及,明顯是……

瞧不上他?

司空穆晟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看着司空穆晟越來越黑的臉,雲染真是要哭了,算了,就實話實說吧。

反正他這麽聰明,也一定會猜的出來的。

雲染索性就直說了,縱然司空穆晟已經自己猜到了,還是有些不爽。

“我爹素來忠君愛民,而且他中狀元那會兒,皇上也的确是待他不錯,得他提拔青雲直上,我爹自然是要報皇恩。”雲染忙給他解釋,“可是這輩子不一樣了啊,可是太子因我之故,對我爹爹下手,我爹明辨是非,這回可沒選錯人。”

司空穆晟看了雲染一眼,上輩子顧雲染是個安于後宅的人,太子必然不會看到她。

可是這輩子,雲染要為自己報仇,跟誠國公府幾次交鋒,連帶着她自己都被人盯上了。

倒是陰差陽錯的,幫了顧鈞和一把。

不過,也不能這樣說,而是在這之前,因為孩子的緣故,他跟顧鈞和提前有了交集,兩人有了初步了解,這也是事情走向變化的一個原因。

這也許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吧。

雖然還是有些不開懷,但是也能壓得住了。

馬車緩緩地停下來,夫妻二人下了馬車。

太子送入皇陵下葬,禮部主持大禮,二人在內宮門口就分了開來。

臨行前,司空穆晟看着雲染,“到時候我來接你,自己小心點。”

雲染颔首,“你也小心。”

四目教纏,雲染不自在的避開眼神,轉身進了內宮。

望着她的背影,司空穆晟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太子送葬,雲染作為女眷,自然跟其他王妃妃嫔一樣,不可能随着送葬隊伍出京。

她們在內宮按照禮部安排,送了太子棺椁離開,然後就算是沒事了。

此時已經時至正午。

皇後哭得昏了過去,太子妃強忍悲痛照顧皇後,她們這些家眷們就被“遺忘”了。

一直到未時末刻,她們才接到皇後的懿旨,出宮。

宣王妃婆媳與雲染并行,看得出來宣王妃似乎有心事,雲染也不貿然開口詢問,沉默着往外走。

到了二宮門的時候,就看到秋禾在等着自己,這才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氣。

虧得皇後暈厥沒時間料理自己,她可是看到了太子妃臨走前看自己的眼神不善。

不過現在雲染可不害怕了,太子沒了,太子妃不過是壁上花,擺着好看而已。

現在皇帝失去唯一的兒子,現在京都形勢大變,這太子的位置,可是不少人蠢蠢欲動。

其他幾位王爺都是有兒子的人,唯獨他們家沒有。

但是,司空穆晟手握軍權,就成為了其他幾個王爺極力拉攏的對象。

畢竟,現在雖然說皇帝身體不好,但是也不會想說立一個年紀大的太子,最好是五六歲的,易掌控的。

上輩子就是這樣,幾家王府為此争的頭破血流。

皇帝的手段雖然簡單粗暴,但是架不住好使啊。

人人都知道那是個坑,但是還是要心甘情願的跳進去。

司空穆晟現在還沒弄清楚皇上召他回京的意圖,連帶着雲染也是忐忑不安。

對了,還有龐姝儀的事情。

雲染半眯着眸子,這事兒司空穆晟還沒說怎麽辦呢?

現在龐姝儀不知道回京沒有,若是沒有的話,可真是熱鬧了。

“洛王妃?”

雲染猛地回過神來,看着喊她的宣王妃,忙說道:“看我走神了,還請宣王妃姐姐見諒。”

“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這也沒什麽。”宣王妃笑着說道,“我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去去昭明寺?”

雲染不知道宣王妃賣的什麽關子,太子病逝,京都自然不能開宴嬉樂,去上香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宣王妃邀請她,雲染心裏驚了一下。

☆、364 姻親攀附

太子病逝,皇帝再無子嗣,到了這個年紀也不可能再生出一個來。

所以,眼下幾個王府的形勢就變得十分的詭異。

其他三家王府都有子嗣,并不止一個,唯獨洛王膝下無子,但是四王之中卻又是他權柄最高。

不管如何,下一任的皇位繼承着,必然是從四家王府裏選一個。

但是,以司空穆晟的年紀,大家潛意識的就把他排除了,畢竟皇上選繼承人,不可能選一個年紀這麽大的,有主張的,且十分強勢的人。

只能選年紀小的,放在身邊慢慢的調、教才是。

可是,大家又忌憚洛王手中的兵權。

此時,宣王妃主動示好親近,心中有什麽打算,已經不用說了。

必然是想拉攏洛王府而已。

雲染若是沒有重活一回,必然是欣喜這樣的局面。

但是正因為不是,所以她才更加的小心翼翼。

既不想跟宣王府結仇,又不能走得太近,雲染想了想,就對着宣王妃說道:“府裏事情一大堆,怕是挪不出空來。年前也沒幾天了,姐姐知道,我又是新婦,好些事情得提前準備起來才是。”

看着雲染一臉的為難,宣王妃就明白了。

洛王府中是個什麽情形,她們這些皇室宗親比別人更加清楚,雲染的處境也就能理解一二,不過還是有些失望,但是還是笑着說道:“原想着跟你一起散散心,這些日子也是太累了。”

“宣王妃姐姐的好意我自然是心領了,等到開春天暖,屆時我請姐姐去踏青,咱們好好熱鬧熱鬧。”雲染抿唇淺笑,一臉誠懇,還帶着幾分新嫁婦的忐忑。

宣王妃想着到底還是個剛嫁人沒多久的孩子,事情想得多,又想周全,也不容易,雖然有心拉攏她,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鬧得不愉快,索性大方的笑道:“那可說好了。”

“是。”雲染也笑了,覺得宣王妃這個人倒是個通情達理的。

雲染跟宣王妃告別,上了自家的馬車離開。

宣王妃也上了自家的馬車,兒媳孫氏也跟着上去,婆媳倆相對而坐。

孫氏親手倒了杯茶給婆婆,猶豫一下這才開口說道:“娘,您說洛王妃是不是猜到了什麽?”

宣王妃眼睛一閃,看了兒媳一眼,“你看出什麽來了?”

孫氏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我娘家妹妹跟延平侯府的嫡長女相識,倒是聽妹妹說過幾次,白姑娘常誇贊洛王妃很聰慧。”

宣王妃眉心輕蹙,想了想延平侯府對上號之後,這才說道:“恍惚記得見過那白姑娘。”

“是,去歲您生辰宴的時候,延平侯夫人帶着白姑娘一起去的,還給您行過禮呢。”孫氏輕聲說道,“延平侯府的姑娘素來名聲不錯,能得她這樣說,想來是必然極為出衆的。”

宣王妃靠在軟枕上沉思不語,孫氏也就不再開口,心裏卻也有自己的思量。

過了好一會兒,宣王妃忽然開口說道:“那白姑娘定了親事沒有?”

“聽說延平侯府正在相看,好似還未定下來。”孫氏半垂着眸柔聲說道。

宣王妃輕輕颔首,點頭說道:“我記得你娘家兄弟還未成親?”

孫氏颔首,無奈的笑道:“是,那是個愛讀書的,一門心思鑽進書袋子裏,想要考個功名出來。家母也很着急,只是拗不過他罷了。”

“明年秋闱你弟弟要下場吧?”

“是。”

宣王妃膝下二子,長子已經娶妻,次子才十歲。

延平侯府在京都勳貴中雖然不是頂尖的,但是這幾年也是路走的安穩,倒也不失為一個助力。

若是能攀上姻親,這是最妥當的。

兒媳婦的娘家弟弟,雖然不是名門勳貴,卻也是著姓大族秦陽孫家的嫡長子,配延平侯府的嫡長女也足夠了。

打定了主意,宣王妃越想越覺得可行。

“那白姑娘跟宣王妃的關系很好?”

“師從齊先生,有同窗之誼,而且兩人據說私下關系很不錯,尋常往來也親密。我妹妹跟白姑娘私交不錯,這才知道些許。”

宣王妃看了自己這個低眉順眼的兒媳婦一眼,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及這件事情,大約是秦家看中了延平侯府的姑娘,卻又覺得貿然上門提親,人家會一口拒了。

但是,若是宣王府出面那又不同。

不過,這是個兩相得利的事情,宣王妃也就不計較兒媳的私心,這事兒還是要好好地想想。

雖然拐了一個大彎兒,但是若是能跟洛王府走得更近一些,得到洛王支持,無疑他們的勝算更大。

***

雲染并不知道宣王妃婆媳的事情,回到府裏後,先洗了個熱氣騰騰的澡,将這幾天的疲憊一掃而空,屋子裏燒了地龍暖融融的,坐在榻上任由丫頭給她用幹帕子擦頭發。

“府裏最近可有什麽事情?”雲染半眯着眸開口問道,這些天她一直忙着,實在是顧不上王府的事情,得了閑這才問上一問。

秋禾跟春信跟着她進宮,府裏的事情都是月華在顧着。

此時,聽到王妃問話,月華就主動上前,笑着說道:“倒也沒什麽大事兒,不過就是西院那邊鬧騰了幾回,聽說很是熱鬧。”

雲染眉峰微動,顧書萱懷了身孕,穆沁岚要是能坐得住那才怪了,這才多少日子,就鬧騰了幾回。

想起穆沁岚之前就因為一點點懷疑,就對自己痛下殺手,還不止一回,就能想到現在顧書萱的處境。

不過,月華沒說顧書萱的孩子有事兒,那就是顧書萱把自己護的好好地。

這倆人交起手來,還真是半斤八兩。

“大夫人就沒管管?”雲染坐起身來問道,身後春信拿着梳子給她通頭發。

“管了,只是過後還是那樣,大夫人氣的在床上躺了兩天,就連焱公子都被大夫人訓斥了。”

那就是鬧得挺厲害的,居然譚氏那樣的性子都有些彈壓不住了。

雲染這才覺得有些意思,顧書萱現在是真的長進了啊。

心裏有種很詭異的感覺,總覺得那個易沖動的顧書萱,跟現在這個實在是大相徑庭。

“二房那邊呢?”

“挺安靜的,跟以前一樣,二房的人很少露面。”月華輕聲說道,“聽說二少爺明年要下場,正在閉門苦讀,對外閉門謝客。”

雲染點點頭,二房從不摻和到王府是非裏去,倒是個拎得清的。

不過,想要摻和,他們也實在是摻和不起來。

二老爺不是做官的料,在王府裏上面有哥哥侄子壓着,也沒有出頭之地。

更何況,不要說二老爺不是做官的料,就算是做官的奇才,除非他能把司空穆齊壓下去,不然同樣沒有出頭之地。

皇帝扶起司空穆齊是為了對抗司空穆晟,一府裏頭兩個人互相牽制正好,若是再有第三方,這平衡就打破了。

皇帝不可能讓洛王府出現三個帶兵的将軍,豈不是朝中軍權全讓洛王府把控了?

所以看着司空磊用心苦讀考科舉,雲染琢磨着,二老爺未必就是真糊塗,另辟蹊徑,讓皇室子弟走科舉,這是為他們這一房另尋出路。

這一招走的雖然辛苦些,但是一旦拿到功名,未必不是一條陽光大道。

雲染思來想去,腦子裏除了王府裏的形勢,就是還有跟司空穆晟沒說完的自己那些事兒。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歪在大榻上了睡着了。

司空穆晟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衣裳頭發上全是雪珠子。

瞧着雲染睡熟了,也不讓人擾她,輕手輕腳的去了淨房沐浴更衣。

雲染是聽到聲音醒來的,睜開眼睛,恰看到司空穆晟穿着薄薄的中衣,頭發上還滴着水,走了進來。

她就忙起身,趿拉上鞋,向他走過去,邊走邊吩咐人送幹帕子來,轉頭又對着司空穆晟問道:“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

回頭看了看時辰,都過了子時了。

“路上回來耽誤了些。”司空穆晟看着雲染走過來,牽着她的手坐下說道。

雲染心頭一緊,正要開口,就看到秋禾送了帕子進來。

司空穆晟不喜婢女近身,雲染自己接了帕子過來,讓秋禾下去,坐在他身後給他擦頭發。

司空穆晟帶着幾分Y厲的面孔,慢慢的和緩下來,就聽到雲染問他,“可是路上出什麽事情了?”

☆、365 夫妻同心

雲染瞧着司空穆晟神色不對,就擔心路上是不是有什麽意外。

給他擦頭發倒是成親後養成的習慣,誰讓他不喜婢女伺候。

沒辦法,屋子裏也不能進小厮,這些事情邊都是她來做。

習慣成自然,等到自己上手了,這才恍惚想起來,之前因為自己坦白還有些不自在,這會兒在她習慣的動作下,就有些尴尬起來。

這太熟練了,有的時候也是坑。

司空穆晟感受到身後雲染的動作一下子停了,就側頭去看她,就見她眉頭緊蹙,輕咬着唇,一副糾結的樣子。

瞧着她這般模樣,司空穆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都不跟她計較了,她自己倒是邁不過去了。

索性自己拿了帕子三兩下擦了頭發,也沒擦幹,只把水珠擦沒了。扔了帕子在桌子上,就把雲染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雲染看着他,擠出一個微笑,“我讓人給你留了吃的,這就讓廚房送來,你想墊墊肚子。”

跑了一晚上,肯定是又餓又累。

司空穆晟還真是餓了,倒也沒攔着她。

雲染下了榻掀起簾子吩咐下去,很快的秋禾就帶着人提着食盒進來,滿滿的擺了一桌子的飯菜。

一道豆腐鮮魚湯,一道素炒三絲,一道蟹油拌佛皮,一道雪底芹芽,還有一籠熱氣騰騰的蝦仁蒸餃,一盅熬得軟香濃糯八珍粥。

菜不多,卻都是司空穆晟喜歡的口味,熱飯熱菜下肚,整個人都像是緩過來了。

等到他吃完,讓底下人的收拾下去,司空穆晟牽着雲染的手進了寝室。

兩人并肩躺下,司空穆晟握着雲染還有些冰涼的手指,輕聲說道:“我說了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不信我?”

雲染渾身一僵,“不是。”

“那是什麽?”司空穆晟覺得不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了,大概以後他得每天見着戰戰兢兢忐忑不安的她。

他不喜歡她如今日這般,正好好的,一下子又懼怕起來。

雲染盯着帳子頂,纏枝花紋的圖案,金織銀線繡成,燈光下隐隐生輝。

“我只是覺得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就這麽放了我……”

畢竟這樣的事情,尋常人誰會相信。

就算是相信,誰又能若無其事?

司空穆晟半坐起來,看着雲染蒼白的臉上,往昔靈動的目光,帶着幾分迷茫夾着幾許不安。

這是她的心結。

“我說了,就當一場夢。”司空穆晟盯着她道。

雲染對上他的眼神,固執中帶着堅定,帶着幾分不悅。

看着這個眼神,她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了。

是啊,若是他不喜,必然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下手處決了她就是,何至于跟她繞圈子?

他這樣說,那就是真的這樣想的。

望着他,自打說出這個事情後,第一次露出了輕松地笑容。

雲染也坐起來,主動地靠近他,貼着他的胸膛,輕聲說道:“是一場十分真實的夢。”

司空穆晟緊緊的環住她,“這就對了。”

雲染無聲無息的笑了。

“你還沒告訴我路上的事情。”雲染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他,開口說道。

司空穆晟聞言,低頭看着雲染,就見她真的恢複如常,如往常一般問他,心裏輕哼一聲,倒是見機得快。

不過見她明白過來了,到底是開心的,嘴角微勾,就這麽環着她,開口道:“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伏擊。”

雲染的身子一下子繃緊了,又想起他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問道:“誰下的手?後來呢?”

瞧着雲染一臉怒火,司空穆晟撫了撫她緊皺的眉頭,看着她,“誰下的手還不知道,沒捉住活口。但是有個人出現了,你猜是誰?”

雲染猛地坐直了身子,盯着司空穆晟,臉色慢慢的泛青,手腳在這一剎變得冰涼,試探的說道:“難道是龐姝儀?”

若不是她,司空穆晟不可能這樣問她。

司空穆晟颔首,“是她!”

雲染只覺得心口騰的一下子燒起了一把火,手掌狠狠的在錦被上錘了一下,“她怎麽Y魂不散的?又想美女救英雄?”

這次她沒有見到龐姝儀,所以也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裏,忽然又看着司空穆晟問道:“那她成功了嗎?”

看着雲染氣勢洶洶的問他,司空穆晟默了一下,這會兒她倒是氣勢十足,放佛全然忘了之前,是誰還忐忑不安來着。

果然,吃起醋來,別的什麽都顧不上了。

不過,這才是他的小姑娘。

“你跟我說了那些,當時我一看到陌生的馬車忽然出現,又帶着龐家的徽記,就立刻起了警戒心。我身邊帶着護衛,哪裏用她來救我?”

聽着司空穆晟口中的鄙夷之意,雲染頓時就笑了。

瞧着她笑了,司空穆晟也不知道怎地松了口氣,連帶着他自己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唇,“開心了?”

雲染半擡着頭,瞧着他,“那當然,你既然想跟我繼續過日子,那之前答應我的事兒,就得依舊一諾千金,其他的小妖精誰也不能惦記你!”

司空穆晟一本正經的回道:“是,其他的小妖精我看也不看一眼的。”

雲染:……

笑鬧一陣,雲染靠着他,低聲說道:“我見不到她,就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這次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而且你也知道上輩子的記憶知道的有限,完全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