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代文05

陳英才這突如其來的來了這麽一下子,屋子裏的人都沒有料想到。陳欣瑜和孫菊花都忘了哭了,都轉過頭呆呆的望着他。

林幸反應過來最快,當即就掄起胳膊,照着陳英才的臉就狠狠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又是一個突如其來,誰都沒有料想到。這下不單陳欣瑜和孫菊花都傻了,連陳英才也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

等到反應過來,陳英才臉上就出現很兇狠的表情來。

“你打我?”他伸手指着林幸的臉就罵開了,“你他媽的,你,你竟然敢打我。”

葉冬梅身量不高,而陳英才正是竄個的時候,跟葉冬梅站在一起,甚至都要高出半個頭。加上這小子現在很憤怒,一雙眼睛圓睜着,看起來還是很吓人的。

不過林幸可不會怕他。揚起頭,毫不畏懼的跟他對視:“我打你怎麽了?我是你嬸子,你的長輩,誰教你敢用手指着我這樣跟我說話?還敢砸我家的鍋。”

說着,掄起胳膊,又是重重的一巴掌要扇過來。

剛剛林幸是突然襲擊,陳英才壓根就躲避不及,現在看到林幸動手,陳英才立刻就想要躲避。

他在學校裏面經常跟同學打架,身手也算敏捷,但是沒想到這一巴掌無論他如何閃躲,到底還是沒能躲開。

林幸也看出來他想躲,但是她想要打的人,就從來沒有打不到的。

只聽到啪的一聲響,陳英才另外一邊臉頰又挨了林幸重重的一巴掌。

打完之後,林幸還罵着:“沒良心的狗東西,有奶就是娘。你忘了你媽是怎麽死的?還是你忘了你媽死的時候是什麽慘狀了?”

吊死的人,那模樣總歸是很慘的,不管是誰看過一眼都難忘。陳英才那個時候也有八、九歲大了,肯定記得。

不過這麽多年他被孫菊花養大,只怕會天天給他洗腦,說他媽怎麽怎麽不好。幸虧是當年死了,要不然現在他會很可憐之類的話。

果然就聽到陳英才梗着脖子說:“我怎麽就沒沒良心了?我媽就不是個好東西。好吃懶做就算了,還背着我爸在外面偷野男人。甚至還嫌我礙事,要把我送人。她死了最好。她要是不死,我們家的臉都要被她給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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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幸也算是服了孫菊花了。

哪有婆婆在孫子面前這樣說自己兒媳婦的?而且這話傳出去,好聽?

陳英才說完這句話,就沖過來要打林幸。

孫菊花看到林幸打了陳英才兩巴掌,心疼的不得了,也氣的不得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也沖過來要撕打林幸,嘴裏還罵道:“你竟然敢打英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幸還能被他們兩個給打到?正要重重的一腳橫掃過去,眼角餘光忽然看到門外有人過來。

她知道是住在她家前面和隔壁的兩戶人家。剛剛她家裏鬧了這麽大的一番動靜出來,周邊的鄰居肯定都聽到了,就趕過來看熱鬧。

于是林幸伸出去的腳半路收了回來,順勢往前一撞。

陳英才原本是伸手要來打她的,不提防林幸自己忽然撞了過來,就沒能打到林幸。甚至手壓根都沒有挨到她的衣服。

孫菊花也沒能成功的打到林幸。甚至因為林幸避讓的角度很巧,孫菊花沖過來的時候還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陳英才肩膀上,只痛的陳英才直跳腳。

可是下一秒,就見林幸如同斷了線的風筝一樣,蹬蹬蹬的就往後倒退好幾大步,一直等背靠着大門的時候她才停下。

然後貼着門的同時她身子就如同過了幾遍沸水的面條一樣,軟得順着門就滑到了地上。

滑下去的同時她還開始哭喊:“媽,媽,英才,我錯了,我不該和欣瑜将那只雞都吃了,我該留給你們兩個吃的呀。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們兩個別打我呀。”

孫菊花和陳英才兩個人都懵了。

他們剛剛确實是想打她,可這不是都被她給躲開了嗎?壓根就沒有碰到她一根手指頭,怎麽現在她倒哭喊上了。

不過其他人可不知道這裏面的內情。林幸當時是背對着門外的,在外人看來,确實是孫菊花和陳英才兩個人打了林幸,還推了她。

陳欣瑜這孩子平時雖然膽小,剛剛也一直坐在椅中發抖,壓根就不敢擡頭看人,但是現在聽到林幸的哭喊,這孩子立刻就站起來往林幸這裏飛奔。

看到林幸靠坐在門上,哭的一臉淚痕,陳欣瑜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一邊哭,她一邊還哽哽咽咽的說孫菊花和陳英才。

“奶奶,大哥,你們,你們怎麽能打我媽?我媽這麽好的人,哪一次我家裏燒什麽好菜你們過來吃我媽攔過,說過?去年我媽殺的那只雞,都被你們兩個和大伯吃光了,我和我媽連口湯都沒喝上。今天我媽殺了只雞給我吃,你們兩個就算沒吃上,就要來我家裏鬧,還打我媽嗎?”

忽然想起剛剛林幸跟她說過的話,陳欣瑜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猛然的就沖着孫菊花和陳英才大聲的喊:“雞是我們家的,我們家的,憑什麽要讓給你們吃?這麽多年你們占我家的便宜還沒占夠?我們不欠你們的。”

林幸在心裏默默的給陳欣瑜豎起了大拇指,不過面上卻還是學着孫菊花剛剛的樣子,盤腿坐在地上大哭。

不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嘛,今天就看看到底誰更會撒潑。

她就一邊拍着腿大哭,一邊控訴自己嫁給陳鵬飛之後的艱辛。

“......欣瑜她爸雖然說是做老師,吃公家飯的不錯,但我嫁給他的時候,他身上有什麽?每個月的工資都是媽你收着,我們結婚的時候你都不肯拿出一分錢來。我娘家可是沒要你們家一分彩禮錢,也沒要你們家一點東西,你們老陳家就是白得了一個兒媳婦啊。媽你自己去打聽打聽,這十裏八村的,有這樣的好事?嫁給欣瑜她爸之後,媽你說家裏的房子不夠住,将大伯一家子留在家裏,叫我們出來單獨蓋房子住。人家結婚,都是父母把房子準備好,我這房子,一磚一瓦,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

說的都是以前的傷心往事,葉冬梅的執念又開始浮現,哭聲更加凄慘,說出來的話堪稱字字血淚。

“我生欣瑜的時候,你嫌是個女孩子,自打生下來這麽多年你就沒有抱過她一下,還動不動就罵她賠錢貨。月子裏你也沒有照顧我一天。大冷的天,欣瑜的尿布都是我自己洗,我落下一身的月子病。你眼裏心裏就只有你的孫子,哪裏有我家欣瑜。一提起來就說什麽你兒子是個人才,吃公家飯,我嫁給你兒子是我的福氣,上輩子不知道敲壞了多少只木魚。可你自己想想,欣瑜她爸這些年天天在學校裏教書,家裏的活,地裏的活都是誰幹的?兩三畝地,還有一畝菜地,孩子,家裏,可都是我一個人在侍弄。”

“侍弄完自己家裏的事不說,你還說大伯要挑豬,你自己年紀大了,英才要讀書,要我去把大伯家田裏地裏的活都幹了。插秧,割稻,收麥子,打油菜,大伯家的這些事哪一樣不是我做的?剛打下來的濕稻子,一擔一兩百斤,我一個女人,從地裏給你們挑回來,你連午飯都不給我吃。我累的氣都喘不上,還要自己回家做飯吃。就這,你還要經常在村裏人跟前說我不好,說我嫁給你們家是高攀了。你自己摸着良心問問,這十裏八鄉的,有哪家的兒媳婦能做到我這個樣子?我嫁給你們老陳家,我享過什麽福了?我現在才多大年紀,就落下這一身的病痛,一到陰雨天,我全身都痛的恨不得去死啊。”

她哭,陳欣瑜也哭,母女兩個人對抱着哭。

林幸這時眼角餘光看到屋外的人已經圍的越來越多了。

長林村雖然不小,住戶有個上百家,但都隔的近。而且都是一個人知道了哪家有熱鬧,立刻呼朋引伴的一起過來看,人肯定會越聚越多。

林幸轉身就伸手拉住了一個人的衣服下擺。是住在她家隔壁的一戶人家,叫周長花,四十多歲,為人最是厚道,說話也大嗓門,愛打抱不平。

最重要的是,這個周長花的娘家和孫菊花的大兒媳婦,陳英才的媽是同一個村子裏的,兩個人論起來還沾了些親帶了些故。因為這個緣故,周長花很不待見孫菊花。

“長花嬸子,”林幸抓着她的衣服就哭喊着,“我苦啊。”

然後就将今兒她看陳欣瑜前兩日不大舒服,讀書又辛苦,就殺了只雞想要給孩子補補,怎麽母女兩個人吃完了雞,孫菊花和陳英才過來看到沒雞吃就在她家裏大鬧,孫菊花怎麽罵他,陳英才怎麽打她推她的事都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嬸子,你是知道的,自打我嫁給他們老陳家,好不容易攢下點家産來,不都被我婆婆拿去貼補大伯家了?我是攔過一次,還是說過一次?還能舍不得給婆婆和大侄子吃一只雞?去年我殺的那只雞,不就是他們兩個和大伯過來吃的精光?我家欣瑜連湯都沒能喝上一口。還有大伯現在挑豬,那自行車,可還是我家的。一百五十塊錢買的自行車啊,我攢了大半年的錢,買回來我還沒有騎上一回,就被我婆婆給拿走了。平常的菜籽油,米,面,就是家裏點的煤油燈,看到我家有富餘的,都來我家拿,我也沒攔過一次,說過一次啊。”

林幸眨了眨眼睛,眼裏的眼淚水出來的就厲害了,“嬸子啊,我以前總想着,都是一家人,我巴心巴肺的對他們好,他們心裏總會念着一點我好,可是現在你看,我婆婆和我的大侄兒就為了一只雞在我家裏大鬧,還要打我和欣瑜。我寒心吶。這人心換不來狗心吶。你說,他們怎麽就能這樣對我呢?他們兩個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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