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樓

“吶,師兄,這雨怎麽大得連人都沒有?好歹也得來一兩個人在路上走呀。”屠钰皺眉道。

“這麽大的雨,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啦。”

公良逸抖抖衣袖,擡眼看了看陰沉的天空道,又轉頭看着屠钰問道:“你餓了嗎?”

屠钰搖搖頭,打了個哈欠,道:“不,但不知為何,突然特別乏。”

“那這樣,困的話,就睡吧,我在呢。”公良逸道。

“不了,時辰還早,還不至于這麽柔弱。”屠钰搖搖頭道。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聊着,直至夜幕降臨。

“師兄,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好像是?”屠钰皺了皺眉。

“胭脂水粉味。”公良逸接下去道。

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的事物忽然扭曲,陰氣陣陣襲來。

“師兄,有東西在搞鬼!”屠钰擰眉道。

“我知道,我還知道什麽東西在搞鬼,鬼在搞鬼。”公良逸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道。

屠钰啞言,道:“我們會被帶去哪裏?”

“還能哪裏,肯定是去死者想帶我們去的地方啊!”公良逸忽而覺得屠钰的智商已經不在線上了,自從淋了雨之後,他的智商嚴重挂機!

當然,屠钰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公良逸列為智商陣亡系列。

扭曲的事物漸漸地形成一間喜慶的房間,屠钰觀望了一下四周,紅幔簾,紅床榻,牆上還貼着剪紙,一個大大的“囍”字,是一間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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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張刻滿繁雜花紋的梳妝臺上,坐着一位身着喜服,身姿婀娜的窈窕女子,背對着二人而坐,但卻也從銅鏡中看到,那女子生得甚是秀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挺翹的鼻子,櫻桃小嘴,明豔動人。

那女子正對着銅鏡,笑盈盈的用木梳整理秀發,是個即将要出嫁的女子。

“秀瑩,你好了嗎?時辰快到了。”門外一道女聲問道。

“好了,待我把喜帕蓋上便是。”秀瑩答道,便起身到床榻上拿起一塊紅布,坐于榻上,将紅喜帕往頭上輕輕一蓋。

“香兒姐,你進來罷。”秀瑩道,門外的女子推門而入,是個與秀瑩年紀相仿的女子,小家碧玉的樣貌。

一旁的二人皆一怔,沒想到誤打誤撞,撞入了想要找的人的幻境。

香兒走到秀瑩跟前,嘆道:“走罷,我扶你去罷。”

秀瑩笑道:“多謝香兒姐了,如今也只有香兒姐你願意幫秀瑩了。”

“莫說了,莫說了,你喜歡便好。”香兒似乎并不想再多說,扶着秀瑩出了門。

“師兄。”屠钰與公良逸對視一眼,便跟了上去。

一出房間,就是一條條通向四面八方的走廊,一排排房間,女子的賠笑聲,男子的調戲聲,怎麽看,都是煙花之地。

屠钰抽了抽嘴角,難怪他沒進來之前就覺得這樓熟悉,感情這裏是‘含春樓’。

“我知道這裏是哪裏了……”屠钰扶額道。

公良逸沒有問是哪裏,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屠钰,道:“你小子居然逛青樓!”

屠钰連忙解釋道:“不是,我沒有!是上次被推進來的那次。”

公良逸打斷道:“別說了,快跟上,人都要走沒影了。”

擡頭一看,果然,那兩個女子的身影已然快離開二人的視線。

二人快步跟上。

“師兄,此女似乎要出嫁了,她應該就是那秀瑩了,按姜蒙說,她這一嫁,是費了不少心思才掙脫了青樓,只是,她恐怕已經是亡魂了。”屠钰道。

若不是亡魂,她一個普通的弱女子怎麽能制造出幻境,要不就是有人從中作梗。

“而且,她是嫁給不出衆的人,也就是當時一貧如洗的姜蒙,所以才如此落魄出嫁,你看,周圍的人,都無視她了,要是是大戶人家,其他女子還不得上去蹭蹭光?”公良逸道。

很快,下了木梯,但卻不是下正門的木梯,而是後門的。香兒推開後門,只見門外站着一斯文書生,眉清目秀。

長相與姜蒙有些相似。

那書生見門打開,見到了喜服的秀瑩,笑道:“多謝香兒姐,秀瑩,我來接你了。”

秀瑩不答,想必新娘子是不能開口。

香兒對那書生道:“你以後得好好對秀瑩啊,她為了你,也是不容易啊,你們能走到今天也是……唉,好好過日子吧,秀瑩,香兒姐我就送你到這了,你保重吧!”

書生應聲,秀瑩福身。

畫面再次變化,是婚房,但卻不是青樓裏的那間婚房,這間略顯窮酸。

“青樓女子嫁窮書生,同姜大人講得一樣。”屠钰道。

但也只是剛開始。

“下場不會很好,很少有人願意接受青樓女子,他們必經左鄰右舍的說三道四。”公良逸眯了眯眼道。

“啊,師兄你看!他們在作甚,居然親一塊了!”屠钰忽而指着床榻上的兩道紅色身影,驚訝道。

“不行啊,這姜大人不夠給力,吻的不夠深啊,一看就是新手。”公良逸指教道。

“師兄,怎麽辦,現在還好,等一下……難道我們要一直看着嗎?”屠钰耳根有些紅,語無倫次,之前鎮定的樣子早就抛飛了。

“你想看?想看的話,師兄我陪你看,不要害羞。”公良逸拍了拍胸脯,一臉靠譜道。

“呃……算了吧,我們還是回避一下。”屠钰讪讪道。

“肯定回避啊!難不成真的看啊?!”公良逸一把拽着屠钰出了門,拐得遠遠的,到一個角落,蹲了下來……

“師兄,他們要多久啊?”屠钰蹲着畫圈圈道。

“我怎麽知道?應該……半個時辰?”公良逸想了想道。

“拉我們進來就算了,還拉我們看實體的……也不知道跳過一下。”屠钰喃喃道。

公良逸無語的瞄了一旁無聊畫圈圈的屠钰,又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語道:“他們應該好了吧?”

“不知道,師兄你回去看一下?”屠钰提議道。

“你怎麽不回去看?”公良逸瞪了一眼屠钰道。

“那我們都不要回去看了吧,非禮勿視,別打擾人家的好事。”屠钰停止手中畫圈圈的動作,抱臂道。

就這麽,兩人蹲啊蹲,站啊站,最後扭扭捏捏返回觀望。

但再入眼的已不再是喜房,也不是那對新婚夫婦在卿卿我我,只剩下那秀瑩在房內刺繡。

她似乎在等什麽人,一直不停的繡啊繡,窗外的白天與黑夜不停的交換着,那個書生也一直沒有出現。

春夏秋冬,晴陰雨雪,這些事物飛快地不停的交換着,似乎秀瑩獨守空房了幾年。

“師兄,那個……我們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屠钰抽了抽嘴角。

公良逸默認,的确,在他們跑出去避避風頭時,應是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突然,一婦人敲門道,說那書生回來了,秀瑩奪門而出,從屠钰面前跑過,他看見了,她在流淚。

“喜得流淚嗎?”屠钰心想道:“等了那麽久,他回來了,是開心的掉眼淚吧……”

但姜蒙怎麽讓這秀瑩等了幾年,之前姜蒙也沒提過了多久,他才來迎親。

兩個版本的真相沖擊着,令人捉摸不透。

畫面再次轉換,這次是大街上,人潮擁擠,但卻分出一條大道出來。

大道中緩緩行來一隊喜氣洋洋的隊伍,中間擁着一頂紗轎,人群中的秀瑩眼中流出思緒萬千的淚水,她看見了,她等了這麽多年的相公,中榜歸來了,但同時也懷中軟玉了。

“始亂終棄啊!”公良逸憤然道。屠钰全程看着秀瑩的變化過程,看着她從靈光閃爍到黯然失色,直至最後默默轉身離開。

沒有一句質問,沒有找那書生大吵大鬧,沒有任何躁動。而是平靜,平靜的可怕,要不是她一直流的淚水,屠钰都懷疑她是不是壓根不在意了。

這完全與姜蒙講差太多了,他不僅過了這麽多年才回來,而且他居然還帶着一位女子。

一時間,分不清哪個真,哪個假了。

天空忽然一閃,照亮了房內慘白的臉,放大而驚恐的瞳孔,小嘴紅得滴血,微張着,臉色慘白至極,姿勢怪異的躺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把匕首,暗紅的血液不停湧出,彌漫着,染紅了地。

“這麽快就挂了啊?!”公良逸一臉懵的看着這個轉變,上一秒還喜氣洋洋,下一秒就陰慘連連。

屠钰擰眉道:“這死法有點怪啊!”

“嘻嘻,公子是這麽覺得嗎?奴家也是這麽覺得的呀!”一道陰森森的溫婉女聲在兩人背後響起。

兩人不約而同想道:這不是地上死去的秀瑩的聲音嗎?

“呃,這位姑娘有何指教?”屠钰讪笑道。

“唔,倒是沒什麽指教,就是想讓兩位公子替奴家查清一件事。”秀瑩飄到二人眼前緩緩道。

只見她身着綠羅裙,亭亭玉立,并沒有像死的時候的那副慘樣。

“姑娘想讓我們查什麽?你的死因?”公良逸道。

“是啊,我不知道我怎麽死的,我想知道。”秀瑩邊低喃着邊流下血淚。

“姑娘可有什麽線索?”屠钰抿唇問道。

“沒有吶,我只知道我死得好痛,我什麽都沒看見,就死了。”秀瑩低聲道。

“那姑娘能否從頭解釋一下你給我們看的夢境?”屠钰道。

現在兩個版本的事情,混在一塊,叫他分辨不出哪個是真假了。

“我本是一個煙花之女,但并不是從小就是,而是後來家中落道,被賣了進去……”

原來,秀瑩本名喚費思蘇,家中經商,後而落道,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費思蘇被賣入了妓院,也就是含春樓,但由于費思蘇從小受過大家閨秀的訓教,自然不肯賣身,就只賣藝。

期間也少不了,被老鸨之類的人逼着賣身。

有一次,夜市,人潮擁擠,明燈黃亮,費思蘇與那書生相遇,兩人一見鐘情,但那書生家徒四壁,哪有錢給費思蘇贖身?就這麽,被愛戀沖昏頭腦的費思蘇,便自個想盡辦法給自己贖身。

後而,兩人成親,婚後不久,那書生便撇下新娘子,去京中赴考,但這一去就是兩年,兩年之久,毫無音訊,許多人都默認那書生已逝,或者富貴了,棄舊人,迎新歡。

但好死不死,兩年後,那書生一身華袍歸來,也的确是棄舊人,迎新歡。

那日,費思蘇不吵不鬧的離開了,獨身在河邊呆了一天,最後在他們的小屋裏,她守了兩年的小屋子,再次平靜安然的度過了兩年,那書生也完全沒有來探望故人的想法。

但兩年後,平安度過了兩年的費思蘇,回去了含春樓,那書生約她在含春樓,她之前在含春樓的閣房相見,費思蘇毫不猶豫的前去了,沒有任何阻擋,她很順利的進去了。

但也被殺死在裏面了,可她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記憶像是被人故意掐斷了一樣,但是那天恰好鬼門大開,陰氣怨氣,重重環繞,再加上雷電交加,硬生生讓冤死,心中怨恨至極的費思蘇成了厲鬼。

她的閣房,也就是她死去的閣房,陰氣沉沉,整個含春樓無人敢靠近,請做了幾場法事,也壓不下去,況且費思蘇并沒有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便将這房封閉了起來。

但好巧不巧,這一直無人問津的閣房,前一段時間被屠钰給進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悄咪咪的說一句,下一章有驚喜(ノ ̄▽ ̄)(可能只對我來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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