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偶遇

何況,京城天下子腳下,都是達官顯貴,日子想也是過得更加複雜。

阿寧倒不如別人那般只想着認回了個大将軍的爹,這輩子就該享福了,她倒覺得這日子更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正想着,走在她右手邊的春雨腳下一個滑溜,一屁股蹲直接跌坐在地。

“哎呦!”她慘叫一聲。

“仔細腳下,趕緊兒扶起來!”徐媽媽扶緊了阿寧,指着其他幾個小丫鬟去扶她。

春雨皮實,這一下摔得倒不疼,只是臉上有點發臊。

“多謝小刀姐姐。”春雨對着扶她起來的丫鬟道謝,一看原還是之前被她搶了梳頭活兒的那一位。

“我是小劍。”那丫鬟看着也不愛笑,只糾正了自己的名字。

“啊,小劍姐姐!”春雨趕緊改口,邊說着要往阿寧這邊靠,腳下踩着剛才那一滑溜的地方,沒留神,竟然又是滑了一跤。

不過幸好另幾個丫鬟有了提防,頓時伸出一只手來,将她穩住了。

春雨這顆心還沒跳穩呢,再來這一下,吓得趕緊拍了胸口,嘴裏不住道:“謝謝小劍姐姐!”

不料這回又是另一個差不多的聲音,道:“我是小刀。”

春雨:“……”

這下子,在場的人都笑了出來。

阿寧也是笑得厲害,倒是将嫁人一事也給忘了。

回到安平園,便是洗漱,又說了一會兒話,就歇了。

夜裏又起了雨,滴滴答答不停。

王大将軍的書房裏,他對着燭火半夜,竟還未睡。

王一棄探頭看了幾次,也不見人有要去歇的意思,便大着膽子走了進來。

“大将軍,夜深了,該回房歇了。”

“唔……”

王大将軍這才回過神,擡頭見他,倒也無不悅,問了句時辰,見确是不早了,便準備去睡下。

走了一半,他突然問王一棄,道:“你說,阿寧這丫頭會不會怪我沒有親自去接她回來?”

敢情他家大将軍坐着思考了一晚上,竟然是想這個問題?

王一棄搖頭,道:“姑娘看着是個性子開闊的,不偌是随了您或是夫人,都聰穎得很,定能想明白您的不得已,您無須多慮。”

“嗯,無須多慮……但該想的還是得想啊,我琢磨着……”

王大将軍似是同意的點頭,後又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有他自個兒聽得清了。

第二日,阿寧醒來已是不早,被一堆丫鬟伺候着起了床,洗漱,吃東西,然後徐媽媽帶着丫鬟們把她的家底給過了一遍。

當然過的只是單子,不是實物。

直到陪着她爹一起去吃午飯的時候,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她一朝之內,原來已經富有到下輩子都不愁吃喝的地步了?

也是這時候,她才深深體會到了她爹是大将軍,她從此以後便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了。

“阿寧,爹找人看過日子了,明日便帶你去祭拜一下先祖,告慰先祖在天之靈。”王大将軍看着阿寧吃東西,反而比自己吃的香,“回來時,我再你去京城轉一圈,你待在西州還沒見過京城的繁盛,這裏好吃好玩的玩意兒多着呢。”

“謝謝爹。”阿寧沒有什麽不從的。

“阿寧會騎馬嗎?”王大将軍想到什麽,又問了一句。

“小時候哥哥教過,會一些。”阿寧點頭。

王大将軍便含笑不再多說,吃完飯,又去書房忙事情去了,阿寧便和徐媽媽、一衆丫鬟在園子裏散步。

“對了,徐媽媽,如若我想給西州的父兄寄些吃食和銀錢過去,可有辦法?”阿寧盤算着自己的家底,想着和她親爹商量一下,給西州的養父兄長先寄些東西過去,好歹讓他們能吃飽了,且有銀錢買藥治病,在她親爹面上,人家救了他的女兒,又給養了近十八年,這點錢物應該不是問題。

“姑娘要想寄些東西自然是可以的,京城有去往大蕭各處的驿使,到時候備妥了東西,支使下人跑一趟就行。”徐媽媽對這些倒也算了解,便與她細細說了。

阿寧一顆心便放下了,午後小憩片刻,便與徐媽媽幾人又把屋裏,屬于她私房的東西過了一遍,徐媽媽趁着這機會,将京城裏大致的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們的脾性說了一些,只可惜,她只是個奶媽媽,當家夫人又過得早,便也所知不多,只能說個大概。

不過這些對于阿寧來說,也盡是夠了,她只了解了個大概,只憑說的再多她也記不住。

一個下午便這麽過去了,吃晚飯的時候,阿寧又想起那位林姨娘,這次倒是沒有再出現,且一整天也沒有聽到什麽聲響,倒似是挺安分的,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才如此這般。

一夜無話,朝陽再起時,阿寧便被徐媽媽喊了起來。

知是要出門,天公也作美,把綿綿細雨給收住了。

“姑娘今日外出穿這套騎裝吧,再戴這頂冠帽,行動也方便些。”

阿寧看了一眼,衣服與配飾都是分外精致、華美的,想起她爹看她打扮得鮮亮的樣子便高興,就也點了頭沒拒絕。

這次出門,沒帶桃兒與杏兒,春雨不會騎馬,便只帶了刀劍弓戟四個小的,王大将軍帶了王一棄等十幾人。

阿寧感覺他們一行是浩浩蕩蕩出了大将軍府。

王家歷代先祖的墓地在城外幾裏地,他們去的早,祭祀告慰先祖後,時辰還早,便準備回城用午飯。

阿寧的騎術還算不錯,今日騎的馬更是良駒,跑起來又穩又快。

王大将軍滿眼欣慰,道:“阿寧要是喜歡馬兒,家裏還養着不少,有空你去看看,再挑幾匹喜歡的養着,以後京裏的姑娘們踏馬游春的時候,阿寧也去,必定不會被搶了風頭。”

“謝謝爹。”阿寧倒是真的挺喜歡馬兒,以前在西州的時候她們家可養不起馬兒,騎馬還是她哥哥有一次捉到了一匹受傷的小野馬馴服了給她學的。

正說着,迎面路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王一棄在先頭,回身過來道:“大将軍,看着是飛騎衛的人。”

既是禁軍,王家的人便止了步。

靠得近了,飛騎衛的人也看清了他們,打頭的是蕭玉。

“飛騎衛蕭玉,見過大将軍!”

“不必多禮。”

“大将軍,我等還有事要辦,先行告辭。”

蕭玉目不斜視,也是一臉嚴肅,一照面後,便帶着人又匆匆走了,也不知道是辦什麽差使。

阿寧趁着這一會兒,略打量了一圈,有不少人都眼熟的,只是沒見着蕭如風,她還欠人一個道謝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還上。

雙方離得遠了,蕭玉放慢了馬速,靠到隐在人群之中一直低着頭的蕭如風身邊。

“大人,剛才那是阿寧姑娘,沒想才兩三日,她便已經大變了個樣子,穿着打扮和京裏的姑娘們別無不同,氣勢也好,她生得美,等她露了面,估計便要搶了旁人的風頭了。哎,也不知道最後她會嫁到誰家?”

“嫁入誰家都是緣份,王大将軍總不會委屈了這唯一的女兒。”

“說得也是。”

一隊人騎馬遠去。

馬兒飛馳。

很快阿寧他們便又入了城門。

才短短兩三日,這會兒再進城門便是不一樣的心情,她回頭看了一眼古樸高聳的城門,似有所感。

“阿寧,入了京,爹帶你去酒樓吃酒去!”

王大将軍也似是要彌補那日沒有親自接阿寧回家的缺憾,更加想彌補這缺失的十八年,什麽好的都想堆到她面前。

這一逛便到了天下第一樓。

阿寧跟着她爹下了馬,進了這個看着氣派的酒樓,有些好奇的看着四周,想要知道哪裏擔得“天下第一”四個字。

這樓裏大概是集齊了不少京城裏的大人物,阿寧跟在她爹身後,一路察覺到不少打量的眼神。

“大将軍。”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迎面而來。

阿寧從她爹身後探出頭來,确是個熟人,禁衛軍封無意。

“哦,封大人,原來也來酒樓吃酒?”王大将軍示意王一棄帶着阿寧她們先上樓,自己與封無意說起話來。

“同僚相約,只是沒想對方有事來不了了。”封無意的嚴肅臉上也有一絲無奈。

“如此,便不耽誤封大人回家了。”王大将軍依舊是沒有一絲客套,更沒有邀其一起的意思。

阿寧聽着,覺得她爹是不是讨厭這個封大人?

她經過封無意身邊時,封無意側身讓了讓,與她的視線對上便移開了。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冷淡得很。

阿寧他們要上二樓的雅間,她跟着王一棄和堆着笑臉迎上的小二,腳才踩上樓梯,便聽得一陣砰嗙亂響,伴着一陣“哎喲、哎喲”的慘叫,一個人如葫蘆般從上面滾了下來。

王一棄和四個丫鬟動作都不慢,也不作他想,護着阿寧便讓到了一邊。

剩下封無意正背對着樓梯,他聽到動靜轉過了身,見人滾下來,他動作飛快,幾步上前将人一把拎住,然後一個回身帶人落回了地面。

他将人往地上放,擡頭看上樓上,皺眉道:“何人鬧事?”

樓上靜悄悄一片,整個酒樓裏也因着這一變故,食客們都往這裏張望着,一時都為之一靜。

然後就見一個玄衣男子手裏持着把扇子,緩緩踱着步走到樓梯前,俯視着樓下的人。

“是我,封大人有何說法。”

封無意一見這人,頓時微眯了眼,神色更加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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