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這位姑娘送到這就成, 你身上還帶傷, 不便走動。更何況府上會派人送我回去, 不勞挂心了。”大夫伸手擋住九卿的去路, 他指向大門位置,“瞧見沒有, 馬車已經在等着了。你就放心回去吧,記得每天都得上藥, 傷口不能沾水, 不然很可能感染。”

九卿感激道:“多謝大夫, 這是小小心意,希望先生收下。”她遞過一錠銀子, 塞在老者手中。

後者捏了捏收攏入袖中, 也沒跟她客氣,“那我就走了,以後要還有事, 可以再來找我!”他催九卿回頭,但九卿仍舊是一路跟到大門口, 目送他上了馬車離開元府。

人也已送走, 她本該是要回頭的。可元繡此時氣頭上, 再加上心亂如麻,她也不知要如何是好,站在門口苦苦尋思。竟就等來了個意料之外的訪客。

“請問姑娘來元府要找誰?”九卿上前幾步,攔住徑直要入內的人。對方擡起眼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臉上寫着種說不出的古怪, 上下打量着她。

“你受傷了。”

聽她語氣頗為凝重,當即欺身上前,一只手抓住九卿肩膀,在裹好紗布的傷口處用勁兒一摁。九卿沒個防備倒吸一口涼氣,抓住她手想掰扯開,但寧珑卻已經松開手,推開一步站定了。

“已經處理好了。”

寧珑又要往裏走,被九卿一把扯住,“這位姑娘,是來找哪位?”

“來找元繡,還有你。”

“嗯?找我?”九卿眉一挑,“那我就在這,有事你同我說便可,不必特意進府。”

對于眼前的這位姑娘,九卿還是有印象的。當初她在畫脂坊受了牛三招,受了挺嚴重的傷,還是這位叫做寧珑的姑娘照看的她。既然她是大夫,還給她把過脈,那麽江九卿的身份,應該是早就在她那處曝光了。可不知為什麽,她竟然沒有說出來。

也是,并非所有人都對他人的秘密感興趣的。或許她并不想要惹麻煩上身。

“這是給你的。”寧珑掏出一封信交給九卿,“我來給元繡看病。”

九卿正要拆信封,聞言又攔住她:“不用了,阿繡已經醒了,剩下的吃藥退燒就行。”她一邊說話一邊看信上所寫,看完九卿将信往身上一揣,皺眉問:“你主子回來了?”

寧珑點頭,并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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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同你一道去拜會拜會你家公子。”反正剛捅破真相,元繡并不願意見到她。兩人彼此間冷靜思考一番,會更好。再者,她确實對這位神秘莫測的閑情公子很感興趣。

他似乎也是如此,打從一開始,九卿就覺得此人在不斷窺視她的生活。他每次出現的時機都太巧了,就好像他一切盡在掌握中,知道所有該知道的與不該知道的。

當初與元繡成親之時,他來送禮。贈與他的忠言便是誠之一字。或許其他人不了解這一字的意義,但對她來說卻是不一樣的。後來她想拜會他,其人卻消失無蹤。到了此時真相大白,他又憑空冒出來,不能不讓九卿懷疑此人是敵是友。

“可——”

寧珑還未來得及做出其他反應,已被九卿拉着掉頭走向來時的馬車。她先将寧珑推上車,再一躍而上,沖追出來不明所以的門童交代了兩句,便催車夫動身。

“我們真不去與小姐說明此事嗎?”

“朱姑娘又不是咱們府上的丫鬟,去哪是她的自由。再說了,朱姑娘自己都說了,小姐沒有問起我們便不要說,別自作聰明了,好好守着門!”

“那好吧。”

……

寧珑盤腿坐好,手執醫書正目不轉睛盯着,明顯并不在乎馬車內另一人直白的打量。九卿沒料到她如此沉得住氣,再加上與元繡那番争吵,使她心亂如麻,完全做不到冷靜以待,幹脆也不憋着了,有事說事,一股腦把心裏的疑問全都問了。

“畫脂坊也是你們公子名下的産業?”

寧珑眼也不眨,點頭又翻過一頁。

“你們公子為什麽要見我?”

“不知。”

“你們公子姓甚名誰?”

“不知。”

“你叫什麽?”

她終于有了反應,擡頭看了九卿一眼,冷淡說道:“寧珑。”

“你與他的關系?”

寧珑将醫書合上,丢在一旁小桌上,“你的問題,問公子。”說罷,不論九卿再怎麽問,她都不再開口。只是閉着眼睛,佯裝聽不見,就這麽一路裝聾作啞地到了地兒。

九卿掀開簾子跳下車,這裏正是先前來過一次的閑情公子府。先前開遍的桃花都謝了,路邊堆滿雪。九卿要下車,小厮拿着凳子小跑過來,放在她腳下,要她踩着下來。

“公子等候多時了,江姑娘,裏邊兒請。”

江姑娘?九卿心一沉,這閑情公子果然打從一開始就知曉了她的身份,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他一直隐而不說。寧珑的出現,或許根本就不是個巧合,也說不準。

心中不少疑問纏繞,九卿跟随小厮匆來到一個雅間。

小厮在外頭敲了三下門,報了九卿與寧珑的名字,那門就自然開了。等她們兩人進去後,小厮帶上門,九卿終于見到了閑情公子。

他穿着一襲寬大的白袍子,披散着頭發躺在榻上。在他兩手邊,各自跪着一名美貌侍婢,在為他捏肩遞酒。有人進屋,并未打斷二人動作,反倒是榻上躺着的男子朝這瞥了一眼,笑眯眯道:“終于把你等到了。”他拿着酒杯的手沖九卿方向一揚,寧珑就福身從小側門離開。

全程沒有第二人說話,一切都進行的很有條理。

“你肯定疑惑,我怎麽每次都在剛好的時候找你。你在想,我是什麽人,對不對?”閑情公子從榻上起身,赤腳走到書桌邊抽出一畫卷走到九卿身前扯開帶子,那幅畫一下子從他手裏散落下來,鋪了一地。

“你看。”

那卷畫是仕女圖,畫中人額貼花钿,手執絹扇,穿一襲宮裝,貴不可言,一看便知身份不簡單。

“這是?”九卿眉皺的緊緊地,她不知對方要說什麽,心中又着實覺得奇怪。這畫上的女人跟她長得太像了,但她又清楚那人絕不是她。先不說這畫上的女人到底是誰,眼前這個男人到底為何要把這幅畫給她看,九卿都還沒有弄懂。

“這畫上的女人是我娘親。”

九卿盯着他,等着他把話說完。

“我來找我的妹妹。”

“妹妹?”不知為什麽,提到這個妹妹的時候,閑情公子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種很古怪的表情。這種表情與思念、不舍之類的柔軟感情無關,它怪的很,但又說不上來。

九卿一直盯着他看,後者很快掩飾掉了那縷不自然的表情,揮退了室內另外兩個侍女。

“你不會想說……”

“是,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味覺跟嗅覺都失靈了,不知道這場病啥時候能好,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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