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鄭楚并非好奇心重的人,但旁人的态度确實讓人奇怪。

她和陸為真沒有交集,最多也就聽過有人說他為人冷漠,心腸狠毒,招惹不得。

李嬸娘不會說害她的話,鄭楚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傻愣子,她沒傻到直接去問別人。

陸為真那裏肯定發生了過什麽事,鄭楚只說自己要送謝禮,沒問別人具體的事。

旁人的說法模模糊糊,對陸為真幫了鄭楚的事感到不可思議,都下意識認為陸為真其實是要害人,只讓鄭楚随便送點東西。

和陸為真同齡的人要比鄉裏其他人的思想開放得多,看鄭楚是真的疑惑,心裏面也沒起什麽懷疑,跟她說了幾次,被她套了些話。

這些人有兩個是想要追鄭楚的,她問完話後,還紅臉想邀她回家吃頓飯,鄭楚忙擺手拒絕。

她可不敢像顧元澤,空手來這一趟,回去還帶着個女兒。

他和謝晨的事現在還讓鄭楚驚訝。

顧元澤這種公子哥,雖然對女人不怎麽設防,但他平時找女人都不會找身份太低的,光漂亮都沒用。他最後竟然讓謝晨生下他的孩子,鄭楚那時差點沒反應過來。

可這是他的私事,鄭楚沒有多問。

鄉裏人似乎都不怎麽喜歡說陸為真的事。

鄭楚本來以為那場令人忌諱的雷火出在陸家,陸為真雖然姓陸,但他其實是孟家人的孩子,孟家隐姓埋名來這個地方,沒告訴別人自己身份。

可她問出來的情況,和她的設想卻不太一樣。

陸家在鄉裏面呆了很多年,至少超過一百年。陸為真現在是唯一的獨苗苗,其他姓陸的人死得早,病得重,都已經入土為安。

二十二年前有算命的來過,給五歲的陸為真算了命。那算命的道士批語說他命硬克人,最好少跟他接觸,要不然遲早沒命。

鄭楚不難想象當時的場景。

最開始的時候或許誰都不信,但陸家的人一個個死去,鄉裏面的人再怎麽不信,恐怕也慢慢信了。

難怪平時沒什麽去陸為真那裏,大概是都聽過克命,所以李嬸娘也不願讓她去那個地方。

陸為真也确實算命硬,一個人在那偏僻的地方活到了現在。

至于狗身上的東西,也有了解釋。

沒人願意和陸為真接觸,也沒人養他。他大概是趁着別人不注意,撿了孟家伯伯一家人的東西,之後又覺得那東西好看,所以拿來做裝飾。

鄭楚心有失望,顧元澤來找她時猜到她想幹什麽,搖頭說:“不是他,要真是他,我不可能查不到。你注意安全,別去那個地方就行。”

鄭楚沉默思索片刻,卻也只是搖頭。

她爸爸上次寫信,簡單說明了家裏的事,讓鄭楚放下心,最遲一年就可以調他們回去。

鄭楚倒沒有急,一年時間過得很快。但目前的情勢嚴峻,她還是知道的。

雖然宋家那兩個誰也不饒誰,巴不得對方去死,但鄭顧兩家要是有起來的苗頭,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顧元澤知道她脾氣,只提醒句別做危險事。

鄭楚點頭,她上次問學校老師送什麽東西,也不是随便問問。送東西只是借口,鄭楚想再去陸為真家裏看一看。

她怕陸為真,倒不想自己一個人去,但似乎沒有人願意去陸為真家,她也不好去找顧元澤。

鄭楚找了個以前要給顧元澤的錢包,獨家定制的,沒有牌子。磨着李嬸娘,挑着陸為真可能在外面的時間,去他家。

她寫了一行字,說這是謝禮,但又覺得陸為真不識字,在一旁随意描了畫。

陸為真家在山腳再進去點的平地,下面就種着一排秀竹,遮擋視線。李嬸娘陪她到一旁,叮囑她早點出來

鄭楚無奈,但也知道李嬸娘信鬼神之說。

她說陸為真這時不在家,李嬸娘才願意陪她過來,剛才在家裏時,李嬸娘還一直勸她還是別送了。

鄭楚家好歹是京城圈子裏有名有望的,習慣了這些人情往來,多個朋友好做事,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招惹敵人,更何況她也真想看看陸為真那裏的情況。

陸為真家沒鎖門,一推就開。

鄭楚東西放在石桌上,把紙壓在下面,她在院子裏走了幾步,朝四周望了幾眼。

院子裏的東西放得整整齊齊,明明只有他一個人住,卻不像是男人獨居的髒亂。

這房子是兩層樓,門虛虛挂着鎖頭,但沒鎖,可能是因為民風淳樸,鄉人似乎都不怎麽在意這個,不過也可能是沒人敢過來,畢竟別人都說陸為真陰冷可怕。

這幢樓有些年頭,或許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前面晾着陸為真的衣服,兩根竹竿上搭着晾衣鐵繩,底下用幾塊大石頭固定。

鄭楚手輕輕背在後面,長發乖巧地別在耳根後。她左右皆顧,腳步聲輕,才往前走了兩步,男人大大的褲衩就暴露在鄭楚的眼裏。

鄭楚看着眼前的衣物愣了兩下,稍稍移開視線。

一個人站在外面,他皺着眉。籬笆門沒關,有人進來也不知道。

鄭楚覺得自己這樣子,就像個小偷一樣,她停下了步子。私自進別人家總不好,還是等以後出去後再派人來查查,自己就算看到了有關的東西也不定認得出。

鄭楚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微燙,才剛剛轉過身,一條黑狗沖了過來。

她完全沒預料到這一幕,不知道這狗是從哪裏出來的。鄭楚連忙往後退時,腿踩到塊突起的石頭,跌坐在地上。

狗沒有攻擊她,圍着她轉圈了幾圈,又跳到她身上,鄭楚吓了跳,狗瞬間又被陸為真踢了下去,它不滿地“汪汪”叫了兩聲。

男人收回腳。

陸為真站在她面前,皺緊眉看着她。

鄭楚:……攤上事了。

他身體健壯,比這裏的人都要高,手臂上覆着一層結實的肌肉,勁腰強健,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鄭楚心中怕了幾分。

“陸大哥,我來給你送個謝禮,”她幹咳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家,就進來看了看,東西放那邊了,我先走了。”

她手指着搖水井邊的上的石桌,臉上有些窘迫。怎麽這麽巧?這時候大家不都出去做活了嗎?他怎麽會在家?

鄭楚長長的眼睫毛在顫動,她偷偷咽下口水,正準備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慢慢起身時,陸為真卻蹲了下來。

他手臂搭在膝蓋上,眉毛擰緊,和鄭楚平視。

鄭楚心跳得厲害,不知道陸為真要做什麽。

他沒其他動作,卻突然站起來,鄭楚心猛的一跳,以為自己惹他生氣了,所以陸為真要動手教訓人,連忙擡手護住頭。

陸為真視線掃過,有些面無表情,

預期的疼痛沒有降臨,鄭楚悄悄睜開眼,發現陸為真只是在收衣服。

男人的衣服并不多,老舊的長褲,白色的薄背心,破了個洞的外套,還有貼身的褲衩,洗得很幹淨。

晾衣繩架得很高,狗在下面跳着咬衣服,就好像是玩游戲。陸為真擡腳踢開,狗發出嗚咽之聲,反倒玩得更起勁了。

幹淨的衣服搭在手臂上,陸為真再次蹲下來望着鄭楚,眼眸深黑,硬朗的面孔英俊帥氣,淡漠的視線仿佛能看穿一切。

鄭楚輕咬住唇,她眼神閃躲,白皙的手撐着地。她沒敢擡頭,盯着地板,強迫自己轉移念頭,幸好今天沒下雨,否則衣服就全髒了。

春風和煦,涼爽清透,暖洋洋的陽光灑下來,隐隐能聽見水波流動的聲音,離這不遠處就有條從山上流下的小溪流。

良久之後,她才感覺到陸為真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鄭楚不敢和他對視,坐在地上,臉色漲紅,她壓下臉上的熱氣,開口道:“那陸大哥我先走了。”

陸為真站起來,沒理她,徑直回了屋,但看樣子應該聽進去了,沒打算跟她計較。

鄭楚心中松了口氣,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太尴尬了!

她本來只是想在這裏看兩眼,沒想到會被抓個現行。

鄭楚邊走邊把身上的土拍幹淨,狗傻傻地跟在她後面,鄭楚擺手讓它回去,之後又幫陸為真把籬笆的門關上。

她耳畔紅通通,快要燒了起來。

……

陸為真走進二樓的房間,把衣服放在床上,又微微拉開一點窗簾,站在窗臺前看鄭楚纖細的背影慢慢離去。

她的身形有些瘦弱,臀卻意外的翹,腿很長很細,露|出的腳踝白皙柔|嫩,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

陸為真也算是服了她,他那時在籬笆外看見鄭楚盯着自己的褲衩看,臉都被這姑娘看炸了。

她打的主意太強,陸為真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這位大小姐或許是真吃不了苦,上次還說周末過來,現在才過去幾天?如果不是他今天忘記帶飯,中途回來了一趟,她是不是就要在他家住下了?

陸為真不敢保證自己是鄉裏面最有錢的,但他絕對不窮。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必養家糊口,錢也就慢慢攢下來。

鄭老師盯人的眼光挺準。

陸為真想這女人長得有模有樣,甚至比別人要聰明,但做人也太一言難盡了。

他還不想為給自己惹麻煩。

狗精力旺盛,搖着尾巴在院子裏到處跑,撞翻了放在籬笆門前柴火,又跳進菜園子裏亂踩一通,菜苗的根都露|出來了。

陸為真聽見聲響,視線收了回來,臉倏地一黑。

這狗不想活了。

……

陸為真是從竹林那邊下來的,李嬸娘沒看見人,現在還伸長着脖子往裏望鄭楚怎麽還沒出來。

鄭楚小跑出來,李嬸娘連忙問她衣服怎麽回事。鄭楚低頭看見上面的狗爪印,臉又是一紅,解釋說陸為真的狗在家,之後連忙拉着李嬸娘回家。

李嬸娘往回看了眼,疑惑想陸為真的狗不是和他混一起嗎?

鄭楚窘極了,心跳都加快幾分,她想以後再也不要來這邊了,太丢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真自戀,但肯定是他先喜歡上女主,毋庸置疑

竹馬孩子不是他的

別對這篇文抱太大希望,真糙,佛系作者在線勸

強取豪奪我的愛,但這篇明顯不是

開了一篇預收《鸾淳》,有緣見,揮手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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