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快要飛出眉梢的得意,謙遜說“也沒什麽稀奇的,來鬥一鬥,讓你看看它的真威風!”
少年人意氣風發,呼聲喝聲此起彼伏,攪得春波湖極其熱鬧。
正當‘羊霸王’同‘黃金鬥’鬥得硝煙四起,要分出一個高下來時。飛玄在他耳邊說:“少爺,您師父喊您過去呢。”
孟虞正興起,哪聽得他說什麽。但是師父兩字實在太過刻骨銘心,他吓得蛐蛐草一扔,抓過旁邊的柳項新說句“你先給我看着,贏了來找小爺喝酒!”然後魚似的擠出不知道什麽圍滿的人群,跟着飛玄奔下亭去。
“是我哪個師父?”孟虞邊走邊整理松散的衣冠。
“不知,是個小厮遞的消息。”
孟虞有兩個師父,一文一武。文的是本朝有名大儒李宏非,性子跟他爹一樣非常可怕,想到他手掌鑽心的痛。武的是跟他爹同年的武狀元郎,孟虞想到他就…渾身都疼。
飛玄帶他上了一座小樓,這樓就在白河亭不遠處,更比它高了幾分,整個春波湖的景象一覽無餘。
樓內裝飾雅致,飄着好聞的松香味。上得二樓來轉過屏風,見得是武師父豐海沅世叔,孟虞只覺得皮肉作痛。
孟虞行禮道:“見過師父。”
豐海沅現任城外營副統領,也曾上戰場殺過敵,渾身一股肅殺氣。他身形康健挺拔,面貌溫和時還算可親,怒時…孟虞簡直不想回憶。
好在,他現在是可親的。
豐海沅飲了一口酒催他“站那麽遠我能吃了你啊,過來見見這位小公子。”
都怪師父氣場強大,孟虞之前都沒看到旁邊還有人。那位小公子坐在豐海的左側案邊,他神色淡淡的端着杯酒,并沒有喝的意思。
聞言他把視線從酒杯移到孟虞臉上,看了又看,神色有些奇怪的又轉開了。
孟虞索性坐在豐海沅案前,剛見師父的皮肉痛感已經散去不少,他看看兩人問:“師父,這位小公子是誰呀,你跟他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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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海看他坐沒坐相,都要歪到他面前了。手指動了動還是壓下了揍他一頓的想法。
“這是忠義公府的小公子。”
竟然是忠義府!
孟虞大感興趣,他手撐着席子側了身坐着,仔細把他瞧了瞧。
小公子身着天青的綢子,外罩淺色紗衣,都繡着精致花草紋。襯得他面白俊秀,甚是好看,就是年紀小了點。孟虞想,待他長大肯定跟自己一樣風流倜傥。
不過他垂着眼不說話,孟虞湊上前去帶笑說“小公子看什麽目不轉睛的,你可是熱了,臉這麽紅。”也不管今天是初次見,湊的都快碰到人家鼻子上。
孟虞聽得豐海沅咳了一聲警告他規矩點,才正經的坐直了,眼神還是直勾勾盯着對面人。
“沒看什麽。”小公子舒了口氣終于開口,又問道:“你是孟虞?”
“正是,還不知道小公子名諱。”
“我姓寧,名初安。”
既然雙方已然自報家門,孟虞自來熟取了杯子來給自己倒酒要和寧初安喝一杯。想到豐海沅還在旁邊,他讪讪放下杯子看豐海沅問:“師父,我敬初安賢弟一杯酒您不會不準吧。”
“你還知道我在,敢喝酒打斷你的腿。”豐海沅嚴肅瞪了瞪他,又柔和了臉色看向寧初安“今天倒是可以破個例,不過小公子可不是你的賢弟…”
孟虞以為他指的是忠義公府地位尊貴他家高攀不上,有點可惜的說:“哎,看來我和小公子做不成兄弟啦。”
寧初安像是看出他的想法,給他說了自己的歲辰。“所以你該是我的,賢弟。”他的眼裏蘊着笑意,本就秀麗的眼睛很有神采,整張臉都鮮活了起來。
“什麽!”孟虞不可置信,用手比劃兩人的身高,确實是他高了半頭。“你看上去也比我小…”
“小公子幼時有疾,故長得慢些。不過多年醫治已經大好,過了明年你就比不上他了。”豐海沅瞥了眼自己徒弟,練武慣會偷懶,今歲堪堪長到同齡人該有的身高。
“無礙,無礙。家裏大哥就挺高,他剛好接着老爹的班。我若是和他一樣高,家裏的天就該捅破啦。”孟虞無賴的說,又扯出亂七八糟的道理。
“那就見過兄長了。”孟虞雙手執杯,背着豐海沅和寧初安擠眉弄眼說:“以後多多關照。”
寧初安鄭重的舉起杯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賢弟的。”
兩人相視一笑,仰頭飲盡杯中酒。
事後孟虞問起豐海沅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武夫跑來春波湖還同着寧初安做什麽。
頗為在意自己身材并不粗壯的豐海沅先修理了他一頓才說:“寧小公子自幼有疾,一直在蘭因寺修養,寺中有位大師傳給了他一套養身煉體的功法。自那以後小公子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我這次來找他就是為了這個功法。可是我們說了沒兩句就被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打斷了,好啊孟虞,青天白日出來鬥雞走狗,待你爹回來…”
“師父嘴下留情啊,您不是要功法嗎,我去給您讨來。今天不是剛和他拜了兄弟,兄長肯定不會小氣的!”孟虞想着寧初安性子看起來挺好的,看着他也很和氣,肯定對自己喜歡的緊…不然他一個世家貴子又是皇親國戚的和自己做什麽兄弟。
“那可說好了,我看那寧小公子還是看你挺順眼的,今天白河亭人那麽多,他伸手就指着你問是誰,說是很眼熟。”豐海沅跟孟虞想的是一路子,雖然徒弟老是做些要挨揍的事,可模樣的确是不錯。性子也挺好不記打,願意跟人好時候笑眯眯貼過去任誰都沒轍。
孟虞接過話頭理所當然道:“哪個想跟小爺搭話的不是說看我眼熟…哎,師父你又打我…痛痛痛!”
四
難熬的水路終于要行完,孟虞獨自站在船頭上看兩岸風光,此處已是北地,天色更顯寡淡,柏木蒼翠依然,有近鄉情怯,更覺得有了力量。寬袍綸帶被吹的翻飛,青年的身形雖單薄卻不會彎折。
茗洲碼頭是水路進京的必經之地,船來客往的好不熱鬧。林叔林嬸背着簡單的行禮,兩人将他護在中間穿過推搡擁擠的行人。孟虞雖然覺得哭笑不得,卻拗不過他們,只能心裏暗道,回了北地要好好養身體,總不能年紀這般大了還教他們護的跟幼子一樣。
縱北地天氣在涼爽不過,主仆擠出人流還是狼狽不堪。
林嬸給孟虞整理好衣冠,指了旁邊的面攤說:“少爺坐下休息吃點東西罷,待老林找好馬車咱們還能趕個半天路。”
“嗯。”
此刻雖離午食還差些時間,面攤人已經不少。“少爺,我們就在這裏坐吧。”林叔走到一處桌位前,只有一人在低頭吃面。
孟虞點點頭。
誰知他剛坐下,對面低頭往嘴裏刨面的小哥猛擡起了頭來,眼睛先是疑惑看了幾眼孟虞,後來又對他瞪得老大,拿筷子的手指着他半天,剛想開口又被噎得半死。
林叔忙給他拍背,又給他倒了碗水問:“你可是認識我家少爺?”
那小哥年紀不大,穿着普通布衣,看着就不像故人。他喝了水,順了氣。從衣襟裏摸出來紙攤開問:“您可是孟虞孟少爺,我看您和畫上人挺像的。”
孟虞看向那張畫像,有些恍惚…那是他少年時的模樣,長發挑高了綁着,眉目神氣。只是畫這畫的人,莫非是…他嗎?
“你怎麽會有我的畫像!你是不是,是不是…”孟虞激動的抓過圖紙,仔細尋找畫中那人的技法。
小哥喜上眉頭,頗有些激動道:“可把您找着了!自從皇榜張貼下來,我們老爺就派人往進京的各個路口尋您呢,我這就去報告總管,你們可別動,別動啊。”
“你先別走,先告我你家老爺是誰?”孟虞讓林叔拉住他,忙問。
小哥一拍頭,恍然道:“是了,還沒和您說,我家老爺是翰林院掌院盧大學士。”又見主仆三人頗為疑惑又解釋說:“我們老爺有交代過,您或許不記得了,他曾經是翰林院一個看門寫書的。您小時候上了翰林院就要往他窗外面的桃樹摘桃子呢。”
“翰林院…”孟虞絞盡腦汁才想了個模糊,約摸是有這件事。
翰林院是清貴之地,裏面的官兒脾氣大的很。他爹之前還沒做尚書,被支去給翰林院翻修書樓。孟虞小時候可不怕他爹,反之還愛黏着他,便也偶爾跟着去。孟廷德脾氣雖說直了點,人緣卻不錯,翰林院裏也有幾個好友。他同幾個被派來協助的好友在樓裏談天說地,孟虞就在外面上蹿下跳,對那位盧大學士倒是記不清了。
“少爺你可記得這位盧大人?”林叔放了那小哥走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