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還沒有定親,陸景之打聽過,沈家也着人留意過永修縣裏的青年才俊,只是沒有遇上合适的罷了。

沈家條件好,晚些出嫁也無可厚非,可到底也到了該說人家的年紀了,再怎樣也不該是如此反應!

難不成是自己方才做得太過了?

思來想去,陸景之覺得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冒然唐突了佳人,惹了佳人厭煩。為今之計便只能趕緊補救挽回印象了。

心裏思索着接下來的對策,面上趕緊換上一副正人君子的神色。

“事關姑娘名譽,陸某定然守口如瓶,不會有第三人知曉。不過陸某方才所言一片真心,望姑娘回去再考慮考慮。”

沈緣福剛想開口回絕,陸景之自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趕緊搶先開口。

“這裏不安全,雖巷子裏岔路多,可求闕齋的那幫人若是熟悉這裏想來很快就會找過來了,若是姑娘現在還能走得動,我們先離開了這裏再說吧。”

“嗯,前面再拐過兩個巷子出去就是了,那裏通往東橋,人必然多,混在人群裏想要找到我們也沒有那麽容易。”

和一個認識尚不足一個時辰的男子在幽黑的小巷子裏談婚論嫁,沈緣福內心是拒絕的,并且求闕齋之事處處透着詭異,現今自己連對方是好是壞有何目的都不知曉,自然不願意再多談。

況且自己才滿十五,沈緣福早計劃過至少要十七八歲再出嫁,再晚些就更好了,家裏爹爹娘親都疼自己,若是自己堅持,爹爹娘親那裏也不是多大的問題。

巷子裏走出去路不遠,沈緣福走在前頭,陸景之慢了兩三步跟在後面,顧及着陸景之的傷,後面沒人追着兩人也不用再像方才那樣急跑着出去,只比平時走路步伐快了些。

陸景之收起了剛才一路的無賴相,一副正派的樣子,兩人一路相顧無言,氣氛尴尬。

沈緣福滿身的不自在,腳下下意識地又加快了腳步,一時倒是忘記了陸景之的傷,好在陸景之的傷本也就是拿來唬沈緣福的,裝出來的罷了。

東橋傳來的聲音愈發清晰,沈緣福松了一口氣。

陸景之蹙着眉跟在後頭,盯着沈緣福略顯匆忙淩亂的腳步,心裏慢慢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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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亂,再加上少不得有趁亂作惡的小人,姑娘孤身一人陸某實在放心不下,等出去了我先送姑娘回府上吧。”

清冷寂寥的巷子裏陸景之突然開口,聲音立刻充滿了整條巷子,吓了沈緣福一跳。

沈緣福下意識回頭,正好撞進一雙幽深的眼眸,趕忙回過頭來。

沈緣福方才也在思索出了巷子之後的事。

大哥三哥那裏情況如何沈緣福不知道,雖急在心裏,不過東橋事情這麽大,家裏定然得到了消息,自有爹爹派來的人尋,自己當務之急還是管好自己自保要緊。

若是直接去找三哥,一路上人擠人,碰到的幾率實在太小,倘若三哥已經找到了大哥和彤彤,早就離開了東橋也不一定。

出來時沈元寶沈臨風兩人騎的馬,沈緣福和沈彤坐的馬車,一路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路程長,可現在回去到處亂糟糟的一時哪裏找得到馬車,走回沈府少說得要一個時辰。

離這裏近些的沈家産業的鋪子倒是有不少,不過中秋佳節,熱鬧的也就燈會這裏一片區域,人都出來湊熱鬧了,鋪子裏沒生意便要比往日更早些時候關門,現在這個時辰早關門了不少時候了。

倒是鐘凝姑姑一家的宅子離這裏不遠,約莫一刻鐘的腳程,可以先去避一避。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景之:胸口疼,要親親要抱抱。

沈緣福(戳戳對方胸口):次數多了演技再好也拯救不了你。(遂甩袖離開)

陸景之:...胸口真的開始疼了怎麽辦。

陸景之:看來她喜歡正經人,我要正經起來。

沈緣福:差點被個假正經騙走了。

☆、琵琶巷子

沈緣福與鐘凝姑姑一個院兒裏朝夕相處了那麽多年,兩人感情十分深厚,倒是個好去處。

鐘凝姑姑的母親是沈母當年嫁到沈家時從家裏帶來的一個陪嫁丫鬟,父親是沈家的一個管事,一次兩人得了沈母的命令外出辦事,好巧不巧翻了馬車遇了難,好好的人便這麽沒了。

彼時鐘凝不過六歲有餘,家生子原本這個年紀也該進府學規矩伺候了,因着父母在沈府頗有臉面,便可以晚些再進府。

沈母知道後憐惜小女孩兒年幼喪親,便派人了将小鐘凝接到自己了身邊,自此小鐘凝便在沈母身邊伺候着。

鐘凝從小是在沈母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為人細致有分寸,深得沈母信任。後來沈緣福生下來後體弱多病,沈母便把鐘凝調到了沈緣福身邊貼身伺候着。

今日中秋,沈府裏多數下人都得了一日假和家人團聚,沈府裏不少下人是前些年災荒逃難過來的,那些沒了爹娘又沒有說親的便依然在府裏伺候着,伺候的能得不少賞錢,府裏也不怕缺了人手,倒是兩全其美。

鐘凝姑姑的夫婿管着沈母嫁妝裏的莊子,兩人還有一個兒子,這種日子自然是回家的,倒也不怕去了宅子裏鐘凝姑姑不在。

想好了去處,沈緣福偷偷睨了一眼身後的陸景之。

這個人實在是看不透,說是好人吧,偏偏方才的事處處透着古怪,說是壞人吧,可人家的的确确是救了自己的,并且到現在也沒有對自己做什麽。

沈緣福原是想等出了這巷子安全了,便想辦法離這陸公子遠遠的,不過現在一想,自個兒一個人走夜路确實是不安全。

雖說這個陸公子看着也是個不懷好意,可相較之下還是寧願讓這個陸公子送自己一程安全些。

畢竟若是這個陸公子若真要對自己做點什麽,完全不用拐着彎子找借口說什麽送自己回去,直接動手打暈了扛回家就成,外頭那麽亂,有人看到也頂多認為是東橋那裏出事的,扛着去醫館治療罷了。

想通了沈緣福便停下腳步,轉身對着陸景之行了個禮,可陸景之那眼神實在是炙熱,沈緣福剛一接觸那視線便趕緊挪開,只覺得臉皮熱熱的不敢再看過去,微微向下看着陸景之的唇。

“那便有勞公子了。”

沈緣福看到自個兒話剛說出口,對方的唇角便微微向上翹起。都說男人薄唇最是冷情,看着眼前那上下兩片好看的薄唇,沈緣福不知為何想起了這句話。

“是陸某的榮幸,姑娘客氣了。”

直到陸景之啓唇說話,沈緣福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想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下連唇也不敢看了,又把視線挪低了點。

陸景之看着眼前的人視線一點點從自己臉上往下挪,尤其是方才與自己視線相交的那刻趕忙挪開了視線,只覺得可愛得緊,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恨不得捏一捏那嬌嫩的小臉龐。

沈緣福似乎聽到了笑聲,疑惑的擡頭看了一眼陸景之,見陸景之神色如常,與方才并沒有什麽兩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那姑娘可識得回去的路?”

“嗯,七彎街旁的琵琶巷子進去就是了。”

沈緣福小時候跟着鐘凝姑姑出過幾次門,也去過鐘凝姑姑的宅子,雖然好幾年沒去了,可是大致的路還是記得的。

“那姑娘在前面帶路吧,陸某在後面跟着就是了。”

陸景之當然聽出沈緣福說的并不是沈府,七彎街附近住的多是些小有積蓄的人家,沈府的家資不像是會在那附近買宅子的,陸景之一時倒想不起來沈緣福是要去找誰。

陸景之知道回沈府走起來路程有些遠,早讓人準備好了馬車,只準備推說是出來時便和車夫約好讓他等自己的,偏偏沈緣福不按套路出牌,陸景之只能作罷。

出了巷子果然外頭熱鬧得很,衆人皆是步履匆匆的,也沒人注意自己。沈緣福松了口氣,看到周圍那麽多人,心裏頓時安心不少。

小心避開衆人,走了不少路,周圍人這才稀少起來。陸景之跟在後頭約十來步的距離,兩人也沒有再說過話。

沈緣福生得美貌動人,陸景之又是品貌非凡,兩人相貌氣質皆非常人,一路難免有人側目。

好在兩人隔了不小的距離,其他人也未必會多想什麽,可沈緣福慣常出來都是蒙了面紗的,此時時不時便被人盯着,難免覺得心裏有些變扭。

方才還有個男人盯着沈緣福多看了兩眼,看得眼睛發直,腳下一時不查不知踩到了什麽便跌了個大跟頭,被一旁的婆娘擰着耳朵當街罵了起來。

沈緣福也不敢多看,只能加快腳步。

陸景之皺着眉冷眼看着那男人的狼狽相,拍了拍手上方才撿石子時沾染到的泥灰。

進了琵琶巷,巷裏有不少老婦媳婦子開了大門站在門邊往巷口探頭張望,見到進了巷子往這兒走來的沈緣福長得沉魚落雁,像畫像上走下來的仙女兒似的,不由盯着看了起來,連原本巷子裏的閑聊聲也小了不少。

巷口往裏第二道門便是鐘凝姑姑家。

鐘凝原本也開了門立在門邊張望着,見走進來的女子臉背了光看不清,身形倒是和沈緣福頗像,可又不敢相信沈緣福會出現在這裏,一時倒沒有上前相迎。

待走近了幾步,鐘凝這才認出來确确實實是沈家姑娘,忙跑上前相迎。

鐘凝上前一把拉住了沈緣福的手,放在自己兩掌間。兩人的手俱都是冰冷的。

“姑娘怎麽一個人過來這裏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沈緣福叫了聲“姑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扭頭看了眼身後。

鐘凝順着視線往沈緣福身後看去,一時大驚失色。背着月光只能看出巷子口站着一個漆黑的身形,那身量絕對是男子無誤,且不是府上的任何一個公子。

“姑娘這可是……”

鐘凝欲言又止,可意思沈緣福清楚,是在問可是被那男子占了便宜。

沈緣福搖了搖頭,鐘凝這才松了一口氣。

沈緣福看了看周圍不少人在盯着自己,也不方便多說,心想着那陸公子既然沒有走進來,想來也是因着這裏人多的緣故,也不方便衆目睽睽之下再出去道別了。

正這麽想着,再回頭看巷子口卻已經沒有了人影。

這樣也好,沈緣福心想着,只是回去若是父母問起,只知道救了自己的是個陸公子,連去哪家道謝都不知。

鐘凝擔憂得看着沈緣福,又看看空無一物的巷口,拍了拍捏在手心裏的手安撫着。

“姑娘,先進屋再說吧。”

沈緣福點了點頭,被鐘凝牽着手跟着進了屋。鐘凝關上院門的剎那,透過兩扇門之間的縫隙,沈緣福看到對門的兩個婦人正說着什麽,用手指點着這裏。

關上院門,阻絕了外頭的視線,沈緣福這才真真切切地覺着安心了,仿佛已經到了家似的。

鐘凝喚來了正在小紅讓她去燒點熱水倒杯熱茶來,這才拉着沈緣福進了堂廳坐下來。

鐘凝夫婦雖然都是沈家的下人,不過兩人俱都是肥差,手頭銀錢豐厚,不止買了這套兩進的宅子,還找牙婆子買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子,并兩個做粗活的小厮,在自個兒的宅子裏當起了主子來。

鐘凝雖常年久居在沈府裏,只得了假才會來一聚,可鐘凝的男人林正弘和兒子林納軒倒是常年居住在這宅子裏的。這日子過得比同巷的人家俱都滋潤。

喝了兩口熱茶,沈緣福身上俱都暖融融的,繃着的神經徹底放松了下來,再回憶起方才的事,只覺得像是一場鬧劇。

“姑娘可願意跟姑姑說說出了什麽事?怎麽身邊連個人都沒有?”這人自然指的是院兒裏伺候着姑娘的琉璃翡翠這幾個丫鬟。

沈緣福也沒細說,只粗略說了因着東橋出了事,三哥去找大哥和彤彤,自己一個人在求闕齋等三哥的事。

“後頭在求闕齋出了點意外,姑姑這裏可有什麽可以跑腿的人先去府上通知爹娘一聲,我怕他們擔心。”

并非沈緣福不願意說,對鐘凝姑姑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而當務之急是先找個人回去通知一聲。

這時沈緣福才發現鐘凝姑姑的男人弘叔和兒子林納軒都不在。“弘叔呢?莫非弘叔不在家裏?”

聽沈緣福說起兩人,鐘凝方才因沈緣福突然出現而被打了岔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今日小寶吵着要出去玩,便讓家裏下人帶那小子出去玩了,誰知一直到東橋出了事也沒有回來,阿弘便帶着人出去找去了,也不知情況如何。”

頓了頓又安慰起沈緣福:“姑娘別急,家裏沒人能傳信,待我去巷尾找陳大娘家小子,讓他去跑一趟腿。”

沈緣福這才發現鐘凝姑姑的手居然有些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一日,沈緣福在河邊透過河水看到一塊花紋美膩的石頭,遂讓陸景之去撿過來。

有潔癖的陸景之:等會兒我讓平墨下去撿。

沈緣福:當年你追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想起那塊沾滿泥灰的石頭,陸景之老臉一紅。

☆、深夜回府

鐘凝自聽到外頭喊着東橋塌了的時候就懵了,兒子還在外頭,往常中秋逛燈會可不就是往那一帶去?

當下整個人就失了主心骨,顧不得其他,拔腿就要往外頭去尋兒子。

林正弘急在心裏,可越是這關頭越是要冷靜。

好歹總算攔住了鐘凝,自個兒帶着家裏的下人一瘸一拐地出去尋兒子了。讓鐘凝在家等着,說不得兒子沒有往東橋去,先回家來了。

鐘凝自丈夫走後便立在門邊探頭打聽消息,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沒有第一眼看到兒子回來。誰家有人剛從東橋那裏回來走進巷子,鐘凝便問上幾句那裏的情況如何。

知道外頭那般亂,鐘凝心裏越想越急,眼淚就在眼眶子裏打轉,硬是不敢落下來。

兒子不知道怎麽樣了,丈夫腿腳又不好,要是出了什麽意外讓自己怎麽活。

直到沈緣福一副狼狽相地出現在巷子口,鐘凝的注意力這才被移開了,生怕是自己一路照顧大的小主子受了什麽欺侮,這時候自己可是小主子的依靠,自己可不能倒下。

沈緣福的手一直被鐘凝捏在手裏,這才發現沈緣福才發現鐘凝姑姑的手居然有些發抖。

“姑姑別急,大哥三哥還有彤彤都在東橋附近,爹爹肯定派了人去東橋尋的,咱們沈家的小厮都是認識弘叔的,現在傳了消息去家裏讓他們一起留意留意弘叔和小寶,人多總能快些找到。”

鐘凝聽了這一番話又是鼻頭一酸,不過也是這個理,人多總歸力量大些,進了房門取了些銀錢便去了巷尾尋陳大娘家的小子,讓他幫忙跑一趟腿。

鐘凝一走,沈緣福便覺得屋裏空曠得很,心塞塞的。

鐘凝姑姑與弘叔這麽多年了才走到一起,弘叔為了姑姑連腿都廢了,若小寶或者弘叔中任何一個真出了事,怕是姑姑承受不住。

又想到家裏頭不知情況如何,兩個哥哥和侄女兒不知到沒到家,爹娘在家裏定是坐立難安。

這些年的種種一幕幕在腦海裏閃過,過了這麽多年的安逸日子,猛然間身邊真真切切碰上這種能威脅到生命的意外,沈緣福一時有些不真實感,總覺得像在夢裏似的。

沈緣福越想越慌,凳子上像是有針紮着坐立難安,便索性起來走走。

突然門被“嘎吱”一聲推開,沈緣福轉頭,大門被推開了一道縫,一個小腦袋從門縫裏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

家人一個沒見到,卻見一個陌生女子立在堂屋裏,當下急了起來,一把推開了門。

“你是誰,在我家做什麽!我爹娘呢?爹!娘!你們在哪!”邊喊着還跑到院角裏拾起了一把豎在牆上的掃把,掃帚頭對着沈緣福的方向,将掃帚擋在了自己前面,

小鬼頭五六歲的年紀,身量不大,嗓門倒是嘹亮得很,一開口吓了沈緣福一跳。

“你是小寶吧?”沈緣福看着這孩子的年齡倒是正好和小寶對得上,想來是鐘凝姑姑和弘叔的兒子林納軒沒錯。

看小鬼頭一副要拼命的樣子,沈緣福忙解釋道:“你娘去巷尾陳大娘家了,你爹出去找你了,我不是壞人,真的!”

林納軒依然一臉戒備地和沈緣福對峙,爹娘說過,壞人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的。

“你進來先坐下等等,馬上你娘就回來了。”沈緣福覺得好笑,這小鬼頭油鹽不進,壓根不信自己說的話。

話音剛落,大門都被推開少許,一抹水藍色裙擺率先進去宅門。

林納軒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娘親的衣裙。

“娘!”

還未等鐘凝一腳踏進房門,林納軒把手裏的掃把随手一扔,便猛地沖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鐘凝。

鐘凝乍聽見兒子的聲音,先是心頭一揪,待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裏了這才舒了口氣。

鐘凝抱得太緊,林納軒不舒服地掙紮了下,拉着娘親的衣角指了指站在堂屋門口望着這邊的沈緣福。

“娘親,咱家屋裏有個不認識的小姐姐。”

鐘凝這才回過神來,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子。

“別胡說,這是咱們府裏的大姑娘,快去給姑娘請安。”

沈緣福自然是攔下來了,不說這小寶才五六歲,就是看在鐘凝姑姑的份上也是,自己心裏頭對鐘凝姑姑可是幾乎當成家人來對待的。

小寶機靈又玩心重,玩起來一套接一套的花樣百出,不一會兒就和沈緣福熟稔起來。有了個孩子活絡氣氛,兩人陰郁的心情也散了不少。

等了沒多久林正弘就回來了,原來是在東街尋人的時候碰到了一個關系頗好的鄰裏,說方才來時看到小寶往家裏去了,林正弘又急匆匆往家裏跑來。

此時天色已到亥時,夫婦兩人想留沈緣福住一晚,明日再回去,不忍心沈緣福深更半夜還得一路颠簸勞累。

沈緣福深知自己不回去爹娘定是一夜睡不踏實,況且也不知兩個哥哥和彤彤的情況,便要了馬車準備讓宅子裏的那個婆子送自己回去,方才小寶說過,那婆子是會趕馬車的。

林正弘夫婦哪裏能放心,最後便是林正弘趕車,鐘凝和小寶陪着沈緣福坐在車裏,一起回了沈府。林正弘夫婦在沈家也是有屋子的,只是外頭另有了宅子不常去住而已。

半途遇上了沈錢派去接女兒的馬車,馬車裏琉璃翡翠都來了。換了馬車,沈緣福便問起了府裏的情況。

原來大哥和彤彤早就回來了。

當時沈臨風确實是找到了沈元寶和沈彤,沈彤吓壞了,兩人便分頭行動,沈元寶帶着沈彤先回去,沈臨風去找沈緣福。

可當沈元寶安撫好妻女後沈臨風依然沒有回來,正準備派人去求闕齋看看情況,沈臨風卻使了銀子派人來傳話,只說人不見了,也沒說是誰。

沈元寶自然清楚這個人指的是自家小妹,不明說是怕影響女兒家的閨譽,畢竟來傳話的可不是家裏頭的小厮,當即帶着幾個親信親自趕了過去,至今兩人依然沒有回來

到了沈家,沈錢夫婦果然急得不行,沈母哭成了淚人,沈錢見不得夫人哭,安慰的話說了好幾簍子了就是沒有用。

因着早先鐘凝去請了陳大娘家的小子跑過一趟,沈錢得了消息立馬差了人把兩個兒子尋回來。是以沈緣福剛回到沈府,幾乎前後腳的功夫兄弟兩個便也回來了。

折騰了半夜,沈錢夫婦被兒女圍着心也放回了肚子,只粗略問了幾句,便讓人都去睡了,等明日裏再說。

沈緣福回了院子裏後好好地泡了澡,洗去了一身疲憊,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着。

方才與三哥沒說上幾句話,不知具體情況如何,只知道三哥去找自己時,求闕齋裏頭自己待的那樂知室門口确實有兩人看守。

可那兩人卻對三哥甚是客氣,起初見到三哥來時還幫着扣門,直到裏頭沒有動靜這才慌張起來。

沈臨風看情況不對,一急便直接踹開了門。誰知剛踩進門,地板上也不知是打了蠟還是做了什麽手腳,沈臨風腳下一滑便摔了一跤。

不只是地板上,沈臨風剛剛站穩卻不知從哪裏飛來了好幾只蛾子,不停地繞着沈臨風轉悠,要知道沈臨風生怕最是厭惡那飛蟲蛾子,平常見到便得雞皮疙瘩掉一地,別說今日這樣往自己身上撲了。

因此沈臨風來到窗柩處時已經耽誤了不少功夫。

沈臨風看着系在窗柩的布繩,只當是賊人從窗子口擄走了妹妹,壓根沒想過那是沈緣福自個兒下去的。

沈緣福聽着疑惑,問了三哥門口守着的那兩人是不是得了三哥的命令,看着自己不讓自己出去,沈臨風卻矢口否認,說壓根兒沒有的事。

周圍的幾間屋室沈臨風也查過了,左右好幾間都是空的,可簿子上記得卻是有人,這事兒沈臨風已經派人去查那幾個人的行蹤了。

這整件事兒任憑怎麽想都透着古怪,沈緣福思來想去理不順,卻想起了那陸公子。

那陸公子跳窗進來,那陸公子與自己一起爬窗逃生,那陸公子摟着自己跑了一路,那陸公子向自己求親……

沈緣福知道那陸公子不可信,可是想起種種卻依然紅了臉頰,心怦怦直跳。

那陸公子是個不可信之人,可是那陸公子的确是救了自己出來啊。

那陸公子占了自己便宜,可那也是自己傷了人家的緣故啊,而且最後送自己去找鐘凝姑姑的時候人家一路都是避嫌的。

那陸公子自己連個名字都不知曉,這個可以讓三哥打聽打聽,永修縣裏能找出幾個這麽儀表堂堂的後生來。

自己在做什麽?

沈緣福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再給那陸公子找借口,自己是瘋了嗎!

沈緣福雙手捂住臉頰,企圖用手上的溫度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來,越是不讓自己想起,可滿腦子裏陸公子摟着自己的各種畫面卻越是清晰。

沈緣福用被子蒙住頭,羞惱地卷起了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作者有話要說: 嗯,女主就是個貪圖安逸享樂的小女子。

小天使們猜猜男主今晚是怎麽過的╮(╯▽╰)╭

☆、非她莫屬

夜半三分,萬籁俱寂,陸宅位處于永修縣城郊,在宅內卻聽不到一絲蟲鳴之聲。

一切仿佛被靜止了般,獨獨有風吹過長廊上時,檐角下懸挂的燈籠随風搖曳,舞姿輕曼,光線忽明忽暗起來,燈籠裏蠟燭爆起了燭花,“噗嗤噗嗤”的發出的聲音,打破了夜的死寂。

忽然一個黑影從廊前一閃而過,腳步輕快,落地無聲,還未待人看清便已經消失在了長廊上。

書房內門窗緊閉,并未點燈。陸景之坐在翹頭案後的太師椅上,雙眼緊閉,神情放松,手指在翹頭案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扣着,不知在想着什麽。

房門被輕輕扣響,陸景之手頭動作一頓,收回手将之攏在寬袖之中。

“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法,一開一關間木門居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進門的是一個身着藏青衣衫的男子,個頭不高,身量瘦弱,行動間動作卻利落。

那男子對着陸景之行了禮,開口叫了聲“公子”。

陸景之這才睜開了眼,眼神晦澀不明,卻透着一股淩厲。。

“怎麽來得這麽晚。”

那男子身體一僵,雙手緊緊攥緊成拳,指甲深掐進掌心的肉裏。

“中途出了點意外,不過都解決了。”

既然都處理好了,陸景之也不多問,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

見公子沒有說話,那男子松了口氣。

“陸英傑被他老子關在家裏,說是三個月不準踏出房門。求闕齋裏的那些人都關在雁回山山腳下的莊子裏,沈家的人正在查,已經把線索抹幹淨了,一時半會兒查不到陸英傑的頭上,剩下的公子看怎麽處置?”

“留着一口氣,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吧。”陸景之語氣如常,輕抿着唇角,夜色下看不清容貌,卻莫名讓人心頭陡然生寒。

陸英傑是沈緣福遠了不知多少房的表哥。

陸英傑的父親陸成當年甚是落魄,三餐不繼,饑一餐飽一餐的,眼看就要餓死了,也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知道自個兒有個表妹嫁了個好人家。

表妹的夫家家大業大,指甲縫裏漏出來一點就夠自己一家十天半月的嚼用了,陸成心一橫,厚着臉皮帶着病妻幼子一路乞讨來永修縣,投奔這個從未見過面的遠房表妹,

沈母永修縣裏沒有娘家人,看着這一家子如此落魄,雖說血緣早已淡泊,可到底祖上是一家,便接濟了些銀兩,幫着請了大夫,又讓陸成去沈家名下的一間鋪子裏做學徒。

陸成有點小聰明又肯吃苦,還識得幾個字,沒幾年手藝便學了十成十,日子好過了起來,也攢了不少家産。

沈錢看陸成為人踏實勤奮,也沒有什麽歪心思,看在愛妻的面子上也願意提拔提拔這個遠了不知多少房的小舅子。後來陸成提出要自己開鋪子,沈錢還幫襯着鋪了不少路。

這些年兩家關系不算多親厚,卻也每年有來往,逢年過節的禮更是一次不漏。

可陸成的兒子陸英傑卻是個被慣壞了的。陸成心疼兒子小時候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不忍對兒子嚴厲苛責,平日裏又忙,兒子多半是妻子在管教。

陸英傑善作表面功夫,背後的事決不拿到父親跟前來,嘴巴又會說話哄人,陸成只當兒子胸無大志,心想着自己賺下的錢也夠兒子孫子幾代嚼用了,不成器便不成器吧。

誰成想陸英傑卻心大,一心想做沈家的女婿。

陸英傑還小的時候常去沈家找姑姑,母親說過,要想辦法哄姑姑開心,哄姑姑開心了就不用餓肚子了。

陸英傑雖然人小,卻嘗夠了餓肚子的滋味,是以每次去都拿出十二分本事來哄姑姑開心。況且姑姑家有好多好吃的,陸英傑也愛往姑姑家跑。

姑姑有時候會讓自己去和沈臨風去園子裏玩,可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園子裏很大很漂亮,可是那裏又沒有吃的。而且陸英傑知道沈臨風不喜歡自己,老是偷偷欺負自己。

原本姑姑讓自己叫沈臨風三哥哥的,他面上同意了,在姑姑面前也很照顧自己,可背後卻不允許自己這麽叫,逮着機會就捉弄自己,偏偏是那種自己痛得半死,面上卻不怎麽看得出來的那種。

母親說讓自己忍着,千萬不能告訴姑姑,還要裝作很喜歡他們的樣子,萬一把他們惹惱了自己就又要餓肚子了。

陸英傑一直很聽話,為了不餓肚子。

後來長大了,家裏富裕了起來,不用再像小時候那樣讨好沈家了。可他也知道了銀子的好處,知道自己家裏和沈家的差距。

陸英傑很早開始就打算好了要把沈緣福娶到手。

不是因為小時候沈臨風欺負自己的時候沈緣福撞見了會拉走沈臨風,也不是沈緣福會讓人給自己送好吃的,更不是自己被沈臨風推進池子裏時沈緣福救過自己。

而是當知道沈家多有錢,當沈家的女婿有多少好處時就暗暗下定決心了。

陸英傑開始讨好沈緣福,可偏偏原來對自己客客氣氣,還會對自己笑的表妹開始躲着自己了。

陸英傑若是有心想讨好誰,這輩子還沒有遇到過不成功的。可偏偏就是在這個和和氣氣,看着就很軟糯的表妹那裏卻吃了不少閉門羹。

眼看着表妹馬上就要及笄,姑姑姑父也開始着手表妹的婚事了,陸英傑知道自己想要讨好表妹的這條路是行不通了,便動起了歪腦筋。

沈緣福及笄當日是個好機會,陸英傑暗戳戳地計劃了好久,只要全縣的人都以為自己與沈緣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沈家哪怕不認自己,沈緣福也找不到什麽好人家了。

好人家誰會想娶一個聲譽不清不白的姑娘!

況且到時候自己再想辦法把自己摘出來,只要這一切與自己沒關系,沈家除了把沈緣福嫁給自己還能嫁給誰?

可偏偏不知道為什麽,這計劃居然讓陸成知道了。

陸成是不信的,不相信自己的兒子能做出這種事,加上陸英傑巧嘴一辯,陸成也覺得兒子被冤枉了。

可陸成是個萬事喜歡多留一手的人,相信兒子,可卻覺得事情有異,生怕是生意上得罪了人,人家想挑撥自己和沈家的關系,便把兒子關在了家裏。

若是今日沈府上真的出了什麽事,那可和自家兒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誰也別想把髒水潑到自己身上。

陰差陽錯之下那日去的人是陸景之,陸景之離開的早,沈緣福也沒久待,後頭趕到碧池閣的撲了一空,自然沒有後續。

陸英傑只以為計劃失敗,這事便算揭過去了,耐心策劃着下一次的行動,絲毫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

陸景之起初以為是自己撞見了人家姑娘私會情郎,也沒多想。後來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再回想起初遇時的場景,想到人家也許已經有了情郎,心裏就不是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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