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踩點

柳嫣走出帳外，趙璟钰也跟着出來，對她急急的道，“柳柳，你真的也要參加那個争渡節？”

“當然啊！每一個水上兒女都以能上争渡節為榮，弄潮兒的稱號可是莫大的榮耀！”柳嫣笑道。

“可你是女兒！”趙璟钰反駁。

“這有什麽分別？ 我前幾年就參加過水傀儡和水百戲了。我正要去鎮雲峽踩點，你要一起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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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雲峽離錦岚關五十多裏的水路距離，從陸地跑馬卻要半天時間。柳嫣帶着幾個水寨兄弟到達時已過正午，太陽斜斜的照進幽深峽谷，只見壁立千仞，兩岸巉岩照出斑駁的日影，峽中巨浪滔天，聲如雷鳴。

趙璟钰站在崖上看着，只覺的腿軟。他們北方人對急水有天生的恐懼。柳嫣卻興致勃勃。她一副指點江山的豪邁道，“看到那翻滾的大潮了嗎，水技高強的弄潮兒能手持潮旗在這樣的潮中鑽幾個來回而‘手把紅旗旗不濕’。”

趙璟钰扯着柳嫣的衣袖，苦着臉道：“柳柳，這麽危險……你還是算了吧。”他想起摘花那次，他看着柳嫣從桅杆頂躍入水中的情景，還心有餘悸。若是看她在這樣的怒濤中穿梭，只怕自己得立刻心疾發作。

柳嫣卻完全不能領會趙璟钰的憂慮，她安撫的拍了拍六皇子的手，扯出衣袖，轉頭對身邊的水寨弟兄道，“咱們下去走走？否則回去怎麽跟我哥交代？”

“還要怎麽交代？！”趙璟钰急道。就見衆弟兄齊聲應了，選了崖邊一棵大樹，把一捆粗繩捆在樹身，把繩索甩下崖去。

“我也要跟着下去！”趙璟钰想着大不了舍命陪君子，不，陪淑女。以他的身手，拉着繩索下到江面應該還不至于手軟的掉下去。

柳嫣站在崖邊探頭看了一眼，對趙璟钰怪異的一笑，“你确定真的要下來嗎。”下一刻她張開雙臂，向崖下縱身一躍！

“柳嫣！”趙璟钰飛撲到崖邊，就看到柳嫣被風鼓起的衣袖如張開的鳥翼，她就如一只禦風飛行的靈巧鳥兒，向峽底翻騰的河水飛去。接着她把手臂一收，如箭一般紮進了浪中，再也不見蹤影。

趙璟钰急忙回頭叫人，“你們快去看……”

卻見那些水寨弟子，帶着輕松的笑意，對他道：“趙監軍在這裏看着就好。我們去去就來。”然後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兄弟們如一顆顆小炮彈一般躍下高崖，紮進水中，無聲的消失在滾滾洪流中！

趙璟钰扒在崖邊，緊張的盯着幾十丈下的河水，終于見到水中鑽出幾個豆大的黑點，他們手上揮着各色小旗，似乎打着旗語。片刻之後，水中的人終于拉着崖上垂下的繩索，飛快的爬上了懸崖。

在看清當頭的人就是那個乳燕穿空的身影後，趙璟钰的腳軟的要靠着巨石才能站穩。

柳嫣才在崖邊露出頭，就被趙璟钰一手拉了上來，氣急敗壞道，“你是要吓死我嗎！”

柳嫣莫名其妙，“我們那裏的娃光屁股時就這麽玩了，怎麽就吓死你了。”眼珠一轉，笑到：“我明白了。熙王殿下沒見過浪裏白條，自然更沒感受過水裏的刺激樂趣。待會兒到了月亮灣，那裏水緩，我帶着你感受一下。”

“我才不要——！”

斡蘭河急速奔流出鎮雲峽後，被一座錐形的大山所阻。沿着山腳繞了 一個近乎完美的圓，才向下游流去。過了這個灣，斡蘭河河水華麗變身，由暴怒狂野的莽撞大漢變成了一個溫婉安靜的大家閨秀。這個功勞甚高完美圓弧就是月亮灣。

“我……我還是不下去了吧。”已經脫了外衣的趙璟钰，看着那些水寨弟子都下水探查去了，躲在一塊礁石邊磨磨蹭蹭的不肯再往前在走一步。

柳嫣方才好不容易用國家大義，水師職責騙的他脫了衣服，知道再用這招已經不管用。她哭笑不得的看着趙公子的慫樣，無奈道，“真的不去？那你在這裏等着。我要下去查看了。”

趙璟钰如釋重負的從石頭後面探出頭來，看着她已經過了齊腰深的水。突然哎呦一聲，身子一個趔趄，撲倒在水中，驚呼着掙紮了起來，撲起一串水花。然後就趴在水中一動不動了！

“阿嫣！”趙璟钰一驚，連忙沖了出去，涉水到柳嫣身邊，就要伸手拉她。才抓到她的手，柳嫣一聲輕笑，“你下來啦！”抓住他的手猛的往前一攢，把趙璟钰攢進了水裏。

趙璟钰一聲驚呼還沒出喉嚨，就被灌的一大口水壓了下去，嗆得極難受。他更是心慌意亂，蹬着手腳在水中直撲騰，驚慌之下又喝了幾口水。

突然一個溫軟的手抓住他的手，一個柔韌的身體貼了上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在他耳邊輕聲說：“別怕，我來帶着你。放松就好。”

那濕潤微溫的氣息呼在他的頸邊，猶如魔法般讓他鎮定了下來。他試着放松身體，果然感到了水的浮力。那雙溫柔的手輕輕托着他，往水中滑去。

“以習武的方式吐納，輕輕踩水。”

趙璟钰放下了心中的恐懼，又是習武之人，很快就能浮在水面上。柳嫣用手在水中虛托着他，一邊引導他一些簡單的動作。等水寨兄弟們查探回來，趙璟钰已經能自主浮在水面，扒拉着水游出幾尺。

“今天且到這裏吧。”

柳嫣看着已經西斜的日頭，決定先回營地。趙璟钰卻游出了興致，半天才戀戀不舍的起來。

等他換了幹淨衣服出來，看到柳嫣坐在礁石上等他，夕陽的光芒正照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

趙璟钰迎着那盈盈笑臉走了過去，看着她濕漉漉的秀發在夕陽下顯得越發的黑。他輕輕的低頭在那烏黑的發頂印下一個吻：“阿嫣，謝謝你。”

柳嫣哪裏見過趙璟钰這溫柔做派，連忙一躍三尺遠，“我也謝殿下不殺之恩，我方才這麽陷害你，我還怕你一上岸就一把掐死我呢。”說着眼神不由得暗了一暗。

“哪可能！你怎麽會這麽想？”

柳嫣不答，看到遠處水寨的弟子已經收整完畢，等着他們，直接拉了趙璟钰過去彙合，馳馬回營去了。