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節課的時候你怎麽突然出教室了?” (31)
着電視就睡着了,被子都沒蓋。”方媽媽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過來吃飯了,你爸早上煎了培根肉,還給做了你最愛吃的法式土司。”
方可心連忙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去洗臉刷牙,然後乖乖的坐到早餐桌前。
蛋液烤的酥脆,包裹着松軟香甜的土司,單獨來吃都美味的不得了。方可心用它夾上芝士片、煎好的培根、荷包蛋、西紅柿片、菜葉,啊嗚一口,一早上都會覺得元氣滿滿。
“爸爸你做的太好吃了!”方可心感嘆道。“我好久沒吃過這麽舒服的早飯了。”
方爸爸看這小吃貨心滿意足的樣子就想笑:“就你嘴巴甜,還不和平常一個味道。”
“真的很好吃。”方可心又咬了一口,她仿佛怎麽吃都覺得胃裏空空,怎麽都不夠。
“就多吃一點吧。”媽媽笑着說,“別吃太快,今天又不趕着上幼兒園。”
方可心笑出了聲,覺得媽媽太幽默了,她聽到隐約有什麽東西滾動的轟隆聲,還有點地震似的晃動。
“沒事,洗衣機開始甩幹了,一會幫我晾衣服啊。”方媽媽對方爸爸說。
這時候,陽光明媚的早晨的天忽然一片漆黑,方可心以為自己瞬間失去了視覺,但房間裏的燈忽然閃啊閃啊的亮了,亮度達到最高的時候猛然燈泡炸碎,所有窗戶也随之破碎,到處都是玻璃。
方媽媽連忙抱住方可心,“沒事沒事,可心別怕。”
但方可心并不覺得驚恐,被戰鬥所鍛煉出的警覺讓她急于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母親的懷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偏過頭,看到爸爸從桌子上極不起眼的花紋裏一小顆微雕般的封印中喚出了一面八卦鏡,推開閉合的匣頁,鏡子寶光乍現,窗外入侵來的妖邪被照回原形,逃竄而走,方爸爸抄起手邊的鉛筆,随手一丢就刺死了它。
方可心敢肯定,她看到那鉛筆飛出去時上面有符文閃現的跡象。這絕對是一件護身利器。
屋裏重新恢複了陽光的照耀。
方媽媽松開了懷抱,摸摸方可心的頭,說,“沒事了,沒事了,你剛剛沒睡醒,又做惡夢了是不是?”
方可心懵懵的,不明白他倆睜眼騙自己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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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方爸爸、方媽媽比印象中年輕了好多,方可心忽然覺得可怕,這兩個人,還是方永華和沈靜嗎?
她又感覺到整個房子的晃動。
然後整個馬車颠了一下。
龍二破口大罵,“想死怎麽的,怎麽駕車的?”
外面傳來車夫小心翼翼的解釋,“殿下受驚了,剛才是躲避了一只不長眼的破鳥。”
“該死的鳥族,你怎麽沒撞死它呢?小心一點你,這馬車多貴你不知道嗎?這晃悠的,把水晶窗戶都要颠碎了。”
“是,是。”車夫唯唯諾諾的說。
車身又颠了一下。
“是什麽是!”暴脾氣的龍二打開車門翻身飛出,粗暴的拎着車夫的領子丢了下去,傳來了一陣驚叫。
然後車夫變成狗魚形态,畏縮的遠遠跟在隊伍末尾。
“呆龍師你過來幫我,我不會駕車。”龍二在前面喊道。
“唉。”呆魚應了一聲,飛身出了車門。
許夢蝶忙把門關上,以防沒有安全帶的她與方可心被狂亂的風吹出去,她倆可不會飛。
方可心想開口問許夢蝶為何會在這裏,為什麽戴着鎖鏈卻身穿盛裝,但她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你醒了,我也是被他們抓到的,他們要把咱們當作禮物送到魔族去。”許夢蝶主意到她,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非常關切的小聲的說,“你感覺怎麽樣?哪裏痛?”
方可心渾身都痛,但作為人質,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她掀開披肩。
“別看了……”許夢蝶不忍的說。
難受的感覺湧上喉嚨,方可心看着那黑黝黝的東西感到荒謬和可笑,這還是她的手臂嗎?上面枯木般的是她的手指和指甲?作為她身體的一部分,一點感覺都沒有。這種情況似乎已經不用擔心感染、截肢,它已經徹底廢掉了。
“你是怎麽傷成這個樣子的?”許夢蝶問。
方可心想起了冰琥,想起他被火焰吞噬的模樣,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比她看到自己右手全廢更加的難過。她終究沒有救下他。
方可心摸摸自己身上,冰琥的學徒玉佩還在,不過它已經失去溫潤光澤,變成淌血一樣殷紅,并幹裂出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它大概也被烈火燒壞,似乎再用些力氣就能徹底捏成灰。
“那是仙族的名牌,不扔了它,會讓別人發現我們行蹤的。”呆魚回頭透過車廂前窗看到了。
龍二猛一急轉,方可心手裏的玉牌就精準的飛出了車窗外。
“看咱這技術!哈哈!”龍二得意的笑了起來。
方可心太虛弱了,加上困、餓、傷、痛,只是這麽一晃便又暈了過去,弱弱的靠在許夢蝶懷裏。
“遠方的雲層看起來有些奇怪啊,這是到哪裏了?”龍二問道。
“回禀殿下,這是松羅堡,已經屬于黑暗界,馬上就要到魔族境內了。”一位侍從回答說。
對面的雲層中飛出騎着妖獸的騎士群,後面跟着一輛不輸與龍族水晶車的鯨形車,整個鯨魚形态完整,耗費大量鯨骨鯨皮寶石的制作工藝十分精美,飛行平穩,下有底座可以穩落地面毫無颠簸。
看這檔次和騎士們身上的家徽圖案,龍二咂舌,“居然偶遇了鼎鼎大名的雪橋大師的車馬,咱們快停下,讓路。”
對面的車馬也在半空中停下。
一名騎士來到龍二面前,行禮後說道,“龍族的殿下,很抱歉攔下了您的車,我家主人正在尋找他失蹤的孫女,有人看到您的車馬在她失蹤的位置經過,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冒昧的檢查一下?”
搜車這件事情實在有損一位龍族殿下的尊嚴,但對方又不是他惹得起可以随便痛罵的,于是龍二婉拒道,“很抱歉,我并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彼藍大人的孫女。我的車上僅有兩個要進貢給魔族的奴隸,怕污了您的眼睛,還請見諒。”
對面的鯨形車緩緩張開鯨口,內部空間鋪設的比外部更為豪華,龍二只是瞥見其中陳列着的各樣美食美酒,就已經驚訝得合不攏嘴了。
氣派的車中穩坐着那位富可敵國的老者,看起來比傳說中的年齡年輕許多,他站起身來,微微行禮。
驚得龍二也連忙跳下車來,與呆魚等人恭敬回禮。
彼藍雪橋開口,非常誠懇的說:“請就當幫我這個老者一個小忙,看在我尋回孫女的急切心情上。”
龍二盤算了一下,讓雪橋大師欠自己一個人情,實在是十分的誘人。
這時候,車內的許夢蝶忽然喊叫起來:“大人!我看到了,我知道您孫女的去向。”
龍二尴尬的說:“我這奴隸不想被送出去,孤注一擲信口胡說呢,不過雪橋大人盡可以将她帶走,我龍族絕不吝惜。”
“不,大人!是他,是龍二綁架了您的孫女,把她關在了龍族宮殿裏面,他癞□□想吃天鵝肉,想要與您聯姻。”許夢蝶并不清楚雪橋大人的孫女到底多大婚否,只是信口胡說,勢必要挑起兩邊戰争。
龍二忍住內心的怒火,說道:“大人不會輕信一個低劣的奴隸,而來質疑一位貴族吧?我龍族沒有任何理由去做那樣毫無利益有損身份的事啊。”
“奴隸的話的确不足為信。”雪橋大人點了點頭,“還請讓我的騎士看一下您的車裏,然後就不打擾您的行程了,我也着急要到別的地方去找一下。”
“沒有問題。”龍二說。
許夢蝶仍不死心的喊着,緊緊的拉着打開車門的騎士的手:“真的,我真的看到大人的孫女的,她還對我說話了!讓我救她出去。”
“閉嘴吧,賤人。”龍二小聲的說,他手裏的鞭子預示着她不久之後即将遭到一頓毒打。
“奴隸訓練成這樣,恐怕沒法算作合格的禮物。”騎士無情的說。
騎士順帶檢查了暈倒的方可心的長相,遮醜的披肩徹底落在了地上。
“你別傷到她。”許夢蝶忍不住叫道。
騎士并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就收了手,他帶着頭盔,許夢蝶看不見對方是否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随着騎士打脫她的糾纏,回到雪橋大師身邊,許夢蝶原本升起的希望再次落入了谷底。
“既然沒事,那我便告辭了。”龍二說道。
“我找機會會回報您的,請。”彼藍雪橋的鯨形車挪開,雲層也從中間讓出了一條路來。
龍二示意了一下,魚兒們繼續前行從雲層中穿過。
龍二忽然覺得身體內一痛,他的呼吸仿佛被剝奪,他掐住自己的喉嚨,摸不到他的喉結,他的喉腔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困惑的看向四周,所有的侍從包括呆魚在內,眼中漸漸蒙上白色,他們都無知無覺的死了,只不過是在鯨形車帶起的雲層範圍之內,所以都沒有墜落到地面。
他轉身想向彼藍雪橋求助,沒想到卻看到鯨形車中,雪橋大師腳下,都是鮮血淋漓的器官,他不知道自己的內髒是不是也在其中。
彼藍雪橋站起身,邁過一地魚下水,走到他面前,在他耳邊冰冷的說:“想不到回報來的這麽快吧?你不該惹我孫女和她朋友的,更不該對彼藍幻下手。”
作者有話要說: 家人齊全本是最幸福的事了,可長大後發現,這是一種不幸,因為要親眼經歷一個個失去,越來越殘缺。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想法。
冰琥會回來的。
☆、庭院
方可心緩緩睜開眼,周圍古樸的紅木家具、樟木櫃子與檀木香氣,似乎在告知她穿越了一樣。然而寬大的床并不是古裝劇中那個樣子。
她腦袋裏面一戳一戳的疼,就像有人用她的頭練九陰白骨爪似的頭痛欲裂,恨不得像小說或者電視劇裏的主角一樣動辄就一下子昏過去,昏個五六天再醒來,什麽事也沒有了。
但她現在可不能裝死,周圍環境未知,她必須努力坐起身來,不過這可不大容易,因為她習慣使用的右手被繃帶幫着懸吊在空中,使不上力氣,她只能撐着左手起來,然後把右手從懸吊的狀态中解放出來。
在水晶馬車中的時候,方可心看過自己的胳膊,正常來說,那樣嚴重的燒傷,不止真皮層燒毀了,肌肉和骨骼估計也無法幸存,在人類世界現有醫療手段下是絕對沒辦法複原的。
然而此時,刺骨的痛和肌肉一抽一抽的發癢,冰冰涼涼的感覺非常舒服,這絕對是個好現象,說明胳膊開始有知覺了。方可心相信,如果她解開手臂上的包紮,看到的不會再是那一塊沒有生命力的黑炭。
方可心見識過冰琥使用仙族治愈術的神奇,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這樣嚴重的魔法傷害也可以被治療,只是不知道能被治愈成什麽程度。
這樣一想,方可心想起了冰琥已死。
她和冰琥明明沒接觸過幾次,兩人之間也沒什麽特別的浪漫的事件,然而似乎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能踩到心跳的節拍。
被烈火焚燒的時候,冰琥遭受了太多的苦難,死亡于他,難道真的是解脫嗎?終于受不了封印的限制,還其死後的安寧?
可是方可心又怎麽能夠放得開手呢?之前就已經察覺到冰琥默默的體貼與溫柔,直到他要從自己眼前永遠消失,才發現那潤物無聲的感情已經在胸腔激蕩的彙成澎湃的海,變成淚水和湧動的思念,淹沒了其他一切。
時間可以把人活生生的抹去,但他在自己心底存在過的痕跡是不滅的事實,怎麽可能只是默默懷念,不礙前行?太多留戀不舍,阻了奔赴向離別。
方可心湧起了一股痛恨之意,周圍的空氣變得熾熱,周圍的家具不安分的如同受到了高溫的烘烤,隐隐有燃燒起來的跡象。
忽然有個女仆打扮的人推門進來,看到了怒火中燒的方可心,和房間中的可怕場景,她慌張的想要大聲喊人,被方可心用左手封印定在了原地。房間中的異象消失了。
方可心冷靜了下來,她記得,龍二要把她送到魔族皇宮,這裏難道就是?
可這女仆看起來只是個人類小姑娘而已,而且魔族倦曦公主又怎麽會把她放在這麽好的房間裏而不是牢房裏?是不是與艾魔街的權力争奪有關?這樣一想就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得到治療了,畢竟廢人是沒有辦法和裕澤汪蘭争奪的。但龍二又為什麽非要殺死冰琥呢?還記得昏迷中朦朦胧胧的看到許夢蝶在身邊來着,此時她又去哪裏了呢?
方可心在找了找,一直随身攜帶的镂花小劍和其他封印在身上的東西,都不見了。她檢查了一下女仆身上,也并沒有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她繞開女仆,小心翼翼的下了樓梯,出門來到庭院,說是庭院,但這周圍并沒有封閉的圍牆,只是被一些建築物松散的圍在中間。整個像是一個大如鎮的歐式校園。
然而庭院卻是中式的,有九曲長廊、青竹環繞的小池塘、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等景致,還有悠閑吃草的素食妖獸。建築物外圍的草坪和其間樹木,隐隐有封印圖案的樣子。再遠望,能看到對面山下的巨石與海浪。落霞正在鋪散金光潋滟。
有寂夜的味道,有午後的色彩。
方可心腦中隐隐有個聲音說道,這樣美麗的地方,應該叫汐岸莊園才配得上。此間的主人……不會是魔族。
涼風輕撫,方可心現在感覺腦子裏清醒多了。
遠而悠揚的一聲鯨鳴,方可心望向天空,巨大的鯨魚從空中游過,那感覺非常溫和,一點也不像她出現幻境時那麽緊張可怕。
成年的鯨魚喜歡在黑夜裏游過天際,身上發出幽藍色的光,将夜空水波化,在霞光下可以看見空氣中的波影。它肚皮上有白的光點,有時會被誤認為是閃動的疏星。
在廣闊的地方若能見到銀河,借着星光,逆游的鯨群是非常壯觀的,有時也能感覺到巨大的鯨悠游過天空時帶起的風,聽到它搖動尾鳍的聲音。
小的鯨随處都有,它們有的游得很快,以至于只能感覺到它游過窗與窗之間時,冰涼的魚身的觸動,可還來不及一見它的蹤影,有的小鯨魚則沒有那麽靈敏。一條肥的像是個小氣球,被方可心拽了下尾巴,回過頭來,氣鼓鼓的頂一下她的手指,然後扭扭的追上自己的同伴。
“妖鯨這種靈獸,一直是悲慘的命運,最初因為其巨大令人畏懼,而被當作威脅攻擊,後來大家發現它們的骨與皮是很好的飛行器原材更加大捕殺,一度導致了鯨魚的數量下降。能長成巨鯨的只是極少數的極快成長起來且運動速度快的小鯨。後來這種生物在別處,甚至妖戰區也漸漸滅絕,只在彼藍國境內會大量出現。”
方可心轉身,看到身後這人偏胖,留着胡子,之前在艾魔街見過彼藍趸。原本看他,覺得各種奸詐,如今,好像還是一樣。不過她如今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所以沒有那麽多戒備。
彼藍趸笑眯眯的說:“你昏睡三天了,終于醒了。你剛剛可把小雯吓壞了,哦,就是那位侍女。”
方可心想說對不起,但是她仍然沒能發出聲音。
“沒關系的,她不會在意。走,帶你見這兒的主人去。”彼藍趸笑着說,“這裏的主人是雪橋大師。”
雪,雪橋大師!方可心驚呆了。
門的創造者,封印大師雪橋大人!難道如今真的身處彼藍國了?
怎麽辦?雪橋大人是偶像啊,怎麽辦?該問一些什麽學術問題才會顯得自己不會太蠢?雪橋大人是不是聽說了“封印師方可心”這個名頭,所以想見一見自己,看看有沒有培養的價值,結果發現自己的手被廢掉了……
方可心恍恍惚惚的跟着他走過長廊,走到其中一座建築物中,這房子就在她醒來時所在建築的隔壁。
彼藍趸帶她走上樓,來到一個房間前,打開門,示意方可心先進。
方可心壯着膽子走了進去,房間一側是工具架、書桌、裝滿筆記的書架,另一側則更像一個寬敞的工作間,中間擺放着拆裝到一半的機器設備,花紋繁複的零件帶有蒸汽時代特色。
書桌上放着的小盒子機器,功能似乎很像人類世界的收音機,神奇的是它正在呱噪的播放着人類世界的新聞頻道,一個個人名、地名,叫方可心極其有親切感,然而時不時的,機器裏會插播幾句亞人的話語。
方可心看到,她的爺爺安靜的趴在書桌上繪着圖紙,他的眼神中是從容,自律,嚴謹的态度,與方可心記憶裏的影子重疊,仿佛自己回到家中,看到他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裏的新聞,喝着茶,點評時事。
爺爺看見了方可心進來,忙放下手中的紙筆,走過來抱住了方可心,謹慎的避開了她受傷的胳膊。
☆、爺爺
爺爺關切的問方可心感覺怎樣。她指了指自己喉嚨,擺了擺手,然後指指自己右胳膊,做了個貓爪在撓的動作。
“我為你查看過了,喉嚨沒有問題,可能是暫時性的失聲,過段時間就會恢複了。你這只手……”爺爺忽然嚴厲了起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遇到了我,你就真的沒得救了?來亞人世界見識過魔法了,就以為魔法無所不能嗎?你的能力有多少,這世界有多危險,你自己要有個衡量,适時的保全自己,不能沖動,你懂不懂?”
方可心錘了下自己胸口,懂啊,只是放不下……她低着頭,淚潤紅了眼眶,她恨自己不夠強大,沒辦法保護自己,沒辦法幫助同伴。
爺爺拍拍她的肩膀,“不要難過了,也怪我沒有看顧好你,爺爺也很自責。”
方可心搖搖頭,這次爺爺救了她本就是意料外的神兵天将,一直一來的獨自冒險忽然有了靠山,已經要向命運感恩了,她不可能一直靠別人。
“打擾一下,雪橋大人。”一個騎士打扮的人在門口行禮,爺爺示意他進來。
騎士手裏拿了一個禮盒,“陛下派人送來的,說是感謝您的幫助,獻上送給憫大小姐的禮物。”
“我知道了,謝謝。”爺爺拿過了盒子,騎士又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光看外面的符文就知道是這盒子裏是冷藏的東西,打開盒蓋,就有寒氣湧動出來,首先看到的是封信,信下是的橄榄形類似蠶絲殼的冰藍色東西。
“夏庭居然找來了這個,我還以為已經滅絕了,看來你的傷勢徹底有救了。”爺爺欣慰的說,然後信取了出來,把盒子重新蓋上。
方可心很好奇信上的內容,但爺爺似乎沒有打算念給她聽,匆匆看過後就收起來了。然後拿着盒子,帶方可心回到了最初她醒來時所在的房間。
女仆小雯正在打掃,見到爺爺和方可心過來就要告退。方可心拉住她,滿臉不好意思的鞠躬歉意。
小雯連忙拉住她,搖頭笑着說,“沒事的,想來我當時突然闖進來看發生了什麽事也是吓到你了呢,請你不要生小雯的氣啊。”
方可心連忙搖頭。
小雯笑着說:“我就在旁邊的房間裏,随時聽候差遣,有什麽需要或者不适應的地方,都可以拉動床邊的鈴來叫我,多晚都沒關系的,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也不要這樣客氣啊。”
“來。”小雯走後,爺爺已經從床邊箱子裏拿出了一根骨頭放在一邊,招呼方可心坐在椅子上,動作謹慎地取下纏繞的繃帶,繃帶下有一種保持清涼的無色藥膏,非常清爽,并不黏膩,一打開繃帶就消失掉了。
爺爺一手握着骨頭,一手輕輕撫在她的右臂上,“這是古傲龍骨,我從其中提取髓質中的必要元素,然後傳入你手臂中,結合你自身細胞的自愈能力,可以幫助肢體重塑受損的部分。”
方可心果然感覺到暖暖的熱流不住傳送到自己胳膊上,更多生長般的疼痛也向她襲來,而爺爺手中的骨頭則漸漸失去光潔的顏色,變得幹枯焦黑。
“你确實很有天賦,在受到攻擊時,居然能夠憑着對火焰法術的親和力将少部分魔法傷害鬥吸收掉,淡化了傷勢影響,使你沒有在重傷下死亡。只可惜,這吸收的速度還是有些慢。”
爺爺又從盒子裏拿出了三個蠶絲,“這種寒冰蠶絲對你的魔法傷勢有很好的治愈作用,要是沒有它,恐怕要多花幾年也不能使你完全擺脫此傷造成的病痛,更不要說恢複如初,使用法術了。”
聽到這話,方可心一下子就重新點燃了希望,她的右手可以恢複,她還可以使用魔法!
“別打再次涉險的主意,不是所有可怕的後果都是可以挽回的!這次是你幸運,彼藍夜馳找來了寒冰蠶絲,下次就沒這麽容易了。”
方可心想到了許夢蝶不知什麽情況了,又想到冰琥之死……這樣的後果,再也無法挽回了……好恨。
爺爺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用想報仇,爺爺救你的時候已經将那些蝦醬蟹膏魚肉松鬥處理幹淨了。而且,就算龍族知道了也惹不起我。更別提招人者賤,彼藍乃至黑暗界都會站在我這邊,他們小小的妖獸族群只能憋着。”
爺爺沒有講述他如何取下龍二與呆龍師頸部和腹部的兩片逆鱗,手剖反骨,生取龍心,抽龍筋,然後才處置廢龍的事。
“哦,你的那個朋友許夢蝶沒什麽事,我幫你安排妥善了,派了些人陪她去找銅昭華。”
方可心用臉頰貼了貼爺爺的手背。爺爺默默擦幹了她的眼淚。
蠶絲仿佛融化在胳膊表面,暫時看不出什麽,但聽爺爺的形容,肌肉纖維和皮膚在這樣的滋潤下很快就會像植被一樣生長出來。爺爺給她重新抹藥之後又用繃帶将她胳膊包好。
若是在人間,養傷的人不能吃的東西可多了,但在亞人世界似乎并不講究那些。爺爺準備的食物也都非常适合方可心的口味,讓她好好飽餐了一頓,把這幾天餓掉的能量都補回來了。
飯後,爺爺詳詳細細的把他做的“保護工作”講給方可心聽,可把她驚到了。
原來從她一開始來到艾魔街,就有爺爺的功勞。而她以為自己從西擇法師那裏學到的東西都是爺爺給提供的教材,方可心收到的镂花小劍和翻譯項圈也是爺爺給的,甚至受到的照顧都是爺爺囑托下的。作為回報爺爺也給艾魔街提供了不少便利和錢財,還有西擇法師死前散魂所用的藥物,也是來自爺爺。
西擇法師不是唯一一個因為爺爺而關照自己的人,商人彼藍趸就不必說啦,還曾有人隐藏在陰影裏保護她,并将她被壞人收集走施法詛咒的頭發偷回來銷毀了。而之前西擇法師讓她帶回家的所謂“失憶卷軸”其實寫的是草書,是爺爺寫給爸爸媽媽,說方可心在亞人世界學習,要他們假裝不知道來配合。
“你爸媽有他們的人生選擇,而你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你很有天賦,我不希望你在人類世界庸碌一生,但亞人世界遠沒有家裏那麽安全。”
然後爺爺告知方可心,魔族的倦曦公主其實就是月相聖女,并不止一次出錢買殺手對付她。好在後來有不少殺手發現了爺爺對可心關照,不敢接這筆生意,而方可心經歷的最危險的“方可意”的那次刺殺,不過是血鳶尾的一次好奇的試探罷了。之後爺爺還找他喝了茶,好好的聊了聊天,讨論了人生美好不要作死的問題。
☆、輔導課
之後,方可心每天早早的就在小雯的幫助下起來換衣服洗漱,然後到爺爺那裏去接受治療。
方可心手臂上仍然全是醜陋的疤痕,她閑來無事,就在纏裹的紗布上手繪些增幅紋身。
她試着用左手畫些法陣,感覺不比花圓錐曲線或者畫積分域容易;費力拆卸更換筆芯的時候,想起自己在淺月基地時更換□□彈夾;查亞人單詞時,想到那項圈翻譯器碎裂,是冰琥為她治愈……
夜晚,記憶回響,如老牛反嚼的胃草般肆虐,有相處以來的遙遠記憶,也有他死亡當天的種種小事,若是不加控制,方可心感覺自己會被這些瑣碎吞沒,并在反複被動地咀嚼中,形成本不該有的反面情緒,深深的寂寞和自我懷疑的苦楚快要叫她崩潰。
前兩天,外面的天氣忽然有些奇怪,仿佛一下子降了溫,寒涼的風吹散她心底的煩躁,沒多久天氣又恢複了正常,她的心也恢複了平靜。
方可心正對着窗外的海鷗發呆,爺爺拿着幾封信出現在她房間門前。方可心擡頭,見爺爺滿是笑意的看着自己。
“不愧是我的孫女!”爺爺說了一句讓方可心摸不到頭腦的話,“彼藍王夏庭寫了信,說王子幻已經蘇醒。”
方可心歪着頭,懵懵的等着下文。
看到方可心沒有get到重點,爺爺反思了一下,重新梳理語言說:“那天我去救你的同時,彼藍王子雲起與幸伊也在找你倆,他們在一片灰燼與泥土裏找到了冰琥,雖說彼藍族在死亡時會由于心焰的原因而極光般燃盡,但冰琥身有封印情況特殊。看他的狀态很像是已經死去,他們依然将他帶回了彼藍國王宮。”
方可心緊張的等待後面可能的轉折,她有一種預感,叫她心跳加速。
“但他的封印已經被解除,在王宮停靈的時候,他的身體漸漸恢複,彼藍族皆有所感應,兩天前他已經完全蘇醒過來,最近正在接受康複訓練,學習适應和控制自己的力量。”爺爺果然不負期望的講出了激動人心的消息。
方可心高興的抱住了爺爺,她心上仿佛有一塊血肉失而複得,好想現在就去見冰琥。
“我研究了多年毫無所獲,如今這封印居然被我孫女破解了,真是後繼有人。”爺爺笑的合不攏嘴,輕輕拍拍方可心的頭發。
“這你肯定不知道,是爺爺那個年代的事了,當年彼藍王墨觞就是因為這魔神生死還魂印而死,你可能不叫它這個名字,它就像是細胞級的魔法鎖,對全身産生法術能力産生抑制。若是被大規模使用,後果極其可怕。好在能夠使用它的人似乎也極少,從其出現以來,已知的只有墨觞與冰琥兩人中招。”
爺爺很久以前就研究過?方可心有些疑惑。
“快跟爺爺說說,你是怎麽破解這封印的?”爺爺說完,才想起方可心仍未恢複說話的能力只能寫字表達,拍拍自己的腦門,從她桌上拿紙筆。
要把當時那種急迫情況下的微妙感覺用語言寫出來,似乎有些困難,方可心回憶着,她似乎并沒有套用已知的魔法定式,而是在結合冰、火、時空、甚至回溯之力,慢慢感應着變化進行破解法陣的微調,好像電影裏聽聲音分辨密碼小心翼翼的撥動密碼鎖那樣,最終某一次破解了封印,而她自己都不知道成功了。
方可心斟酌着字句,盡量準确的寫下這些想法,然後憑借記憶畫下了破解法陣的概念圖。
“妙啊!妙啊!難怪我們一直沒能破解,這通過推演嘗試,起碼要七十年才能研究法陣到這種程度。你可知道這其中蘊含的魔法原理之深奧?”爺爺拿着紙感嘆道。
方可心搖搖頭,她只是憑感覺。
“除了有誤打誤撞的緣故以外,這說明你的感知、敏銳度、魔法悟性都相當之高。這讓我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誤打誤撞的就發明了‘門’……”爺爺忽然對于方可心的教育更加上心了,“之前還不着急,覺得你還需要休息,如今看來,不抓緊學習是對于你才能的浪費,而且你的課程需要升級了,必須加大對于你潛能的開發。”
爺爺,不能拔苗助長啊!
方可心頗有些擔憂,爺爺看起來熱情度太高了,她有點膽怯怎麽辦?
“放心,不會累着你的。”爺爺已經拿過紙筆,理清思路準備每一步培訓的教案大綱了。
進階培訓比想象的要容易的多,爺爺一肚子老教授的知識,深入淺出循循善誘的小嗑講的比網紅達人還金牌教師,唬得方可心一愣一愣的。他祖孫倆,一個是以前基本靠課本自學,一個是每次教徒弟對方悟性低一點就只能聽懂皮毛樂子悟不通透的天才本人,忽然湊到一起,頓時這課程就輕松加愉快而且極有深度了。
方可心之前的法陣使用比較局限,通常只是把人定住,或者用冰或火的法陣進行防禦,攻擊的次數都少的有限。
一種情況是當對方閃避時,她的法陣就會落空,造成法力的浪費。
另一情況,對方的防具稍強一點,她的法術就不管用了。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施展陣法時是落在對方身上的,而對方身上的防具屏蔽掉了其中的部分魔法元素,這就導致了法陣的失效。
當法陣或符咒可以擺脫依附物,施展起來就會變得十分靈活,除了腳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