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離
青衫少年一僵，緩緩低頭，只見一粉雕玉琢，約五歲的小破孩緊緊抱着自己的小腿，哭着叫哥哥。
他抽了抽嘴角，忍住潔癖，柔聲問道：“怎麽了？小朋友？”
屠钰眼中帶淚，嗫嚅：“有壞人要欺負我，哥哥。”
說着，他揚首看之，對上一雙目如潭的桃花眼。
這少年雖年紀尚小，身子并未完全長開來，臉蛋卻俊美至極，身姿也高挑至極。
抛開這些，他渾身就給人一種強大的威懾，難以抵對。
但這些都不重要，當屠钰對上這雙眼時，他的魂都驚愕失色了。
這分明就是少時的仇桀！
仇桀蹙眉，道：“那告訴哥哥，是誰欺負你了？”
此時的屠钰已全然吓懵，誰知道他在大街上随便抱一個人來求救，都能是仇桀。
屠钰：這人真是陰魂不散QAQ
“哥……哥哥，是……”
他不禁磕磕巴巴的說起話來，手愈加抱緊。
仇桀心中早已莫名其妙，但面上還是保持着冷靜。
“小朋友，可以先松手嗎？哥哥的腿要被你挾斷了。”
屠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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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松開抱緊仇桀的腿的手，生怕仇桀跑了似的。
唯一的救命稻草啊！怎麽能放了？！
“哥哥，你看。”屠钰扯了扯仇桀的褲腳，指了指‘王繼’。
仇桀順着指示望去，只見一姣好女子與待女急急忙忙跑來，而在她們身後的男小待，正迸發出殺意。
他随後低頭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稚童，道：“看了，小朋友……可以松手了嗎？”
屠钰心驚道：這是不幫的節奏？！不行！好歹相識一場，不能如此絕情！就不放手！！！
“好吧，那哥哥抱我。”
語休，他松開手，與此同時，也張開雙臂，眨巴着黑葡萄般的眼瞳，一副求抱抱的模樣。
仇桀：……
見狀，仇桀鬼使神差的蹲下身子，伸手抱起軟糯小小只的屠钰。
屠钰沾沾自喜的摟住了仇桀的脖頸，令人着迷的冷森氣息再次沁入心扉。
果然撒嬌賣萌，裝可憐最管用了。
與此同時，嬷嬷屈身喘着氣：“少爺，不要亂跑啊！”
“對不住，這位小公子，小孩不懂事，打擾到你了。”
嬷嬷萬福，眼神全數落在屠钰身上，目光有的是疼愛，無奈，憐憫……
絲毫沒有責備，只全當小孩兒頑皮。
忽而，一聲慘叫聲打破這份短暫的寧靜。
屠钰望去，只見‘王繼’已拔刃，刺殺了一名侍女，引起人群混亂。
嬷嬷惶恐，急忙道：“小公子，麻煩你把我家少爺還給我吧！”
聞言，仇桀真的就把屠钰遞了過去。
奈何屠钰死死抱着仇桀，不肯撒手。
“小朋友？你這麽喜歡哥哥嗎？”仇桀苦笑道。
屠钰：……
請你搞清楚，我這是求助，不是求愛！
雖然的确有點像……
在‘王繼’眼中，仇桀不過就是個剛出爐的毛孩，不足為懼，他毫不留情的殺了擋道的人，一路過來。
屠钰見狀，咬唇，語氣幾乎是哀求：“哥哥……”
同時，還用腦袋蹭了蹭仇桀的脖頸。
似親昵似撒嬌 。
仇桀頗有深意的看了屠钰一眼，一手抱着他，一手抽出木劍，運轉為空，注入靈力，拍擊而去。
一劍封喉，了結性命。
行速快之，下手狠戾。
此時，街上的人流跑散得不留痕跡，僅剩幾人與屍體。
突兀，四面八方沖出殺氣騰騰的數十名黑衣人。
屠钰：這下好了，比先前的還多……
“仇桀，你要給力啊！！！”屠钰心中欲哭無淚，換作往常，這些殺手對他來說，不足為懼，可現今他靈力散盡，而且還是個娃子......
“小公子，奴婢有個不情之請。”
嬷嬷誠懇的注視着仇桀，跪下懇求道：“小公子雖年紀小，但卻氣質非凡，定不是泛泛之輩，奴婢懇求小公子救助我家小少爺，前往屠府，找屠大将軍，奴婢願拖住他們，獻上微薄之力，将軍他也會重謝與您的。”
跟與将軍府，對于她來說，刺殺這種事，早已見慣不怪了，但始終還是有些心驚肉跳，可無論如何，她都只想保住屠钰。
屠钰見了此形，聽了這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奈何自己什麽都不是，什麽都做不了，他何嘗不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羞愧的垂下腦袋，喃喃道：“嬷嬷......”
多年後，我還是無法保住你......
“取笑了，嬷嬷不必行此大禮，修道人，伸張正義，乃是天經地義。”仇桀道。
話語未休，他便提劍而上。
屠钰只感眼前一晃，未來得及看清，仇桀就把他按進懷裏道：“刀劍無眼，場面腥惡，小孩不宜觀看。”
貼着少年的胸膛，聆聽那平穩的心跳，縱然面對幾十名殺手，少年依舊安然自若，心中愈想了解他，如此的鎮定，這本是這般年紀不該有的，所以他十六歲爬上長老這個位置，都經歷了些什麽？
此時此刻，仿佛外界與他斷了聯系一般，他的耳裏，心裏，眼裏都是這個素淨沉着的少年。
片刻，周圍安靜了下來。
“小少爺！”
嬷嬷的喚聲将失神的屠钰給拉回現實。
他探出腦袋，眼見，滿地屍首，血灑街頭。
一時呆愣。
這也是這個年紀少有的狠戾與絕然。
如此看來，這時的仇桀不過十歲出頭，約莫十三歲，這一身武力，定力，就令人忌憚不已。
屠钰不由自主的抓着仇桀的衣襟，小聲道：“哥哥......”
他不知該講些什麽，也不知該做些什麽。
“吓到了？”仇桀揉了揉屠钰圓乎乎的腦袋，輕笑道：“不是叫你別看了麽？不聽話。”
“多謝小公子，敢問小公子家住何方？何人士？改日登門拜訪。”
嬷嬷伸手接過屠钰，福身問道，還不忘訓了幾句：“小少爺以後再亂跑，闖禍，将軍就要拿家法伺候了，到時候把小少爺關起面壁，嬷嬷可不會幫你了。”
“嗯。”屠钰乖巧的點點頭。
“游歷四方，并無家，也不必拜訪了，就此別過。”仇桀行禮，轉身欲離去，随後返回，伸手輕掐了屠钰那肉嘟嘟的臉頰。
屠钰：......
“小朋友，再見了。”
屠钰本想看看他，卻發現仇桀速度也太快了，人一下子就沒影了。
心中忍不住诽謗：趕着投胎啊，走那麽快。
倏忽，嬷嬷摔倒于地。
屠钰驚恐的從嬷嬷懷裏爬了出來，只見嬷嬷左肩中了箭，他上前看之，那箭尖沾着毒。
他猛然擡頭，在一高樓的二樓上，一□□手搭弓射箭。
這次箭朝向屠钰。
随着屠钰在改變原來的軌道，殺手們，人流，所有的一切都在随之改變，偏離軌道。
例如，之前的不獵殺屠钰，現在的獵殺。
是啊，就他會改嗎？別人就不會嗎？他就能一定把握殺手不對自己下手嗎？
如若這樣，黎原谷令人聞風喪膽的名聲，恐怕就是虛名了。
黎原谷的确狠，專挖一段痛徹心扉的過往出來，讓人在經歷一遍，給了人可以扭轉局面的錯覺，殊不知，你可以扭轉，但該死的人，還是照樣會死，而且自己可能都會死，一切的一切都是垂死掙紮。
給了人希望，再狠狠的打醒人，讓人面臨絕望。
這樣，大多數人都會困在這裏，再也出不去了，或者博得一絲曙光，卻也避免不了皮肉之苦，也就是為何出去的人傷重的原因。
突如其來的覺醒，屠钰懊悔不已。
難道又要看着嬷嬷再次死在自己面前？
求助是無用的，依靠是中空的，始終解決不了根本，就算少時的仇桀還在這，他也不一定能護得住素不相識的自己。
“嬷嬷……對不起……你快走吧！快些去看大夫。”屠钰扯着倒地的嬷嬷，哽咽道。
對不起，盡管再來一次，我還是無能為力，護你周全。
“說什麽傻話，嬷嬷怎麽會丢下小少爺不管呢？”嬷嬷爬了起來，抱緊屠钰，将他護在懷裏。
四處的高樓上，湧出了無數的黑衣人，手持弓，毫不留情，同時齊齊放箭。
“等一下，嬷嬷，快松手啊！快跑啊！”屠钰驚恐的瞪大眼睛，瞳孔縮緊，用力的想推開嬷嬷。
他真的是恨死自己了。
“說什麽傻話。”嬷嬷笑道：“但是，小少爺學會關心人了，嬷嬷很開心。”
霎時，血淚并起......
......
這日，陽光明媚。
小屠钰百無聊賴的爬在嬷嬷的腿上，哼着奇奇怪怪的小曲。
“小少爺今日心情不錯呀！”嬷嬷笑着。
小屠钰托着腮，笑眯眯道：“嗯呢，嬷嬷，我聽侍女姐姐說，爹爹今日會回來呢。”
“嬷嬷，爹爹會不會給我帶好玩的呢？”
這位年輕的嬷嬷也不過二十幾芳華，陽光照耀在姣好的容顏上。
“這個不好說呢。”嬷嬷道。
“好吧，上次爹爹給我帶了一個彈弓，可好看了呢，我想爹爹這次給我帶石子回來。”
雖說是上次，其實這個上次還是兩年前的事，事隔遙遠，一個孩童卻牢牢銘記在心。
“少爺怎要石子？”
“爹爹帶回來的彈弓很好，我找不到能跟它相提并論的石子，我想爹爹從邊關帶回來的石子定會很好。”
只要是爹爹拿回來的，都是最好的，其他的配不上。
“好罷。”嬷嬷無奈的笑了笑。
小孩子的心思并不難猜，嬷嬷也看出來小屠钰心裏的那些小九九了，未曾戳穿。
自從小姐撒手離世，将軍對這個兒子，即是又愛又恨，每當見到這個兒子，便會想起逝去的妻子，難免不會不傷懷，如此一來，能避而不見便避而不見。
小屠钰從嬷嬷的腿上滑了下來，跑了幾步，道：“嬷嬷，玩捉迷藏吧，這樣時辰就能很快過去了，我想快點見到爹爹。”
“那少爺先玩？嬷嬷去打探一下。”
“好。”
須臾，一群侍女，侍從聚在一起，就為了跟個小孩玩捉迷藏。
“你們就負責抓我，我躲起來。”小屠钰道。
衆人應道：“諾。”
就在所有人散開後。
忽而，一侍女上前提議道：“小少爺不如躲房間吧？”
小屠钰疑惑：“那樣子不是更容易被抓到嗎？”
侍女蹲下身子，直視着小屠钰，笑道：“少爺怕嗎？少爺你可以讓人找不到的，聰明的小孩都可以做到的，況且呢，這樣範圍小，到時候将軍回來了，少爺沒躲太遠，也就可以早點見到将軍的呢。”
聽到‘聰明的小孩’這幾個字，小屠钰便有些動搖，他不想被人當成笨小孩，當他聽到還有早點見到屠銘麟的益處，他欣然答應。
小屠钰咧嘴笑道：“嗯，姐姐說的對，那姐姐幫我關下門，等我躲好了，再進來。”
“諾。”侍女低下頭，應道。
“還有不要告訴嬷嬷哦，我也想讓嬷嬷知道我是個聰明的小孩。”小屠钰道。
“少爺一定會被誇獎的。”
“那謝謝姐姐了。”
門一關上，小屠钰便東張西望的找藏身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屠钰（可憐巴巴）：哥哥QAQ
仇桀：乖，換個地方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