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寶馬香車
樹葉沙沙作響, 流水潺潺有聲,一片歲月靜好之象。
陸景之尚驚訝于心上人的話, 還未來得及回答,忽頭頂上方一只撲棱着翅膀的鳥兒盤旋, 發出好大的動靜。
突來的動靜讓神經原本就緊繃着的沈緣福吓了一跳, 兩人同時擡頭,只見是一只灰色的鴿子,體形比普通鴿子要大上許多,不停圍着兩人上方轉着圈。
陸景之皺眉, 氣這信鴿來得不是時候, 破壞了自己與心上人的氛圍。
站直身體将右臂擡起, 信鴿見機立刻飛來立于陸景之的手臂上, 陸景之另一手解下系在信鴿一足上的小竹筒, 完成了任務的信鴿便撲棱着翅膀向天空遠去,留下幾片細羽在空中旋轉着圈兒緩緩飄落。
直到看着陸景之解下信鴿腳上的小竹筒,沈緣福這才反應過來, 這灰鴿原來是陸景之的信鴿。
這不是沈緣福第一次見到信鴿, 曾經在三哥那裏就見到過, 倒也沒覺得很稀奇。
他既是有事要處理, 那應該要離開了吧。
沈緣福偷偷看了一眼陸景之, 正好被陸景之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若是重要的消息陸景之向來不會用信鴿傳遞,到底眼前的心上人要緊,此時也不急着看,将手中的東西藏入寬袖內袋中。
陸景之剛準備彎腰湊近心上人, 就見心上人身體微微向後傾,剪水雙瞳一片惶惶之色,不由得筆直了腰杆,維持着現在的距離。
不願再彎彎繞繞,陸景之幹脆将心底的疑問直接問了出來。
“沈姑娘是否對陸某有什麽誤解,陸某真心求娶沈姑娘,何曾做過什麽傷害沈姑娘之事,沈姑娘為何這般視陸某為洪水猛獸?”
沈緣福直接忽略了“真心求娶”幾個字,心裏咯噔一聲。糟了,這在陸景之眼裏自己怕是惹了他不高興了,怕是又多了一條罪行。
洪水猛獸又不來沈府找麻煩,哪有你可怕?沈緣福腹诽着,這輩子只是你還沒來得及做罷了。
可又不能直接承認啊,沈緣福想垂死掙紮一下,努力翹起嘴角扯出一抹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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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公子誤會了。”
“快點,姑娘就在前邊。”
心上人開口時突然隐約傳來另一道說話聲,還夾雜着不少匆忙的腳步聲,想來是雀兒帶着沈家的人回來了。
雀兒她們到這裏尚還有一段距離,動靜不大,沈緣福自然感覺不到。
陸景之看着心上人嘴角的那一抹僵硬的笑,暗惱事兒還未解決,卻不得不就此打住。
雖說來日方長,可一想還要等上些日子才能抱得美人歸,陸景之內心便有些暴躁。
“有人往這兒來尋你了。”
沈緣福聞言臉上僵硬的笑被慌亂所取代,探頭往雀兒離去時的方向探頭張望,見還沒有人影倒是松了口氣。
被脫了鞋襪的那只腳此時被沈緣福寬大的衣袖遮着,還未穿上鞋襪。
方才陸景之脫下鞋襪時就往身邊随手一放,此時正在陸景之身後。
沈緣福有些着急,屏息緊張地看着陸景之。
“陸公子快些離開吧,萬一被人看到有損陸公子的名聲。”
“若是我什麽都沒做過,名聲有損自然不值當,可該做的不該做的陸某都做了,便是名聲有損也是确有其事。”
陸景之一臉問心無愧的模樣。
見陸景之一副不準備走的樣子,沈緣福索性也豁出去了,準備直接越過陸景之去拿鞋襪穿上。
被撞見全身上下衣着完好地和陸景之在一起,總比被撞見裸着一只腳和陸景之在一起要好上些。
誰知沈緣福剛準備起來,陸景之的動作倒是比沈緣福要更快一步,彎下腰拾起了鞋襪,轉身蹲下便準備給沈緣福穿上。
“我自己來。”
見自己的腳又回到了陸景之手裏,沈緣福有些赧然,卻不敢亂動,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又一腳踢了上去。
“聽話,她們要過來了。”
穿上羅襪前陸景之檢查了一下腳踝處,見确實小紅包已經消下去,只還略微有些紅,可見自己方才抹的藥已經起了效果,這才為心上人穿上了羅襪。
聞言沈緣福的心又提高了一層,轉頭看了一眼小路,雖沒有樹木遮擋視線的地方看着是無人影,可依稀真的聽見了雀兒的聲音,看起來來的人還不少。
“想要我走?”
最後套上繡花鞋,陸景之卻依然抓着沈緣福的腳沒有放手。
沈緣福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我的話,方才我說的話都作數。”
沈緣福一愣。什麽話?為什麽把他當做洪水猛獸?
見心上人眼裏閃過茫然的神色,陸景之心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麽滋味。
“就是,嫁給我後,随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陸景之清了清嗓子,換了個委婉的說辭,實在說不出口方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若是嫁給我,随你怎麽踢,我陸景之絕無二話”。
餘光瞄到樹縫間有人影移動,雀兒和其他幾人的聲音也清晰可辯,沈緣福分了一分神在那頭。
見陸景之凝視着自己話語真誠,似乎自己不答應便不肯走的樣子,也不上心裏的悸動,點了點頭只想讓他快些離開。
有些不滿心上人的敷衍,但再不走便真的來不及了,好歹心上人同意會考慮嫁給自己的事,其他的便下次再說吧。
陸景之一個健步上前,雙手捧着心上人的臉頰,趁着心上人還未回過神來,一個吻便落向她的額頭。
并未多作留戀,轉身便往另一方向離開。
未料到陸景之臨走前居然這麽大膽,沈緣福睜大了一雙水眸沒有焦距地望着前方,等回過神陸景之的身影早隐在樹木間消失了。
沈緣福伸手撫摸在額頭上被陸景之吻過的地方,雖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冰涼柔軟的觸感卻似乎還未消失,讓人不由得心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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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紅螺廟,下了五明山,沈家一行人走的是永安縣郊的一條小路,小路不寬,一行浩浩蕩蕩七輛馬車。
除了來時從沈家帶來的六輛素淨馬車外,另有一輛頗為紛華靡麗的馬車夾在其中同行。
沈緣福身上蓋了薄薄一層紅錦團撚金銀絲線滑絲薄錦被,下面鋪了厚厚的褥子,頭枕着一個裝了佩蘭葉子的玉色夾紗香枕,陣陣香味傳來也不濃郁,煞是好聞。
耳邊是馬車行駛在路上車輪辘辘滾過的聲音,伴着馬車四個角上墜着的四串車鈴叮當作響,沈緣福眯了眼躺了許久就是沒有睡意。
與沈緣福一輛馬車的就鐘凝姑姑和雀兒、雁兒三人。
雀兒因着早前沈緣福扭到腳時是她在身邊伺候,雖還沒有人發落她,卻也知道收斂,此時正憋着話一動不動地坐在鐘凝姑姑對面,眼珠子卻忍不住對着馬車裏頭四處打量。
這馬車并非是從沈家帶出來的,當時因着沈緣福受傷,沈家人正一陣兵荒馬亂之時陸景之親自送來的。
沈緣福當時在寮房躺着不知道情況,是大哥沈元寶見的陸景之,也不知陸景之是怎麽說的,最後居然讓沈元寶同意了。
哪怕沈緣福再三解釋腳傷不重,早已經沒事了,可耐不住沈母關心則亂,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麽也好好養上幾日。
因着這回是來上香的,沈家帶來的馬車都是按着中等素淨的挑的,陸景之送來的這馬車寬敞舒适,沈母再是合意不過。
拗不過母親,又不想讓母親與哥哥擔心,沈緣福這才上了這輛馬車。
躺久了難受,沈緣福起身坐了會兒,爾後掀開車窗上織紋精美的簾子,簾子外頭是大片成熟了的稻子和一眼望不到頭的油菜花田。
正是農忙時,田裏不少人忙着割着麥子,動作利索,一點兒看不出倦色來,臉上慢慢的笑意久久不散。
有不少小孩子提着個大水壺穿梭在稻子間給大人送水,再小點兒的小孩兒嘻嘻哈哈在稻田裏你追我趕。
沈緣福不由得隔了手掌将下巴倚在了車窗子上。
來了一趟紅螺廟,本以為離開了永修縣能松上一口氣,不曾想陸景之和顧凝煙竟也都來了紅螺廟裏。
難道這就是劇情的強大,身為作死的配角,去哪兒也躲不開男女主角?
突然又想起了陸景之,不由自主想起了這兩日與陸景之的點點滴滴。
想起了那夜裏纏綿霸道的吻,今日裏額頭上溫柔輕巧的一吻,還有……腳背上被吻過的地方似乎有些發熱,沈緣福不自在地挪了一挪。
陸景之真是愈發叫人看不透了,與書中描寫的一點也不一樣。
若說是故意演出來的,自己有什麽地方值當人家做這麽大的犧牲來騙自己?書裏頭也說了,除了利用自己吸引注意力外,其他可以代替的辦法多得是。
他不喜歡和人接觸,尤其是女人,可是他吻了自己,還吻了那種地方。他說只要肯嫁給他,随自己怎麽做都可以,還可以随意踢他。
沈緣福心裏頭湧上一股喜滋滋的味道。
會不會,他是真的有點兒喜歡自己的?
作者有話要說: 拿摸過我腳的手摸我臉?拿親過我腳的嘴親我額頭?Are you kidding me?
沈緣福:不生氣不生氣,保持微笑,大不了讓你讨不着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