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節課的時候你怎麽突然出教室了?” (10)
這回卻是清洗的雨水,但是洗滌的了艾魔街的血跡,卻洗不清可心腦海裏恐怖的景象。那些帶着成泥血肉的屍骨和痛苦的亡靈,都被羽狼回收準備以後再利用了。可心不敢再收羽狼的藍羽項鏈,卻還是無力抗拒地任由他偷偷揣回到她的口袋裏。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JJ的規矩是怎樣的,這樣的場面描寫算血腥暴力不,哪些算是敏感詞呢
☆、新篇章
苦戰之後,可心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躺在床上也懶懶得不想起來,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似乎都染上了血紅,躺在松軟的被褥裏,渾身乏力,腿軟得不聽使喚,肚子也有點餓了,餓到靈敏的嗅覺立刻發現了床頭上擺放着的食物,吃飽之後才漸漸有了力量。
“去吧,把這個消息帶回去吧。”西擇法師站在空曠的小廣場上,拿着一桶魚喂食過他身邊落滿的黃腹綠羽毛紅嘴鳥,一群鳥集體飛走,場面很是漂亮。“可心,休息好了嗎?”西擇法師摘了摘身上掉落的鳥毛。
“還好,老師,你在做什麽?哪來這麽多鳥啊?”可心疑惑的問,嫌棄地跳過地上的鳥糞走近。
西擇法師魔杖一揮把小廣場重新清理了個幹淨,連帶着鳥糞鳥毛和魚鱗都清除了,血戰過的小廣場雖然已經洗刷了血跡但是那些花草也被破壞沒了,如今看起來光禿禿的,更顯凄涼。
看來,雖然艾魔街的生産方式比較落後、科技也不發達,但是武器研究和排水系統超好,C計劃産生的一切都消散無形,可心本以為會是“大家在艾魔街看紅海,在浴血澤看血瀑布”這種場景呢。
西擇法師目光遠望似乎從現在看向未來,淡淡的說:“這種鳥名叫姑婆鳥,特長是打探消息和傳遞八卦,只要你有它們最愛吃的魚就能打探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當然那種魚價相當不菲,基本只有皇室或者巨商才能供應,甚至豢養私有的鳥隊。今天這些鳥是從各地飛來了解情況的,看來咱們C計劃鬧得動靜剛剛好,附近的一些人已經關注我們艾魔街了。我決定重新打造艾魔街的形象,先把你們的名頭叫響,‘重生火鳳’裕澤汪蘭和‘封印師’方可心。我相信,不需要太久,你們就會接到各方的邀請。”
這是想要讓她和汪蘭成為艾魔街的吉祥物啊,“封印師”這個稱號,可心很喜歡。
西擇法師接下來又囑咐可心一件重要的事情。原來汪蘭想要回碣山一趟,把她的一些東西取回來,西擇法師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再讓她回去,可奈何不了汪蘭倔強。西擇法師決定讓可心陪着汪蘭走一趟,一則從旁協助汪蘭,二則鍛煉社會經驗,據說汪蘭也沒有反對。不過羽狼就不去了,畢竟是個鬼族,進入仙界有點困難。可心好不容易有了公費旅游的機會,事情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從仙山來的那三個仙族也是今天啓程。送別的時候,150cm的阿落抱着160cm的熊寶寶玩偶向大家告別,留戀的眼神一直纏在幸伊身上(可心很好奇幸伊何時弄到這麽大的一個毛絨娃娃),許夢蝶也拉着可心的手各種囑托。
說起來碣山距離艾魔街的距離并不很遠,所以西擇法師才能這麽放心地讓毫無社會經驗的可心前去。中途在小飯館吃飯,可心還是習慣性地自備了筷子,亞人族的餐具或者仙族的四齒夾她都用不習慣。汪蘭偷偷附耳到可心身邊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動靜都保持鎮定,吃你的飯,不要多管閑事。”
可心看她一臉凝重的樣子,心裏就有點緊張,但是冰琥還是不急不緩地喝着肉湯,像沒事兒一樣,可心握緊镂花小劍的手就松了些。自從浴血澤“C計劃”之後,可心就只吃素和水果了,因為看到肉制品就會想到天上落箭血肉飛濺的場面。汪蘭給可心的感覺就是坐在戰場裏都能坦然地吃吃羊雜喝羊湯或者毛血旺什麽的,沒有想到冰琥這樣的仙族也能如此淡然。可心假裝筷子掉了撿筷子的時候,偷偷看了看旁邊吃飯的人們。一下子就對上了兩雙眼睛對着自己,一個是獨自坐在角落裏的男人,長得很龍套很沒有存在感,眼神一瞥而過,似乎從沒看向這邊似的。另一個人是個留着讨喜小胡子的略胖的中年人,和另外同是商人打扮幾個人坐了一桌兒,也是匆匆轉了目光,盯着那個角落裏的男人。可心正疑惑着,只見角落裏的龍套男把盤子一掃甩向商人的桌子,小胡子商人居然袖風一卷收住了所有飛來的物體,他的幾個同伴立即上前把意圖逃遁的龍套男圍住,龍套男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卻只是指尖藏刃的功夫,并不是飛刀,看樣子打群架是要吃大虧的。
“吃好了,我們走吧,不要節外生枝。”冰琥拉了拉有些俠義精神沖腦的可心,她險些要抽出镂花小劍沖上去了,好在瞬間她意識到自己攙和進去完全是被這兩夥高手當炮灰的命,估計還要連累冰琥和汪蘭,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眼神感謝了一下冰琥的制止。
“你怎麽知道會打架?”可心奇怪地問汪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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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那群人盯他很久了。雖然都做了普通亞人的僞裝,但是依據我的經驗還是能從他們選菜的口味以及習慣動作上看出來。那些商人打扮的是彼藍國的人,雖然看不出身份,但是看身手相當不弱。那個被圍住的似乎是個殺手,他拿小刀的時候我看到他懷中藏有緬栀花,我猜那應該是他們組織的标志,留在案發現場好讓大家知道是他們下的手,就能吸引更多的雇主。這幾個人都跟了咱們一路了。”
“你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了?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可心吃驚地問。
“冰琥和我都沒敢和你說,擔心你會害怕。彼藍族最近幾年都很低調,又與我們無冤無仇,不必擔心;而那個殺手就算是針對咱們也不足為患,有我和冰琥就能夠對付。看起來這兩夥人竟然有私仇,可能只是湊巧和咱們走了同一條路吧,咱們走吧。”
除了這小小的插曲以外,可心他們一路到碣山都平安無事。碣山出口甚多,今天走的這一條正是當日冰琥被劫下山時走的那個,因為這個距離艾魔街是最近的,山下沒有山門,不過兩顆粗壯的古樹在兩旁,樹葉繁茂遮天蔽日。此時樹下坐着一男一女兩人,男的閉目養神,女的似乎是跪坐在草叢裏小心翼翼地剝着瓜子放在旁邊的手帕上。那男的和冰琥一樣穿了一身虎紋白衣,估計就是冰琥的師弟飛鳥了。那個女子衣着打扮成熟暴露,很是輕佻妖冶,一雙大大的眼睛和小巧的面容卻略帶怯懦,非常甜美。
可心感覺自己心裏某一處崩壞了,這貨不會是冰琥的妹妹吧?哪裏像是五六歲的小孩了?而且這種造型哪裏像是仙族了?無論外貌還是氣質都沒有一個地方像冰琥。
那女孩卻看到了他們,臉上綻放甜美的笑容:“冰琥大人!您回來了!”
飛鳥聞聲起身迎來,看他身姿相貌頗為挺拔灑脫。女孩兩眼無淚卻格外潤澤地脈脈望着冰琥。可心感覺心裏某處再次崩壞,這姑娘看來不是冰珀了,不知為何沒聽汪蘭提過呢。沒有想到一心呆在山上修仙看似心無旁骛的冰琥,其實身邊還有這樣的美女陪伴。她沒有看到,汪蘭的眼神也惡狠狠地盯着這個小美女。
作者有話要說: 汪蘭是看不得別人比她漂亮閃耀的,真的與愛情無關
☆、碣山腳下
“你是誰啊?我怎麽沒見過你?”汪蘭果然最先沖了上去。
“小天鹿,你怎麽幻化成這個樣子了?”冰琥很是質疑地打量了一下那個衣着暴露的美女,美女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看了飛鳥一眼,起身走到衆人身邊,這才顯現出她只有上半身是人身,細腰下卻是鹿身。
“哇,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飛鳥好像也剛剛看到小鹿,連忙和冰琥解釋道:“我等你們等的太無聊了,讓她變個人形幫我扒瓜子吃,就閉目養神睡大覺了,這也剛看到她人形的狀态,可不要和師父說啊,他再叛我一個欺淩瑞獸之罪就慘了。好了,現在等到冰琥回來也安心了,小鹿你可以走了。”
那美女本來還想說說話,可惜這幾個仙族顯然對于變身後的她有些避諱,之後讪讪地對冰琥一笑,然後搖身一變成了一頭小花鹿,跑跳着走了。
可心這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那個被冰琥救治的瑞獸小鹿。她的變形還只是依靠法術的一時幻化,而非真正的蛻變人形,而且她的法力也并不完善,頭頂上還有小小的獨角藏在頭發裏,可心起初還以為僅僅是裝飾呢。
飛鳥一拍冰琥的肩膀,“先不說這個了。我和師父前天回來發現你不見了,巡山找你看到了血跡,找到小天鹿,這才問了個大概。又發現這裏的結界被破壞了,師父就讓我重新補好,在這裏等你們。要是你和小海今天還不能回來,他就準備和我一起下山去找了,師父連行李都打好了,就是小珀那裏還不知道該怎麽瞞着。冰琥、小海,你們兩個一起消失這麽久,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說來話長,邊走邊說。可心你先等在這裏吧,我很快回來。”汪蘭似乎不急着公開自己找回記憶的事情,連可心都沒有向飛鳥詳加介紹,拉着冰琥和飛鳥就往山上走。可心也想跟上去,卻被眼前無形的一堵牆阻攔。冰琥道:“先等一下,這個是艾魔街的方可心,這次有她的幫助我們才能平安回來。飛鳥,麻煩你幫她安排一下住處,我和小海要先去見過師父。”
“好的,放心去吧,我一定把她好好安排。”飛鳥早就注意到了可心,抱拳道:“抱歉,我已經補好了碣山的防護層,姑娘你進不來的。先跟我走吧。”
可心跟着飛鳥繞碣山而行,來到一個看起來猶如世外桃源一樣頗為富饒的小山村裏,田間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略去不提,村子裏不僅毫無飼養牲畜的異味,樹木花草繁盛,道路整潔幹淨,來往的村民對飛鳥的态度都恭敬而親切地打招呼,稱呼都是“仙徒大人”。可心感覺這裏的村民有一方神明保佑,幸福指數飙升,仙族看來不枉費亞人族的供養啊。飛鳥将可心安排在村長的家裏,村長受寵若驚,囑咐兒媳騰出一個房間來給可心住。
飛鳥臨走的時候村長跟他說了最近一段時間天氣幹旱,莊稼打蔫兒的事情,想跟飛鳥求個雨。
飛鳥說:“哦,前幾天冰琥出了點事情,一時沒顧上天氣的問題,你放心,既然他平安回來了,我會提醒他幹活的。你們好好照顧這姑娘哈。”
“您放心,我們一定把仙女大人當貴客招待。請您給冰琥大人和山神大人帶好。”
村長家四口人,他和兒子兒媳以及小孫兒一起生活。家裏房子不算大,卻有幾個房間專門留給來村中的客人們住的,二層泥瓦房帶前後院,對于鄉村來說實在是整潔而漂亮,正是後院果實壓滿枝桠的時節,實在飽了可心的口福。村長的小孫子泥寶非常活潑可愛,一口一個仙女姐姐叫的可甜了,纏着可心講他的調皮事跡。
“仙女姐姐,我問你一個事情,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哦,我好久以前調皮了些,和隔壁的土娃吵了架。因為我和其他幾個小夥伴合夥把他家的大黃給套了。”
“大黃是狗嗎?什麽是‘套了’?”可心奇怪地問。
“是他家的護院狗,‘套了’就是在路兩邊樹上捆上鐵絲,遠遠的叫狗的名字,村裏狗傻,你一叫它,它就瘋呼呼地跑過來,看到鐵絲也挺不住,直接撞斷喉嚨,就可以炖來吃了。誰知有人告密,讓土娃知道了,他為了報複,也把我家大黑抓去吃了,害得我哭的好慘呢。”
“你為大黑難過,他想念大黃一定也很傷心。”
“我現在知道錯了,我想求他原諒,我還替他抓蛇,用鐵絲綁在木條上挂在煙囪上熏幹,賣給一些受蛇做藥材的換錢呢。可是他說就算他原諒了我山神大人也不會原諒我的,我做過壞事,等我長大了山神大人也不會保佑我了,可是我已經改好了,你說山神大人會原諒我嗎?”
“會的,只要你以後不做壞事了,山神大人還是會保護你的。”
“我以後一定不做壞事了,我接受教訓了,否則死去的大黑也不會原諒我的。”泥寶誠懇的樣子打動了可心,的确,孩子不懂事難免魯莽殘忍而不自知,經歷了真正的傷痛之後才明白做事該是怎樣的輕重才不會傷害別人。
夜裏,星光照耀在窗前,可心望着夜天星辰有種遙遠的遐思,引用餘光中的一句詩來說:今晚的星空很希臘。
突然就想起爺爺奶奶家來了,小時候的印象裏那也是一個這樣美麗而平靜的小地方,似乎也是一個小村莊,因為可心記得自己問過一句:“為什麽村裏的門都是黑色的?”
爺爺說:“可心啊,這些大門都是木頭做的,要用瀝青浸過來防腐,所以會變成黑色,并不是什麽傳統。”
再長大一些的時候可心爺爺奶奶就搬家到更遠的地方,而且不怎麽來往了,具體的原因方可心也不清楚,漸漸習慣了沉默的回答後可心也不再去追問爸爸媽媽了,私下裏猜測可能是電視裏婆媳關系家庭争端那種狗血的理由。
鄉村的夜晚并不是那種有利于睡眠,夏蟲晚星對于長居城市高樓的人來說都很擾人清夢,可心思想跳脫地一邊想繁星之間是否有地球,一邊祈求母星讓那些吵得響亮的蟋蟀蛐蛐們早點歇菜了吧,混亂的思維之下,入夢變得很是困難。窗外,忽然狂風大作,烏雲席卷,很快又有豆大的雨點打在窗子上,密雨成簾,雷電大作。方可心最近對于大雨很有心理陰影,這時只能裹着被子瑟瑟地縮在牆角,盡量不去想可怕的事。房門一下子被人一腳踹開,汪蘭渾身淋濕匆匆而入,“穿好衣服,我們馬上離開。”
兩人急急忙忙地頂着大雨離開,村長一家雖然萬分驚詫卻不敢阻攔。路上汪蘭向可心稍作了解釋。原本并沒有什麽東西需要回碣山去取,只是擔心冰琥。兩人一起失蹤,總要一起回去交代一下吧。否則要是被老妖婦海蒂發現只有冰琥回去,而自己恢複記憶跑了,恐怕他就沒有命在了。但是冰琥看出汪蘭打算把海蒂殺了,一了百了的想法,勸她說那畢竟是碣仙的妻子,多少顧在碣仙的面子上不要計較抹殺記憶和強制收徒的事情,自己也假意被他說服,說把他送回碣仙居處後就下山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解釋
☆、海蒂之怒
剛講到此,便看到冰琥和飛鳥騎着兩只棕熊從後面趕了上來,“兩位稍等,我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艾魔街嗎?”
幾個小時之前。
冰琥和汪蘭在碣山山門目送飛鳥将可心帶走。碣山蒼青色的濃密植被覆蓋在山體之上,完全遮蓋着褐色的土壤和堅硬的碣石,山路上有比較新的木棧道,但冰琥通常喜歡借力踩着滿是豔綠苔藓的圓石飛馳在林間,這次受傷回來竟然連跳石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和汪蘭一步步走木棧道。冰琥吹了聲口哨,便見遠處飛來一只金脊鳥,冰琥屈臂架起,讓它落在自己手臂上,教它帶話給碣仙,自己已經回到碣山。等汪蘭和冰琥半天功夫才到達山之陽,回到碣仙那裏報到的時候,飛鳥早就等在那裏了。
但首先從佑林舍裏飛身出來的,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只看到一個粉色的小小荷葉裙飛來抱住了冰琥,她抱得太緊了,整個臉都埋在冰琥的衣服裏,只露出一雙精巧的羊角辮。
“小珀,哥哥回來了,小珀想哥哥了?”冰琥怕她悶太久會憋着,半蹲下身來,疼惜地拉開冰珀的小肩膀,看着那水蜜桃般的小臉兒柔聲問。
冰珀眨眨眼,長而濃密的睫毛絨絨地沾了淚珠,樣子可憐而可愛,“小鳥騙我說小琥不乖,和小海偷跑去玩,可是小珀知道小琥受傷了才消失的,因為小珀感覺心口好痛好痛,小琥每次受傷小珀都會心痛,小琥你能回來小珀好開心。”
冰琥抱着冰珀,滿是愧疚地說:“對不起小珀,哥哥害小珀擔心了,哥哥還把小珀送的手鏈弄丢了。”
小珀反倒用小手拍拍冰琥的頭,安慰道:“小琥不難過,小珀再做一個更好看的琥珀碎鏈送你。”說完,跑跑跳跳的去林子裏找松樹去了。
冰琥和汪蘭從頭到尾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包括汪蘭發現自己真實身份的事情,碣仙聽過之後眉頭緊鎖,很是為難,他知道汪蘭不可能等着自己給她拿主意批準她回家,她回家是理所當然的,此次回來卻是給自己了很大的幫助,海蒂那裏若是沒有她的勸解,自己恐怕很難擺平。但是就算有汪蘭與海蒂當面對質,這件事情恐怕也是不能善終。便讓冰琥一會兒陪同汪蘭去碣山之陰和海蒂正式告辭,說明情況。飛鳥想起來山下幹旱的事情,也一并提了,“記得下雨啊。一場大雨。”
碣仙很是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冰琥的傷勢,感覺他只是略微有些傷後的虛弱而無大礙之後才略略放心,讓他服下修複氣血的仙藥。自從兩年前自己從仙山回來的時候受了傷,元神受損仙氣外洩,功力退步,巡山和降雨等等事情全都依靠着冰琥這個徒弟。自己年紀畢竟大了,花了兩年的時間才重新固本培元,如果冰琥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就好了,只可惜……
冰琥和汪蘭來到碣山之陰,仙府飄雲居裏空無一人,看來海蒂還是在洞中修煉。碣山山陰有一段斷崖,就像是被天斧由上至下地斬斷一樣陡峭,崖上古樹迎風斜立,古樹之下一個石鎖上拴着鐵索一直延伸到懸崖之下。冰琥一手摟住汪蘭一手半握着鐵索自由落體,掌心不斷凝結冰粒,既能增加一點點的摩擦防止速度過快又能減少摩擦的溫度,順着峭壁一路滑下,崖下如畫風景瞬間劃過眼簾。直到落到一處石頭緩臺之上,就是海蒂修煉之處的入口了。
海蒂盤膝閉目,似乎修煉未完,汪蘭心裏叫了一聲好,趁機偷襲,被冰琥握住手臂攔了下來,這時海蒂卻收了功,睜開雙眼看到這一幕,一掌劈在冰琥背上,怒喝道:“小淫賊,不許與我徒弟糾纏!”
好在海蒂雖然身為仙女但法力不高,冰琥除了動了步子,沒有受很重的傷。汪蘭卻推開冰琥,放出火鳳喙,橫眉以對海蒂道:“妖婦,你把我強行留在碣山五年,害我和老爹分離這麽久,還整日地虐待我,限制我自由,我這回不除掉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海蒂這才知道汪蘭已經恢複了記憶,不再是受自己擺布的那個小海,自己的法力也無法抵抗她的攻擊。頓時洞內火鳳喙亂飛,好在汪蘭顧及冰琥沒有在火鳳喙上附着自己特有真火。就算這樣,海蒂依然沒有抵抗之力。冰琥試圖拉架,可惜海蒂并不領情,只要逮到機會就狠狠地打冰琥,也不管他是不是來幫自己的。眼看海蒂就要被汪蘭的火鳳喙打死,碣仙出現,仙風湧動,收了汪蘭的火鳳喙。飛鳥也已經趕來,把無端受牽連挨打的冰琥拉了起來。
“碣,該死的,我要殺光你的徒弟!你這個老糊塗!教出來的是害人精!是淫賊!你還我徒弟,你還我徒弟!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不知是不是被打壞了腦子的海蒂形似癫狂,先是破口大罵,後來嚎啕大哭。碣仙動用仙術讓海蒂昏睡了過去,把火鳳喙遞還給汪蘭,對她說:“你下山去吧,以後你與碣山再無關系了。”
汪蘭見事已至此只好作罷,踩着變得巨大的火鳳喙從洞口直接飛下去了。
“我們回去吧。”碣仙抱着海蒂,乘雲而上,幾乎把兩個徒弟忘在腦後了。飛鳥看着眼前的峭壁,眼睛都直了,他這是第一次到懸壁這兒來,以前因為碣仙的命令,他連碣山之陰都沒來過,更不知道該怎麽從這裏上去,剛才下來還是依靠的碣仙的騰雲之術下來的,只好服軟地沖冰琥老老實實地叫了一聲師兄吖。冰琥一手攬住飛鳥一手攀着鐵索,在懸崖上快速飛奔,如履平地。
回到佑林舍,碣仙已經将海蒂安置妥當。“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打算留她在佑林舍住一段時間。冰琥,她現在對你有點成見,認為是因為你,她才失去汪蘭這個徒弟的,所以這段時間你最好出去避一避,正好趁這個時候到處走走,等到火神節後,到仙山雲落峰去,仙山那邊希望召回我這個散仙。”
“師父,怎麽這麽突然,感覺這是要找茬的前奏啊。”飛鳥坦率地說。
“是,所以此次前去,你們一定要多加防備,關于仙山的事情,我從前和你們說過一些,近些年來仙山都沒有再接納過亞人族為仙徒,我收飛鳥為徒有點犯禁,但是為師一定盡力護你周全。還有冰琥,你這次下山遇到了岩的弟子,說不定他們和岩說過些什麽,岩對于混血有些敏感,你也要小心他們的試探。一切要聽我的命令,不可以頑皮淘氣,擅作主張。”
“師父,我不明白,你讓冰琥防備什麽,他們能懷疑什麽?”飛鳥道。
“一方面是擔心混入奸細,另一方面,唉,還不就是因為彼藍那個失蹤的孩子嘛,你倆也不用太擔心,與我們無關的事情,怎麽也不會查到我們頭上。”碣仙一語帶過,飛鳥和冰琥心領神會,各有所思。
“是,師父!”兩人齊聲說。
“師父,我用不用和冰琥一起消失一段時間啊?你不是說我犯了師娘的三個忌諱不能在她面前出現嗎?”飛鳥突然想到。
海蒂生平最恨亞人、碣的徒弟和飛鳥這個名字,居然都被飛鳥給占上了,所以碣仙從來只讓冰琥每個月去給海蒂和汪蘭送些食物,而不讓飛鳥去,正是這個原因。“确實,你就和冰琥一起去吧。趁着冰珀還沒回來,你們快走吧。”
飛鳥和冰琥商議了一下,決定到艾魔街暫住一段時間,離得比較近,而且因為汪蘭的緣故應該能夠收留他倆。
冰琥口哨一吹,招來兩只棕熊,兩人騎上棕熊就下山而去,剛到山腳就想起了降雨的事情,冰琥連忙施法降了一場大雨,這樣兩人的蹤跡也被雨水洗去,就算師娘趁碣仙不備而追來也不會發現他們的去處了。
追上可心和汪蘭之後,冰琥就讓那兩只熊回山上去了。它倆本是跟着一群妖獸,從外地來碣山山界為害山林生靈,後來被冰琥殺了領頭的妖獸,收複了它們,後來就一直在碣山上修行,冰琥擔心它們修行不足,到了艾魔街會惹麻煩,就沒讓它們跟着。飛鳥略略有些舍不得這麽好的代步工具,可惜他的修為不及冰琥,又不是代山神職務,那兩只呆熊不聽他的命令。
于是四人一同步行回艾魔街。路上一只姑婆鳥飛到了四人面前,張嘴就帶來了一條驚人的消息。從鳥嘴取出銜着的紙卷,上面還有完整的火漆印,正是銅昭華戒指上的圖案。
紙條上寫道:西擇法師遇刺,速歸。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場景轉換的有點快,我好像還不能掌握好故事節奏的松弛唉
☆、法師之死
冰琥另召來四匹尋常仙獸坐騎,一路狂奔無話,等四人奔波趕回浴血澤的時候,許夢蝶已經等在那裏為他們開門了,銅昭華、羽狼都在樓上守在氣息虛弱的西擇法師身邊。
“怎麽會這樣?”汪蘭的眼淚在她緊握西擇法師蒼老而瘦弱的雙手那一刻落下,那雙緊握魔杖的幹枯而有力的手,那雙她苦苦再次尋回的手,那雙記憶裏牽引她的手,如今是這樣的無力冰冷。她将那雙羸弱的手撫上自己濕潤的面龐,她不敢相信,老爹的狀況比她看到紙條那一刻想象到的更糟糕。
“最近忙于廣發邀請和做店主入駐前審核調查的工作,雖然有意加強防範,但是人手實在忙不開,這才讓西擇法師疲憊又落單之下被人暗算。”銅昭華說道,面對相識多年亦師亦友的裕澤佑突遭刺殺一事,他實在是萬分自責又無能為力,面對一向盛氣淩人的汪蘭這樣一幅凄慘的模樣,他心如刀絞。
看大家都有些低沉的狀态,羽狼已經把火氣轉嫁到了罪魁禍首上了,氣沖沖地提醒大家道:“殺手已經被我抓到了,讓鬼漠和栗子看着呢,要現在審問嗎?我看這事兒肯定和新月的餘孽脫不了幹系。”“冰琥,你能用治愈術救救老師嗎?”方可心的聲音也有點哽咽了,但好歹比已經痛哭流涕無法控制的汪蘭還有那麽一點理智,但她也只能将最後一個希望寄托在仙族法術上。
“他的傷已經震碎了魂魄和軀體的銜接之處,就算加上我們三個的仙力也無法治愈這樣嚴重的傷害,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不過我可以讓他醒來留下最後幾句話,汪蘭,抓緊時間告個別,他随時都會離世。”
“等,等一下,”汪蘭粉紅的小鼻翼吸了吸,勉強克制住哭泣,眼神變得非常堅定地說:“羽狼,你能不能把老爹的靈魂困住,不讓他的亡靈飛走,而是留在艾魔街?”
“可以,我這就畫鎮魂陣。”羽狼答應着從口袋裏拿出一些類似于可心那些畫陣的材料但是更為詭異的東西,開始在地上勾勾畫畫。研究奇怪的法陣雖然不是西擇法師最擅長的事,卻似乎是他近些年來最大的業餘愛好,可惜無論是他還是可心現在都沒有精力來研究這個了。其實羽狼沒有說,可心懷裏那個藍羽項鏈就可以做到吸引困住靈魂的作用,但是仙族當前,他不敢輕易地把那東西暴露出來。為什麽會又有仙徒跟着汪蘭她們回來呢?冰琥為什麽也回來了?羽狼有條不紊地布置着法陣,心裏卻想了很多。
西擇法師醒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汪蘭和她身後的可心,看起來除了有些奔波的淩亂外沒有什麽受傷的跡象。這個憔悴的老人并不十分清亮的雙眼裏,此刻流露的是慈愛溫情,“你們沒事,很好。”
西擇法師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疲憊,雖然冰琥努力用治愈術維持西擇的清醒,但是置身鬼族法陣之中似乎讓他的動作顯得有些不自在,為了使出百分百的法力冰琥只好用了百分之一千的努力,沒有人看到,虎紋白衣之下,寶火佛印再次光隐若現。
“老爹,別睡,再跟我說幾句話吧,你還沒有囑托過我什麽呢,你怎麽能放心就這麽把艾魔街交給我呢?”
西擇法師似乎有所觸動,也是冰琥加強治愈術的緣故,他似乎終于休息夠了,雙眼如常地睜開,開始交代一切:“汪蘭,你的脾氣太躁了,以後要多聽銅叔叔的意見,我已經給以前的老朋友們發去了邀請,有些人已經回複我願意重新加盟艾魔街。另外,我現在身邊的人不多,都是和你經歷過“C計劃”的,好歹是共患難過,多些信任,少點猜忌。我沒跟你說過,艾魔街欠彼藍很多,不可與彼藍為敵。”
西擇法師又伸手拉住方可心,從懷裏取出一個東西放在她手上,竟然是那個師生契約牌。“雖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來輔佐汪蘭,但是我死了之後,再沒有契約強迫你,你自由了。”
方可心緊緊握住了那個窄窄的牌子和西擇窄窄的手,卻不知該回答什麽,只是無言地點點頭。
“你們這些孩子,我了解的還不夠,但是據我在人間的聽聞,你們這代孩子總說“傷不起”,到處求“治愈系”,“怕苦怕累不怕死”什麽的,僞堅強的很。從今天起你們一定要真的堅強起來,艾魔街的崛起将是一個負擔,是個責任,也是一個機會。汪蘭的個性比較激進,可心的性格偏于安穩,艾魔街的事情需要你們合作着來才最好。當然,你們可以把我這些老人的話和前人的意志統統丢到腦後,畢竟你們原本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尋求你們自己的人生追求,豁出命去做一番大事,也可以退縮起來安穩一生,這是你們的自由,我不做任何評價,但無論作何選擇都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好啦,我累了,仙族的孩子,辛苦你了,放手讓我去吧。”西擇法師看了眼冰琥後,重新閉上了雙眼。
一直沉默的飛鳥終于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走到冰琥的身旁一邊傳仙力過去,一邊再不顧忌其他人在場,對西擇法師說道:“大伯,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裕澤鷺,我們見過幾面的,我父親是裕澤興。”
“啊,是你,你是阿興的兒子!”猛睜雙眼的西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