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源被錦斓撲在水裏好一通折騰, 起初秋源是拒絕的, 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半推半就, 再後來龍騰虎躍,飛虎乘龍,龍威虎震, 虎嘯龍吟,龍骧虎峙, 虎踞龍盤, ……從晚上一直折騰到了第二天早上。
滿池子的洗澡水都浸漫着旖旎香氣, 若不是春風一度,秋源從不知道他自己就是條放浪形骸的龍, 可是又不得不承認,和錦斓融在一起快活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所以說歡愉可治愈心中一切苦悶,甚至能忘了雙方不可調和的敵對立場, 古神誠不欺他。
從水裏浪完,又上了岸,錦斓是準備偃旗息鼓的,衣服穿上起身, 秋源不肯罷休, 感覺再戰三百回合都沒問題,眼見錦斓離開, 現出長長的龍尾纏纏綿綿盤住她,錦斓沒防住又被這色龍拖下水親上了。
不過這回, 錦斓攔住了蓄勢待發的秋源,不得不運真氣将他推開,“你這家夥,真沒看出來,溫柔的皮囊下竟然這麽勇猛。”
這回倒是錦斓想不通,關了他那麽些日子,明明蔫噠噠的一條龍,竟是威武不可估量,确實低估他了。當初戰場上他一招落敗,跟現在這幹勁兒比起來,簡直不可思議。
“錦斓……,再來……”
“真不行,我得走了。”
秋源尚迷失在快樂中,錦斓已然穿戴齊整,铠甲披風皆在身,秋源伸手撲了個空,這才清醒,“你……要走??!”
錦斓回頭,“是啊。戰争還沒結束呢。陵光神君帶着天兵天将揚言要端了我的老巢,鳳朝敵不過他師尊,尚且在前方沖鋒陷陣,我怎能坐以待斃。”
“那我怎麽辦?”秋源格外的失落,這樣濃烈的情/愛,竟然都沒讓她露出一絲留戀的表情。“我們……,我們昨晚……”
“你想說什麽?”錦斓愣了一下,表情嚴肅起來,“我本該昨晚就離開的。現在不知道耽擱了什麽,心裏突突個不停。我,……不是埋怨什麽。局勢不好,我贏的把握不大,陵光二十萬天兵迫境,我心中壓力實難排解,可無論情況如何,都不能讓我就此放棄。”
“……”
錦斓這話宛如一道驚雷,差點将秋源劈懵,難道……她只是為了解壓????
“哦,其實……咱倆這一晚上,于誰都沒有壞處。你一條公龍,總不至于唧唧歪歪還要我這個母的負責吧?”
“……” 秋源竟是無言以對。
錦斓嚴肅起來的樣子很可怕,她果然如自己所言,成大業,絕不被兒女情長所束縛,她不喜歡自己的心思被情絲困住,也不喜歡別人用情來幹擾她。何況她昨晚十分盡興,穿上衣服後卻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想來這雲雨之歡于她而言不過是稀松平常之事,不值得稀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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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斓就是這樣一只果斷利落的母老虎,十分無情。秋源如冰水澆頭,整個身軀都涼透了。
于是他頹喪,沉默無言。錦斓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搭理秋源的情緒,離開之前,說道,“你要是覺得累,多休息幾天吧。我其實希望你留在魔界,原因你知道。如果真想走,我不攔你,到時候吩咐執事送你出去便是。只不過我們終究師姐弟一場,希望你獨善其身,保全自己,不要再與我為敵了。若還執着,他日戰場重逢,誰也不必手下留情。”
錦斓沒有等秋源答複便毅然決然離開。
剛才還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的秋源,眼下卻跟全身的力量被卸幹淨了似的,徹底躺下起不來了。
心苦。心累。生無可戀。
錦斓走了之後,魔宮的掌事財姥姥确實派了幾個能幹的魔侍繼續看着他,說是看,不如說是照顧。因為這回,再沒有鎖着他,好吃好喝供着,財姥姥還親自過問秋源公子什麽時候走,他們要送他出魔界。
秋源沒精打采,怎麽那麽累呀。就幹巴巴的躺在床上,想放空自己,偏偏思緒萬千。想起當年在逍遙谷修行時,跟着錦斓偷偷溜出去,上人間開眼界。錦斓好酒,他陪着她去了一家小酒館,那酒館裏人不多,有個坐在角落裏的年輕公子一直盯着錦斓看,被錦斓發覺,問他,“你看什麽?”
那公子說,“看你。”
錦斓問,“為什麽看我?”
“因為喜歡。你和我見過的別的姑娘不一樣,喝酒都喝的這麽大氣。”
錦斓就沖他笑了一下,又跟秋源低聲道,“師弟,他跟咱們一樣,不是人,你能看出來吧。”
秋源就跟着附和,哦,修煉成精了。他還沒修煉到師姐那種一眼看穿本質的程度,心想自己确實該加倍努力才行。
錦斓喝酒,那公子并不上前搭讪。等他們離開酒館,那公子就跟上來了,秋源對這狗皮膏藥一樣的公子有點煩,就提醒錦斓走快點,甩脫他,錦斓說不着急,一會兒就清靜了。
他不解。兩人走到偏僻之處,準備回逍遙谷。那公子還跟着,錦斓便回頭,認認真真問了一句,“你當真喜歡我?”
公子也很認真,“當然。”
“能喜歡我喜歡到死嗎?”
公子激動了,“當然!”
“很好。”
錦斓猛地伸手掐住那公子的脖子,咔嚓一下,公子斷氣了,現了原形,原來是只蠍子精。
秋源:“……”
人蠍子精造了什麽孽呀,真是的。
其實錦斓什麽樣兒,秋源心裏跟明鏡似的。不過仗着一夜雲雨,就昏了頭,以為她對自己有幾分真心,想想也着實可笑。他是真嫌棄自己,秋源你厚着臉皮待在魔界做什麽呢,被人家睡了,然後呢,真的要給人魔界引水源搞生産建設呀,難不成将來還指望憑着這點作用成為魔尊的男/寵麽。就算淪為男寵也得人家魔尊看得上才行吧,人家稀罕你呀,秋源你能不能別這麽犯賤!
當事龍表示,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當事龍還表示,就是恨。談不上恨錦斓,就是恨他自己,恨不得去死。
在魔宮裏躺了兩三天,依舊覺得累。累的都走不動道兒,怎麽都緩不過勁兒來。當然魔宮的掌事財姥姥既沒問他是否要留下來,也沒催他離開,還叫魔侍用轎子擡了他在魔界随意走動,美其名曰散心。
魔界屬地的位置确實不好,像是朗朗乾坤的對立面,暗淡,詭異,沒有青山綠水,沒有芳草華洲,不過魔族居民的生活倒也是井然有序,友好和睦。
財姥姥親自陪着秋源四處逛,還跟他道歉,“當初鎖着秋源公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望公子見諒。 ”
秋源淡淡的,“跟你有什麽關系?不過是你們尊上的意思罷了。”
財姥姥笑的尴尬,竟辯解了兩句,“其實尊上對公子很不錯了,栽到她手裏的天将從來只有死路一條,絕不會放任到現在還能活着,也絕不會毫無條件的允其離開。”
。……是麽?
秋源已經無心去思考錦斓到底是怎麽看他的。也用不着想,無非是念着昔日同門那點情分罷了。他無所事事,只糾結着到底什麽時候離開,還不肯走是圖什麽呢?總不至于是為了再見她一面吧……
哎,真是一條賤龍。
秋源君鄙視自己,不知不覺走進大片荒蕪之地,擡眼看四周,荒地中間縱深溝壑,遙遙望去足有二十幾裏寬,三面環山,不像天然斧鑿,倒像是人為挖出來的。“這路好好的怎麽斷了?要不回吧,不逛了。”
魔界本就沒什麽好逛的。
“公子有所不知,尊上曾經在這裏規劃過一片湖,照着下界西湖那樣。她一人之力開辟了這樣的溝壑,後來戰事吃緊,就擱置下來了。說等以後太平,再好好打理。”
秋源愕然。錦斓說的居然是真的,這深壑的大小與品相恰好與西湖相差無幾。他忍不住想,如果錦斓回來,看到一湖碧水,會是怎麽樣的表情?
秋源對自己的腦回路感到不可思議。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着取悅那個無情的魔尊。
可說穿了,無情的人是她,他是有情有義的,不得不承認,他龍生最美妙的時刻便是和她水。乳。交融,既然那樣一場,總得留點念想,如果填滿了湖水,離開就沒那麽遺憾了吧;如果填滿湖水,日後錦斓看到,會不會想起他的好?
對,就是這樣,填滿湖水,然後離開,生死不見。秋源探了探自己的法力,都還在。也不知道這附近河流水量夠不夠填湖,哎管他呢。
秋源獨自站在幹涸的湖岸邊,集靈聚氣,雙手并攏至頂召喚流水,半柱香不到,流水源源不斷,從四處八方趕來,往魔域西湖中傾瀉。
財姥姥看傻了眼。“老身當年在獸族做長老時,聽尊上說她有個師弟,招風喚雨信手拈來,比那四海龍君都厲害,當時還不信呢。”
秋源随口搭了一句,“掌事還是獸族的長老?”
財姥姥解釋道,“以前是,現在不是啦。我們尊上,本是獸族的長公主。老身是看着長公主殿下長大的,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秋源不再說話,專心招水。魔域恰如錦斓所言,多處幹燥,水源不好引,聚雲喚雨更不現實,動用再多靈力真氣,也只能一點一點來。
過了半天,財姥姥倒像是想起什麽,問道,“公子,填湖是尊上的意思嗎?”
“算是吧。”秋源道,“就當我謝她……不殺之恩。”
花費了一整個上午,才将魔域西湖填滿,放眼望去,碧波粼粼,倒有點意境了。秋源筋疲力盡,擦擦額頭上的汗,回頭對魔執事說,“掌事大人,我要走了。等她回來你告訴她,為以防萬一,水流是濾過的,湖岸若種普通的花草樹木,應該都能成活。”
“好,老身這就送公子出去。”
財姥姥看着滿臉失落的秋源,點了點頭。他喜歡尊上是沒跑了,尊上呢,大約是喜歡他的吧,否則能留他全須全尾的,還不讓任何人動他一根毫毛。就沒見她對哪個雄性這麽好過。再說這小夥子長這麽俊,說話又和和氣氣的,誰不喜歡呀。
財姥姥招來魔侍擡着秋源,秋源拒絕了。只好陪着往出走,才是中午的時間,天色卻由昏黃變成了黑暗。地面上忽然刮起狂風,嗚嗚嗚聽上去十分詭異。
狂風來勢洶洶,吹倒了遠處星星點點的房屋,吹的秋源睜不開眼,立不住身形。只得念個口訣,浮在上空,向下看,渾渾噩噩混混沌沌,什麽都看不清。“這是怎麽了?”
財姥姥緊随其後,見狀大驚,唰的一聲,混元雙刃刀握在了手中,“不好,有人破開我魔域結界,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