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肖薔躺在許小西家的客房床上,看着漆黑裏的天花板,現在還真是應了她之前說的那句請神容易送神難,她在房裏睡了一天,在許家又多留了一天。
半夜淩晨三點,她輾轉反側,後來實在受不了自己了,出了客廳,打算沖杯牛奶。後來想了想,還是加了點白蘭地。要不是擔心第二天起不來,她真想直接一口乾了整瓶白蘭地,這麽煩的事,真是醉死算了。但是真是醉了的話,好像會更好一些,又能多留一天不走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肖薔,你真是太無恥了。
就在她端着沖好的牛奶要回房時,卻看見了許北城正好要走出來。
肖薔想,他是緊張到睡不着嗎?于是她問:「牛奶,要不要?」擡了擡端着的那杯牛奶示意他。
許北城搖搖頭拒絕,「我餓,你吃不吃面?」
這是他們自中午那頓争吵以後的第一次對話。
肖薔喜歡他,真的很喜歡,喜歡得想要占有他,即便他已經拒絕了她,可她還是沒辦法收回自己的心,更甚之,她開始希望他明天真的會馬到功成,因為那是他所希望的。真是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偉大啊。肖薔點點頭,答應他減肥大忌的宵夜邀請,算是……
最後一次孤男寡女的會面。
看着他轉身走進廚房,她捂住眼睛無聲地笑,她就是道德觀不正常也不會去破壞別人既定的婚姻。所以說,如果他明天帶着許小西見那個女人,談順利了,再上門拜訪那個女人的家人,那他就永遠都不可能會是她的了。真是嫉妒死那個女人了,明明不愛他,卻能得到他的婚姻。
等到許北城把面煮好了,端上來飯桌上,肖薔算是暫時調節好自己的情緒,起碼不算太難看。
她沒什麽好對他說的,而他也沒說什麽,于是兩人就只是靜默無聲地吃面。
許北城看着肖薔快速的動作,嘴角有些緊繃,忍了一會,最後還是沒忍住,提醒她,「小心別吃撐了,你今天一天沒吃東西,一下子吃這麽多,胃會受不了。」
又是這樣……明明是喜歡她的,卻要勉強自己跟別人結婚;明明都拒絕她了,卻還要關心她。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一直以為自己還有機會,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想死心。「明天,你跟她談婚事的時候,許小西也會在的吧?」
「嗯。」
「你跟她說了嗎?」
許北城放下筷子,「沒。」之前他幫張潔瑜的那些,他可以都不告訴許小西,她跟張潔瑜甚至還能完全不碰面,可現在,他幫張潔瑜的事是要做她的挂名丈夫,他知道他應該跟許小西說的,可他就是下意識還在拖,特別是今天,肖薔對他發了那一頓脾氣以後,「到時候她就自然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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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去吧。」肖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免得她太過驚喜,失禮了。」至少,她要親眼看到他婚事既定的那個畫面,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徹底死心。
她悶透了,只想一個人待着靜一靜。她放下筷子,嘴角頑強地擡起來,乾巴巴地違心鼓勵他說:「你明天絕對沒有問題,你那麽好,連我都那麽喜歡你,絕對會好的,我看好你。」然後就藉口說有些困了,要先睡。
許北城看着她進房的背影,眼底的情緒複雜不明,腦海裏卻像自動播放影片一樣,浮現出他跟她之間發生過的一張張畫面。
第一次見面,她在他車裏,在他手上寫電話號碼,末了還給他親了一下像是蓋章一樣;那個惑人的夜裏,她的臉貼着他的頸間,手垂在他的肩上,聲音軟軟地讓他把她帶回家;不久前的正午,她發着脾氣情緒激動地質問他,明明不喜歡張潔瑜,明明喜歡的是她,是不是這樣都還要跟張潔瑜結婚。
一開始就知道她是思想有些偏激的人,現在更是偏執,即使明知道他明天要做的事情,她看着可能會傷透心,可她還是要求看着,極端偏激又瘋狂。而他一直嚴苛,嚴苛對別人,更為嚴苛地對自己,她是他眼中不怎麽牢靠的麻煩精,整天惹事生非,可偏偏,他真的就喜歡她。多張跟她一切相處的畫面碰撞在一起,然後碎裂……
許北城獨自在客廳裏靜坐了好一會,然後把碗拿到洗碗槽去洗掉,回卧室。
他來開書桌上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個天鵝絨的棗紅色小圓盒,打開來,裏面是小小的圓環,對上暗淡的月色,頂端還會閃閃發亮。
他想起上次,她幫忙試戒指時,他捏上她穠纖合度的優雅微涼長指,幾乎不願意放開。
他承認,他喜歡她,他知道自己喜歡她,可他以為他還能若無其事地跟別人結婚,他以為他能管好自己的情緒,他能壓抑自己,他能像以前一樣答應張潔瑜的請求。
可是他發現,他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理智而克制了,沒有辦法做別人婚後及格的丈夫,沒有辦法負好資任,沒有辦法把狀況多多的她放在一邊不管。
深夜裏,寂靜的卧房發出了劈啪一聲響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扔進了垃圾桶。
***
天亮總會到來,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所期待的那個。
吃過午飯後,肖薔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她害怕讓別人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下午許北城要去機場接人了,問她跟許小西要不要也一起去。肖薔笑着婉拒了,而許小西向來是做什麽都跟着肖薔的,于是就只有許北城一個人去。
即便是再不想晚上到來,可終究,夜幕還是降臨了。
席上也就只有許家兩兄妹、張潔瑜,還有肖薔一個外人。餐廳的環境很好,很安靜,不會顯得吵雜。
肖薔坐在許小西身邊,明面上是拿着筷子挾菜吃飯,實際上,心裏堵得她肝都疼了,手心一直在出汗,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緊張、擔心許北城跟張潔瑜談好婚事的那一剎自己會失态呢,還是擔心許北城真的要開口跟張潔瑜談婚事,徹底讓自己死了心的那一刻的來臨。
她在一邊緊張得飯都咽不下去,而她旁邊還毫不知情的許北城親妹妹許小西,無知無覺的,大冬天的,吃飯吃得都冒汗了。啧,真是對比強烈。
一整個晚上,肖薔都有意識地避開往許北城那個方向看去,只須聽到他們相談甚歡的聲音就足夠讓她心煩了。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張潔瑜的确非常優秀,大方、端莊、優雅。
而這一頓飯,幾乎是吃到了最後的時候,氣氛才有些驟降。
「許北城。」張潔瑜語氣裏有些歉意,可骨子裏的驕傲還是擋不住地洩露出來,「謝謝你一直以來幫我那麽多,我已經決定兔斬後奏了,我決定跟她在國外先結婚,然後再帶她回來一起面對家裏人。我跟她這樣偷偷摸摸這麽多年,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愛她,她也愛我,這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嗯,想通就好。」許北城的眼底波瀾不興,張潔瑜能想通,跟家裏人公開自己出榧,這是最好的。他之前也跟她建議過,但她一直擔心她的伴侶受不住壓力而擱置,反而請求他幫忙。他雖然不贊成,但是總歸是朋友,朋友有難,都開口請求了,他怎麽都得幫。只是沒想到,這一幫就是十年。
他視線掃了掃另外兩人,許小西一頭霧水,而肖薔,那種表情是誤會張潔瑜劈腿了,想要殺掉張潔瑜嗎,真是個極端分子。
張潔瑜也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另外兩人,以為他是在顧忌別人在場,她也沒繼續說明白,她知道,他已經了解她的意思了。
語氣又開始輕松起來,這次還帶着點興奮,「早就該想通了,都那麽多年了,現在都三十的人了,年紀一大把,臉面什麽的也沒以前那麽在乎,還有什麽豁不出去的。再說,現在社會也開明了很多,包容力也比以前強多了。就是以後去某些國家要注意些。」畢竟還是有些國家主張把同性戀者判死刑的。
許北城笑得輕淡,「那祝你心想事成。」
「謝謝。」
肖薔沉默地看着眼前這個如鬧劇般的畫面,所以說,這個就是許北城跟她說過的,他們并不相愛的真正含義嗎,那個張潔瑜另有愛人,只把許北城當替身,而許北城那個死腦筋,居然心甘情願做別人的替代品嗎。
她心裏那把火燒得旺旺的,真想上去把那個女人殺了,那是她怎麽求都求而不得的人啊,這個女人居然這麽不屑一顧地就把他丢掉,有誰能比他好啊。
可是她心裏又有些竊喜,還好那個女人沒眼光,還好他們沒成,還好她不死心,死皮賴臉、無恥到極點地跑來看了。
許小西發現,一桌四人裏,好像只有她一個不懂現在發生什麽事,然後她非常大剌剌地想,他們都沒有告訴她,那肯定就不是什麽大事啦,她非常樂觀地接着繼續埋頭吃吃吃。這家餐廳的環境真的不錯,化妝室裏寬敞安靜而燈光明亮。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此時的化妝室只有張潔瑜一人,張潔瑜把粉底從包包裏拿出來,對着化妝間裏偌大的鏡子補着妝,然後把化妝品都放回包包裏。
在又一次擡頭望向鏡子時,突然發覺有人在她身後不遠處站着看着她,張潔瑜被吓得差點心髒都要飛出來了。
原來是肖薔,張潔瑜舒了口氣,可卻還是不敢挪開視線,盯着鏡子,看着肖薔懶洋洋地走到她身邊,站在了旁邊的洗手臺前,開了水龍頭開關。
張潔瑜被她我行我素的行為吸引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把視線從鏡子上挪到了自己身旁的那人處。
只聽肖薔悠閑地說:「瞞着家人去國外跟愛人結婚啊,挺不錯的。」說話時,她連目光都沒有看向張潔瑜一眼,水流聲嘩嘩嘩地響着,而她的語氣也是不明的。
張潔瑜強壓着剛剛被驚吓到的心跳,自己跟她是第一次見,根本沒有多熟。這個肖薔從一見到她開始,目光就是有意無意地打量,她在國外混久了,思想也有些開放,以為這個肖薔跟自己是同類,故作鎮定地微笑回答道:「謝謝,我也想通了,以前覺得很離經叛道,現在……果然是老了,人也變得寬容、無所謂了。」
張潔瑜雖然有個一直交往了十年的伴侶,但愛美之心人有皆有之,這個肖薔看起來真漂亮,腰也很細,是她一手就能掐住的尺寸,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幾眼。
「哦,作這樣的選擇不容易吧,肯定遇上了不少阻力。」
張潔瑜把目光收回,放到她臉上,「是遇到不少,但是嘛,想要幸福,就要大膽一點、勇敢一點,像我們這種人,幸福都是要争取的,從來不會垂手可得。」
她以為肖薔是同道中人,以為肖薔跟許小西就像她跟她女朋友的那個關系,她是這樣的人,對于這樣的事就會比較留意,比如說她能留意到肖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雖然沒對上她眼神幾次,以及肖薔又在席間時不時有意無意地握着許小西的手。
她以為肖薔像以前的她,還不敢公開,于是她以過來人的身分給肖薔一些忠告。
殊不知,肖薔只是心裏慌張,下意識地捏着許小西,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拍案而起。
咣。張潔瑜迅速看向她的手,只見她的手搭在擦手紙的機器上,似乎只是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碰撞到了那臺機器。張潔瑜被她吓得提起來的心也慢慢為自己的這個分析而放松下來。
「哦,這樣啊。」似乎她能夠理解似的,「作好了選擇就不要再回頭了。」張潔瑜滿意地笑笑,真是孺子可教也,自己今天真是做了件好事啊。
她有些想要跟肖薔分享她跟她愛人的一些事,讓肖薔有個參照,但這裏并不是說話的地方,長久以來的教養讓她壓住了心裏的喜悅,可她的聲音還是渲染上了歡欣,也祝福她,「我絕對不會後悔的。希望你也幸福。」
肖薔把擦手紙一把抽了出來,「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然後轉過身來直視她。
張潔瑜倒是有些錯愕,「什麽?」令她錯愕的是肖薔看她的目光,那種冰冷危險的目光,張潔瑜猜測,難道是自己剛剛看了她的腰幾眼,冒犯到她了?其實自己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對方長得漂亮,就看看而已。
可不得不說,這個肖薔真是迷人的尤物。
對方就這麽靜靜地、危險地盯着自己,自己的心跳就已經無法控制地一下比一下快,對方散發的那種無形壓力,強烈地壓制住她,她的腿有些軟了,她極少被人以氣場這般壓制住,張潔瑜小小地挪動步子,腳步不自主地向後退,直到背部貼到了牆上。
張潔瑜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這個美人肖薔怎麽一下子就對她變臉了,她也沒做出什麽事啊。
肖薔把手擦乾淨,慢慢向她走來,看也沒看地把紙團扔出去,而紙團啪嗒的一聲進入了垃圾桶裏。她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到張潔瑜身前,彎腰在她耳邊說:「今後,離許北城遠點,他是我的了。」
說完,肖薔直起身子,站在她面前,露出了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個滿意的笑容。
張潔瑜愣在原地。第一個念頭最,她好漂亮,笑一下要迷死人了,然後才是,什麽,她居然誤會了,什麽鬼同道中人,肖薔看上的人是她的好友許北城,也就是說,這個美人在她說出那番話之前都一直以為她在跟自己搶男人!而剛剛她還跟美人說了一大串話,美人會不會覺得她劈腿了?天,真大誤會啊。
「你們在做什麽?」聲音從她們旁邊敞開着門的化妝室門口傳來,是許北城。
都結好帳了,肖薔跟他說要去一趟化妝室,已經是十五分鐘前的事了。那個惹事精,剛剛就一臉不懷好意,他就怕自己一個沒注意,她又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便讓許小西坐在車上等,自己走過來找她。
正打算在化妝室外等上一等,打個電話給她,問她一下什麽情況,可誰知化妝室的門沒掩上,一眼就看到門口旁站着的那兩人,還是這麽暧昧的氣氛。
張潔瑜還沒跟他說上一句什麽,肖薔就被許北城拽着手臂扯到身後,這個類似于保護的動作,讓張潔瑜也沒什麽話想說的了,這個時候解釋等于掩飾啊,還是讓許北城自己去發覺這個問題,自己解決吧。而且,看這兩人,郎有情、妹有意的,應該也沒什麽大問題。
許北城臉色平靜地看着張潔瑜,肖薔看不見的他的眼神卻是在瞪視張潔瑜,警告她,「快結婚的人了,注意一下自己的節操。」他深知他這個好友有多沒節操,雖說不會背着她愛人做出太過出格的事,但是裝作不經意地襲胸一下、拍一拍屁股以示親密之類的吃豆腐行為,在她身上并不罕見。還好他不放心,過來看一下。
張潔瑜當然明白他眼神裏的警告,畢竟是掩護她這麽多年的人啊,「當然、當然。」不動就不動,她又不是沒有女朋友可以動,就是當着美人的面有些沒面子。
許北城沒再跟她多說什麽,只是冷淡地向她點了點頭,牽着肖薔的手就往外走去。
肖薔還在為剛剛那兩人的話而迷茫着,離開了化妝室好遠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被他牽着。
燙燙的、溫溫的觸感從手背傳來,讓他很想抓住,這次,她不會再放手了,無論他之後告訴她什麽,她都不可能松手。
「你剛剛在跟她做什麽?」
肖薔回過神來,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沒做什麽啊,就……說說話。」
然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捏得緊了些,有些微微發疼,而他還在質問:「說話,說話為什麽要靠那麽近?你都快要跟她親上了。」
「她是女的,我怎麽可能親得上去。」我喜歡你,又不喜歡她,白癡。
許北城臉色很不好,你要是再湊近一點,你不親上去,你就被人家強吻了。
他直接翅求,「跟誰都不可以靠那麽近,女的也不可以。」
他覺得,他似乎被她的極端傳染到了。看到她跟張潔瑜靠得那麽近,他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想整死張潔瑜,讓她沒辦法離境得這麽順利。
肖薔表面上一副聽教的樣子,「哦。」心裏根本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麽神經。
許北城還沒說完,還要繼續說時,他們已經走到車子旁了。肖薔立刻甩開他的手,拉開後座的門,正要坐到許小西身邊去,許小西正對她擠眉弄眼的,還兩手做了個牽手的動作。
肖薔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到許北城跟她說話了。
許北城見肖薔開了後座的車門坐上去了後,他開車門的手倒是頓住了,一臉道貌岸然地說:「肖薔,坐前面。」才剛跟她警告完。
肖薔跟許小西對視了幾秒,許小西眼神裏無聲地說,回去以後給我好好說清楚怎麽回肖薔心想,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告訴你啊。
「是、是。」肖薔無奈地從後座下來,關上門,又拉開前面的門,坐進去。
許小西見許北城和肖薔的臉色都沒有之前的黑了,她想,那件她所不知道的事,他們大概是把事情解決了吧。這麽輕易就解決了,感覺不是什麽大事呢。
然後幸福的人心非常寬的,在車開了沒多久之後,迷迷糊糊地漸漸睡着了,睡着前她還在想,明天起來,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哥哥跟肖薔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怎麽背着她搞在一起的,啊,明天她好忙喔……
等車子停了下來後,肖薔邊解着安全帶,邊扭頭過去叫許小西,「小西,要下車了。」
叫了幾次,沒人應她。
「睡了吧。」許北城熄了火,沒拿鑰匙直接下車,打開後座車門,把許小西抱了出來,「把鑰匙拔掉,鎖好門。鑰匙要放在電視螢幕隔壁的那個櫃子上,鑰匙圈的一頭朝外,豎着放。」
「是、是。」肖薔是心情好得任勞任怨啊,把鑰匙拿好,下車,确保鎖好了,才跟上他的腳步。
壓抑了這麽多天的心情,總算透進一絲陽光了,她也有心思想別的東西。真是妹控啊,連叫醒許小西讓她走兩步都不願意,直接抱着妹妹回家,這哥哥真是當得滿分啊。
肖薔按照他說的,把車鑰匙放好,然後還小心翼翼地再檢查了一次,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麽。
許北城已經把許小西抱回她的卧室,走出來客廳了,肖薔見到他出來,她就往許小西房間走去,卻被人半路阻擋了,「你去哪?」
「哦,我幫小西換件衣服,她這樣睡不舒服。」實際上,肖薔是想說,她要進去幫許小西把內衣脫掉,不然明天醒來又要聽她哭訴小了小了小了。真是麻煩死了。
「不用管她,是她自己叫不醒。」都已經跟她說過了,讓她別跟別人靠那麽近,她是左耳進、右耳出了嗎。
肖薔有些驚訝,他對許小西的态度怎麽像是有些變了。她毫不遮掩地盯着他的臉看,看得出他的臉有些黑,然後她居然因為心不在焉而被他輕而易舉地趕回客房了。
這天半夜的兩三點,許北城今晚回卧室時忘了放杯水在床頭,半夜醒來口渴,只能離開被窩出來客廳斟水,然後讓他發現了坐在地上,靠在牆角的肖薔。
「這麽晚不睡,你在幹嘛?」剛走近她,不用她回答他就已經知道了,真是……滿身酒氣,又喝酒!
「喝酒。」喝過酒的肖薔眼睛水亮水亮的,比平常的勾人不知多幾倍,那張美麗的臉帶着醉意,更是格外的魅惑,「你要嗎?」
「胡鬧。」可說過了以後,許北城卻是反常地從旁邊櫃子多拿了個杯子出來,在她身邊坐下,真的就喝起來。喝了一口,見肖薔,笑咪咪看着他的臉,他問:「為什麽喝酒?」
肖薔算是半醉半醒,她認真地看着許北城,坦誠地說:「因為我高興,要慶祝一下。你結不成婚了,還沒開口談就被人拒絕,啊,我真高興啊。」
說得還真直接。她似乎誤會了,但是看她的樣子,他不解釋似乎也沒影響到她什麽,像是只要知道他不用結婚就夠了。而這也是他在煩的事,關于她跟他的關系……
「喂,許北城,我要是對你再偏執一點,你會是我的嗎?」肖薔歪頭看着他。
難得看到她酒醉後這副柔弱的樣子,可許北城卻不敢多看,只是移開了視線喝悶酒。後來,都是肖薔說得多,而許北城喝得多,最後,倒是許北城先醉倒了,而肖薔只是雙頰發燙,眼前有些暈眩,但頭腦也還算清醒。
她的理智跑了一半,又沒有全跑。她想起現在入冬了,在地上睡一晚上,第二天醒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感冒,只好費了半天的力氣,把那重得要死的男人扛回他房間床上。
許北城的酒品很好,喝醉了就睡覺,把他那麽用力地摔上床,他也沒什麽反應,安安靜靜地仰躺着接着睡。
肖薔分開腿坐在他腰腹上,從上方俯視着他,努力睜大迷蒙的眼睛,手指輕觸描摹他的輪廓。高挺的鼻梁、豐滿的嘴唇,拇指按上去是柔軟的、溫熱的。
食指劃過他堅毅的下巴,輕觸那上下滾動了下的喉結,他每次都幾乎把鈕扣扣到喉結,真不知道這樣會顯得更加的性感禁慾嗎?
肖薔着迷地把他扣到幾乎封喉的襯衫鈕扣解開,一顆、兩顆、三顆……露出了更加性感迷人的鎖骨。指尖劃了劃那形狀優美的讓她着迷的地方,他的骨架長得很好,無論穿什麽衣服都能穿得很好看,可她最喜歡的,還是看他穿黑色長風衣,把鈕扣扣到最頂,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樣子,正經得讓她覺得性感。
忍不住地,她俯下頭,雙唇輕輕地觸着他的鎖骨,貼着,接着張嘴換牙齒輕咬,然後合上嘴唇,一邊輕咬一邊吸吮。
一遍又一遍,最後,藉着從窗外透進來的暗淡的月光看,他的兩根鎖骨上被完全覆住了很深的陰影。
肖薔把頭靠在他頸間,整個人疊在他身上抱着他,聽着他靜靜的呼吸聲,她在想,如果今晚她真的跟他做了什麽,明天醒來他會不會生氣得再也不想理她?肯定氣得臉都發青吧。
但他肯定不會開口罵她,他只會在心裏把罵她的話想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後冉懊惱自己引狼入室。
肖薔笑了笑,閉上眼睛,臉頰蹭了蹭他頸間的肌膚,「許北城,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