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今天恨大師姐了嗎?
溫玄清被祁今一路拽着直到坐到玉翎面前才反應過來他師姐好像又在坑他。
但他一對上玉翎那雙眼,頓時又覺得也不算坑。
這樣想也不好。
他低着頭,又覺得低着頭還是不好,稍微一擡頭,又發現玉翎在看他。
玉翎就是一個還沒長開的小姑娘,臉蛋也圓乎乎的,一雙圓眼水靈得讓人看了就頓生好感,修袍估計她自己改過,還挺合身。
祁今蹭了頓飯,臨走之前還大光明正大地拍了拍溫玄清的背,然後又鬼鬼祟祟地在人家耳旁道:“好好表現啊師弟。”
她這一拍力道還不小,溫玄清差點沒撲倒桌上,臉險些要進了湯碗。
玉翎驚呼一聲,急忙跑過來把灑到溫玄清修袍上的湯水給擦了。
他們都才入門,普通的清潔道術也沒學,估計只能互相推拒最後甜甜蜜蜜地說上幾句了。
祁今越想越開心,走路都差點一蹦三尺高。
蘇明枕正好坐在摘星亭,瞧見祁今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跟着她的是一群星門的嫡傳弟子,蘇明枕沒什麽架子,當年也是靠得住的大師姐。
有些人沒改口,依舊這麽喊。
“大師姐,你笑什麽?”
蘇明枕原本在給師弟師妹講鬼修的功法缺陷,餘光掃到祁今才剛收回來就被問了這麽一句,愣了片刻。
那個弟子順着對方的眼神望過去,恰逢夕陽,霞光灑在各個山頭,翠嶺山來往的弟子特別多,身穿青色修袍的外門弟子成群結對,如同流動的碧水。而雲橋之上,也能瞧見各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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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顯眼的就是那個月白修袍的。
月門獨苗。
“咦,那不是七斤麽,怎麽這個時辰還上翠嶺山,她不會又重修了罷?”
一個開了口,一群就叽叽喳喳。
蘇明枕忍不住笑,哎呀一聲敲了敲那個起頭的。
“別唠叨了,明日主司的測驗,找我開小竈還不聽仔細些。”
修道修道,但各門擅長的功法都不相同。
星門大多數弟子還是跟着主司一塊煉丹,醫道也是道,但蘇明枕獨樹一幟,她的劍道不輸于其他三門的弟子。
即便醫道小有所成,但她似乎不愛煉丹,但考前給師弟師妹把把關還是可以的。
“主司真的太嚴格了……”
一個弟子嘀咕了一句。
“是啊是啊我看七斤每天輕輕松松,下了學也不用練功成天抱只豬去蓮臺看風景。”
一個起了頭另一個就應上了。
“而且冷主司也不經常回來,七斤倒數也沒什麽懲罰……”
還羨慕上了。
蘇明枕咳了一聲。
“還聽不聽了,不聽我走了。”
“大師姐別走嘛,我們認真聽便是。”
“是啊是啊,大師姐成了副司之後日理萬機,現在箭課也結了,更見不着了。”
“我覺得蘇大師姐其實一點也不必月門那個封長雨差,她不就是蒙了個面紗裝美人麽。”
“好了好了別說了,”蘇明枕手一伸,拿走了其中一個弟子書袋裏的《醫鑒》,“聽好了,我現在給你們說哪裏是主司最喜歡考的。”
……
玉清闕的修課五花八門,祁今原以為修道就自己随便練練,隔三差五來個奇遇就可以功法噌噌噌上來。
然而修道并不比她上學輕松,簡直更累。天還沒亮就得從月門上翠嶺山的早課校場練習淩空之術,那個地方真的堪比菜市場,吵吵嚷嚷,誰的劍哐當掉地,還有人妄想自己的傘飛起來,最後人掉下來傘也散架了。
能成功禦物飛行的壓根沒幾個人。
早課就上得渾身酸痛,天亮之後去膳堂吃了早膳,回來就是讓人瞌睡連天的四門道課,她師父向來沒一席之地,剩下的三門主司裏應主司人氣最高。
因為相貌英俊,三界的故事一個接一個,講起來也不會乏味,就是上了一堂他連課本上的一點內容都沒講,最後會緊急拖堂。
江主司其實長得也不醜,就是胡子又長又多又蓬松,讓人想摸,但他講課照本宣科,有點無聊,經常睡倒一片。
封芝主司呢又太過妖豔,不少女弟子都忍不住盯着她的胸脯看,男弟子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看了會被丢出去,都戰戰兢兢,生怕被點名回答問題。
這三堂基礎的課程祁今就已經上吐了,下午就是六藝,不要挂科就行。
六藝其實和盛京名門子弟的六藝還挺像,只不過禮變成了醫,奇經八脈簡直令人頭疼。
樂是祁今至今為止反沒被師長訓斥過的唯一一門,因為她胡笳吹得還不錯。
射是蘇明枕教的,白矢她都做不到,更別提參連,剩下的襄尺井儀已經是選修項目了,正兒八經的考試就是白矢成功即可。
可惜祁今到考試那天箭都射不到靶子,況且這也不是山下人間的,修道之人要求更高,百米千米都得射中。
禦倒不是讓你駕車,禦物飛行,或者找只動物讓你踩或者騎什麽的,至今為止這個沒人做得到,基本都是抱着自己的佩劍聊聊天。不過這一項大家得過且過,特別是星門醫道那些弟子,上不上的無所謂。但祁今不行,這堂課早上一次下午一次,她都以渾身酸痛結束。
書倒是還好,寫幾篇吹捧道學的文章,再随便抄幾個符就可以呼呼大睡。
數基本是陽門弟子要認真學的,各種機關術法奇門異術還要看以前三界之戰的回放,據說鬼族有個名将善于制陣,三界之中有名的術法不少,考試還得自己模仿做一個出來。
這些修課輪着隔天一次,半月休兩天,每月月末會停課一次。
初來乍到的祁今以為還可以放肆地玩,然後發現這幫弟子居然沒人休息,半夜了還在山頭練劍的練劍抱着書研究奇門遁甲的,捧着丹爐碎碎念念的,還有射箭不小心射到某位師長發髻的。
顯然是晚上比白天更熱鬧。
一天最輕松的地方大概就是西莘山的溫泉了。
玉清闕弟子談天聊八卦的最佳場所。
還能抓到不少偷摸搞對象的。
祁今要重新開始的修課不少,有些挪到了晚上,跟一群吵吵嚷嚷的外門弟子擠在一塊她也分外惹眼。
畢竟青色裏的一抹白還挺跳,授課的師長瞧見祁今就眼皮直跳,想到冷秋姿特地傳音的內容。
無非是想讓她的徒弟長點心眼而已。
驚羽島的小島主天資不錯,就是很懶,重來一次也無精打采,但被點名站起來回答問題居然也能答對。
祁今是被議論着下學的。
酉時已過,都戌時了,她嘆了口氣,覺得這個任務真是折磨身心。
太真實了,高考都沒這麽累。
她不太想聽外門弟子議論自己的聲音,哪怕還有什麽這個師姐長得不錯的言論但也遮不住一些嘲諷。
都是小孩子嘛。
她想,她也不太想計較。
等那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想往下走。
以往都是雲橋嗖一下,她今天累瘋了,也可能是被折磨瘋了,想這麽慢悠悠地走下去。
溫玄清和玉翎的好感度彼此都升了點,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快樂源泉。
好餓。
這樣就算能飛天遁地又有什麽用呢。
她沒走兩步,又坐下了。
修為她沒個把握,這麽多年的修煉,當年與她一塊上修課的弟子不少和翠嶺山的修課協會申請的提前游歷了。
不過她就算修為很高,也不會走的。
畢竟她有任務。
可是偶爾就會覺得很煩躁。
出也出不去,系統半死不活,偶爾哼一聲,活像它也快死了一樣。
她坐在翠嶺山的石階上,玉清闕很大,闕門高聳,四門的标志浮在空中,遠處的盛京燈火滿城。
頭頂是漫天星子。
她手一揮,漂浮的玉橋被她的氣勁退出了幾丈,似乎覺得委屈,又飄了回來。
自己的身體她也有數,這麽多年即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是該上的課她也上了,該學的也學了,就是沒用。
即便她也不是為了匡扶正義修道飛仙才學的。
為什麽呢?
從前她懶得想這些問題。
因為她不喜歡一個人待着,回去有書筝,上修課有同修。
去膳堂還有弟子來和她搭話。
她的書袋樣式還挺別致,不少女弟子還問她是山下哪家鋪子買的,叫她下次下山也給帶一個。
書筝縫的,她畫的樣式。
書裏的世界時間流速太慢,她以前的記憶都模糊了。
再不回憶,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越想越煩。
祁今把書袋往下一扔,裏面的竹簡書卷還有亂七八糟的紙筆都滾了下去,她的力道太大,連自己的手镯都掉了。
驚羽海深處祟石打造的镯子,冬暖夏涼,她大哥親自煉制的,還有機關。
所以很結實,咕嚕嚕一直往下滾。
恰好有人今天也搭錯了筋,不知怎的居然也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碎玉拼就一般的玉镯色澤溫潤,落在那人的腳邊。
绛紫修袍的人彎腰撿起,她勾着玉镯,目光一路往上,掃過攤開的竹簡,掃過封皮都破了的《道論》,掃過碎開了的脂粉盒,最後看進了一雙水光潋滟的眸子。
“李師長訓你了還是餓了沒力氣下山?”
破鑼嗓子似的聲音傳到祁今耳裏,四下無人,只有惱人的雲橋還在飄啊飄啊,可偏偏還不是雲。
“你怎麽來了,雲橋壞了還是你今天腦子壞了?”
祁今的眼神把蘇明枕掃了個遍。
“我想走走。”
蘇明枕倒是沒騙她,她把那群師弟師妹的課本勾了一邊就酉時過半了。
這個時辰是玉清闕弟子最放松的時辰,最晚下學的也下學了,此刻最熱鬧的應該西莘山的溫泉。
但她沒想到這裏還有個人。
“倒是你,這個點不應該去泡溫泉和你的小姐妹聊天?”
祁今的小姐妹還挺多的,只不過據蘇明枕關系這種姐妹關系有點虛僞。
基本表現在祁今下山買東西,祁今的裙子怎麽怎麽,還有誰看上誰的話題上。
“懶得去。”
祁今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想去撿自己扔掉的東西。
“我撿就好。”
蘇明枕倒是邊撿邊走上來。
她把書本竹簡都塞進了祁今的書袋裏,最後把她掌心的手镯套到了祁今的手腕。
祁今的手腕細瘦,可能是也風吹的皮膚有點涼。
蘇明枕的掌心很熱,手镯也是熱的。
“七斤師妹真是家財萬貫,這個镯子看着很貴。”
蘇明枕笑着說。
祁今哼了一聲,“那還用你說。”
蘇明枕就坐在祁今邊上,問:“餓麽?要不去吃點?”
祁今:“你不是不怎麽吃麽?”
蘇明枕笑了一聲,“辟谷多無聊啊。”
“去哪,膳堂都關了。”
“去我那罷,前幾日賀其浩從山下帶了一個小鍋給我,煮面可好吃了。”
“我不餓。”
祁今其實有點心動,但她實在沒什麽心情。
況且蘇明枕那還挺遠。
“我禦劍帶你。”
“我可不想被罰抄寫門規。”
“我是師長,沒人管我。”
“那快走快走。”
祁今拉着蘇明枕的袖子,站在飛劍上有點興奮。
蘇明枕哎了一聲。
祁今:“幹嘛。”
蘇明枕:“嘴上說的果然不是心裏想的啊,你果然是想和我……的。”
“哎哎哎別掐。”
“別亂說話。”
……
書筝等了祁今好些時候,實在是沒忍住想出去,結果剛出門就碰見了在院子裏仰頭看星的封長雨。
她沖對方點了點頭,結果聽到封長雨說——
“別等了,你主人今夜大概是不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書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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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是大師姐啦……不過我的讀者基本都自動xie教
居然還有師父和大師姐的……我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