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方永

下了船後王钰就邀請潘安和陳韬去自己家的宅子,趙家的生意可以說做的十分不錯了,在京城都有涉及,不過因為京城權貴太多,雖然這裏消費水平最高,是最賺錢的地方,但是這裏但凡有點賺頭的生日背後就能牽扯出不少達官貴人,所以王家在京城的生意并不多,且都是些賺頭小的生意。

王钰的外公趙爺爺在武安縣可以說是巨富,財富在瓊州府都是排得上名的,但是扔到京城就是毛毛雨了,京城這地界寸土寸金,趙外公給王钰在京城置辦的宅子不大,而且位置比較偏,但是好在這是一很不錯的落腳地。

如今離過年就剩半個月,想想自己在客棧度過新年還是挺糟心的,潘安和陳韬十分愉快地接受了王钰的邀請,他們在外住客棧是一筆非常大的花銷,潘安本想着兩位好友財力雄厚到時候他們可以住客棧,他可不行,實在不行他就厚着臉皮去投奔之前在文會上認識的方永和杜仲。

說起這兩位,當初他們還是因為投壺相識,今科這兩位必是也要參加的,潘安打算等安頓好就去拜訪一下,這幾年都是書信往來,說來真是有三年未見了,也不知故友如何。

三人徑直到了王钰的宅子,地理位置确實偏了些,不過周圍有商鋪有飯鋪也有雜貨鋪,還是挺方便的,宅子雖然小但是布置的很精心,處處能看出趙外公絕對是用心花了錢的。

如今距離會試開始,也就是三月初九,還有将近三個月,這屆科舉考生這個年是別想好好過了,大多數都是背井離鄉,還得埋頭苦讀。

潘安其實對于過年沒有太深的執着,不過去年過年他就在外面,今年又是如此,感覺頗有些對不住家中長輩,俗話說的好,父母在,不遠行,他可以說一直沒怎麽做到。

因為臨近過年,京城之中已經有了些年味,潘安三人收拾停當便出來逛一逛,畢竟三人都是第一次來京城,街道擺攤的有許多賣對聯的,整個街道放眼一望,一大片紅,确實喜慶又吉利,讓人有種這真是要過年了的感覺。

三人買了些生活用品讓王钰的仆人送了回去,然後就準備分道揚镳,潘安去拜訪杜仲,陳韬是去拜訪陳父的舊識,王钰則是去趙家經營生意的地方看看,他這也算是帶着點任務來的,于是三人各走各的。

潘安買了些禮品,挑了一些包裝喜慶價值中等的東西,畢竟馬上過年了,送的紅一點比較應景,杜仲家可以說是醫藥世家,他家每一代都有人在宮中當禦醫,其他人就算不是禦醫,也是京城比較出名的大夫,可以說杜家還是頗有些賢名的,時常會贈醫施藥,所以在百姓中的名聲也不錯。

杜仲這人相處起來還是挺随和的,不像方永心直口快,說話比較直接,杜仲的性格挺溫和的,他也是杜家少數走科舉這條路的,可見他在家中有些異類,潘安在從和他的書信來往中也能體會一二,總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杜府十分好找,因為名聲不錯,很多老百姓提起來都知道杜府的位置,所以潘安找地方找的十分順利,就是見人見的不太順利。

來杜府拜訪的人不少,但是一般就兩種,大夫和病人,大夫要麽是來切磋一二,要麽就是想來學兩手,病人的目的都一樣了,那就是來求醫的。所以這等候的人真是不少,不過潘安不屬于這兩者,而且他還是一讀書人,從他頭上的方巾就可看出,再加上他出衆的相貌和氣質,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雖然注意他的人挺多,但是并不能讓他順利見到杜仲,這門房推三阻四,打量他的眼神讓潘安瞬間腦補到,這門房莫非是把自己當成了以杜仲朋友自居想混進來求醫的人,看這病人的數量就知道這門房的警惕性為何這樣高了。

可惜他身上并沒有杜仲的信物,這門房還不肯派人去找杜仲核實,這下子尴尬了,潘安在這進不得退不得食物,頗為郁悶。

好在這時有一人出來,看着約莫二十歲左右,和杜仲長得很是相似,看到潘安的打扮有些好奇的樣子就走過來看情況,這人走進潘安就聞到一股藥香味,看這樣子像是杜仲的兄弟,潘安抱拳問好,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

“原來是大哥的好友,既然這樣我帶你過去吧,大哥正在小西亭讀書。”這位和潘安同齡的小兄弟聲音清冽,配上俊秀的面容,得體的舉止和身上這淡淡的藥香味讓人覺得如清風撲面而來,氣質很是清新。

得知這是杜仲的弟弟,潘安一路也和他聊了幾句,不過這位小兄弟醉心醫術,對除醫書以外的書都沒有什麽興趣,好在潘安游學時把醫術這項技能點了不少的進度條,又有治療瘟疫的經驗,還是和他有話聊的,兩人聊得還挺投機。

潘安得知這位小兄弟名叫杜若,名字也是一味中藥,可見杜爹對醫術的執着。怪不得杜仲曾模糊提過他當時選擇考科舉受到很大的阻力,杜爹就是杜家他們那一輩在太醫院任職的禦醫之一,杜仲身為長子,定是承載了他爹希望他繼承衣缽的願望。

現在看來杜若比杜仲更加适合,潘安可是知道杜仲對醫術沒什麽興趣,只是懂些皮毛,他更喜歡吟詩作對。

見到杜仲在小西亭搖頭晃腦的背書,還穿着一身月白衣裳,看着挺單薄的,時不時舉頭望向天空或低頭望向湖中枯葉做沉思狀,倒是很有文士的範兒,但是潘安覺得他有點作啊,這天寒地凍的,馬上就要會試了,凍得得了風寒就不整這事了。

潘安咳嗽兩聲想引起杜仲的注意,無奈這人沉迷背書完全無視周圍情況,杜若倒是沒什麽顧忌,上前一把就搶過杜仲的書,“大哥,你朋友來了。”

杜仲被突然打斷愣了一下,好脾氣的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滿,“若兒啊,為兄哪位好友來了,快讓我看看。”然後他一轉頭就見到了潘安,“安弟,好久不見。”說着就大步向潘安走來,拍了拍潘安的肩膀。

兩人許久不見想說的話都頗多,大多是聊些生活瑣碎,潘安的游學事件還有一些關于書本的心得體會,杜仲還和潘安約好明日兩人一起去找方永。

在杜仲送潘安出門的時候偶遇了杜仲的父親,是個看着挺嚴肅的大叔,杜仲見到他爹也頗為神情頗為莊重,行了一禮向他父親問好。

沒想到杜仲父子如此相處模式,潘安頓時收起笑容也頗為莊重的行了一禮,這位杜伯父凝神看了他一會兒,恩了一聲便拂袖離開了,潘安算是親身體會到了杜仲的阻力,看來這位伯父不想杜仲從仕,而且對杜仲這方面的朋友也不是很待見。

潘安臨走前收到好友道歉,他卻更同情杜仲,和杜仲相比自己好歹還有個恩呢,杜仲行禮杜伯父都沒理,這樣想想還是好友比較可憐,潘安十分同情好友處境,好在杜仲還算争氣,如今已經是舉人,要是再科舉上一直沒取得什麽成績,還這麽違背他爹的意願,沒準他就被趕出家門了。

不過杜仲雖然讀書也挺刻苦的,就是有時候稍微有點形式主義,你弄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有什麽用。

潘安第二日又和杜仲一起去見了方永,讓兩人沒想到的是方永竟然病了,而且病得不輕,說是風寒嚴重之後邪風入體,已經吃了許多藥都不怎麽見好。

不過鑒于說這話的是方永的繼母,而方永是方大人已故正妻的兒子,潘安按照以往看的小說中的情節,覺得這其中必有貓膩,于是兩個都懂些醫術的人支出其他人說想和好友單獨相處會兒,方永現在病得确實不輕,也不見周圍下人對他多上心,方大人也不見影子。

俗話說的好,有了後媽就有後爹,這話糙理不糙啊。兩人給方永瞧了瞧,看脈象确實是邪風入體,久病傷了身,以至于現在纏綿病榻總也不好。

可惜兩人拿不到方永喝藥的藥渣,不然就能仔細鑒定一下,潘安就算看不出來不是還有杜仲他們一大家子,禦醫怎麽說也是國手。

他們問了問方永,這位性格外向活潑,十分率直的小夥子此時形容枯槁,病容蒼白,說話有氣無力,讓人看着就覺得心疼。

潘安瞬間腦補出一大串恩怨情仇,不過他覺得吧,萬事都得講證據,還是得用事實說話,沒準這事就沒什麽貓膩呢。

于是杜仲和潘安在仔細瞧了瞧方永的病症,一個準備回去研究研究,一個準備回去求助,打算過兩日就再過來。

看方永如今這樣,今年的會試是很難參加了,不過還有三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能夠治好,但是這讀書耽誤了這麽久,就算能考估計想取得成績是很難了。

潘安感嘆一番,回了王钰的宅子,這兩人比他還忙,這兩天三人雖然身處一個宅子但是都沒怎麽罩面,基本是各忙各的事情。

因為方永的事情這馬上過年的喜慶氣氛潘安都感受不到了,這可真是天災人禍,潘安和杜仲忙了幾日,還偷偷拿到了方永所吃的藥的藥渣,事實證明這藥沒問題,而且确實對症。

但是,這藥的藥效比較溫,而方永的病現在病勢已經越來越兇了,這藥雖然能起到治療的作用,但是最後就算好了,方永的身體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甚至要是病情更重了,這藥就起不到什麽作用了,到時候方永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個情況可以說女人的後宅手段那是層出不窮,這種鈍刀子割人的方法挺隐秘,你挑不出什麽錯來,你能說大夫開了藥害方永嗎,不能,最多只能說他學藝不精,開的藥藥效不夠,會延誤病情。

這事誰做的很容易想到,杜仲身為禦醫之後,這事很好解決,他只要不小心看到藥方,然後以禦醫世家後人的身份指出這藥開的不夠好,他有良醫可為方永治療,然後表現出兄弟情深的樣子,說為了好友定要請動自己在太醫院任職名聲最大的大伯過來,這事就輕松解決了。

杜家來了人治療,還是免費的,方家也說不出什麽,你能說人家這說那大夫學藝不精的話不對嗎,不能,因為相比較起來,确實和杜家的禦醫差着許多。

半月以後方永便能下床了,在這期間杜仲表現得頗為上心,感覺和方永的感情更篤,潘安能感覺到杜仲對方永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覺,畢竟兩人在科舉一途上貌似都沒得到家裏的支持,這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這時候也過年了,這個年潘安是和陳韬與王钰一起過的,三人這些日子都在一起相處,此時聚在一堂最大的感觸就是有些想家,每逢佳節倍思親,更何況是春節。

這個年過得有些沒滋沒味,畢竟會試更近了,去年潘安也是和一群朋友過節,但那時心情可和現在完全不同。

三人大年初一拜年過後,初二就過上了熬夜苦讀的日子,準備做最後的沖刺,雖然現在努力能提高的也不多了,但是書一日不讀就會有所荒廢,所以這個年三人過的可以說十分辛苦了。

年後方永的身體就好多了,看樣子到時是可以參加科舉的,但是躺在病床這麽久沒有看書,這會試他中的希望真的不大,潘安也是為好友惋惜,不過什麽都沒有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好在保重了身體,這就是資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