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今天比昨日更喜歡我麽?

執明的氛圍祁今不喜歡。

島主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 看到她的時候眉毛皺了皺眉。

這個一皺讓祁今格外不快, 驚羽的衆人都被安排到各處休息,她确實不得閑。

燕息也被祁酉和拽走了。

小姑娘心不甘情不願的,祁酉和燕息跟泥鳅似的, 滑不溜秋, 一不小心就不見了。

他原本就是一個不太像管事的性格,若是在驚羽他才不想管,可現在在執明,倒是不得不管,省得給他妹添麻煩。

執明的氛圍就很嚴肅, 照理說這觀星蔔卦這些預支之術其實修為高深點的都會有點來自天命的感知。

但是專門鑽研此術的倒是很少,執明島上的人都是一張張了無生氣的臉, 年紀輕的也硬邦邦,問句話回答得也一板一眼,活像得道成仙。

“你別拽我。”

燕息甩開祁酉和的手,她在祁今面前一副乖乖的樣子,背地裏倒沒這麽聽話。

祁酉和坐了這麽多天船頭暈的很,“搞的好像是我想拽你似的。”

男人打了個哈欠,“二哥我乏得很,你自便吧。”

已經跟着引路的執明弟子到了院落,祁酉和也算是完成任務,甩甩手就走了。

燕息癟着嘴,最後也只得回了房。

現在還是晌午,祁今還在和執明的島主寒暄,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

她自作主張地進了給祁今準備的房間,裏面倒是挺華貴,一開窗就能看到碧海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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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明只有驚羽的一半大,但是沒驚羽那麽有生氣。

人也不是很多,燕息趴在窗棂上盯着下面來往的執明的人,聽了好久的海浪聲,最後眯着眼數數。

等祁今回來。

等到天都快黑了,祁今還沒回來。

反倒是祁酉謙來敲的門。

祁酉和站在他大哥邊上,驚羽來的一群人穿得都是統一制式的衣裳,燕息也不例外。

只不過祁酉和愛粉愛到上瘾,袖口還得縫朵粉色的桃花,朝燕息揮手的時候幅度很大,看的燕息差點以為這人在自顧自撒桃花。

“她呢?”

燕息問。

“宴上呢。”

祁酉謙答。

他天生一張溫厚的模樣,一塊吃飯的時候祁今也會開玩笑說她大哥看着就很好欺負。

但祁酉謙很是細心,這段時間的相處,燕息也明白他是真的把她當做親人來看。

驚羽的人都很好,讓燕息覺得像家。

“那我們快去!”

她急匆匆就跑了。

祁酉和在後面喊:“你知道在哪麽你跑那麽快。”

“感情好就是這樣的。”

大哥笑着說。

祁酉和一把勾上祁酉謙的脖子,“看大哥的樣子是有心儀的姑娘了。”

外面天已經徹底黑了。

執明的海風味道都和驚羽不一樣,燕息難得沒穿白裙。這種外出交流的時候驚羽一脈的衣袍都是玄色,紅色的絲線在袖口袍腳繡着古老的圖騰,偶爾衣袍翻滾的時候能看到銀線的流光,那是驚羽特有的材質。

晚宴很熱鬧,但舉辦的執明弟子都是一張如出一轍的死人臉,倒是看不出有什麽值得慶賀的了。

燕息一踏進去,就看到了坐在一方主位上的祁今。

祁今身上的衣袍看上去和她的差不多,但是制式有些變化,光下更顯華貴,還在和高位的人說話。

她的神色很自然,但燕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耐煩。

待在祁今身邊久了,很多關于祁今的心情她也能慢慢地感知,通過對方面部細微的表情,或者是一些看着很正常的舉動。

就像現在,她一只手捏着剔透的玉杯,手指卻在輕微地按着杯體。

哪怕臉上挂着笑。

連吃飯都不能坐在祁今邊上吃這讓燕息非常不高興。

她的不高興也不遮掩。

就是不吃。

一邊的祁酉和和他大哥咬耳朵,說這個妹妹也太挑剔了這菜不錯啊她怎麽看上去一副要吐的樣子。

祁酉謙踩了他胞弟一腳,沖一邊的燕息道:“很快就結束了。”

“你也吃一些,省得晚上還要去再尋吃食。”

燕息悶悶不樂地點點頭,又往上面看了一眼。

正巧祁今也望這邊看,眼神相交,反而是祁今率先眨了眨眼。

燕息知道對方在逗她,也笑了笑。

這點互動當然瞞不過身邊的人,祁今邊上執明的副島主開口——

“那位小友是祁島主的族人?”

來的驚羽一脈的也有不少是修為上乘的年輕人,這麽問也不算過分。

祁今搖頭,“那是我的人。”

這句話有些深意,副島主撫着長須,又看了下方低頭的少女。

執明之人窺天意,醉心于星辰明理,修為高深者,一眼便能看出人身上的劫數。

這個少女身上卻有些奇怪,乍看無緣無劫,再看又是緣劫交纏密密麻麻,看得人眉頭一擰。

而且殺伐很重,籠罩在身上,片刻又消散了。

祁今注意到副島主的異常,問了句怎麽了。

老者搖頭一笑,“那位姑娘的命格有些特殊。”

祁今哦了一聲,沒想再說下去。

她當年也不是沒被批過命,百歲之劫,戰星身側,過去了,也不想再提了。

這頓飯吃得燕息滿腹怒氣,但又不能發洩,最後也沒跟着祁酉謙他們回去,就坐在道旁的古樹上一個人生悶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執明太過安靜,今日月明星稀,浪潮拍岸的聲音不絕入耳,她摘了葉子揉了又揉,綠色的汁沾了她滿手都是,還黏糊糊的。

祁今好不容易結束了那種客套的對話,拒絕了副島主的相送,一個人往庭院走去。

執明路邊倒是都有路标,統共就那麽點大,也沒什麽好迷路的。

就是為什麽樹上會掉樹葉渣?

她擡頭一看,就看見個熟悉的人坐在樹枝上,專心致志地扔樹葉渣。

“你幹嘛呢?”

祁今問。

“我沒幹嘛。”

燕息回。

“哦……”

祁今又往前走。

“喂!”

燕息喊了她一聲。

祁今的頭發束得很高,上面纏繞的頭飾用祁酉和的話來說就是過于奢侈,看看人家執明多簡樸。

她就不适合簡樸,珠串釵環碰撞出的獨有的聲音都讓燕息覺得動聽,就像這個時候,月光灑在對方身上,發絲間的連成串的細珍珠都發出熒白的光,讓她回頭的那一眼讓人突然雀躍。

這點雀躍讓祁今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接這個跳下來的人。

抱了個滿懷,她還後退了幾步。

“你幹嘛?”

其實不接也行,她才不相信這個人會摔。

“我也不知道。”

燕息環抱住祁今的脖子,腿也環在了祁今的腰上。

祁今把人往上托了托,“不知道?這樣了還不知道?”

“你就是……”

話還沒說完,懷裏的人就響亮地補了下去——

“想你抱我。”

直白得讓祁今無話可說。

“那非要這麽大的陣仗嗎?”

她的頭上還有不少燕息掰的樹葉渣,始作俑者看了有些心虛,伸手想要拂去,結果手指纏上了祁今頭上的珠串,扯得那人啊了一聲。

“你瞎搗鼓什麽呢?”

燕息只好繼續抱着對方的脖子。

祁今抱着燕息往前走,月光灑在小道上,海風吹起了地上的雜草,祁今看了一眼無邊際的海,“下午睡過覺麽?”

燕息搖頭說沒有。

“那你都在幹嘛。”

她自己特別困,打了個哈欠,把人往上托了托。

“等你回來。”

祁今啊了一聲,“我又不是不回來。”

燕息聞了一口她脖頸間的香氣,“我就是想等。”

口氣還挺倔的。

“那你還挺精神的。”

執明的氣候比較冷,聽說前幾日還下過一場雪。

祁今抱着抱着最後變成了背着燕息,一條能一刻鐘走完的路走了半個時辰,路上聽燕息絮絮叨叨地說無聊。

祁今打着哈欠,“也得無聊好幾天呢。”

最後走到休息的院落,居然還下起了小雪。

有幾間屋還沒吹燈,雪花落下的時候看的分外清楚。

祁今放下背上的人,想着趕緊進去睡上一覺。

沒想到這細雪紛紛裏有人來了興致,拉着她的衣袖,執拗地說:“我們比一比。”

祁島主一點也不想。

但被冷落了一天的燕息不依不饒,最後得到了敷衍的一個開場。

祁今很少出手,在驚羽的時候有人比試,她也就在邊上看着。

燕息比較好戰,但怎麽也戰不到祁今頭上。

那把淬着深海寒氣的重劍就一□□,就極其燕息的鬥志,她甚至覺得這把劍喚起了她身體某處的記憶,鈍鈍的疼,又帶着隐隐的興奮。

“開始了?”

祁今外頭,她的眉眼盡是漫不經心,卻沒讓燕息覺得被輕視。

徐徐細雪裏,兩道玄色的身影交纏,雙劍碰撞的铿锵聲也讓不少人揉着眼開窗觀望。

燕息的修為本來就不低,但是這場比試頂多算是切磋,她們在驚羽的島主府偶爾也會活動活動。

對彼此的劍路都很熟悉,一來一往得久了,倒不像切磋了。

“嘁。”

祁酉和關上窗,“調情呢這是。”

屋裏翻着書的祁酉謙笑了笑,“我看你這是嫉妒。”

“嫉妒什麽?”

穿着中衣的男人還像少年郎那樣走路一蹦三尺高,從後面偷襲他親哥,“小妹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

祁今也這麽覺得。

有時候她分外想念當年那個橫沖直撞的自己,不過又覺得現在也挺好。

燕息的那柄華麗的長劍勾到了祁今頭上的珠串,刀刃鋒利,珍貴的珠寶噼裏啪啦地掉了一句。

島主心疼地哎喲一聲,在小姑娘□□的時候長劍劍氣掃過,勾掉了對方的腰帶,然後雙手一撈,直接從窗戶進了屋。

燕息氣急敗壞地打了祁今一掌。

祁今關上窗,“我那幾串珍珠可值錢了,蚌王開的呢。”

她臉上的笑意太過明顯,燕息咬着嘴唇,別開臉,“你又不差這點錢。”

這倒也是。

祁今拆了自己那裝裝樣子的繁複飾品,坐在桌邊倒了杯茶喝。

細雪也打濕了她的衣衫。

屋裏的茶卻還是熱的。

她倒了一杯,沖還在生氣的燕息喂了一聲,“來喝茶了。”

“你叫誰呢?”

燕息憤憤地回頭,那雙眼蕩着屋內的燭火,倒是分外迷人。

祁今一不小心又被美色耽誤,最後低頭看了眼杯中自己的倒影,笑了笑——

“叫我的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最後一章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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