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他抓得她有些緊。

“哪一套?”她裝傻。

他沒有回答,靜了靜又問:“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追上你啊?”

這一問如嘆息一般,她心裏微顫,卻還是冷聲道:“上回不是說最後一次再也不追了嗎?而且要追也追不上,腿都斷了,以後都得拄拐。”

“不是吧……”他更緊張。

“醫生沒跟你說,是不想刺激你。”她加大電流,心想此人大約術後麻藥未散,實在好騙得緊。

他這才聽出她胡說八道,黑暗中輕輕笑出來。????

32

這一夜注定睡不安穩,兩人時夢時醒,似是說了許多,又似轉眼就到天亮。

餘白發現自己坐着一張椅子,上身趴在床沿,手還被唐寧握着,順着胳膊看上去,便是一張烏青臉。

還說沒毀容?她罵一句,輕輕抽出手,腰酸背痛地去洗了把臉,再到樓下繳費,又去院內的便民超市買了些吃的和日用。

等她回來,恰好醫生查房,唐寧才剛醒。

餘白跑得氣喘,覺得自己有點好笑,這麽死趕活趕,好像把他當作小孩。但見他一副慘狀,又伸手拉着她,直到醫生讓家屬靠邊站,才松手放開。她又心軟,自我開導,不如大人大量,就寵他這一回吧。

醫生查完房,關照了幾句離開,才剛出門口,外面又有人進來。

餘白聞聲回頭,卻見是唐嘉恒。她愣了愣,不知如何開口,回頭看床上的唐寧,神色也是意外。餘白想,他受傷的消息連爺爺奶奶都瞞着,更不會告訴父親,唐嘉恒大約也像她一樣,看到新聞才知道他出事,又不知通過什麽途徑找到這裏。

此時唐寧不說話,場面便有些許尴尬。餘白只得笑對唐嘉恒點頭,叫了一聲:“唐律師。”

Advertisement

好在很快病房裏又熱鬧起來,不知是什麽頭銜的院領導帶着專家進來,方才那位主治也被召回,拿着唐寧的病例和攝片,向唐嘉恒講解。

整體移位,又傷到關節,雖說手術成功,但徹底恢複還是需要挺長一段時間。

餘白聽到專家這幾句話,忽覺自己一語成谶——這人還真是瘸了。

她又有點想哭,但此時光天化日,大庭廣衆,無論如何還是得憑借多年的定力忍住。

唐寧似乎已看出端倪,又拉住她的手對她笑,是賴定了她的意思。

等到一衆白大褂走掉,病房裏又恢複平靜,還是原來那三個人,不變的尴尬場景。

片刻,唐嘉恒先開口:“我去安排轉院吧,六院骨科最好。”

“不用了。”唐寧回答,沒有理由。

“或者換個病房,” 唐嘉恒又提議,“特需那邊條件好一點。”

“折騰什麽?這房間不也只有我一個人麽。”唐寧還是拒絕。

唐嘉恒一時無語,似是想說什麽,卻又看向餘白:“餘律師,我跟唐寧講幾句話。”

餘白自然知道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她點頭想走,唐寧卻沒松手:“有什麽話就說吧,餘白就呆在這兒。”

唐嘉恒看看餘白,又看向床上的唐寧,靜了許久,終于開口問:“經過這件事,你應該懂了吧?”

“懂什麽?”唐寧卻笑。

“我早告訴過你,”唐嘉恒說下去,“這世界就是這樣,法律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到處都可能會有讓你失望的事情,你不能這樣一直逃避。”

餘白聽得心中一動,這話唐寧也曾說過,就在他向她求婚的那一晚。

一直逃避。逃避什麽?她猜不到。

“我也早跟你說過,我做我該做的事,怎麽就是逃避了?”兒子卻是反問。

父親嘆一口氣,似乎努力耐下性子:“你總要成家立業,這個樣子怎麽對你的家裏人負責?”

兒子還是反問:“你又是怎麽對你的家裏人負責的?”

“唐寧你适可而止!”父親提高了聲音。

餘白見唐嘉恒面色不好,知道他已是氣極,自覺實在不便再當這個旁觀者,讓這父子倆又有些話要說又不能說,怕是會憋死。

她于是抽出手對唐寧道:“你們好好談,我出去買點東西。”

說完便走出病房,回身關門的時候,聽到隐約的一句話——“她不一樣。”

那是唐寧的聲音。

繞着那一層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餘白在電梯旁邊看到一臺自動販賣機,停下來買了瓶飲料。鋁罐滾落,她俯身拾起,再擡頭恰好看見唐嘉恒走過來,伸手按了下行鍵。

“唐律師。”她仍舊這樣稱呼。

唐嘉恒也還是像從前那樣對她點點頭,但神色卻有些疲憊,像是瞬間老了不少。

餘白見他只是看着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變化,轉身要走,卻又被他叫住。

“你有沒有時間?我們聊幾句。”唐嘉恒對她道。

“唐寧……在裏面等我。” 餘白猶豫。

說話間,電梯已經來了,唐嘉恒于是抽出一張名片遞到餘白手中。

電梯門開,裏面的人不耐煩地問一聲:“上不上?”倒像是在催促她意思。

她驀然接了名片,看着唐嘉恒走進去,門又在身後關上。

走回病房的一路,餘白都有些恍惚,心想若是沒有唐寧這一層關系,唐嘉恒這樣的人物塞名片給她,非要跟她談一談,那她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然而,現實中偏偏就有唐寧。她知道,這是一個了解他機會,但其實她更想聽他自己說。

進了病房,卻見唐寧已經開了筆記本,擱在床邊桌上工作。

餘白走過去在床沿坐下,合上電腦,看着他,是想好好談談的意思。

唐寧倒也不反對,亦看着她,伸手撫摸她的頭發,然後是臉,然後是胸。

“你幹嗎?”她打掉他的手。

“你覺得呢?”他反問。

“你都這樣了!”她簡直無語。

“我是腿斷了,又不是別的地方。”他卻笑,又說,“你去把門關一下。”

“我要回去一趟。”餘白不打算再忍,站起來收拾東西,心想這人為了回避談話,實在是無所不用其極,那好,她只能另想辦法。

“還回來嗎?” 唐寧看着她問。

不知怎的聽着有些可憐,餘白笑出來,無奈點頭:“還回來,你放心。”

“去多久?”他又問。

“吃晚飯的時候再來吧。”她估摸了一下時間。

“這麽久?”某人還沒完,顯然撒嬌上了瘾。

餘白耐下性子解釋:“我要洗澡換衣服,還要給你煲個湯。”

“你還會煲湯?”唐寧笑,“什麽湯啊?”

“豬蹄。”她回答。

“不要了吧,太膩了。”他婉拒,“還不如你早點來。”

“必須的。”她簡單粗暴。

“為什麽啊?”他抗議。

“吃什麽補什麽,我媽說的。”她已收好東西,背上包走到門口。

“那下午穿個裙子來啊。”他朝她喊。

她已然猜到他的意思,也是無語,回身看着他搖頭:“我說唐寧你這人怎麽就這麽龌龊呢?”

床上的他卻是一臉無辜:“我叫你穿個裙子怎麽了?我欣賞欣賞,也算心理進補。”

明知是那豬蹄湯的仇,但她忍,沒再跟他鬥嘴,轉身走掉。????

33

出了病房,餘白拿出唐嘉恒給她的名片,深呼吸一次,撥了上面的號碼。

電話接通,她開宗明義:“唐律師,我是餘白,我們談談吧。”

唐嘉恒其實也是才剛離開醫院,當即說了附近一處咖啡館,約在那裏見面。

餘白沒有開車,步行前往,推開玻璃門走進店內,便看見唐嘉恒已經坐在角落裏一個沙發位子上等着她了。

她點了杯飲料,在這位業內大拿對面坐下,想到就要聽他訴說家長裏短,仍舊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唐寧他還好吧?”唐嘉恒甫一開口便是這麽一問。

一時間,餘白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忽然想起那一次帶唐寧回家,他曾對她感嘆——你家裏人真好。當時的言下之意也許就是覺得父親對他并不關心,事實可能根本就不是那樣,只是關心與知道如何去關心,恐怕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她于是點頭又搖頭,終于還是如實說出自己的感覺:“我也不确定,他總說他很好,哪怕是這一次,他還是表現得好像什麽事都沒有。”

唐嘉恒眼神閃爍了一下,看着她道:“你的确很了解他,唐寧沒看錯人。”

“我倒是不敢這麽說,”餘白笑了笑,“我跟他的确認識很久了,坦白說,我也很喜歡他這個人,但我真的希望他能把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統統告訴我。否則,我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今天來找您,也是想從您這裏聽到一點關于他的事。”

“你的确很坦率,”唐嘉恒點頭,又再苦笑,“不過實在慚愧,我這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