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今天恨大師姐了嗎?

祁今不知道封長雨留到到底要幹什麽。

不過對方都這樣了估計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她琢磨着只要封長雨不和溫玄青一塊,怎麽都行。

反正這不過是一本書,任務完成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但開口留她的是封長雨,坐立難安的卻還是祁今。

封長雨一句話不說,捧着本書自顧自地看,屋內香爐袅袅,祁今覺得自己都快嗅覺失靈。

她對看書沒什麽興趣,若是在自己屋內,估計還可以和書筝玩個飛行棋什麽的,偏偏現在坐她旁邊的是封長雨。

這個人真無聊。

她摳着指甲,又瞄了一眼自己面板裏各個人的好感度。

“之前聽師姐和蘇副司交談,看來你們關系不錯?”

第一次見面觸發的關于封長雨的那個【長卷夜歌】密卷,祁今也都看完了。

可惜她的系統還真的沒修好,連這種關鍵信息都被打了不少碼,她頂多能知道封長雨是盛京來的,她娘叫她小雨,被她們的師父冷秋姿救回來的。

這還用看嗎?

名字就說明了一切,長雨長雨,肯定是連夜雨。

倒黴不倒黴就另說了。

封長雨放下書卷,偏頭看着捧着臉看她的祁今。

Advertisement

因為封長雨戴了面紗,被她盯着的感覺的那種不自在感會加倍。這讓祁今很不自在,面對封長雨,她總會想起還未入玉清闕修道的時候和她二哥在街市上看到的那個鬼族少年。

但這種想法一閃而過,畢竟封長雨渾身上下除了過于珠光寶氣,除了太喜歡擺架子,也沒什麽好挑剔的。

她連說話的聲音都溫柔無比,眼神也深情款款。

深情款款……

啊受不了。

祁今抿了抿嘴,嘀咕了一句:“我又問了什麽不能問的麽?”

她的嘀咕在安靜的室內被聽得格外清楚。

封長雨笑了一聲,薄薄的面紗還是可以讓人看出她臉蛋的輪廓,面紗貼着肌膚,包括嘴唇,說話的時候讓人忍不住去注意布料因為翕動而産生的細微皺褶。

就是忍不住的啊忍不住去看的啊。

祁今啊了一聲,沒聽清封長雨說了什麽。

封長雨重複了一遍:“沒什麽不能問的,師妹想知道的,師姐若是知道,定會全數告知。”

桌上點着蠟燭,明明內室連橫梁上都嵌着不少夜明珠,封長雨好像更偏愛這種燭火。

明滅的燭光活像淬進了她的眼痛,讓人産生一種被她放在心上的錯覺。

高!真是高明!

祁今覺得換做溫玄青估計就心動了。

不過她對女人沒興趣,所以也只是驚嘆了瞬間,敷衍地嗯了一聲。

“那每次我提她你都不高興的樣子。”

祁今私底下講話聲音不大,有點像嘟囔,聽着又像是埋怨。

這種只有她們二人的空間,倒是無端讓人生出一種更加親密的感覺。

“我有麽?”

祁今在心裏嗤笑一聲,覺得漂亮女人都是騙子。

在入門測試的時候她和蘇明枕差點吵架被封長雨打斷,那會封長雨雖然笑眯眯的,但活像雪天開太陽,還是令人哆嗦。

一副被抓奸的模樣。

“有啊。”

祁今閑得發慌,伸手去撥了撥封長雨看的那本書。

《道論》。

必修課本啊,無聊至極。

祁今想到這本書就頭痛,急忙撒手。

不料撒手的力道有點大,書滑下了桌,掉在了封長雨的腿上。

“對不住啊師姐,”祁今伸手要去撿,又覺得這個位置有點尴尬,又縮回了手,露出一個相當尴尬的笑容來,“你怎麽會看這個。”

“閉關太久,都快不識字了,随便拿了一本。”

封長雨撿起書,放回桌上,那一頁講的正好是道鬼之争,還有鬼族聖印的圖。

化成灰祁今都認得這玩意長什麽樣,因為她那年這門課的結課考試最後一大題就是默畫出鬼族聖印的圖。

圖紋複雜得令人惡心,偏偏還占了六十分,據說少畫一條符文就扣一分。

這些師長也是閑得慌。

“你對蘇明枕很好奇?”

封長雨一只手抵着桌子,撐着臉看向祁今。

她的身影被燭火鍍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倒是沒讓祁今那麽發怵了。

祁今搖頭,“我對她才不好奇,她煩死人了,還很吵。”

這倒是一個新奇的形容。

蘇明枕在玉清闕的名氣不必封長雨小,畢竟她這個人特立獨行,梳着男子發髻,一副男修士的打扮。再加上她長得也不是很女氣,經常會有新入門的弟子被驚鴻一瞥到芳心亂跳,四處詢問那個绛紫修袍的大高個男人姓甚名誰有沒有道侶。

道侶倒是沒有,門內的道花門暗許芳心的還挺多。

哪怕蘇明枕經常會被不認得她的新弟子在女溫泉暴打一頓。

也許是就是她這麽身量高挑還不還手被小姑娘粉拳揍完了還苦笑連連,委委屈屈的樣子激起了師妹們的同情心,一來一回又變成了黏糊的同門前後輩關系,走到哪裏不是花團錦簇,一口一個師姐。

例如蘇師姐真好。

蘇師姐真會說話。

蘇師姐真愛開玩笑。

……

當年蘇明枕還沒當上副司,在封長雨印象裏就是經常被簇擁的對象了。

不過祁今的口氣也不像正兒八經地厭惡,落到封長雨的耳中還有些嬌嗔。

和當年那些弟子沒什麽兩樣。

不同的是蘇明枕的态度。

比起對旁人笑容燦爛別過臉冷臉的态度,蘇明枕對祁今更像是一種縱容。

就像今日她透過聞蝶看到的畫面。

蘇明枕喜歡逗祁今,月白修袍的少女撲進她的懷抱,她那只手分明緊緊地摟住了對方的腰。

那一瞬間,遠在清月峰的封長雨心也砰砰直跳。

她心跳異常,臉色卻一如往常。

畢竟這種共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不知道蘇明枕會不會有這種共感,至少她厭惡這種感覺。

在當年嫡傳弟子欽點大會上第一眼看到蘇明枕,她就沒由來地産生一股難以控制感覺。

不是一眼投緣。

對視的一眼,彼此都很訝異,不約而同地別開眼。

平輩同修的日子平淡如水,偏偏她們修為旗鼓相當,但沒到月比季比年末測試的關鍵時期蘇明枕總是刻意壓制修為,拿了個第二就如獲至寶,反倒激起了一堆安慰。

那一輩四門之中不缺驚才絕豔之輩,只不過封長雨和蘇明枕外形毫無相似之處,修為前後也相差無幾,引起了不少關注。

她們也曾在修課上裹挾過私心一較高下,但勝負難分。

封長雨除了修行月門的功法,還有冷秋姿特地從外面尋來的秘籍心法,卻堪堪和一個主修煉丹門派的嫡傳弟子平手。

這些都不算什麽。

喜好都一樣太過巧合,若不是封長雨和蘇明枕的性格天差地別,封長雨可能會生出蘇明枕或許是另外一個自己的錯覺。

但蘇明枕對祁無今的心思,封長雨不敢茍同。

修道之人道侶不拘于性別,雖然感情難分高下,但不少修士為了大道還是斷了塵緣,游歷之時也做一個塵外客。

一生太長,難得有感情能撐到共死。

祁今的來歷她反反複複地确認,驚羽島島主的幺女,嬌生慣養也可以理解,但一點仙島的仙氣也沒有,大概只有不開口說話盯着人的才有那麽點端莊的樣兒。

再加上這麽多年下來修為毫無長進,她甚至不明白冷秋姿為何要把這種貨色收入門內。

雖然有趣是着實有趣。

蘇明枕是喜歡祁無今這點麽?

封長雨不懂情愛,她幼時見過太多男歡女愛,歡愛的歡,歡愛的愛,交纏的身體,黏膩的喘息,女人刻意纏綿的示好,男人囫囵的答應。

樓閣內彩燈盞盞,紙窗透出的綽約纏綿身影,高臺的戲曲婉轉,酒盞碰撞,欲拒還迎。

修道這條路并沒有她兒時伶娘閑聊時提起的那麽清苦,相反山下的太學可能都沒這邊熱鬧。

斷情斷的是親的情,愛也沒有絕,百年一會的各派交流,也有道侶出雙入對。

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沒有人刻意去界定誰必須和誰。

只要大道向上,便無懼塵劫。

可她嘗不出有趣和無趣,夢裏的預示她按心情避開和迎上,偏偏在兩個變數上花了太多心思。

“那她有趣?”

祁今看封長雨一直不說話,以為她因為自己講了蘇明枕的壞話就不搭理自己了,又低頭坐牢似地摳着前陣子新染的蔻丹。

對方這麽驀地一句話,她猝不及防地擡頭,撞進了封長雨難得沒設防的眼神。

霧蒙蒙的一雙眼,有點像祁無今在仙島那個家清晨望出去的模樣。

還有一些懵懂。

轉身即逝,祁今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一點“真”的封長雨。

“你說蘇明枕?”

祁今笑了一聲,她笑起來的時候刻意畫的細長眉毛更彎,像她擦了将近一月的月輪。

連梨渦都出來了。

“那還是挺有趣的,成天叽裏呱啦,水上漂比辰門和陽門的師兄們都厲害,最有意思的是她居然會翻花繩,她本來就那麽高,淩空翻花繩的動作其他師妹師姐做還挺仙的,她一去搖繩的笑得沒力氣搖了差點掉下去她還納悶大夥針對……”

祁今覺得封長雨這閉關這麽多年給她和蘇明枕造成了不小的空窗期,她還得填。

這種戀愛助攻其實有點困難,還得把握尺度。

畢竟她大師姐也是和蘇明枕是同修,這些課間游戲應該也玩過吧。

封長雨還真不知道。

翠嶺山的修課課間她一向孤身一人,蘇明枕是偶爾沒位置不得不和她一塊,兩個人的關系也不過是點頭的虛假客套關系,其實根熟都不沾邊。

祁今看封長雨搖頭,還有點茫然的意思。

她突然覺得對方也很慘。

急忙補救——

“可能是你那會沒人玩,等明兒上修課我再同她說,下次我叫上師姐,哎師姐你應該會玩吧?”

這個師妹話真多。

封長雨覺得祁今的話多堪比幾百只鴨子,偏偏鴨子本人還絲毫察覺不到封長雨的抵觸,說到興頭還扯了扯封長雨的袖子說師姐你不會的話可以叫蘇明枕單獨教你。

祁今的話多可能是上輩子就打下的基礎,即便這些年裝高冷也沒能裝出點冷豔高貴出來。

話閘一開就收不住而且一開她看人顏色的能力就下降一半,還有點傻,要是人不打斷,她可以繼續叽裏呱啦。

封長雨就吃了這個虧。

但她天生耐力不錯,後來還給自己貼了張鎖音符,想着這個師妹到底能說到什麽時候。

最後她眼睜睜地看着祁今說着說着睡着了。

少女咚地倒在桌上,可惜頭上的鈴铛被人摘走,沒能發出脆響。

封長雨有點遺憾,哪怕是貼了鎖音符,她也能從祁今提起蘇明枕的眉飛色舞裏察覺這兩人隐約的情份。

變數和變數,湊在一起那就是更難推測的以後。

天都快亮了,燭火也要熄滅了,她起身抱起呼呼大睡師妹,放到了榻上。

伸手挑起對方的一縷頭發,撚了撚,做了個決定。

而祁今一覺睡到錯過重修的修課,醒來的時候望着上了三竿的日頭差點沒痛哭流涕,沖向翠嶺山的時候正好撞見下學的溫玄青。

她來勢洶洶,揪起師弟的領子讓一邊的弟子都看起了熱鬧。

溫玄青一臉茫然。

緊接着被他二師姐抱住痛哭——

“師弟,師姐好痛苦,你能不能陪師姐去星門吃個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