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上落下的雨有些涼絲絲,籬笆門是打開的,鄭楚沒進去,站在籬笆門前叫了聲陸大哥。

陸為真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沒有出來。

李嬸娘還以為鄭楚是要回去竹林一趟,沒想到鄭楚會直接來陸為真家。

“楚楚,咱回去吧,這啞巴不在家,還是讓顧老師過來幫你拿。”

陸為真這地方很少有人過來,即使別人借口水喝也不會往這來,鄉裏人似乎不是一般怕他,就好像是有什麽怪事發生過。

鄭楚以前雖覺疑惑,但也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她開口說:“不用麻煩顧老師,這事別告訴他。”

她媽媽因為顧元澤沒了命,雖然只是場設計的意外,跟顧元澤沒多大關系,但他一直覺得對不起她,事事都要幫她一把。

鄭楚心裏想得明白,她不喜歡把自己的軟弱暴露在別人面前,也沒告訴過顧元澤那護身符是什麽東西。

陸為真或許真的是在做事,鄭楚連喊了幾聲都沒見人影。反倒是狗淋雨跑出來,歡快地圍着他們兩個轉,李嬸娘被吓得後退了幾步,鄭楚也退了步。

這狗有些調皮,但很溫順,和人熟得快,別人都怕陸為真,不敢靠這邊太近,也不怎麽喜歡他的狗。

不過鄭楚不知道,她避着狗,擡頭望着這層老舊的小樓。陸為真剛剛才和她一起,不可能不在家。

不會是不想還她東西了吧?鄭楚眼皮一跳,鄭家的東西不會太差,拿出去确定能換不少錢。

她讓李嬸娘在外面等,自己握住傘,撐着拐杖,走了進去。

大狗嗅着氣味,跟在她後面,搖着尾巴纏鄭楚。

她以為它不許人進門,只能回頭避讓,小心注意。

鄭楚望着這狗,眼睛突然一尖,她倏地愣了下來。

狗項圈中間挂着有一個小小的圓孔銅錢,很難注意到。上有個熟悉的符號,是大院進門時的标志,一只勇猛的展翅雄鷹,雄鷹的翅膀上有軍|團的标印。

這個銅錢不算是罕見品,大院裏有一串,她爺爺那時候留下來的,但不是誰都能拿到。

她和顧元澤以前拿出來玩過,只是弄沒了。

鄭楚怔愣許久,難以想象會在這個地方看見這熟悉的東西。

她那天晚上在陸家待過段時間,腳踝鑽心疼,沒特意看他的狗長什麽樣,更不可能看狗脖子上的項圈。

顧元澤那時急着找鄭楚,雖然有明亮的月光,但也不會專門去看這種東西。

大院裏守得嚴,普通人別說進去難,就連看見的機會都沒有。陸為真這圓孔銅錢從哪裏來的?随便買的?難道那幫人連這個都要羞辱?

鄭楚看着使勁搖尾巴的狗,皺了皺眉。

不可能,就算顧伯伯真的退下來,這東西也不是随便能弄出來賣給別人的,何況顧伯伯現在還沒退?

這圓孔銅錢或許是別人從大院裏拿出來的,不知道怎麽成了狗項圈的裝飾。

鄭楚冷靜下來,她輕輕招手,讓狗再走過來些,這狗居然也真的跑了過來。

她的手放在上面摸了把,這東西還有些年份了,不是近幾年的事。

屋子裏沒有一個人,鄭楚起身,試探朝裏面叫了聲陸大哥。

陸為真把濕衣服脫下,露|出結實的臂膀,換上幹淨的白背心。

堅硬如鐵的胸膛撐起衣服,他身形高猛,沒有一分多餘的贅肉。

他微微掀開窗簾,看見鄭楚站在院子裏叫他好幾聲後,又沒有了動靜。

院子地底是泥濘的,竹籬笆下的土地種着綠油油的青菜。外面還站着個李嬸娘,但陸為真沒放眼裏。

這姑娘也真是,大小姐這麽受不了苦?說來就來,難道這大白天就想陪他?看着是個臉皮薄的,也太不知羞恥了。

不過是回不了家,最多是生活差點,又不是活不下去,犯得着出賣自己嗎?

陸為真對那種事不感興趣,他沒弄過女人,鄉裏面的人他也沒怎麽接觸,平時真來了欲|望,用手就可以解決,不明白為什麽非得找個女人。

他從衣櫃裏找出件外套,下樓,想到鄭楚的東西還在自己這裏,他又轉回頭拿起鄭楚的東西。

繡着福的小布袋被狗咬爛了,陸為真給玉佩随便包了塊布。

幸好撿到東西的人是他,換了別人,不一定會還給她。陸為真不差這點錢,也沒到見錢眼開的程度。

萬一她還沒勾搭上自己,又把東西丢在竹林,到時說不定倒打一耙,怪他偷她東西,麻煩。

陸為真走下樓,看見自己的狗一直在鄭楚身邊打轉,他臉黑了黑。

這條狗除了鼻子靈光點,其他什麽都不管用。有陌生人來了會叫,但絕對不會攻擊人,徒有這麽一副大軀體,養了沒用。

他抱着鄭楚進過一次門,這狗大概就以為她是自己人。

蠢狗。

鄭楚微微抿起嘴唇,臉蛋白淨,但臉色有些奇怪。拐杖在地上印出泥印,鄭楚慢慢走到他跟前。

陸為真心底嗤了一聲,自己果然沒想錯。

他家已經很久沒進過人,鄭楚幾天就來了兩次。

陸為真站在屋檐下,手掌寬厚,他把玉佩遞給鄭楚。

鄭楚見外面這層布不對,忙打開看了一眼,她松了口氣,把東西握住手心。

這狗的事,鄭楚頓了頓,問道:“陸大哥這狗養了多少年了?這項圈是買的嗎?看起來挺別致的。”

陸為真的身體站得直,沉着臉不說話,鄭楚遇見他時,他一直都是這幅表情。

雨滴從屋檐落下,在地上濺出水花,籬笆外的李嬸娘緊張地看着裏面的兩個人。

鄭楚突然反應過來,陸為真是啞巴,就算他知道這東西哪裏來的,他也說不出。

他的臉色冷淡,鄭楚以為自己的話惹到他了,連忙說了聲抱歉,才慢慢地斟酌開口:“陸大哥這段時間有空嗎?我下周末的時候能來找你說事情嗎?”

陸為真看着她白皙的臉,又順着修長的脖頸往下,視線落在精致的鎖骨上,停了下來,随後搖了搖頭。

鄭楚有些失落。

陸為真心想這鄭老師臉皮竟然比他還厚,他都是這種态度了,竟然還不放棄?

雖然眼光不錯,但他對她沒興趣。

……

天還下着雨,鄭楚不好一直呆在陸為真那裏問這些七七八八的事,只能先回家。

家裏的桌上面放着一張字條和塊肉,寫着讓鄭楚補身體,是顧元澤的字。他匆匆來過一趟,然後又回去。

顧元澤經常做這種事,李嬸娘已經習慣,

她交代兩句,讓鄭楚以後別找陸為真,鄭楚應她一聲,李嬸娘這才拿起肉去廚房。

鄭楚把玉佩放回自己房間,以後都不準備帶出去。她還沒吃飯,肚子早就餓了。她匆匆扒了幾口冷飯進肚子,撐着拐杖又要出去。

“楚楚你去哪?這才剛回來,外面還下着雨。”李嬸娘喊了一聲,“有事明天再出去,別到時又摔一跤。”

鄭楚回頭說:“我找顧老師有事情,嬸娘幫我燒些熱水,我待會喝點藥。”

她很奇怪陸為真會有那種東西,不可能是相似,也不可能有這麽怪異的巧合。鄭楚心中有猜疑,所以她要去找顧元澤問問。

……

顧元澤女兒一直哭個不停,一家人都在哄。

謝琳被他訓斥了頓,脾氣上來了,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怎麽叫也不出來。

鄭楚上門的時候正好看見謝母在掃地,謝父抱着孩子哄。

庭院不算寬大,但分裏外兩部分,大廳後面是住房,一進門就能看見祖宗牌位。

春雨連綿,積水流過青苔,顧元澤住在謝家。

自從顧元澤和謝晨結婚後,鄭楚就沒怎麽來過這裏,主要是為了避嫌,其次就是謝晨不喜歡她。

要不是鄭楚實在覺得這次奇怪,她也不會緊趕來找顧元澤。

謝母眼尖地看見了鄭楚,愣了一下。她看起來有些老了,臉上都是皺紋,謝母問道:“鄭老師來幹什麽?找元澤嗎?他在幫孩子泡奶粉。”

鄭楚點頭說:“我找顧老師,有點事情要說。”

謝晨母親知道自己女兒做的事,對鄭楚有點理虧,也擺不起強硬的表情。謝父是個不愛說話的,他看了眼鄭楚和謝母,然後去房子裏找顧元澤。

顧元澤聽見鄭楚來這裏找他,微微一怔,他把泡好的奶瓶給了謝父,洗了個手。

“大概是學校的急事,這奶粉還有點燙,待會再喂孩子。”

鄭楚坐在大廳裏,謝母給她泡了杯茶,坐在旁邊和她聊天。

謝母遲疑地對鄭楚說了什麽,鄭楚連忙搖頭擺手,臉上有些尴尬。

雨淅淅瀝瀝,顧元澤跑出來,拿幹毛巾擦了擦手:“你怎麽過來了?媽,你先去哄哄孩子,我怕孩子等下又哭。”

謝母起身說:“那你們聊,有事叫我們。”

“知道了,媽記得看試試奶粉溫度。”

謝母點頭,又對鄭楚說:“鄭老師好好考慮,我們不介意。”

鄭楚只好應她一聲,她想這謝家人可真心大,竟然也想給她做媒,也不介意顧元澤和她在一起,如果她會對孩子不好怎麽辦?

顧元澤不知道她們聊了什麽,等謝母走後,他在一旁坐下問她:“有什麽事?說吧。”

“元澤,我問你,你還記得小時候玩過的圓孔銅錢嗎?”鄭楚低聲問,“我今天在別的地方看見了,有些年份,不像是仿造的。我想應該是有人從大院裏拿走的,你說除了我們,還有誰來過這裏?難道是爸爸說過的孟伯伯?”

這種小主人特有的小東西,不管怎麽想也不可能是家裏傭人拿走,大院裏有過明令不準帶裏面的東西出去。

顧元澤皺了皺眉,他擡頭左右望幾眼,見沒人後才開口:“怎麽回事?你在哪遇見的?孟家人早就死了,不可能還在這個地方。”

軍區大院裏本來住着有三家人,鄭家,顧家,還有一家姓孟的,因為某些事搬出去了,鄭楚只聽長輩說起過。

三家人關系都很好,鄭楚爸爸沒繼承家業,從政去了,顧元澤父親正在穩步上升。

可惜時運不濟。

“死了?什麽意思?”鄭楚皺眉,“我在安兒嶺那裏看見的,要不要找人問一問?”

顧元澤搖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用不着去問,來這之前我就查過了,二十年前孟家人來過這裏,但運氣不好出了事,雷火把人全燒沒了。”

雷火是天上雷擊中房屋引起的火災,在鄉裏面有些迷信的人眼裏,這肯定是遭天譴一樣,要問也不會有人說。

鄭楚沒想到是這麽樣的結果,她問:“你怎麽知道他們在這?”

“我爸爸說這邊有人照料,我就讓發小幫忙查了查,湊巧查到的,時間匆忙,沒多少消息。”顧元澤沉聲說,“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放心玩一年,現在已經沒事,一年後就回去了,我不會讓那幫人好過!”

顧元澤不是習慣忍耐的性子,要不是來這之前他爸爸交代不能惹事,鄭楚也一再強調,他不可能安分待在這裏當個什麽都沒有的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等女主回去後就富了

我瞎寫,你們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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